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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韓媛 -【帝國繼承者之五】少爺的無情 [打印本頁]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6-8-12 10:18 PM     標題: 韓媛 -【帝國繼承者之五】少爺的無情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6-8-13 11:16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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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是誰三更半夜不睡覺硬是要唱歌?
歌聲好不好聽不是很重要,是人是鬼也無所謂
反正就是合了他的心意,同時具有催眠作用
不但撫平飽受惡夢折磨的不安情緒,還能安然入睡
如此神通廣大,他不把那人揪出來絕不罷休
用盡心機也要綁在身邊,甚至必須要上床陪睡……
天啊!原來這個平凡的女人就是他的避風港?
儘管她屢次因為同情而伸出援手,勉強算是他的恩人
不過對他的無禮和無視,她死一百次都難以贖罪
現下她為了保護家人,需要他幫助她一切事情
他則僅僅需要她一個人,卻得面臨更多的困難考驗
說不委屈是騙人的,讓步到這種程度也真是服了自己
只是他用實際行動報答她,她當然也要對他負責
日日夜夜如影隨形的跟著他,注定一輩子都在一塊
千萬別妄想相愛或結婚,畢竟他是冷血無情的……

【出版日期】2014-05-23
【出版社名稱】禾馬文化.桃子熊工作室
【書系及編號】紅櫻桃RC1245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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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6-8-13 11:04 AM

楔子

帶著寒意的涼風吹過時,林間傳來葉片的沙沙聲,啁啾的鳥叫在寧靜的清晨時刻傳出,顯得嘹亮又氣息詭譎。

李斯海逸出呻吟,氣息微喘,突然瞪大眼,從床上坐起身時,額頭佈滿汗水,驚魂未定,無法回神。

片刻,他拉開被子,離開床,推開落地窗,走上陽台,前方漆黑的林子裡蔓延著一股神秘又可怕的氛圍,陽台兩旁的昏黃燈光既安詳又陰森,他毫無懼意,冷漠的看著林子好一會兒,在一旁的木椅上躺下。

遙望天際星空,半圓的月亮與一閃一閃的繁多星子,這就是住在山林裡的好處之一,與喧擾的城市隔離,感受到都市裡所沒有的清靜安逸與優閒自在。

沒有鎂光燈,沒有煩人的媒體記者,沒有來自多方的壓力與競爭,這裡的生活清閒得讓人忍不住全身放鬆……如果沒有那場惡夢的困擾會更好。

那一場無法忘懷的綁架事件,直到現在,都已經過了十多年,仍然困擾著他。

被綁在無人操控的車子裡,束手無策,只能看著車速愈來愈快,無人救援。

嘴巴無法出聲,身子動彈不得,遇上那樣的情況,也只有無能為力的面臨不斷攀升的驚駭與恐懼。

高速車子撞上安全島的那一刻,他從前座衝破擋風玻璃,飛向車外,無法忘懷在他眼前蔓延開來的火海與一片血紅……

重重的吸一口長氣,他緊緊閉上眼,將心底湧出的顫意強硬壓下,不願流露出任何懼色。

只是,表面上的他看起來冷靜,其實心底仍然恐慌,一想起曾經經歷的片段畫面便無法平靜。

財團家的孩子,身為家族繼承者,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同樣也是被人覬覦、成為攻擊目標的對象,他懂這些事,但是不代表當事情真正發生時能平淡的看待,面對一切……

攢起的眉頭,無法鬆懈的緊繃情緒,看來他又將一夜難眠。

隨著涼風陣陣吹來,有一道聲音輕柔的流進他的耳中。

他立刻睜開眼睛,冷冷的環視四周。

這時間怎麼會有人在唱歌?

輕柔溫暖的嗓調,溫水流動般的悅耳旋律,不是他聽錯,而是……他緩緩的坐直身子,再次看向林間。

月光照射,讓樹林間流露出不清楚的昏亮光芒。

視線在林子裡尋找,他想知道是誰在那裡唱歌,而那聲音聽起來是個女人,她或許……故意在嚇人?

這間位於山林間度假村裡的小木屋是秘書幫他安排的,為了讓他好好休息,在不成為眾人關注的情況下,除了他和秘書以外,甚至連這裡的員工都不清楚他的身份,以為他只是一般住宿者。

既然如此,是誰?是誰突然打擾他?

他的視線從林子入口來到小木屋前的空地上,依然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蹙起眉頭,他的心情有些不好,因為最討厭這種裝神弄鬼的行……

有了!在那裡!

眼一瞇,他不確定的看向位於林子入口的其中一棵大樹上,有個人……正坐在上頭。

那人坐的那棵樹不算太高,大概只有兩層樓,但枝葉茂密,枝幹又多,不仔細看,很難發現有人存在。

透過月光,他隱隱約約看到那人靠在樹幹上,看不清楚她的面孔,只知道正抬起頭,望著天際。

她停下歌聲,手上拿著似乎是食物的東西,開始慢慢的吃著。

皺著眉頭,他看了眼手錶,清晨一點二十分,她待在那上頭做什麼?

女人吃完東西了,他看到她正在撥著手,然後站起身,仰望天空。

月兒、星兒美麗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他大概知道她為什麼要站在那裡。

輕柔細膩的嗓調再次悠悠的傳來,稱不上完美的音準,但輕輕哼哼著倒也不算難聽。

他躺回木椅上,雙手環抱胸前,緩緩的閉上眼。

算了!反正對方不是針對他而來,他懶得再理會。

只要住宿者高興,誰都能隨意踏入那片林子,就算是夜半時分,也沒有人能阻止。

而且在這寧靜的世界裡有個聲音也不錯,至少不會讓他覺得此刻只有孤獨的他一人。

有了這種想法後,他的心情更加平靜了,一陣又一陣呢喃一般的輕哼聲,涼風輕輕吹過,林子裡的葉子隨風沙沙作響,成了最佳的伴奏曲。

這一方天地,瞬間充滿寫意,令人心神安逸……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6-8-13 11:05 AM

第一章

「哈啾!」

該死!果然染上風寒,受涼了。

李斯海一身輕便的純白休閒服,走在林子內。

白日的山林充滿舒服的芬多精,陽光穿過茂密的葉片,透進林間,帶著點點溫暖的光芒,他揉了揉鼻子,卻感覺體內有股寒意。

昨晚他竟然就在陽台的木椅上睡著了,而且被冷醒時,身子還在打哆嗦。

他一步一步朝著服務大廳走去,因為大廳旁邊的餐廳有提供自助早點。

再次打了個噴嚏,他覺得有點難受,穿過林子,走到大廳時,也許是時間還太早,所以大廳內的人並不多。

他直接移動腳步,走進餐廳。

早上六點,果然大家都是夜貓子,餐廳內除了他以外,只有一個女人在用餐。

夾了顆荷包蛋、兩片火腿,又取了一杯現煮咖啡,他在靠窗的座位坐下,準備用餐。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他拿起手機。「有什麼事?」另一手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

電話線的另一頭是他的秘書,一個大他幾歲,工作幹練認真,對他忠心耿耿的男人。

「星海集團對您的收購提議十分感興趣,願意與您會面商談。」

李斯海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告訴對方,我沒打算和他們談,只要出價,把價碼壓到我給你的底線上,如果他們不願意接受我開出的價碼,可以自己去尋找買家,現今為止,沒有人能夠開得出我說的價格,他們也不可能再從其他人那裡得到比我更多的價錢。」

「我知道了,我會將這些話轉告星海集團。少爺,您後天就要離開度假村,需要我讓司機過去接您嗎?」

「不用了,我要多待些日子,星海的這座度假村還不錯,有些地方沒能仔細看看,這幾日我要多評估,有些地方需要改造。」他想到那片能讓人爬上樹的林子。

以身為來度假的旅客來看,這座度假村是不錯的地方,但以擁有者的身份來考慮的話,它的問題不小,首先要將這裡從四星級打造成六星級就是一個問題,再者,客人該有的隱私,那座林子會是個麻煩。

只要他接手這座度假村,這裡將不再是一般老百姓能住的地方,因為它將成為只有有錢人能撒得出大錢來住的昂貴高級私人度假村。

「好的,我瞭解,那麼……」

「哈啾!」

話語被打斷,秘書關心的問:「少爺,您感冒了嗎?是否需要派醫生過去為您……」

「不用了,把我說的事辦一辦,我要回去時,自然會再通知你讓司機過來。還有,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我在這裡,尤其是我父親。」李斯海不耐煩的又說了幾句話後,隨即掛斷電話。

端著杯子,他看向窗外,儘是一片美麗的綠色林子。

微微蹙起眉頭,他的表情像是不太滿意看見的景象。

很多東西得重改才行,包括建築物、高檔的裝潢,還有足以吸引人成為熱門話題的主要賣點,想從有錢人的口袋裡挖出更多的錢,這裡得改變的東西太多了。

又是一陣噴嚏,他臉色難看的瞪著灑在自己身上的咖啡。「該死!」

他站起身,身上的白色休閒服就這麼報廢了。

抓起一旁的布巾,他往身上擦。還好咖啡不太燙,否則豈不是燙傷了?

頓時,他的心情開始有些糟了。

「不介意的話,這個先借你擋著。」語調輕淡的女聲突然響起。

他轉頭,冷冷的瞪著一旁不知何時走過來的女人。

那女人的頭髮很長,帶點棕色,皮膚是健康的麥色,大眼挺鼻,唇瓣豐潤,身形不高,頂多一百六十公分,但渾身洋溢著朝氣,十分有精神。

她的手上拿著一件像是披風的大衣,身上穿著一套簡單乾淨,但一看就知道不是高檔貨的藍色休閒服。

眼看他沒伸出手,她又開口,「你的衣服是白的,現在染成這樣子,走出去不太好看,所以將就點用吧!」

她的口氣聽起來沒有任何算計的意思,單純的就事論事,但是他不喜歡欠人情,也不喜歡和人借東西,尤其是要他穿上陌生女人的衣物,更加不喜歡,就算那是一件滿中性的黑色披風。

「不用了。」朝著對方擺擺手,李斯海毫無善意的拒絕她的好意。

她眉頭一挑,看著態度冷淡的他。

這時,一群人有說有笑的走向餐廳。

他咳了咳,又打了個噴嚏,臉色愈來愈難看。

該死!現在又來了一堆人,他這模樣若是讓人瞧見,肯定會破壞形象,當下覺得心情更不好了。

「拿去吧!你知道自己這樣子不好看,也會尷尬,不是嗎?尤其是你的褲子……」女人揚起眉頭,低下頭,目光停留在那被咖啡染上色的鼠蹊部位,讓人很容易聯想到尿褲子的圖形……

暗暗咒罵幾句,瞧見女人眼中隱隱流露出的笑意,他的臉色泛綠,毫不客氣的將她手中那件便宜貨披風搶過來,穿在身上,避免被其他人瞧見自己尷尬的模樣。

還好披風夠長,直到他的大腿處都被遮住了。

女人對他的不客氣行為不以為意,搖搖頭,笑著轉身,準備離去。

「等一下。」他從口袋裡拿出皮夾,抽出一疊鈔票,遞到她的面前。「喏!」

她低下頭,疑惑的看著他手上的錢,又抬起頭,看著他。

「這件……這塊布,我向你買了。」這種低次級的布料,沒有名牌,毫無價值,他連把它當作衣服都不願意。

女人微微揚起眸子,嘖了一聲,輕笑出聲,對他揮了揮手。「不用了。」

「我沒有多餘的時間換了衣服再把它拿來還你。」他的口氣高傲,不可一世。

就他認為,這種普通東西能被他穿在身上一次,也不枉被製造出來,他會在換下後直接丟掉,別想他再把它拿在手上,在度假村內繞著,就為了找尋她交還。

「我也沒有多餘的時間等著你拿來還,這件衣服就當作送你了。」對他無禮的態度無動於衷,她懶懶的說,眼底掠著一抹不感興趣的笑意。

「怎麼?嫌錢不夠?」他挑了挑眉頭,口氣輕蔑嘲諷。

微蹙眉頭,她輕歎一口氣,翻個白眼,看著自大狂妄的他。「我想幫忙是我的事,要不要收下你給的錢也是我的事,你穿了它方便,我現在卻不需要,如果你穿過後想丟棄,那就丟吧!這世上不是所有幫助人的人都存著不懷好意的心思,也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用錢解決。」然後逕自轉身,又要離開。

「我不喜歡欠人情。」他擋在她的面前,表情不耐煩的捏著錢。

「你沒欠我人情。」

「我拿你的東西就是欠人情。」

她搖頭,無奈的輕笑。

眼前這男人不是泛泛之輩,他高大修長,身上那套估計是要報廢的休閒服也是名牌貨,可見他家裡有些錢,所以才會連性格都這麼唯我獨尊的蠻橫。

他的頭髮梳理得整齊乾淨,儘管濃密的劉海有些長,幾乎蓋住炯炯有神的眸子,不過卻隱藏不了他的霸道氣勢。

雖然有種遇到這種人真的很麻煩的想法,但為了避免情況變得更糟,她最好識時務的退一步。

然而她向來是個不願屈服強勢的叛逆孩子,所以……

「那麼請你當作不是欠我人情,而是……」她想了想,衝著他笑咪咪的說:「當作我同情你,幫助一個需要幫忙的落難者。」

說完想說的話,她毫不遲疑的大步離開餐廳。

李斯海瞪大雙眼,瞪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

她……她說什麼?

同……同情?幫助落難者?他?李斯海?他是需要讓人同情的落難者?

他氣到說不出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手裡的鈔票被捏皺,有一團火在他的體內燃燒,覺得難看,被無禮的得罪。

邁開大步,他走出餐廳,要去尋找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

只是,這會兒哪還看得到對方的身影?她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

李斯海氣急敗壞,突然又感覺到濕涼的咖啡漬,隨著他的移動,有一下、沒一下的碰觸到他的肌膚,他更怒了。

「別讓我再遇到你,否則一定要你好看!」瞇著眼,撂下狠話,他狼狽又丟臉的穿著便宜的黑色披風,裡頭穿著高檔卻髒掉的休閒服,往自己住的小木屋走去。

走著走著,他難受的咳嗽,又打了個噴嚏。

該死的感冒!該死的陽台受涼!還有……該死的咖啡!

夜晚來臨時,李斯海終於覺得心情好一些。

度假村內有醫生進駐,在他終於受不了身子異樣的狀況後,還是選擇讓醫生來為他診治。

吃了藥,不舒服的情況得到舒解,他坐在二樓的暖爐前,拿著紅酒品嚐。

明知感冒吃藥不該喝酒,但是想做就做,他並不覺得區區一杯紅酒能引發太糟糕的狀況。

喝完紅酒,時間已經十點了,他將窗簾全都拉起來,躺在床上,屋內的一片黑,讓他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他討厭在睜開眼的瞬間看到四周都是明亮的光芒,因為那會讓他產生某種幻覺,以為自己再次陷身火海裡。

也許是酒精的影響,也許是藥效發作,他很快便抵抗不了倦意,沉沉入睡……

車子高速疾駛,無法煞車,他孤立無援,整個人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車子受到猛烈撞擊,自己不受控制的衝破擋風玻璃,飛到車外。

血紅一片,四周火光不斷,車子冒著煙,汽油漏了出來,慢慢的流向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他。

車底冒出火花,差點點燃地面上的汽油,他想動、想逃,眼底卻全都是血,渾身痛得無法移動。

他快死了!快死了!不停的在心底吶喊、求救,但沒有人來救他。

「要怪,就怪你是聖堂財團的繼承人;要怪,就怪你的父親使出下流無恥的手段,把我的公司奪走,害我失去一切,我的老婆也跟人跑了,連我的孩子都不願意理我……都是你們聖堂財團的錯,所以去死,所有聖堂的人都該死,連你也是,你該死……」

不……不是,不是……不是他做的,不是他,他不想死,不想……誰來救他?他要死了,要死……

轟的一聲,前方的車子爆炸,眼底的世界變得灼熱駭人,他看到殘破的車門朝著自己飛了過來……

倏地瞪大雙眼,李斯海急忙坐起身,用力喘息,急促的心律讓他覺得心肺痛得好像要炸開了。

歪歪斜斜的摔到床下,他站起身,不穩的衝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大口猛灌。

他睜大的雙眼充滿懼色,雙手不住顫抖,連雙腳都覺得無力難受。

可怕的夢魘,無法擺脫的回憶,再次讓他感覺自己又死了一次……該死!他是李斯海,無論何時何刻都該無畏無懼的李斯海,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被惡夢困擾十多年仍無法釋懷?怎麼可以被打敗?

情緒始終無法平靜,他的身子仍不斷的顫動,又為自己倒了一杯水。

突地,熟悉的聲音再次隱隱約約流進他的耳裡。

手上的動作一僵,他抬起頭,怔怔的看著陽台。

顫著身子,拿著水杯,他緩緩的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一角,藉著黯淡的月光,看向外頭那棵大樹。

那女人又坐在樹上唱歌了,他住在這裡兩晚,她每天都出現。

她不知道在吃什麼,偶爾吐出的輕哼聲讓人感覺她的心情似乎不錯。

他還是看不清楚她的臉孔,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唱些什麼,不過那嗓音很輕、很柔,讓他急亂煩躁的心思逐漸恢復平靜。

杯子裡的水被他喝完了,但他仍然沒有移動,只是持續拉開窗簾一角,看著她模糊的身影,聽著她那令人心神沉靜的嗓調。

想了想,他放下杯子,打算踏上陽台。

突然,昨晚受到風寒,今天咳得快休克的慘狀浮現腦海,他動作一頓,打消了到外頭的念頭。

他半開落地窗,除了寒風偶爾吹進屋內,外頭的歌聲更加清楚的流進他的耳裡。

躺回床上,拉好被子,他的雙手在肚子上交握,緩緩的閉上眼。

微微的涼意吹走房內沉重的氣息,細膩的嗓音圍繞在他的四周,將所有的陰晦與恐懼摒除。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沉沉睡去,而且是一夜無夢……

那個女人……是誰?

天亮時,李斯海醒來,記憶自動停留在坐在樹上唱歌的女人身上。

微蹙的眉頭顯示他正困擾著,但陷入思索,還不忘換上新的休閒服。

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早上六點,他凝了凝神,眸底掠起一抹犀利。

現在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候,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他要去吃早點。

但吃早點何以神情凜冽,像是要去找人麻煩?

當然,他確實想去找人麻煩,昨天早上遇到的無禮女人,他的目標是她。

從她身上受到的恥辱,該死的鬼同情,這件事一直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看著被他丟在沙發上那件該死的中性披風,他伸出食指和拇指,捏起它,帶著走出小木屋。

朝著餐廳移動時,他行經大樹前,停下腳步,想到昨天待在上頭的女人身影……搖搖頭,他繼續移動腳步。

原以為今天會如昨天一樣在餐廳內遇到那個沒禮貌的女人,可惜,除了他以外,還有幾個人在吃早餐,但沒有那個女人的身影。

想了想,他覺得有些失望,輕輕的哼了哼,頗為不滿的低喃,「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今天再出現遇到我,會很慘。」

將黑色披風丟在椅子上,他走到吧檯前,為自己取了些早點,依舊是荷包蛋、火腿和咖啡。

才正要走回自己的座位時,不知怎地,他的手竟然一滑,盤子上的早餐差點掉落地上,他急急穩住,下一秒,暗暗的咒罵幾句。

荷包蛋和火腿是保住了,但是盤子上的那杯咖啡又倒了。

這一次更糟,移動的動作太大,整杯咖啡倒在他身上那一套台灣只進口五件的名牌休閒服上。

連續兩天失去兩套他最喜歡的衣服,他覺得自己和這座度假村的咖啡一定有仇,否則怎麼會這麼倒霉的發生這種鳥事?

深吸一口氣,再重重的吐出一口長氣,他發現自己的糗狀吸引了餐廳內其他人的注視。

胃口盡失,這該死的不小心所造成的意外,讓他的心情變得很不好。

盤子被他丟回桌上,眼角餘光看到那件難看的黑色披風……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氣,神情愈來愈僵硬。

不甘願的抓起披風,他咬著牙,將它再次披在自己的身上。

轉身,他正打算走人,抬起眼,看向前方,面色當下難看得快要黑了。

該死!那女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竟然在他又出事時才出現。

今天一身白色休閒服的女人瞧見他,露出驚訝的表情,從他臉上緩緩的下移到他身上……不,是他身上那件十分眼熟,本來應該是屬於她,但後來她送給他的黑色披風。

「沒想到你這麼喜歡這件……連今天都穿著它出門,看來給你是給對了。」她的臉上隱隱流露出笑意,眼底也充滿笑意,直勾勾的盯著一臉難看的他。

變黑的臉這下大概又變成綠色的了吧!李斯海心裡的咒罵不曾斷過,咬牙低語,「我並不喜歡它。」

「不喜歡?那你現在穿著它的原因是?」她哪相信他的話?

「因為咖啡倒在我的身上。」他從緊咬的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她以為聽錯了,衝著他眨了眨眼睛。「又倒了?」

「對!」

「看來你和這裡的咖啡有仇。」她忍不住做出評論。

他一怔,很不高興的蹙起眉頭,因為他剛剛才這麼想過。

「就算咖啡倒了,你穿上它遮擋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我以為你昨天就會把它丟掉,沒想到不盡然,你今天還是把它帶出門了。」她指了指他身上那件披風,說話的口氣認真。

他聽了覺得很刺耳。「那是因為我本來打算把它拿來還你。」

他違心辯解,不看她,其實他是想將它狠狠的、率性的丟在她的面前。

「還我?不是說沒有多餘的時間還我?」她輕笑,壞心的調侃。

「我確實是……」

「不過算了,沒有還我也無所謂,反正現在你又需要它了。」

瞧她笑得真切,但他知道,她在嘲笑他。

朝著她走去,來到她的面前時,他沒有停下腳步,急快的越過她,離開餐廳。

那男人的眼底閃爍著怒火,顯然……又生氣了吧!被她惹的。

對啊!她確實是故意在嘲笑他,覺得把他惹火了,真的很有趣。

誰要他的態度這麼糟,無禮又自大?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6-8-13 11:06 AM

第二章

待在度假村的這十天,每天夜裡他都能聽到在樹上的那女人的歌聲,從開始的疑惑到後來的好奇,他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

那女人的歌聲似乎能平撫他的心情,就算被惡夢驚醒,最終只要聽到她的聲音,他就能再次安然入睡。

這樣的情況讓飽受惡魔折磨之苦十多年的他感到驚訝,以及對那女人的身份更加在意。

她是誰?到底是誰?為什麼每天都要在清晨時分坐在大樹上?這麼晚了,她為何不睡?天空真的對她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今晚將是住在度假村的最後一晚,他突然有了決定。

他想認識那個女人,想知道她到底是誰。

如果可以,也許他能和她談一場交易,讓她待在他的身邊,讓她……每晚唱歌給他聽。

今夜的山林飄著細雨,窗外的世界雨濛濛又霧茫茫。

站在屋內,面對落地窗,李斯海已經等了兩個小時。

他不知道那個女人今晚會不會出現,但是期待著。

屋外原本下著毛毛細雨,後來愈下愈大,他能聽到豆大的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

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他暗忖,看來她今晚是不會出現了。

轉身,他正要離開,突地,隱隱傳來的轟隆聲令他停下腳步。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蹙起眉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雖然那聲響只有一下,但不像是打雷,而且與他的距離極為接近,好像是從他的後方傳來的……

後方?這間小木屋的後方只是一片樹林,好天氣時,來這裡度假的賓客會相約一塊上山,只要循著林子路線不斷往上走,就能到達山頂,前幾天他也走過一次,從山頂了望震撼人心的美景……等一下,山頂?

突然,門鈴聲響起。

他怔愣著,沒有動作。

很快的,門鈴聲再次響起,而且顯得急促。

他走下一樓,緩緩的打開大門。

一個女人面色蒼白,氣息急促,靠在大門前喘著。

是那個在餐廳裡不給他面子的女人!頓時,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做什麼?」

她顯然也沒想到會遇到他,先是愣住,但很快便回過神來。

「你必須和我離開這裡,雨太大了,稍後如果太多雨水沖刷下來,這間小木屋會有危險。」

「雨水沖刷?」他的表情有點難看,雙手交抱在胸前,神色高傲的睨著她。

「前幾天才發現山老鼠偷偷上山,砍了不少百年老樹,因為數量太多,而且被發現得早,所以那些樹沒有被運走,今晚的雨太大,沒有老樹的支撐,混了水的泥沙會被沖刷下來,連帶的,那些被砍的老樹也有可能朝這個方向滾落,為了安全著想,我們得離開。」

「我們?」

即便她的口氣很急,但眼中儘是一派冷靜。

「對,我們,我沒想到原來這間小木屋竟然有人住,真是!」她蹙起眉頭,伸出手,袖子往自己濕濕的臉龐用力一抹。

瞪著她的衣袖,看到原本在她臉上的雨水全都被她抹在上頭,他露出嫌惡的表情。

「快點,別再蘑菇了,要是再不離開,發生事情的話,就逃不掉了。」

他定定的看著她,她的眼底透著認真。

想到性命安全,他轉過身子,隨意拉了件衣物,然後踏出小木屋。

「原來你是這裡的員工。」

「我是員工?」

兩人在大雨中急快的走著,走進前方的樹林。

天氣陰暗,林子裡顯得愈加漆黑,除了她手上的手電筒以外,他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蟲鳴鳥叫不斷,伴隨著落在葉片上的雨珠,林子裡顯得十分嘈雜又可怕。

「既然是員工,竟然還敢對來度假的客人無禮,看來你們這裡的管理者十分不懂得訓練手下。」輕哼一聲,他嗓音低沉的指責。

「員工就員工。」她看著前方,有些無奈的聳肩,「我並不記得自己對你有任何無禮的行為。」

「沒有?你譏嘲我。」

「我譏嘲你?」

「同情?可憐?憑你這小小的員工,有什麼資格對我說出這種無禮的話?我會向你的上司反應這個問題。」他不是隨便說說,而是非常確定,有意行動實施。

「你打算如何向我的上司反應我這小小員工的無禮行為?」這個男人啊,有沒有這麼小心眼?她並不認為自己對他做了什麼無禮的行為,但他倒是很會記恨。

不時抬起頭,觀察林子裡的情況,她蹙起眉頭,發現原本吵鬧的林子,所有的聲音全消失了。

「你不懂得尊重客人,不知道一座度假村要得到完美的評價,不只是它的裝潢和高級設備,工作人員的服務態度更重要。」像她這種不敬業的員工,以後他買下這裡,絕對不准她繼續待著。

突然,她停下腳步,拉住他。

他甩開她的手。「做什麼?」她的手濕答答的,現在連他身上都要抹?怎麼會有這麼無禮的女人?

「噓……你不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嗎?」她轉頭,望向來時路。

「什麼東西不對勁?」他拍了拍袖子,不喜歡她的碰觸,然後側耳傾聽。

靜,太安靜了……方纔的蟲鳴鳥叫呢?為什麼突然……

這時,他們的身後再次發出一聲巨響。

兩個人同時看向對方,不好的預感愈來愈強烈。

寒風愈來愈強,除了灌進林子裡的呼嘯聲外,又發出巨響,只是這一次的聲音與前一次不同,就像是……爆炸聲?

林子的最上方突然傳來一種驚聲的嘶擊,她抬起頭,這一瞧,瞪大雙眼,再次緊緊抓著他的衣袖。

他依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樹林上方有火光,剛開始很微弱,但是在強風的助長下,再加上雨水,火光愈來愈大了。

「接連山頂的電線走火了,那上頭還有一座電塔。」她低喃,下一秒急急的回過神來。

那一簇火苗在上頭愈來愈大,隨著風勢與雨水,再加上林子的葉片,即便它充滿水氣,在電與水不斷的接觸下,仍持續增加火花。

「快點離開這裡。」她用力抹去臉上的雨水,毫不猶豫的拉著他的衣袖,開始往前跑。

他回過神來,顧不得兩人之間的恩怨,急喘成了唯一的聲音,除了不斷的向前跑,朝度假村的服務大廳移動外,再也沒有什麼比逃命更重要的了。

就在他們即將要到達林子的出口時,出口方向的電纜像是承受不住電壓與破壞,突然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霎時,她看到危險,急忙停下腳步,又用力將仍在向前衝的男人拉回來。

兩人一起跌倒在地的剎那間,他的一口氣梗在胸口內,無法吐出。

如果他沒有被她拉回來,那麼那些電纜此刻……已經壓在他身上,而他……

「這裡不能前進,踩過去有沒有危險,我們不清楚。」剛才電纜斷掉的瞬間,她有看到火花,但現在看起來並沒有,也許是電器設備被燒壞了,卻不確定會不會有其他危險,至少不能拿性命開玩笑。

「那要怎麼走?這裡是要踏出林子的唯一出口。」該死!看來這座度假村的問題真的很大,雖然有商機,但得好好評估是不是真的值得將它納入他的旗下。

她站起身,向後看了看,想了幾秒。「我們從另一條路走。」

「另一條路?」

「嗯,跟我來。」拍了拍腿上的泥濘,她毫不猶豫的走向林子的左方。

眼看前方就是目的地了,現在又要再往另一個方向走……他該相信嗎?

「走了,停下來做什……」她回頭,看見他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自己,也清楚的瞧見了他眼中的質疑。

「如果你想拿自己的生命賭上一賭,可以試著從那裡直接走過去。不過如果真的出事了,我可就不保證這一次能救得了你的命。」

明明是在危險的關頭,她還能保持冷靜,面帶微笑的調侃他,他瞇起眼,有些不爽的瞪著她,她的表情像是在嘲笑他膽小。

他直挺挺的走向她,直接越過她,走在前頭。

看著他有些幼稚的行為,她忍不住笑了,搖搖頭,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林子瑞安靜無聲,偶爾他先前住的小木屋那個方向會傳來幾聲巨響,但這並不能影響他們的移動。

不知道到底在林子裡繞了多久,李斯海雙腿發酸,身子發冷,不耐煩的冷淡開口,「還要走多久?!」儘管走在前頭,不過他連轉頭的意思都沒有。

「前面那條岔路向右轉,就能從度假村服務大廳的左方進去了,不過有點高,所以跳下去的時候得要注意安全。」

「這種不安全的度假村,真不知道為什麼能夠設在這裡。」他輕哼一聲,不爽的說。

「這裡原本不是這樣的,只是被開發過度,才會變得這麼糟。」

「你在這裡工作很久了?」

「工作?」她低喃,口氣有些失落。

「是啊!我在這裡工作好久了……」雨愈下愈大,原本就濕淋淋的兩人,這下情況更慘了。

李斯海伸出手,抹著臉上的雨水,這才發現離開小木屋時,手上還拿著外衣。

他怎麼會一時忘了要把外衣穿在身上,而一直拿在手中?

方纔的情況緊急又混亂,說是逃命,真的一點也不為過。

用力甩開外衣,他準備穿上。

這一瞧,他的臉色當下黑了一半。

前頭的男人停下腳步,後頭的女人彷彿也分神,就這麼硬生生的撞上他的背。

「怎麼了?」她揉了揉額頭,好奇的問。

他猛地轉身,惡狠狠的瞪著她。

她被他瞪得莫名其妙,聳了聳肩膀,滿臉疑問。

「快走了,還在那裡慢吞吞的做什麼?」他用力抓著外衣,面色難看,沒好氣的向左轉。

「喂!你在氣什麼?總是這麼莫名其妙的……等一下,你別這麼……喂!你走錯路了,不是這個方向,是朝……」她急忙跟上。

聽到她說的話,他不爽的正要轉身,突然一個踉蹌,腳下一滑。

「小心!」她看到他的身子向後倒去。

漆黑中,無法看清楚草叢間的泥地,他身後的地面有一處大窟窿,而他又在氣頭上,忽略了四周的情況,踩了個空,他整個人向後跌落。

心一驚,她立刻衝向他,伸出手,沒想到卻被他反手一抓,兩人同時歪了身子,開始向下滑滾。

霎時,傳出的驚叫聲響徹林子。

直到兩人落在一處平坦的泥地上時,李斯海的口中吐出了痛苦的呻吟。

因為那個可惡的女人根本就是把他當作肉墊,竟然就這麼壓在他的身上。她甩甩頭,除了腦袋一陣昏眩外,倒是沒有受傷。

「你……你還好嗎?」她吃力的從他的身上坐起來。

「滾!滾開!」他惡狠狠的下令,毫不客氣的推開她。

想要坐起身,他發現自己的腰似乎扭到了,無法動彈。

他痛苦的低嘶,表情難看。

「怎麼了?」

「你到底多重?被你這麼一壓,我都起不來了。」

想他可是堂堂聖堂財團的繼承人,竟然落得這麼悲慘的下場,這女人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彌補弄傷他的罪惡。

「起不來?該不會是腰桿受傷了吧?」她關心的伸出手,想推他轉身。沒想到這麼一轉,他又痛得哀號,「該死!你不會輕一點嗎?」

「抱歉,抱歉,我只是想看……」

「這裡是哪裡?」懶得聽她解釋,他比較在意這件事。

「這裡?我看看……這裡看起來像是動物藏身的地方……不過我們從那麼高的地方滑下來,可能也不是。」

他瞪了她一眼,說得不清不楚,到底是哪裡?「所以?可以上去嗎?」

「現在可能沒辦法,太高不說,路又泥濘,可能得等人來救援,或是雨停之後可以試試。」

她微微探出頭,向下看去,要是平時在這裡叫叫嚷嚷,也許能讓人發現,但現在雨太大,就算距離度假村不遠,裡頭的情況應該也是亂成一團,不會有人在這時間出來,聽到他們的呼喊。

暗暗咒罵了幾句,他躺在泥地上,雖然這個洞穴足以遮雨,但從坡上流下來的濕泥也不曾間斷,要不了多久,他就要變成一個泥人了。

看到他一臉難受,又嫌惡的瞪著不斷湧進來的泥水,她好心的提議,「看你現在的情況,不能自行移動,不如我把你拉進去一些,因為一時半刻我們都得待在這裡,還是盡量到裡頭會比較好。」

他不想理她,畢竟他的腰會受傷,是誰的錯?沒把她掐死就很好了。

沒得到回應,她也無所謂的聳聳肩,逕自站起身,抓住他的雙手,開始吃力的朝裡頭移動。

「你不會溫柔一點嗎?這麼一路拖,你以為我是獵物?」他覺得自己現在的情況難看丟臉極了。

「要不,怎麼辦?你自己站起來走?」她忍不住莞爾,覺得他真的很愛生氣。

「是誰把我弄成這樣子的?你以為我不想走?!」

「好好好,是我的錯,真是抱歉,那我的動作就輕一點,好嗎?」

嘴巴雖然這麼說,但她的速度與動作還是和方才一樣,而他也沒有再抱怨了。

來到洞穴深一點的地方,地面反倒比較干。

好不容易,她微喘的鬆開他的手,停了下來。

「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

拿著手電筒,她慢慢的環視四周。

「看來這裡真的是個小洞穴……真特別,我竟然從來沒有發現這裡。」她自顧自的低喃,「咦?好像有乾柴。」

看到更裡頭的地方有些木柴,她想了想,手伸進褲袋裡,摸了摸。

「我記得今天要出來時,好像有帶火……」

「不要生火。」他的口氣有些粗惡。

「什麼?」她不解,停下動作。

他閃避她的視線,輕咳一聲,低聲的說:「在這種洞穴裡點火……很危險。」

「這裡有木柴,點了火,才能烤乾身上的衣服。」

「不……不用烤,我不喜歡那種無法控制的東西離我太近。」想到火堆離他這麼近,他就不住全身起惡寒。

「那我在外頭一點的地方生火,好嗎?我們全身都濕了,真的需要生個火堆,暖暖身子。」而且有火才能吸引出來尋找她的人的注意。

他還是一臉排斥。

她當他答應了,於是朝著洞口的方向移動。

「喂!你要去哪?我說不准生火,要是出事,那會把我們燒死。」他討厭火,非常討厭,無奈無法阻止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小小的火苗燃燒乾柴,然後愈燒愈旺。

身子不住顫著,他撇開眼,不願看到那火堆,試圖將浮現腦海的可怕影像抹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聽著木柴燃燒的聲音,一陣又一陣不算好聞的木柴味飄進他的鼻子。

無法否認,在生了火的情況下,洞穴內確實是暖了些,可是只要想像那團火不小心不受控制的燃燒成大火,開始往裡頭燒,他現在又不能動……就像當時一樣,他動彈不得,連求救的能力都沒有……

突然,一抹暖熱的溫度停在他因為緊張而緊握的手掌上。

他睜開眼,轉頭,怔然看向身旁,看見一個滿臉泥濘的女人不斷擴大笑容。

閃著微亮光芒的洞穴內,女人的雙眼又黑又亮,充滿笑意。

「你怕火?不喜歡火離你太近嗎?那我坐在外頭幫你擋著火光,好不好?若是真的發生危險,我一定馬上跑出去把火弄熄。這裡頭真的太冷了,沒有熱源容易讓人冷昏。」她鏗鏘有力的說,冷靜的神情讓人感覺充滿力量。

從她骯髒的臉孔緩緩的移到被她握緊的手掌上,他沉默不語。

「對了,你剛才拿在手上的外衣……」她轉身,看向洞穴口。「等一下,我把它拿進來,烤一下,給你蓋著。」

放開他的手,她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

手掌失去她的溫度,瞬間,他感覺到一陣寒冷與空虛。

他有些怔然的看著手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他抬起頭,對著那女人急切的大喊,「不用拿那件外衣,它濕了就不要了,不要去……檢……」

可惜,來不及了,她不只把黑色外衣拿進來,還將它攤開。

這一瞧,他面色尷尬又難看,覺得臉上一陣熱。

她看著手上的衣服,不禁呆愣住,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我這件披風,連逃命都不忘要帶上它。」

他有滿腹怒火,無處宣洩。

「我一點也不喜歡它,是因為剛才太急了,我隨手一拉,就……算了,我不想說了。」再多解釋,只會愈描愈黑。

看來他不只和這裡的咖啡有仇,連她那件該死的披風也和他有仇。

他聽到她逸出笑聲,又聽到披風被攤開的聲音,然後是她的腳步聲,她坐在他的身旁,她握住他的手……

沒打算繼續找他麻煩,她看著他,笑了笑。

「今晚可能有些難熬,待在這裡也沒事做,不如……找些事打發時間……要聊聊天?還是我唱歌給你聽?」她發出詢問。

她和他有熟悉到能聊天的程度?誰想聽她唱歌?又不是知名巨星,他可不想摧殘自己的雙耳……

得不到他的回應,她倒是無所謂,輕輕的咳了一聲,想了想,緩緩的出聲。

輕柔細膩的嗓調從她的口中吐出的瞬間,躺在地上的男人表情一怔,身子僵硬。

他緩緩的轉頭,看向坐在身旁的女人,只見她正衝著他微笑,口中的輕哼聲仍然沒有停止。

乾柴燃燒的聲音不斷,而且有愈燒愈旺的跡象。

但是……無論是因為視線被她擋著的關係,還是因為被她的歌聲吸引,這一夜,他發現除了有點冷、身子不太舒服,以及衣服太濕以外,心情變得很平靜,而且……竟然還不小心睡著了,這一睡,又是深沉且十分平穩的一覺……

原來……那個每天坐在樹上唱歌的女人……

是她!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6-8-13 11:07 AM

第三章

天亮了,前一夜的狂風暴雨像是不曾存在過,刺眼的陽光穿透葉子,照射在洞穴口的泥地上。

燃燒一夜的柴火已熄滅,冒著煙,除了風吹葉動與蟲鳴鳥叫外,四周的氛圍寧靜又安詳。

一陣又一陣的呼喚聲響起,破壞了這安逸的時刻。

被吵醒的女人緩緩的睜開眼,神態疲倦,身子酸疼不已。

也許是因為坐著睡的關係,當她站起來時,感覺全身僵硬,難受得不得了。

不遠處的呼喚聲再次引起她的注意,看著仍躺在一旁熟睡的男人,她失笑的搖了搖頭。

蹲下身子,她輕輕的拍了拍對方。

李斯海不爽的睜開眼,瞪著她。

他那一雙眼睛清亮有神,不像是剛睡醒的模樣。

「你早醒了?」她有些驚訝。

「在這種地方,誰能熟睡?!」他一派冷靜,有些言不由衷,但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也是,那你剛才為什麼不醒來?」

「讓其他男人看到身為女性的你醜陋的睡相,你會好意思?!」他是在給她面子,她懂不懂?

這話是在損自己的睡相難看?還是在褒他有身為男人的紳士風度?她不解的看著他。

「所以……我該謝謝你?」說實在的,這個男人的個性很難讓人懂啊!

「謝謝就免了,快出去找人來救我們倒是真的。」他冷靜的命令,緩緩的閉上眼,不打算再看她。

又是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奇怪態度。她莞爾,不過聽話的走到洞穴口,對著上方大吼,「我們在這裡!聽得到嗎?」

這時,李斯海再次睜開眼,看著她的背影,耀眼的陽光照射在她的身上,他的眼底掠過一抹令人無法理解的、具有侵奪意味的深沉光芒。

她仍不斷的大叫,他聽到有不少人的聲音開始朝洞穴靠近,但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無法眨眼。

說他因為睡得太熟,所以今天早上醒來時精神大好,不知道她會不會笑他?誰說在這種地方不能睡得好?他……可笑的竟然如此。

「有人受傷了,他沒有辦法起身,所以你們得讓人下來。」她抬起頭,然後搖了搖,伸出手,指向洞穴裡。

洞穴上方的人聽了,又說了些話。

「沒關係,先讓他上去,我等會兒再出去就好,我沒有受傷,是他受傷了……是你的上司?」

她轉頭,看著躺在地上、正望著自己的男人。

意外接觸到他注視的眼神,她有些驚訝,但很快的回過神來。

「喂!有一個叫做張畢的先生問你是不是他的上司,你是嗎?」

李斯海與她對視許久,眼裡的驚訝轉為笑意,感覺有些奇妙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對,叫他十分鐘內把我弄上去,否則我會要他滾下來親自背我,然後再叫他住在這個洞穴裡,周,才准他回去。」

明明他專注的盯著她,回應她的話語卻是這麼的清楚有條理,就像是眼睛看的和腦袋想的能完全分開來處理。

她忍不住笑出聲,「知道了。」

她再次轉頭,對著上方那急切等待她回應的男人說道:「他應該是你的上司,他要你找人將他帶上去。」

話一說完,她走向李斯海。

「好啦!我們得救了,不過我看你的情況,恐怕你必須下山就醫。」她蹲在他的身旁,伸出手,摸摸他的額頭,確定他沒有發燒,身上的衣物也幾乎干了。

「那你呢?」他仍然看著她,視線到目前為止沒有離開過她的臉上。

「我?我怎麼了?!」

「你的手肘不也受傷了?!」他的視線從她的臉上移到她的右手。

她抬高手,瞧了瞧,手肘確實在昨晚被他一塊拉下來時受傷了。

「那只是小傷,我並沒有嚴重到需要就醫的地步,度假村裡本來就有駐診醫生,讓他診查一下,上個藥就好。」

「可是我受傷了。」

「對,所以你需要下山就醫,山上的設備簡陋,對你這種情況本來就……」

「你需要對我負責。」

「啥?!」她怔愣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是你害我受傷的。」他面色沉靜,冷淡的說。

「少爺,您沒事吧?」盡責的秘書張畢在昨晚打電話與他聯繫時發現找不到人,今天一大早就出現在度假村內。

一男一女,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互相看著彼此,完全無視站在一旁、滿臉關心的秘書。

「我哪有害你受傷?我為什麼需要對你負責?」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李斯海。

「你壓在我的身上,把我當肉墊,害得我無法動彈,不需要對我負責?!」神情冷酷的男人理所當然的回應。

「少爺,我先帶您上去,您的情況似乎不太好,我們趕緊下山。」

「這種事,我能控制?就這麼滾著滾著,誰壓誰都不是有心的,你怎麼可以說這是我的錯?」她理性的看著他,雙手交抱在胸前。

「雖然不能稱得上是有心,但你害我受傷是事實。再者,你身為這裡的員工,沒有盡到保護客人的責任,無論是有心還是無心,都是錯誤的行為。就好比你到飯店住宿,客房內的設備出問題導致你受傷,無論是不是你使用不當,只要出了事,飯店業者永遠都沒有借口推遲,應該負責到底,這才是成功的經營者,和成功經營者的管理教育方式。」

她驚訝的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辯解的話。

「少爺,您還是等會兒再……救護車已經來了,為了您的傷著想,不如……」

突然,她笑了笑。「誰和你說我是這裡的員工?」

不是?李斯海攢起眉頭。

如果不是的話……那可就麻煩處理了。

「你不是這裡的員工,但是昨天……」

「我並沒有給你肯定的答案。」

「你很瞭解這裡,像是待在這裡很久了。」他不相信她的話。

「我的意思是我常來這裡,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在居住,所以當然熟悉這裡。」她的表情看起來不像在說謊。

「可是你特地跑來找我,帶我離開那間小木屋,我以為你是員工……」

「因為以往我都住在那裡,那裡較偏遠,沒想到被我私人預定的小木屋會出租給別人,後來知道有人住在裡頭,而我又住在附近,所以才想幫忙救人,親自跑一趟。」

真要說,其實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啊!如果不是她去找他,帶他離開,現在這個男人能躺在這裡和她說話嗎?

「少爺,您的傷……」張畢一臉擔憂,但沒人理他。

「那麼你就更應該和我一塊走了,你不是這裡的員工,要是我真的出事,想要你負責,結果你離開這裡,我到哪裡找人?」他依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有著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決心。

「好吧!就算我壓了你,讓你受傷,但是相對的,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帶你離開小木屋,對嗎?」

這個男人說的話總覺得在某些方向來聽是不對的,但……老實說,她又不是很確定該要從哪個方向去針對他的錯誤做評論。

李斯海躺在地上,沒有因為現在受傷,無法動彈,而氣勢減弱,反倒更加強硬的說:「對,所以我感謝你,想報答你,多加這一條報答,你更應該和我一塊走,能站在我的身邊是你的福氣,從我的手上得到報酬,你會慶幸自己有這榮幸成為我的救命恩人。」

「少……」老天!誰來理理他啊?他不過是想讓他家少爺快點就醫,怎麼這兩人就這麼辯論起來,讓一堆人只能站在原地瞪著他們?

「兩件事打平,不行嗎?我不欠你,你也不需要報答我。」她終於發現一臉擔憂的秘書先生,站起身,不給李斯海反駁的機會。

「我要先上去包紮傷口,秘書先生,你家少爺還請你照顧了。」她笑咪咪的說,有禮的點了下頭。

張畢鬆了一口氣,頻頻對她道謝。

「喂!我話還沒有說完,你不准走!」李斯海還是躺在地上,面有難色的瞪著那個不願意再看他,逕自拉著由上方丟下來的繩索,緩緩的向上爬的女人。

「喂!你沒有聽到我的命令嗎?我說你不准……」

「少爺,您別激動。你們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來扶少爺?」張畢緊張不已,對身旁的幾個人下令。

那些人立刻靠近李斯海,準備要扛起他。

「不用了,扛我做什麼?又不是不會走!」李斯海拉開身上的黑色披風,表情很難看。

只見昨晚只能躺著,無法動彈的男人,突然就這麼坐起身,再率性的站了起來。

「那女人竟然不聽我的話,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我可是李斯海!」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李斯海來到洞穴口,抬起頭,看著上方。

「喂!女人,你別走……至少讓我知道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少……少爺,您……您沒事?」張畢呆住了。

隨行的幾個人也呆愣住,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

「喂!回答我,你的名字?你真的很沒有禮貌,不知道對人報上自己的名字是一種禮儀嗎?」李斯海仍然對著洞穴口大叫。

「少……少爺……」

「真是,那女人,和她真的有得算了。」李斯海抱怨歸抱怨,也拉著繩索,打算往上爬。

突然,他停下動作,轉頭,瞪著呆望著自己的秘書,伸出手指,指向那件披風。

「那塊黑色的布記得帶上。」

李斯海一踏進堂皇華麗的別墅內,立刻看到那名坐在沙發上,神情嚴肅的老人。

感受到老人不滿的情緒,他沉下臉,來到對方的面前。

「爸。」

李魁堂輕哼一聲,抬起隱含著責備意味的眼眸,審視著李斯海。

「你還知道我是你爸?」拄著枴杖,朝大理石地面重重一敲,他慍怒的出聲,「我警告過你,不要插手度假村開發案,你竟然敢不聽我的話,私自和對方交涉!」

「爸,關於度假村開發案,我……」

「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簽下的合約給我交出來,由開發部去處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用私人名義設立一間新企業,還把聖堂財團打算進行的新設案交給他們處理。你有什麼好本事,膽敢背著我拿聖堂的錢去養你那間沒有未來的企業?」

李魁堂冷冷的瞪著李斯海,就算他是自己的兒子,依舊公事公辦,跟利益有關的事,便毫不客氣。

「我沒有挪用聖堂的錢,我擁有聖堂百分之二十的股權,這七年來的股金利益和聖堂該給我的薪水,我用這些錢並沒有任何錯。」

沉著臉,李斯海轉頭,瞪向站在身後的秘書,眼中閃過了然與質問。

「沒有任何錯?你拿的那些就不算是聖堂的東西?股金?要不是你是聖堂財團的繼承人,有資格得到股金?既然拿了那些錢,就給我好好想一想該如何讓聖堂獲得更多利益。」

李斯海重重的吸一口氣,眼底掠過一抹沉色。

「今年聖堂增加五個百分比的利潤,分支的股權也回購二十個百分比,海外的經營利潤每年以十個百分比增加,聖堂財團仍然在亞洲財團名列前茅,難道您看不到我的努力?」

「努力?這叫做努力?想當初我建立聖堂,每年以三十個百分比增進,你以為自己有今日的成就全是靠自己的努力?不是頂著我李魁堂的光環?區區一個李斯海,你以為誰會賣你面子?你所受的教育、擁有的成就、得到的名聲地位,只要我願意,可以馬上讓你一無所有,別忘了,你現在雖然擁有聖堂的執行權,但所有的權力還是在我的手上,我要讓股民拉你下台是輕而易舉的。」

李魁堂衝著他冷冷的笑著,雖然上了年紀,但獨斷獨裁的強勢作風仍一如當年,絲毫未減。他就像是個無論受到什麼打壓,都不會被擊倒的不敗神話。

李斯海每每面對這個無情的老人,心情都很沉重,受到極大的壓縛。

「亞洲名列前茅算什麼?我告訴過你,如果不能在我合眼前將聖堂推向世界前茅,你這個代理執行長的地位就不保,我可不會因為你是我的獨生子就把位置交給你,你沒有經過努力,我看不到成果,那麼我會把聖堂交給有能力的人,而不是你。」

雙手握緊又鬆開,李斯海露出堅毅的神情。

「我警告你,星海的那座度假村雖然對聖堂的利益來說只是冰山一角,但是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我都不會放手,即便對手是我的兒子也一樣。明天開發部的人會去找你,把合約交出來,如果你想試著我和對抗,我會讓你知道挑戰我的後果,你還太嫩了,想贏我,這輩子怕是不可能的。」

李魁堂揮揮手,不願再多說,也不再看兒子,跟利益比較,親情對他來說太不重要了。

李斯海盯著面前的老人,他那無情的面容,此刻對於這個老人而言,他們不是父親與兒子,只是上司與下屬,他李斯海只是他願意施予的勉強繼承人而已?

既然知道他從聖堂財團搶走星海的度假村,那麼他也已經知道他這幾天的去處,也知道他在度假村內發生什麼事?

一句關心、一句詢問也好,但什麼也沒有。

他見到他,劈頭就是責備,就是要他交出度假村的合約?

聖堂?對於聖堂,他不在意嗎?對他來說,聖堂的開發營運最重要,就是因為重視聖堂,所以會再設立新企業,直到它步上軌道後,由聖堂出面,困難的交涉由分企業接手,兩者同方向努力,不是更有幫助?

無情的李魁堂,他不是早就感受過了?從因為聖堂的事而引發他受牽連,至今仍擺脫不了那一段受傷害的晦暗過往,而他的父親寧可不接受威脅,拿自己兒子的性命做賭注,也只要保住聖堂,他早就有自知之明。

對於這位眾人口中的財權之神,在各大業界足以呼風喚雨的霸主而言,他李斯海的存在一點也不重要。

這可悲又令人受傷的事實讓他體會到痛感,但他只能將它壓下,裝作什麼都不在乎……

李斯海轉過身子,挺起胸膛,不願意繼續待在大廳,選擇離開。

這棟屋子裡,什麼也沒有,沒有親情,沒有溫度,甚至感受不到溫暖……砰的一聲,厚重的大門被關上了。

離開所謂家的男人,只覺得「家」這個字很可笑。

家?什麼人也沒有,除了那個老人以外,無數的僕人,華麗又冰冷的裝潢,還有什麼?

他一點也感受不到這個所謂的家是避風港,是能讓人放心的安全地方。家?

那是什麼東西?

「少……少爺,真是抱歉。」秘書張畢畏畏縮縮的跟在他身旁,小聲道歉。

「不是叫你不要讓老頭知道嗎?」李斯海冷聲開口,眼神銳利的瞪向秘書。

「真是抱歉,老爺派人時時刻刻跟著我們,我沒有發現到這件事。」

被跟蹤嗎?李斯海冷哼一聲。

「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信任?」這就是身為財團繼承人所擁有的可悲生活。

老子防著兒子,兒子也防著老子,就像在戰場上一樣,兩方明明是最親的家人,卻成了敵對的彼此。

「多派些人秘密跟著,只要發現又有人在跟蹤我,讓他們處理掉,我不要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蹤。」

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誰都不能信,連家人都是自己的敵人。

「好的,我知道了。」張畢突然想到什麼,面有難色。

「還有一件事,度假村的員工拒絕遣散,說是大家在那裡做了十多年,都有感情了,希望能繼續留在那裡。」

李斯海停下腳步,瞪向秘書,高傲冷酷的開口,「他們想留就能留?待在那裡工作十多年又如何?這一次度假村發生的事,看看那些人的處理方式全都亂成一團,一點都沒有身為員工該保護貴賓的自覺,連救援行動都這麼慢,有什麼資格繼續待著?

財團不是慈善企業,也沒有照顧他們的必要,告訴他們,我給他們的遣散費已經很合理,不願意接受的人都直接走人,少一人拿,我也能省一小筆,小螞蟻想鬥獅子,根本是癡人說夢話,我不接受請求、拜託這種無聊事!還有,這種小事也不要拿來煩我,你該不會是嫌秘書工作太無聊,不想做了?」然後坐進車內。

站在車子外面被訓了一頓,張畢有些氣虛的吐了一口氣,關上後座的門,準備要打開前座的門。

突然,後座的車窗被降了下來。「那個女人呢?」

張畢心一驚,趕忙又站到車窗旁邊。「那個女人?」

李斯海又瞪了秘書一眼。「那個把我壓傷,又把我丟在洞穴內,先行開溜的無禮女人!」

「喔!」張畢恍然大悟。「于小姐嗎?」

「于小姐?」李斯海蹙起眉頭。

「對,那位小姐叫做於若允。」

「於若允、於若允……」想到那女人總是露出嘲笑和無奈的神情,一副傭懶的樣子,想起她在與他對峙時,總是讓他吐不出話,氣得牙癢癢的,他突然覺得心情有點好,而且有些想念她。

「于小姐目前不知行蹤。」張畢補充一句。

頓時,原本心情有些好的男人再次沉入黑水裡。

抬起眼,李斯海狠狠的瞪著秘書。「不知行蹤?不是要你把人找到?」

「真……真是抱歉,少爺,原本我讓人跟著于小姐,但是在星海與我們簽完合約後,她突然就不見了,我叫人去查她的住宿登記,根本沒有她的資料。」

「你是怎麼辦事的?」李斯海的口氣愈來愈冷,看著秘書的眼神愈來愈陰沉,那是他要發怒的前兆。

「真是抱歉,少爺。」

「找!給我把那個女人找出來,不管用什麼辦法,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她的消息。」李斯海下令。

看著車窗被升起,張畢覺得自己有點悲慘,用力的吐出一口氣,趕忙坐進前座。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6-8-13 11:09 AM

第四章

晚間八點,黑色轎車平穩的在高速公路上行駿,不久,下了交流道,遠離喧囂的都市,來到寧靜的別墅社區,停在某棟別墅前。

張畢動作利落的下車,打開車子後座的門。

李斯海的氣色很不好,整個人看起來陰森森的,帶著詭氣,慢慢的走出車子。

「少爺,明天早上九點我再來接您。」張畢恭敬沉穩的行禮,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坐進前座,揚長而去。

不是他想逃,而是從度假村回來的前幾日,少爺的氣色明顯改善不少,不再如以往那般陰沉駭人,但是就在度假回來的一周後,不知何故,可怕深沉凜冽的氣息再次從少爺的身上飄散出來,而且有愈來愈嚴重的趨勢,別說身為秘書的他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就算想要想辦法改善也無能為力。

難道是因為那座度假村裡有什麼能讓人改變的魔力?否則怎麼會讓一個男人在度假村住了一段日子後整個人變得爽朗許多,卻在離開那地方後又變了?如果真是這樣,為了替現今又變得難相處的少爺著想,他這做秘書的是不是該想辦法讓少爺再去度假村休息一段日子?

但是,這也不行呀!度假村現在關閉重建,不只無法進入,裡頭的員工全都被遣散了,誰來服侍少爺?

張畢很苦惱,只能祈望有一天能再感受到那好日子的到來,而不是整日面對陰沉暴躁的李斯海。

頂著沉重的頭顱,說李斯海最近脾氣有多差,有多難相處?也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

如果每晚受到惡夢影響,難以入眠,白日又累得讓人喘不過氣,誰的心情和脾氣會好?

揉了揉眉心,發脹、發疼的腦袋讓他覺得快要炸開來了,耳朵裡不斷傳出吸嗡作響的聲音,他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剛發生那件綁架事件時,他有很長的一段日子無法入眠,精神壓力到達一個緊繃之際,身體本能的會出現這種警訊。

那時他靠吃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但現在自認為情況已經改善,而且能管理自己的情緒精神,所以不再用藥。

情緒精神掌控原本已經到了一定的良好程度,雖然每日仍會作惡夢,但也不是完全失眠狀態,然而自從在度假村的那幾日得到一夜無魘的經歷後,他貪戀起那種能安心熟睡的舒暢感,從那一日到現在,半個多月來,曾有的嚴重狀況又復發了……

他氣惱得想罵人,想發火,卻又無處可發……因為……該死的!那個女人不見了,找了半個多月,那個女人竟然就像平空消失了一樣,讓人找不到……面色愈來愈陰沉,想到疲累的身子今日仍然得不到完善的休息,一股煩躁不斷的侵襲他。

再這麼下去,別說再也無法輕易入睡,說不定他又得靠藥物才能休息,只要他又入院治療的消息被披露,聖堂財團的股價將受影響,身為代理執行長,又是被認定的接班人,他的健康出現問題,絕對會造成股民的不安,這一切,都是該死的找不到人!

「嗨!」

李斯海抬起眼,冷冷的睨向蹲坐在他家庭院台階上的女人,懶得理會,逕自繼續往裡頭走……

突然,他停下腳步,神情錯愕。

僵硬的向後退幾步,與坐在台階上的女人平行,他低下頭,以為自己看錯人。

那個記憶中總是面帶微笑、冷靜自持的女人,抬起頭,笑咪咪的與他對望著。

瞬間瞪大雙眼,他一個箭步朝她靠近,伸出手,將她用力一拉,她整個人落進他的懷裡。

於若允眸光一閃,神情驚訝,雙手自動抵著他的胸口。「你在幹嘛?」

「你去哪裡了?」他嚴肅的質問她。

「我?!」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我去哪裡了?」

「不是說你不准走?你竟然敢就這麼離開,還讓我找不到人。」他的口氣帶著明顯的不滿和責備,眼底卻閃過一絲安心。

是說,他的動作太突然了,連說話的方式都讓她覺得怪異不自在。

好像……他與她有多麼親密。

她用力的推了推他的胸膛,沒想到他不願意放開她,將她牢牢的困在他的雙臂之間。

「咳,我……我現在不就在這裡?放……放開!」抿著唇,她第一次感覺有些尷尬。

「不放,我一放開,你又要溜了。」

他的態度很認真,認真得讓她覺得有些……彆扭,兩人現在的距離太近了。

「我才剛來,是要找你的,所以我不會走,現在不會走。」

將她那張莫名泛紅的臉龐看得認真仔細,確定她說的是實話後,他終於鬆開她的身子,卻沒有打算離開太遠,仍直挺挺的站在她的面前,與她的距離十分接近。

她又咳了一聲,試圖舒緩緊張的情緒。「那個……不請我進去坐?!」她指了指他家大門。

這間別墅是他的私人住處,從他成年起,除非必要,否則他不輕易回到大宅。

他轉身,伸出手,抓著她的手腕,進入別墅。

大門關起的那一刻,他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帶著她來到客廳,讓她坐在沙發上,他坐在她前方的桌子上,直勾勾的與她相望。

「於若允,我說過你要對我負責,也說過要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結果我等了很久,你卻沒有出現。」

直到與他之間保持了些許距離後,她才終於安心,坦然面對他。

「看你的情況,似乎什麼事都沒有。」挑了挑眉頭,眼底帶著嘲笑與暗示,她又說:「我聽說你根本沒有受傷,什麼無法動彈,那都是假的。」

「誰說是假的?我是身子骨健康,在醫院裡躺了一個禮拜就能下床出院。」他臉不紅、氣不喘的睜眼說瞎話。

「這麼厲害?原本都不能動,一周就康復,還不需要復健?」她扯了扯嘴角,那表情說明了完全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所以你該用感恩的心面對我的身體原本就很健康,否則真的要你負責,你恐怕就要吃不完兜著走,花十輩子都賠不了我。」他就是一副坦蕩蕩的樣子,絲毫不感到心虛。

她驚訝的看向他,不太清楚他是說真話,還是開玩笑。

至少在她認識的人當中,沒見過這麼……說謊還無動於衷的傢伙。

「好吧!既然你已經康復,那我就不太需要負責……我來,是想確定……」她咬了咬唇,眼中隱含著一抹認真與緊張。

「你是聖堂財團的李斯海?」

他看到她的神情帶著無法隱藏的不安,像是在期待著某件事。

「對。」想也不想,他直接承認。

她靜靜的望著他,靜靜的聆聽他給的答案,那一瞬間,他看到她的眼底流露出異樣的情緒。

「是嗎?原本如此,你是李斯海……」

輕喃的確認聲讓人聽起來覺得有些失落,雖然她看起來沒啥表情,但……

就因為沒有表情,才讓人覺得更不正常。

一般來說,知道他的身份,聽到他的名字,大多數的人都會覺得驚訝,最常出現的還有驚喜,然後會想著要如何巴結他。

但看看她的態度,別說不覺得驚喜,也不認為認識他這個名人是多麼幸運的事,他很肯定,她甚至沒想過要巴結他,或者……對他的身份覺得難過、失望。

這麼想想,他突然覺得很難受,心情很不爽。

「怎麼?你只是想來確認我的身份,就這樣?」

她深吸一口氣,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有些牽強。

「不會啊!那很棒,既然你是聖堂財團的執行長,那麼事情就好談了。」

「好談?」呵,這真是他聽過最有趣的兩個字,想從他的身上得到好談這樣的事,是最不可能的情況。

「對,我記得你欠我一個報答。」她開門見山的說。

他不語,只是定定的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只是神情少了些什麼,而他還沒想到答案。

他沒回應,她也沒想太多,繼續說下去,「既然欠我一個報答,我現在就要向你索討。」

他還是沒有回應她,只是深深的看著她,她那雙眸子不像方才剛見面時那般明亮,她的笑容少了他曾見過的開朗與真心,還有她說話的口氣不再直接,而且沒有活潑的熱度。

「我希望你可以……」

「你在不高興什麼?」他突然打斷她的話。

「我不高興?」她一怔,一臉奇妙的看向他。「我沒有不高興啊!」

「有,從你發現我確實就是李斯海開始,你的態度、你的神情和你的口氣都不同了,應該不是說生氣,而是……你對於我是李斯海這件事……覺得失望?」

「你想太多了,你是什麼身份、什麼人,我怎麼會有高興或生氣、失落的想法?」她偏著頭,微微蹙起眉頭。

「你的笑容敷衍虛假,你面對我的態度十分冷淡,就好像……你是不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背後的聖堂財團?」

她微微愣住,很快便回過神來,揚起燦爛的笑容。

「沒有人會在發現原來認識了聖堂財團的李斯海而覺得失望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瞇了瞇眼,緊盯著她的雙眼。「算了,到底是得意是失望,都不重要,繼續你剛才沒說完的話。」

她挺直身子,依然露出沉穩的笑容。

「好。我希望你能現在就實現對我的報答,不要把度假村裡的員工遣散,那些人在那裡做了十多年,以經驗上來說,他們是最適合的員工,那座山裡常有野獸出沒,那些人從以前開始就接受嚴格訓練,如果發生野獸攻擊,他們能很快的掌控情況,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度假村在開發之前,那座山本來是他們的家,只是把它賣給星海集團,當時星海集團曾經承諾,就算開發成度假村,他們也可以在那裡找到一份工作,這十多年來,所有的員工都住在度假村內,他們不只在那裡工作,把度假村說是他們的家,這一點也不為過,聖堂財團不該將他們趕離自己的家園。」

她說得很慢又有條理,同時思考著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說服他接受她的要求。

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突然,他開口了,「你知道聖堂財團裡有多少員工嗎?」

她搖搖頭。

「十二萬。那你知道這十二萬名員工代表什麼?聖堂財團如果出現危機,十二萬個家庭將同時受到牽連。」緩緩的站起身,他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輕鬆。

「負責十二萬個家庭的同時,所有的員工都必須為聖堂付出一份心力,聖堂不養沒有用的人,你覺得這是慈善事業?星海集團當初給的條件,不代表聖堂就得負責,能為己所用的,我不放手,但如果是沒有用的成員,我也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留下。我住在度假村裡的日子,看不到那些人的專業和服務態度,精神散漫,工作不敬業,有事就做,沒事打混摸魚,如果我因為任何原因而接收這些人,對我有什麼好處?」

「但他們的家……」

「家?度假村不是他們的家,他們已經把他們的家賣給星海,等於他們早就放棄那個地方,既然如此,聖堂有什麼必要也接受他們?我不需要沒用處的員工。」

「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才想用報答的方式,你欠我一份恩情,我想用這份恩情來……」

「我欠你的報答僅只於李斯海對於若允,這其中不包含任何人,更何況我不是真的做到絕情,該付的遣散費,我一毛都不會少給。」

「讓他們離開自己熟悉的家園,這太殘忍了,不能通情……」

「通情?如果為了通情而接受他們,我如何對十二萬名努力又有實力的員工負責?這是兩碼子事。」 「但……」

「家園?如果那裡是他們的家園,就不會想到要寶掉它,既然賣了,就不該貪心的奢望拿到錢又得到其他利益。」

「好吧!」神情變得沉重,她沒有想到他是個這麼不通人情的無情男人。

「你說的沒有錯,聖堂財團確實沒有必要對那些人負責,但至少給他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不需要通情,也不需要報答,至少……也許他們的工作態度鬆散,漫不經心,可是讓他們有機會可以改過,重新教育,讓他們再參加一次面試測驗。」

「我已經有專業的人員在培訓了,那座度假村將開發成比星海經營時更具規模的六星級度假村,不只設備最好,連員工都要是最好的。」

他這麼說,等於她的要求完全被打回票,連一點希望都沒有。

「要怎麼做,你才能願意給他們一次機會?」她失了笑意的臉孔帶著難得的認真,語帶祈求的詢問。

想了想,他衝著她揚起張揚的笑容。

「我很好奇,為什麼你要為他們請命?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是那裡的員工,與他們應該沒有任何關係,有必要為那些與你不相干的人拜託我嗎?」

「如果我告訴你原因,可以讓你試著考慮我的請求嗎?」她忍不住貪心的問。

「我沒到很想知道的地步,你想說便說,不想說可以不要說。」他微微笑著,眼神堅持且犀利,像是個完全沒有商量餘地的強制執行者,無情冷酷。

她咬著唇,神情憂慮,這就是所謂站在金字塔頂端與坐落在最低下位置的兩種人不同的生活。

有一種人,生來就必須成為強者,成為站在世界上方負責呼風喚雨的掌控者,而另一種人……只能祈求,只能彎下身對人拜託。

盯著她失去光彩的面容,不知怎地,他覺得不太舒服。「不過,如果你說,也許我聽聽,覺得可憐那些人,又或者因為你的關係,可以認真的考慮、考慮。」

她不確定的看向他,「真的?」

他緩緩的點頭。

舔了舔唇,她輕輕的說:「他們算得上是我的家人。」

「家人?」

「對,他們是我的家人。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是那裡的員工,但是住在那裡,從我有記憶以來。」

「住在那裡?因為?!」他一臉疑惑。

「我的母親……曾是那裡的員工。」

「員工?」他蹙起眉頭,嚴肅的神情帶著很糟、很難看的晦暗。

「對。」突然想到了什麼,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雙手握拳,然後再次睜開眼,眼底帶著強烈的韌性,揚起毫無自卑感的笑容。

「我的母親是那裡的員工,她在生下我之後過世了,我說了,在那裡工作的人們都是原本住在那座山上的居民,當然,也包括我的母親,我們都是一家人,所以在我母親過世後,所有的人選擇一塊扶養我長大。」

「所以你才會說自己住在那裡,但不是員工?」那些人把度假村當作自己的家在住,所以她理所當然也住在那裡,所有的人都包庇她,再加上星海集團並沒有僱用她,她沒有領薪水,就算偶爾幫忙做事,也形同一個不存在的人……他能說什麼?只能說那裡的員工膽大包天,竟然合力將她隱藏起來,直到這麼大了還沒被發現。

「所以那天我派人在度假村內找你,那些人說你已經下山的事……是假的?」

「對。」她坦誠的點頭,眼底卻沒有半絲內疚。

「還有每天坐在樹上唱歌?」

「唱歌?」她驚訝的看著他,隨後想到他住在那間小木屋裡,而自己總是在夜晚待在小木屋前方的那棵樹上。僵硬的低下頭,她的臉色有些尷尬。

「我……我當時不知道小木屋裡有人住。」

「我也猜到你沒有發現。」他理解的點點頭,不過還是慶幸著還好她不知道,否則他不會發現原來她的歌聲可以讓他緩下每日作惡夢的駭意。「好吧!看在你和我坦承的份上,我可以考慮看看。」

像是沒想到他會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於若允瞪大雙眼,充滿希望的望著他。

他方纔的口吻和態度是這麼直截了當的拒絕與無情,她以為自己的請求沒有希望了。

「真的?那考慮的時間……」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李斯海打斷她的話,自大的睨向她。

「條件?」她偏著頭,不解的問。

「讓我報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他的態度高傲囂張,充滿自信,其實一點也不像是想報答她。

「怎麼報答?」她不懂。

他站起身,雙手交抱在胸口,仰起頭,以四十五度的傾斜角度垂下眼,看著她。

「讓你待在我的身邊!」

「待……待在你的身邊?」她一臉疑惑,眼底的質疑很是濃厚。

看清楚了,不是高興,不是驚喜,而是……疑惑與質疑。

「對,你可以待在我的身邊,陪我睡……」他發現自己說錯話,連忙咳了一聲。

「不是說你待在度假村裡只是個見不得人的隱藏者嗎?我想你也沒有工作吧?想不想工作?我可以馬上提供你一份優渥的工作。」

「怎麼樣的優渥?」

「住在這個家裡,反正現在度假村封了,在重新整頓,離開那裡,你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不是嗎?不如就待在我家……」

「待在這裡,我要做什麼?打掃你家?!」她還是質疑,表情也愈來愈沉重。

「打掃?如果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我不需要你報答,也不是真的沒地方去,那些被你趕出來的家人,我們大家住在一塊,我們另外有一塊地,大家在那裡……」

「你不接受我的報答,我絕對不會考慮你對我提出的請求。」他瞪著她,對她的拒絕很不滿。

「這根本不是報答,而是變相的威脅。」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既然兩人現在談的不是請求與拜託,而是報答的問題,那麼她想,也許她就不需要太客氣了。

「不管你怎麼想,這就是我的報答方式。想想,如果你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在我的身邊,就有無數的時間可以不斷的說服我接受他們,重新給他們機會,說不定我會被洗腦,抑或受不了你的囉唆和吵鬧,一時失常,就答應你的請求。還有,你不只能待在我的身邊,還能拿到薪水。」

「我並不……」

「就是這樣子,要不要隨你,反正那些人是你的家人,不是我的家人,是你需要我幫忙,不是我需要你幫忙,這份好意,你接不接受,全看你個人。」他無所謂的說,事實上,他得承認自己有點緊張。

她覺得困擾極了,但是拒絕……他說的也沒有錯,現在只有她能幫忙度假村裡所有的人了,要不是突然發現這個男人就是收購星海度假村的人,她怎麼能這麼幸運的因為有恩於他,得到他願意考慮的機會?

機會的繩子已經掛在她的眼前了,端看她……願不願意伸手抓住而已……

「那我到底得做什麼?」接受與拒絕在她的心中展開拉鋸戰,想到與這個男人一塊生活,她覺得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白天你要做什麼,我不管,但是晚上睡覺時,你一定得和我睡同一間房,陪我一塊睡……」

「你以為我會陪你睡?你把我當成什麼了?要不是我的家人需要我幫忙,否則無論如何我是不可能、不想也不願意和你這種財團裡的人有任何交集!」

她生氣的大吼,眼底閃過憤怒與受傷,覺得自己受到屈辱。

上位者又如何?擁有權位者又如何?他絕對不能這麼隨意的輕視人!她突然的情緒激動讓他驚訝,但一會兒後,他輕嘖冷笑,「瞧你的姿色,哪裡有陪睡的本錢?想陪我睡,還得看看你自己的身段夠不夠。」

撇開眼,她臉龐燥熱,「那……」

她剛才太激動了,所以……她以為……難道不是?如果不是,那睡在一塊要做什麼?蓋棉被純聊天?難不成還唱歌給他聽?既然這樣,孤男寡女同住一房,能做什麼?

「在我睡覺時,唱歌給我聽。」

咦?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他……他說……唱歌?還是在他要睡覺時?

這也太奇怪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6-8-13 11:10 AM

第五章

於若允尷尬的踏出浴室時,李斯海已經準備就緒,躺在床上,對她行迎接的注目禮。

一絲不苟的用被子將自己包得整整齊齊,雙手交握,貼放在腹部上,他躺在枕頭上,身形呈現一條直線,臉上還露出詭異的笑容。

身穿不屬於自己所有的睡衣,她怎麼想都覺得不自在。

「我有自己的衣服,非……非得穿你準備的嗎?」

不是說他準備的衣物太大,不方便穿著,而是……穿上男人特別準備的服裝,又是他在一個小時前才讓人送來的,她很難接受,心情無法適應。

「當然不是,只要你能準備上好材質布料的衣服,不會把我的床刮壞,我可以隨你選擇自己要穿哪一種。」

他躺在床上,還是笑咪咪的,只是眼底裡閃動著威脅和堅持,不打算退讓。

「衣服哪有分什麼會刮壞床和不會刮壞床?」她又不是穿鋼刷衣,只不過是布料,有這麼誇張嗎?

「你知道我這組床是什麼牌子的嗎?我說了,你大概也不懂,不過這組床要價兩百萬,手工精細,每一塊布料都是最頂級的,憑你剛才穿的那些粗質衣,怎麼可能不會把我的床刮壞?還有,想上我的床,一定都得洗澡,否則我會受不了味道。」

「我身上並沒有味道,好嗎?」她忍不住咬牙切齒,壓下想打人的衝動,沒好氣的說:「還有,不過是唱歌給你聽,沒必要一定要躺在你『高級』的床上,我可以站在你旁邊。」

明明是他有求於人,怎麼可以這麼霸道的要求東、要求西?

「睡著的人醒來時突然看到有個人站在自己的身邊,這是人嚇人的行為,很沒道德,你知道嗎?」

瞪著他,她咬了咬牙。「那我可以拉一把椅子,坐在你旁邊唱。」

「怎麼?我何時變成病人,需要一位瑪麗亞來照顧我?還拉一把椅子,坐在我身旁?要不要記得晚點幫我翻翻身、順順氣?」他沒好氣的嘲諷。

於若允又想抓狂了。怎麼……有錢人都是這麼難伺候的嗎?為什麼一定要她躺在他的身旁?他不覺得這舉動彆扭嗎?

不會!他不只不會彆扭,反而充滿期盼,因為想到今天開始能舒服的睡個好覺。

可惜,她不懂他的那點反常心思。「還是我坐在房門邊,唱完歌並確定你睡著後,就自動離開?」

老實說,她到現在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說患有嚴重的失眠,而在度假村裡的那幾日,她的歌聲讓他睡了舒適的好覺,所以他才要她留下來陪他睡……這種事,誰信呢?

而且還是為了這種無法理解的事,隨意把一個女人留下來,還要對方躺在他的身邊?真不知道他的想法觀念到底什麼是正常的,什麼是不對的。

「少囉唆!都幾點了,快過來。」她竟然一直找理由要從他的身邊逃開,他又開始覺得渾身不舒服了。

也不想想他那命令的口吻和要她做的事到底有多怪誕,她彆扭的皺起眉頭,瞪著他,打從認識他,她原本的好脾氣都被他消磨殆盡了。

一步一步,慢悠悠的向前移動,好像她準備要上斷頭台。

終於,她來到床邊,身子僵硬的在他的身邊躺下。

「喂!」李斯海不大高興的瞥了她一眼。「幹嘛?」她沒好氣的回應,卻不敢看他。

「不要壓我的被子,不知道被子多貴嗎?被子之所以稱為被子,就是需要好好對待,它不只能提供你保暖,還能讓你在睡著時不會受到風寒。」

不懂他在說什麼啦!被子不壓,那怎麼用?

「起來。」他很龜毛,緩緩的坐起來,在她離開床時,將被子拉開。「躺下。」

她變成木頭人,僵硬的躺在他的身旁。

他小心翼翼的為她蓋好被子,除了一顆頭顱,脖子以下全被蓋著,而且是整整齊齊的蓋著,眼前的被子,沒有任何皺痕,只有微微隆起的高度。

乾乾淨淨,平平整整,那模樣看起來就跟他的家一樣,乾乾淨淨,一塵不染,沒有任何一絲雜亂。

偏偏這種什麼事都要講求的男人卻擁有無情的壞個性。她暗暗嘀咕。

滿意的看著她乖乖躺在他的身旁,李斯海再次躺下,仔細的將被子蓋在身上,雙手再次交握,放在被子上頭,緩緩的閉上眼。

「好,唱!」

於若允沉默無語。突然要她唱,她要唱什麼?

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她想了想,緩緩的發出聲音。

倏地,他睜開眼,不滿的瞪了她一眼。「等一下,你在唱什麼?」

她轉頭,無奈的開口,「搖籃曲。」

「我又不是嬰兒,你唱搖藍曲給我聽做什麼?!」他的口氣有些暴躁。

「我唱歌哄你睡覺,你不是嬰兒,是什麼?」

他咬了咬牙。「但我不是嬰兒。」

「好吧!那不唱搖籃曲。」

清了清喉嚨,她又輕聲開口。

當第一句歌聲傳出時,他又一臉猙獰的張大眼睛,惡狠狠的瞪向她。

「你又在唱什麼?」

她的嘴角輕輕顫動。「遊子吟。」

「我不是孩子!」

「你這麼大一隻,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孩子。」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揚,眼底掠過一抹玩性。

「再頑皮,我就讓你唱一整晚。」

頓時,她可不敢再玩了。

緩緩的吐了一口氣,想了想,她再次輕輕的唱出聲。

細膩的聲音從她的中逸出的剎那間,原本凶神惡煞似的男人表情逐漸變得柔軟。

瞪著她的眸子,轉變為凝視,聽著她輕吟的歌聲,他的心中湧起了陣陣的漣漪,就像久違思念的聲音流進他乾枯的心房裡,讓他瞬間覺得溫暖。

就是這種柔膩的嗓調,莫名的撫平了他無法平靜的情緒,他看著她的側顏,感覺自己被她的聲音團團包圍。

沉浸在溫暖的水波中,隨著她的聲音,他的身子載沉載浮,不斷搖蕩,舒服得讓他感覺無力。

緩緩的合上眼,他覺得這麼聽著她的歌聲,就是一種享受。

無人打擾的房裡,昏黃的燈光,躺在床上的兩人,除了她的歌聲不斷環繞以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充滿溫暖,讓人感受到溫馨。

一首、兩首、三首,她像是來了興致,輕輕哼哼的唱了三首歌,從剛開始的有些彆扭,直到後來心情愉快的結束,她閉上嘴,慢慢的轉頭。

身旁的男人發出輕細的打鼾聲,她定定的望著他,有些驚訝,他竟然真的睡著了?

毫無防備的睡顏,他看起來睡得很安心。

瞧著他的面孔,沉靜的容貌,很難想像這個男人平日是這麼的自大囂張、不可一世。

想到他高傲睨視她的神情,想到他唯我獨尊的自我態度,再看看他睡得像個孩子的安穩模樣,她覺得好……矛盾的感覺。

在一個稱不上認識太久的女入躺在身旁時,他怎麼能睡得毫無防備?他會不會對她太放心了?

這個奇怪的男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於若允緩緩的閉上眼,頭一次與一個男人睡在一張床上,起先的緊張逐漸散去。

這個男人不會傷害她,她有這種強烈的感覺。

雖然不懂這種信任感到底從何而來,但……也許她今晚難以入眠,因為他的存在,不過絕對不是害怕,更不是擔心他會對自己做出什麼行為,憑他那高傲的性子,絕對不會做那種偷偷摸摸、強迫別人的事。

只是……有個男人在一旁……她很難熟睡,怪彆扭的……真的。

早上醒來時,於若允驚訝的發現原本認定不會睡得太好的自己,竟然感覺全身舒暢得不得了。

為了伸懶腰而高舉雙手的瞬間,她急急忙忙的坐起身。

摸了摸身子,拉開被子,確認身上的衣物,什麼都沒有改變,頓時,她鬆了一口氣,就算心裡想著相信他的高傲人品,但多少還是有些不確定嘛!

可是……她也睡得太舒服了吧?難道這就是一組要價兩百萬的高級名床的魔力?

看向身旁,那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她有些疑惑的抬起頭,看向牆上的時鐘,早上七點半。

他這麼早就起床,是出門上班了?還是仍在家中呢?

她離開床,走進浴室,將自己梳洗乾淨,離開臥房,打算朝客廳移動。

經過餐廳時,她不經意的轉頭,突然看到那男人正坐在餐桌旁。

她走進餐廳裡,「早安。」

心情莫名的變得很好,因為她看到他一身利落的西裝,顯示他等會兒就要出門上班了,而她……終於得到自由的時間。

李斯海在聽到她的聲音時,不知為何,身子頓了頓,沒打算回應她,只是發出不滿的輕哼聲。

那男人不理她,她有些疑惑,但想到他的個性本來就怪怪的,說不定他有起床氣,也就不太在意了。

長長餐桌的另一方擺了一份完整的早餐,雖然已經涼了,但她不以為意,逕自坐下,與他遠距離相視,自動開始用餐。

對面的男人還是沒有開口,低著頭,優雅的喝湯。

她不像他,做什麼事都要端莊穩重,拿起碗喝湯,又小心翼翼的偷看他。

他是怎麼了?真的因為起床氣而心情不好?

難道是因為……他睡不好,又失眠了?

但,不是說只要唱歌給他聽,他就不會失眠了?

還是他誤會了,其實她沒有能力治好他的問題,所以在生氣?

「你是怎麼了?在生我的氣?還是你原本就是個有起床氣的傢伙?!」於若允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傢伙?」低頭喝湯的李斯海身子一頓,咬牙出聲,「什麼傢伙不傢伙的?你這女人真沒禮貌!還有,誰說我有起床氣?你不想想自己昨天對我做了什麼事,竟然還敢說我是有起床氣的傢伙?這是什麼世道?怎麼有這種女人?」

他的口氣很凶,好像真的被她惹火了。

「我?我做了什麼?」她疑惑的皺起眉頭,認真的想了想。

昨晚,她唱歌給他聽,他睡著了,然後……她也睡著了,再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然後就是現在這模樣,她有做什麼嗎?「我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她的口氣很無辜。

他放下湯匙,猛地抬起頭,狠狠的瞪著她。

咬了口餐包,喝了口湯,她因為看到什麼而梗了一下,差點把口中的東西吐出來。

「你的臉……是不是腫了一邊?」

李斯海衝著她惡狠狠的冷笑,「是不是腫了一邊?你還敢這麼問我?我的臉不是腫了一邊,是被你揍了一拳,你竟然敢打我!」

「我?」她驚愕的瞪大眼,還是很無辜。「我……我沒有打你啊!」

「沒有?」他瞇起眼,怒視著她。

「沒見過睡覺姿勢這麼難看的女人,一點形象也沒有,不但把我的被子拉走,還用雙腿夾住它,我想把它拉回來,你就出手揍我。」他的臉腫了一邊就是證明。

「是……是我嗎?我……我怎麼沒有感覺?」她咬著唇,無辜又無害的瞅著他,彷彿一隻沒有殺傷力的弱小動物。

「你當然沒有感覺,因為你睡得像死豬一樣,怎麼搖都搖不醒。」

昨晚,不可否認的,是打從發生那件事開始,他第一次睡得這麼沉、這麼熟,一夜無夢的舒暢快活。

但是就算他沒有作惡夢,還是在一早就醒來了,因為他被冷醒,還有……突然想到什麼,他的表情一陣怪異,避開了她的視線。

「好吧!雖然我沒什麼印象,但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只能和你道歉……你知道的,人在睡著時,真的什麼感覺都沒有,所以……對不起,我打「你……我以後會注意……出拳時,力道放小。」

「以後?還有以後?我警告你,下次敢再對我出手,我一定把你綁著睡,讓你動彈不得。」

他與她不同,他可以用一個姿勢一覺睡到天明,但是她呢?想到她昨晚的睡姿,那種幾乎可以算是……不斷旋轉的睡覺姿勢,他有種無語的無奈感。

「我知道了,那麼……除了我的睡姿糟得可以,昨晚你睡得好嗎?!」她笑看著他,覺得此刻他的表情還滿……可愛的。

拿起的湯匙停了停,他彆扭的低下頭,言不由衷,「差強人意。」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其實他很滿意,更正確的說,他看起來應該是滿愉快的,連方才說被她打了一拳的口氣也不像是真正的在發火,反而像是在抱怨,抱怨完就沒事了。

「既然這樣,那麼考慮的事……」

「怎麼?才睡了一天就想要我馬上作決定?這可是攸關聖堂財團的利益問題,你怎麼會以為我馬上就能下決定?別太貪心了。」一說到公事,他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我當然知道你不能馬上作決定,但也是你說的,跟著你,我有機會能說服你,改變你的想法……不知道在你要睡著前威脅你,會不會比較容易成功?」她自言自語。

他怎麼可能沒聽到?

「那會死得比較快,絕不會成功。」他是不接受威脅的。

「我想也是,那我……今天再好好想一想等你下班回來要如何說服你好了。」夾著蛋,她認真的吃了起來。

李斯海停下動作,抬起眼,瞪著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說,等他下班回來?這代表……

他不安好心的衝著她微笑。「你可以不用等我下班就說服我,今天一整天,只要你能抓到機會,我不介意你的打擾。」

於若允也停下動作,疑惑的看著他。

「一整天?」怎麼做?

「你得和我一塊到公司。」

「啥?」她是不是聽錯了?她……她也得跟著他一塊去……聖堂財團?

「我到哪,你就得跟到哪……你以為能過得很輕鬆?」

「我……我以為我只要陪睡就好了。」

喝進口裡的湯這一次是差點被他噴出來。

「什麼陪睡?請你說清楚,就說了你想陪睡,還得看夠不夠資格……誰看得上平板魚?!」他瞪了她一眼。

平板魚?她?平板魚?拜託!

「什麼平板魚?我哪裡平板了?再怎麼說,我也有個C,好不好?」

餐廳內,肅然寂靜。

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說錯話的女人漲紅臉,第一次有了想死的念頭。表情一頓,李斯海緩緩的抬起頭,像是在打量著什麼……

「負C嗎?」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6-8-13 11:11 AM

第六章

有錢人家的生活……就是不同哪!

車子停在聖堂大樓前時,坐在車內,看著踏出車外的男人,於若允的臉上閃過一抹苦澀和自嘲。

所有她所以為的有錢人生活,原本不只是奢侈,而是根本奢華無盡,讓人看不清楚這所有的高調與品味到底有沒有盡頭的一天。

「快下車了,發什麼呆?!」李斯海凝著一張臉,不像早上面對她時的隨興與惡劣,此刻的他臉上流露出屬於上位者的高傲自信,是不可一世又囂張至極的氣勢。

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裝扮,又看到他那一身體面高檔的西裝,一時之間,兩人之間的天差地別讓她有了很深的感觸和矛盾。

「不如……今天讓我回去和家人在一塊,好不好?反正和你一起進公司,我也沒有什麼事可做。」

自卑?不,她不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什麼好自卑,只是覺得……自己站在他的身旁,顯得格格不入。

瞇起眼,眼底掠過詭冷的風暴,他勾起嘴角,露出不帶真意的笑容。

「如果你想看自己要保護的人們失去一切,請便,關上門,告訴司機,他會帶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她神情複雜的看著他,心中湧著揮不去的糾結。

這個男人變相的老愛威脅她,是不是變得樂此不疲,把它當作樂趣了?她咬紅了唇,此刻面對他,沒有了自主權,她能作出什麼決定呢?

「既然你都不怕丟臉了,那我有什麼好怕的?」心一橫,她瞪著他,毫不猶豫的走下車,抗議似的用力甩上車門。

早已站在李斯海後方的秘書張畢小心的看著她,抿著唇,不發出任何聲音。

這個女人,就是在度假村裡消失的女人。

也不知道他家少爺是如何找到她的,更奇妙的是,她竟然與少爺一塊走出家門,還有……他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情況好像有些微妙。

他家少爺竟然強迫女人跟在身邊?而那女人更怪了,竟然對待在少爺身邊覺得困擾……是欲擒故縱嗎?還這……

如果是欲擒故縱,那她拒絕排斥的態度也太奇怪了。

滿意的看到她決定後的結果,李斯海揚起嘴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毫不猶豫的走向聖堂大樓。

想當然耳,一路上承受到的注目禮、審視、好奇、鄙夷,多到不勝枚舉。走在前頭的男人像是沒有感覺到所有的人投射過來的異樣眼光,但她有如芒刺在背,渾身不是滋味,只覺得好想逃離。

最終,短短十分鐘的路程,她覺得自己經歷了這輩子最痛苦的煎熬與折磨。

直到踏進執行長辦公室,於若允感到疲倦的跌坐在沙發上,完全無視跟著進來的李斯海。

「怎麼?昨晚睡不飽?」看她一臉疲倦,李斯海坐在辦公桌後,不在乎的隨口問道,事實上,他緊盯著她,仔細的打量著。

於若允揉了揉額頭,覺得煩躁。

抬起頭,她看向望著自己的男人。

他的視線一對上她的雙眼便快速轉開,拿起一旁的文件,忙碌的審視著。她離開沙發,走到他的面前。

「能不能拜託你,不要讓我跟著來這裡?!」

「這裡?」他低著頭,看著文件。

「聖堂財團,我不想來這裡,你沒有看到你的員工看我的神情嗎?」

那種像是被人評估著身份和來歷的打探目光,那種在她身上流連,發現她穿著低廉品,毫無品味可言的裝扮的赤裸裸眼神,就算她不覺得自己這種打扮有什麼不好,但面對刺人的嘲諷和輕視的目光,她再如何淡定,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他在文件上簽名,又拿了另一份文件審視。

得不到他的回應,莫名的覺得受傷,她的雙手壓在他的文件上,毫不在乎自己的行為有多無禮。

終於,他的視線從文件上抽離,停留在她故作堅強的嚴肅臉孔上。

「李斯海,我不是你這個世界的人,不習慣別人的焦點放在我的身上,更不喜歡有人在我的面前對我指指點點,我不像你已經習慣成為眾人注意的對象,我們的事一碼歸一碼,你能不能不要強迫我?」

因為她有求於他,所以接受他的威脅,但這所謂的威脅,不代表她接受了就得概括承受。

「如果在意別人對你指指點點,在意他人對你的評論,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和裝扮引起別人的嘲笑,為什麼不穿我為你準備的衣服?」他雙手交抱在胸前,身子靠著椅背,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因為那是你的東西,不是我的東西,為什麼你要我穿,我就得穿?就算那些是名牌貨,是高檔貨,那又如何?不屬於我的東西,還是不會屬於我,我並不貪戀。」

今天一早,他們兩人的相處其實還算不錯,早餐時間說說笑笑,讓人愉快,直到要出門前,兩人有了爭執。

起因是,他無視她的意願,逕自將大批的新衣精品送進他家,給了她一間專屬的更衣間。

老天!她是誰?她什麼人都不是!為什麼要給她這些東西?給了她這些東西,不與她討任何報酬,這代表什麼?他把她看作是什麼?

「那麼能不能請你學習一下貪戀?能不能學習不是你的東西,你無論如何也要把它搶到手的決心和慾望?」他淡淡冷冷的看著她,神情也變得嚴肅。

「為什麼?我不想要。」

「沒有為什麼,我要你想要。」他強制自我的命令。

「但是我不想要!」

這個男人,她不懂他,真的不懂,不懂他在想什麼,不懂他到底在做什麼打算,怎麼能強迫人家接受抗拒的事?

怎麼她才住在他家的第一天,她的生活就開始有了轉變,變得讓她無所適從?

「你可以改變自己的人生,但是不能改變不想、不願意被你改變的其他人的人生,尤其是我的人生,你憑什麼對我這麼做?」

沉默的氛圍只有短短數秒,他定定的看向她,眼底掠過決心和絕對的志在必得,然後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因為我要把你綁在我的身邊。」

她怔然望著他,眼底流露出不解。「綁在你的身邊?」

「對,任何能夠滿足你的事,我都會為你做,只要你願意待在我的身邊。」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錯,只是銳利與茫然,堅毅與困惑。

「為什麼?我不覺得自己適合被你綁在身邊,也不想被你困著,雖然你是聖堂財團的下一任接班人,但這並不能吸引我。」

「可是你需要我的幫助,忘了嗎?你需要我的幫忙。」

「但你剛才說了,任何能夠滿足我的事,你都會為我做。」

「那也僅止於你願意被我綁在身邊。想想看,只要擁有我,你就能得到一切想要的。」

多麼方便的方法,任何人都不能拒絕這種誘惑,擁有享不盡的物質,還能得到他,她大概不知道,能站在他身邊的女性,至今為止,她是第一位,因為他是各大媒體相繼報導中,名副其實與女人完全絕緣的優質男第一名。

她還是看著他,想從這種互看的方式摸清楚他的腦袋到底是不是正常的。

但是最終,根本不可能,所以……

「我願意待在你身邊。」她理直氣壯,毫無心虛之色的對他說。

他眉角微抽,「你以為我會相信這是你的真心話?」

「你有什麼理由能不相信我說的是真心話?」

「如果是真心話,你願意把我送你的衣服穿在身上?」看看她現在做什麼打扮,一件牛仔褲,一件白色短T,裡頭還有一件亮粉紅的長袖高領,站在他身邊的人怎麼可以做這種裝扮?

想到那些合身又輕薄的短洋裝……她的眉頭微微一顫,眨了眨眼,看向其他地方。

「好,我明天穿。」

「高跟鞋?項鏈、耳環、女用包、絲襪?」他想到她今天早上說過的話,要她穿絲襪,說不定在十分鐘內它會破得亂七八糟,因為很不舒服。

眉頭又多抽了幾下,她咬著唇,神情有些僵硬。

「好,明天穿。」

「妝呢?看看你的兩個黑眼圈,別說你看不出來它們有多可怕。」

雖然她的眼眶不是腫,但總是有小小陰影,這個世界上之所以有化妝品這種東西,就是為了遮掩小瑕疵,而他也相信,如果她認真打扮,應該不同凡響。

挑起的眉頭開始蹙起,她的眼底閃動著火苗,僵硬的臉龐已經表現不出自然的情緒。

「我不會化妝,這輩子從來沒有化過妝。」她討厭在臉上塗抹東西。

「那就學,學會了,習慣了就不會討厭了。還有你的頭髮,站在我身邊,一頭自然的長髮是不錯,但你不會梳理,看起來是亂的,而且不能只扎個馬尾巴,那會顯得你太平凡,是個沒有價值的女人。」

她抬起眼,瞪著他,完全不客氣。

「我本來就是個太平凡的女人,從不覺得自己的價值多高,我不喜歡被人貼上標籤,更不喜歡被評頭論足。」

他的話激怒她了,就算再如何忍耐,人還是有脾氣的,所以她不想對他客氣,反正從頭到尾,她面對他時,都是最真實的一面。

「所以你剛才說願意待在我身邊,是騙我的?!」

「這是兩件事,我願意待在你身邊,至於做那些打扮、穿高檔貨、表現出有錢人的樣子,根本不需要,我就是我!」

「但你想過我的身份嗎?」他冷冷出聲,嘲諷的笑著。

「站在聖堂財團接班人身邊的女人,不可以是平凡的,不能沒有價值,那會被嘲笑,你被嘲笑,連帶的,我也跟著被嘲笑,我的女人被評定只是個沒有價值的女性,那代表我看人的眼光有誤,當你站在我的身邊時,代表的是我李斯海的一部分,還有我身後的聖堂財團,頂著這麼大規模的光環,你能這麼隨意糟糕?」

她撇開頭,不去看他,完全不接受這種理由。

「不要把這麼大的帽子扣在我的身上,這些並不是我自己要的,是你壓在我的身上,逼我接下的。」

「對,是我逼你接下的,而你也一定得接收。」

她輕哼一聲,冷冷的嘲弄,「否則又要拿我的家人來威脅我?」

「對。」他的雙手擺在自己的腿上,神色自若,毫不在乎的說,「因為我需要你,而你也需要我,既然這樣,我們只能選擇一個折衷的辦法。」

這個男人讓人無法搞懂,他憑什麼……憑什麼說得這麼理直氣壯?明明這種強制、威脅、命令都是錯的啊!

「你就不能不要需要我?」

「如果我不需要你,那麼你對我來說就沒有價值了,沒有價值的東西,沒有資格和我做任何交易,這其中包括那些你想保護的家人。」

她緊握雙拳,無力無助卻又憤怒。「你知道我一點也不想和你沾上關係,也知道自己拿報答這件事做籌碼的行為對我來說是強人所難,而且明知道我是真心需要你的幫助,那些人也有機會成為能幫助你的好員工,可是你把這些事全都推到我的頭上來要我承擔,說得好聽是接受交易,事實上,所有的問題都是我在承受,你承擔了什麼?」

她到底惹上了什麼樣的人?怎麼可以這麼可怕又無情?他手上的決定權是無數人接下來的人生,但他完全以價值多寡在計算?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有錢人都是這麼自私可怕嗎?

沒有人性,無關性命,只要有利可圖,其他人的生死都是不值錢的。

「我承擔了什麼?」她的問題使得他的表情變得難看,異常沉重與無奈,像是連自己都沒想過有一天會發生這種事,需要面對這種問題。

「我承擔了對一個平凡又完全不具價值,對我毫無幫助的女人感到在乎,我承擔了竟然對一個莫名其妙,身上毫無魅力,根本不值得我注意吸引的女人感到依賴,這個女人讓我體會到十多年來不曾有過的舒服愉快和鬆懈感,讓我渴望永遠享受那樣的生活,事實上,這種對你們而言是理所當然的平常事,對我來說卻是一輩子的奢侈和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為什麼是這個女人?為什麼對她產生依賴?因為只有她能讓他定心,只有她在他的身邊,他才會莫名其妙的覺得平靜?

不知道,這一切的問題無解,不過有一件事是他知道的。

只是一個晚上,只是經歷了這麼一個晚上的舒暢感,她不懂,但他自己懂,那種終於有個讓他覺得是避風港的人出現,他能不接受、不承擔,不把所有屬於她的問題、她的困難全攬在身上嗎?

承擔她的一切,代表未來必須冒多大的風暴,他需要面臨多少的困難與考驗,她知道嗎?身為上位者,讓一個對自己、對財團完全沒有益處的人跟著,會造成多少股民對聖堂產生恐慌?

「從我決定讓你待在我的身邊開始,我所有原本做好的計畫都得從頭開

始,需要接受的挑戰已經從雙倍開始進行了,因為不只是我自已的事,連你的事也已經成為我的責任,為了讓你能待在我的身邊,任何會讓你受到的傷害,我在決定留下你時,也代表必須全部承擔。」

他說的話,單單想像,已是多可怕的模樣與場景,但他的口吻是理所當然的接受,沒有怨,沒有恨,沒有不平,只有面對現實。

想得到一個意外之中的東西,勢必會失去手上原本的珍貴權利,他必須在兩者之間做出選擇。

但他沒有猶豫,不曾掙扎,欣然面對一切,只因為……他知道她比任何事、任何人都要重要。

如果她所謂的一切概括承受,那他呢?攬下了多少與他完全無關,又因為是她所在意、認定是自己責任的事?

激動不滿的情緒霎時被抹除了,就像原本混沌不堪的躁動剎那間被淨化成空,成了白茫茫一片。

她所想的世界是簡單的,因為他總是在威脅她,逼她承受他,卻沒想過,在兩人之中,他將因為決定留下她而失去更多。

雖然這件事是他自己願意去接下承受的,是因為她需要他,但……想到他與她之間失去的東西相差有如天壤之別,她仍免不了受到感動。

「無論你願不願意,我不會放開你,這件事,你只能認了,也許你覺得難過,也許你認為我憑什麼……沒有為什麼,因為你需要我幫助你一切的事,而我……僅僅需要你一個人。」

她需要他的一切?

是啊!她確實是如此,如果他沒有權力、地位,不是聖堂的執行長,不是度假村的主宰者,沒有能發號施令的身份,沒有能保住所有人的能力,不是因為他是李斯海,她……根本不需要他。

這麼想想,過分的人是不是她?

她需要他這麼多,而他……只是需要她一個人,因為她是於若允,單單因為……她是她自己……

坐在梳妝台前,於若允不習慣的打量起鏡中的自己。

即便眼前的這副模樣已經進行了半個月,彆扭,還是有,不習慣,當然,討厭……誰會對美麗的模樣感到討厭?

但是,就算再如何美麗,如此陌生的倩影,有時候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終究還是妥協了他的要求,開始學習轉變,成為一個站在他的身旁不會丟他臉的女人,即使她真的覺得沒有必要。

最終,鏡子裡的自己,還是因為她的某些小小反骨,而在有了改變後,還是帶著一絲絲無法改變的叛逆。

拉拉絲綢襯衫,摸摸肩上的小小蓬袖的皺折,再低下頭,看看身下那一件合身剪裁的絲綢黑褲,現在的她看起來就是一身高檔,適合時下流行,帶著強SOL氣質的女人。

解開胡亂紮起的馬尾巴,拿著梳子,粗魯的將長髮梳理整齊,她真的很不喜歡刻意改變自己。

瞧著眼前的瓶瓶罐罐,她一想到要將那些東西全塗到臉上,頓時覺得嫌惡。

放下梳子,她拿了一支淡色系的口紅,塗抹在唇瓣上,卻又因為看到自己的唇色而皺了皺眉頭,拉了張紙巾,將它擦掉。

雖然擦掉了口紅,但也不算是真正的乾淨,她的唇瓣上有著淡淡的粉色。她滿意的瞧著鏡中的自己,「這樣看起來應該像化過妝吧?」她有點自欺欺人。

再看向梳妝台上的飾品,全都是知名品牌、價格高昂的精品,她看著覺得漂亮,不過也僅止於用眼睛看,沒打算拿起來用。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空蕩蕩的,似乎在呼喚著她把那條閃亮的鏈子掛上。

心煩的歎了口氣,她索性扣上襯衫的鈕扣,這樣就不會看起來空蕩蕩了。

滿意的站起身,確定自己的模樣不糟,站在他的身後應該不會丟他的臉,她慢步踏出臥房,來到餐廳。

正在用餐的李斯海,氣色非常好,雙眼明亮有神,而且不帶殺氣,心情十分愉快。

這是她每天看到他時他的模樣,而且她早就看習慣了。「早。」輕聲的說,她逕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李斯海抬起頭,看向她。

他微微蹙起眉頭,突然想到什麼,只猶豫了一秒,馬上出聲,「你今天看起來不錯。」

「謝謝。」她暗暗吐了一口氣,安心了。

「雖然只是一套衣服,但穿在你的身上,提升了你的氣質和價值……果然還是需要打扮才會有魅力。」

於若允嘴一歪,不想和他計較。

「頭髮……」

「有梳好。」

「你的妝……」

「我的氣色比你好,也沒有黑眼圈。」

「你身上沒有戴……」

「現在看起來還不夠出色嗎?」

「總結一句就是……」

「再吵,你就自己去上班,休想我陪你。」挺直身子,她高傲的瞪著他。她這動作很熟悉,因為是從他的身上學來的。

李斯海挑了挑眉頭,咳了一聲,表情有些不自在。「很不錯的模樣。」低下頭,他繼續吃早餐。

於若允滿意的輕哼一聲,今天她勝利。

吃完早餐,兩人一塊踏出屋外,秘書張畢已經盡責的站在車子旁邊等候他們。

坐上車子的後座,李斯海拿起早已擺在椅子上等著他審視的文件,於若允坐在另一邊,看著窗外的街景,兩人完全沒有對話。

「少爺,輝世企業放出的股份愈來愈多,投資客轉移目標,將投資金全放在收購上頭,我們和輝世有合作契約,他們這麼被不斷大量賣出,股票下跌的情況會大幅回升,要不要聖堂也跟進收購,以防止有人刻意炒作,造成更多的損失?」張畢坐在前座,手上也拿著一份文件。

「不用了,輝世看來撐不了多久,聖堂在最低點的時候將他們當年放出的股票收購,現在拋出只賺不賠,把它們全丟出去。」

「全丟出去的話,漲起的價格會翻盤,這不是讓他們的情況更糟?」張畢遲疑,口氣帶著不確定。

「反正與輝世的合作契約再過幾天就結束,既然他們沒打算和聖堂繼續合作,那麼我就沒有必要為他們護盤,他們大概沒有想到自己企業最大的股東竟然是聖堂,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權分散在這三天內丟出,他們除了措手不及以外,大概也無能為力了。」

「不如……再和他們建議,如果他們仍然確定不再與聖堂合作,再來定奪……」

「聖堂需要做到與對方建議的地步嗎?既然可以信誓旦旦的說不再需要聖堂,那麼後果就由他們自行去負責吧!不能讓他們搞懂自己的企業之所以能撐這麼久全是因為聖堂的勢力,接下來那些對我們拉高合作契約金的企業,只會一個一個想著如何推翻,想得到便利,想賺錢,又貪心的想著以低價賺取高額,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李斯海在文件上簽名,合上文件,準備放下時,突然抬起頭,看向從上了車就不曾出聲的於若允。

從頭到尾,她都看著窗外的景致。

他瞇起閃著不滿光芒的眼眸,隨興的將文件往她的腿上放。

她回過神來,視線由窗外轉回到身旁男人的身上。

瞧他在看自己,她蹙起眉頭,又低下頭,看向腿上的東西。

「什麼東西這麼好看?你都捨不得轉移目光了。」他好奇的開口,眼中的不滿還是很清晰。

「車內沒什麼好看的,窗外當然好看多了。」沒打算翻動他的文件,她只是瞧了他一眼,又打算看向窗外。

「真是可笑。」李斯海不認同的輕哼。「車內就有個美男子,你竟然覺得窗外比較好看?看來你應該去配一副眼鏡了。」

再次將視線從窗外轉回到車內,她的目光停留在李斯海的身上。

只見那原本就坐得直挺挺的男人,在她的注視之下,更是挺起胸腫,讓自己完美的體型呈現在她的眼底。

她看得十分專注,視線從他的身上緩緩的上移,來到他的臉龐。

他不經意的握拳,放在自己的嘴邊,輕咳一聲,又順勢不經意的伸出手,輕輕的撥了下額頭前的髮絲。

收回視線,像是認同他的話,她頻頻點頭。「也是,窗外的景致怎麼會比車內好看?秘書先生長得帥又健壯,司機先生年輕得像個花美男…一下次我改坐前座好了,因為我覺得司機先生的長相比較合我的胃口。」

健壯的秘書先生死瞪著前方,完全不敢出聲;開車的花美男司機正襟危坐,更加專注的看著前方的路況;坐在她身旁的男人……瞪大死魚眼,瞪著她。

「喂!你是不是搞錯了?他們一個是美男,一個帥又健壯?我說的是我!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對我感興趣嗎?」

她眨巴著眼睛,看向他。「你?也是啦!」

她轉動眼珠子,再次看向窗外。「有錢人的性子就是不同,那些看上你的女人要是知道你的個性是這麼的……親和親善,熱血心腸,我看大概也全跑光了吧!」

親和親善、熱血心腸?還全跑光?他瞇起眼,狠狠的瞪著她的後腦勺。

這女人擺明了暗暗在罵他難相處又冷血無情,要是換作對其他人,她大概死得很慘,得罪他的人,可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忍不住嘀咕,誰要他是個好男人?好男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和女人辯解,即便那女人說的話有多麼無禮、多麼讓人不舒服。

「你在氣什麼?我不覺得自己哪裡惹到你了。」他開口,目光跟著落在窗外。

現在是上班時間,理所當然的人多,車也多。

「我沒在生氣,哪有什麼事好氣的?」

「從剛才開始你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勁,別告訴我是我的眼睛有問題。」

與她相處的這些日子,他早已將她的性子摸透了,更何況她是一個不會把情緒藏起來的人,高興不高興,從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

「該配眼鏡的人是你才對。」她不承認,但也不想看他。

「說吧!任何問題或批評,我都能接受,反正你的壞口氣和暴躁脾氣,我又不是沒有承受過。」

任何人指責他,對他口氣不佳,他會在意得要死,而且十倍奉還,但如果對象是她,他就沒那麼計較了。

「沒什麼事情,我哪有什麼話要說的?」她還是選擇不看他。

「你以為我是第一天認識你?」

他以為自己認識她多久?她暗自嘀咕。

不過,是啊!倒還真是被他說對了,她有話要說,而且是針對他。

但,她能說什麼呢?她不懂企業的事,也不懂財團的利益什麼的,有什麼說話的餘地?

再說,說了又能如何?反正他一定又有一堆能堵得她話說不出來的理由來向她解說,而這種事情也不是她能過問的……

「就當是聊天也好,現在在塞車,不知道被困在車內這種感覺讓人覺得很悶嗎?」

尤其是卡在車潮中動彈不得,這種狀況總是會讓他很不舒服,所以才會習慣一上車便馬上處理公事,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好吧!她承認自己確實沒資格說些什麼,但……有一種人,不吐不快,有話一定直說,既然是他要她說,要她當作陪他聊天,那……客氣什麼?他都說了,反正任何事,只要是與她有關的,他都願意承受。

於若允轉身,看著李斯海,目光犀利。「你知道現在很多人都在流行說什麼話嗎?」

她傻了嗎?他瞪著她。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加倍奉還。」她輕輕緩緩的吐出四個字。

「加倍奉還?」不是十倍、百倍、千倍奉還?他做人做事的宗旨就是如此。

「一間遇到困難的企業,你讓它雪上加霜,有一天人家也會這麼還給你。」

「你在說輝世企業的事?他們要怎麼還給我?聖堂只要把輝世的股票全拋出,他們只能敗落,想重振旗鼓,還需要很大的幸運機會,但幸運機會不是人人都有,更何況那很大的幸運更不是隨手可得,哪一間財團願意包攬他們所有的負債?這不是幾千萬就能解決的問題。」

原來她是為了剛才聽到他和秘書的對話,覺得他說的話很殘忍?無情?還是不滿?

這個女人啊,其實還真的是很單純,她的心思其實只有喜歡不喜歡,對錯分得公公正正,不偏不倚。這樣的女人,生活在這樣的大都市內,會很吃虧的……不過說到這很大的幸運機會,她倒是真的得到很大的幸運,因為遇上了他。

「但是聖堂可以,不是嗎?」

「它對聖堂沒有價值,合作可以,攬下倒是一種麻煩。」

「這種事情我其實不懂,我只知道有些事情不需要做得太絕,雖然做得絕與不絕對你來說沒特別的好處與壞處,但你的決定掌握的不只是一間企業的生死,還有企業裡無數員工的生死,就像你說的,你必須對聖堂的十二萬名員工負責一樣。」她有些不滿的低嚷。

因為她不懂,所以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對他來說一定幼稚極了,就像井底之蛙。

「就拿我的情況來說,你不也是決定了我的家人的生死?」因為他決定很多人的生活與未來,所以他不曾吃過那些苦,不知道一個只能靠著在企業內努力工作的平凡小老百姓的心酸之處。

李斯海沉默了,她說的話也許不經意,卻讓他想起了某件事,當年為何他會被人綁架的事……因為父親的殘忍與自私。

「不說這個了,反正論理解和企業經營,你比我懂得更多,我說的只是個人意見而已,但……與其讓很多人恨你,為什麼沒想過讓更多人喜歡你呢?」

嘴巴說說,誰都會,但她知道,想讓所有的人都喜歡他,其中所需要付出的一定更多……這就是身為上位者的悲哀,永遠被認定冷血無情,只為利益、財富和權力而活。

「對了,度假村的人說謝謝你給他們能回去的機會,無論大家有沒有成功通過最後的訓練和測試,他們都想請你吃飯,表達感謝的心意。」

她轉移話題,決定不要在一大早拿那種事煩他,畢竟只有上位者才懂的難處,她這個極小的平凡人沒有任何資格影響他的決定。

李斯海緩緩的抬起眼,定定的瞧著身旁笑看著自己的女人。

雖然她單純得幾近可笑,但至少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何時該停止,何時該爭取自己的權利。

「吃飯?他們?怎麼?想大陣仗的壓我?!」

「哪是啊!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他們都是單純的人,真的只是想感謝你而已。」

「哼!感謝?要是吃了那頓飯,到時和我攀關係,故意讓我兩難,我該如何?」他怎麼會不懂那些人的小心思?

不過他們可猜錯了,他不吃飯局這,套,更不會讓人走後門,想都別想!

只要是關於聖堂的利益問題,一切都是公事公辦,比照辦理,絕對沒有特例。

「不去?那就算了,反正你不去也好,這樣他們也能省一筆錢。」她不在乎的聳聳肩,懶得理會他那種小人之心的想法。

這傢伙,被害妄想症太嚴重了,嚴重到無藥可救!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6-8-13 11:12 AM

第七章

「再怎麼說,我也算是你們的新任老闆,想想你們之所以可以進入聖堂財團,不都是靠我的幫忙?要是換成平時,這種機會你們遇不到也求不到,所以為了報答我的幫助之恩,你們應該把它們全部奉上,而不是只給我一張。」

李斯海的臉頰有些紅,目光迷濛,像是喝醉了,聲音也很大,與平日高傲自大、不可一世的態度截然不同。

度假村的人露天野營,人聲、音樂聲不絕於耳,一群人團著營火跳舞,好不熱鬧。

幾個年輕人因為李斯海說的話而哄堂大笑,他們全身黝黑高大,看起來十分健壯,好客熱情的態度,在他出現後的二十分鐘,輕易的感染了這個一臉冷酷的男人,讓他跟著他們一塊變成狂野的瘋子。

跟隨李斯海多年的秘書張畢,在呆傻的看到自家少爺的狂野態度與模樣後,像是有感而發,含笑的看著他與其他人一塊吵吵鬧鬧,又趁著無人注意時,低下頭,擦拭微濕的眼眶,很是欣慰。

「來來來,少爺,這是我們特製的小米酒,不過我得先和你說喔,這小米酒後勁很強,和一般的小米酒不同,如果你能把它喝完,我再多給你三張小允的照片,是她青春期拍的,那時候的她好可愛,我好多朋友都在暗戀她,這樣你知道她有多漂亮了吧!」

身材健壯的男人喝醉了,無禮的搭上李斯海的肩,兩人看起來就像認識許久的哥兒們,嘻嘻哈哈,有說有笑。

「青春期?」李斯海雙眼發亮,聽到了令人心動的話。

他看著手上那張好不容易才從對方那裡得來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是國中時期的於若允,她笑得很開朗,晶亮渾圓的大眼睛,可愛的小酒窩,長長的黑髮被綁成了兩根粗辮子,她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有朝氣,就像熱呼呼的太陽。

「對啊!青春期,小允是我們學校的校花,所有的男生都喜歡她,而且她收到超多的情書。」健壯的男人叫做阿德,看著於若允長大,而且年紀輕輕就已經跟著父母一塊在度假村內工作許多年。

黝黑的臉龐露出晶晶亮亮的眼,他將一隻碗公遞到李斯海的面前,「喝!你喝了,我就把照片送給你。」

不多加考慮,李斯海很乾脆的接過碗公,帥氣的大口大口灌著。

「喂!阿德,你別把他灌醉啊!也不知道他喝醉了會不會發酒瘋,你可別害我。」

於若允剛與其他長輩談完話,一回來便看到李斯海汪灌小米酒的模樣,既著急又擔心的出聲勸阻

「怕什麼?這點小小的東西能醉到哪?我聽說有錢人都很會喝,因為他們從小都要訓練喝酒,不然要是被其他人灌醉,可是會出大事的,安啦!安啦!」阿德笑她擔心太多。

「你不要像個老媽媽一樣,他又不是你的小孩,你管這麼多幹嘛?我們喝醉時,也沒看你擔心我們啊!」

你是從哪裡聽說有錢人家的孩子都要學習喝酒的啊?喂!於若允無奈的翻個白眼。

李斯海的模樣擺明了就是喝醉了,結果這些人竟然還在那裡瞎起哄的拱他再喝,看來是夾帶熱情之意,行偷偷報仇之實啊!

再看看李斯海的模樣,她忍不住又逸出幾聲歎息。

是誰說不想被攀關係,搞得情況兩難,所以絕對不來?

不是有嚴重的被害妄想症,覺得這些人都是不安好心,所以拒絕的嗎?

怎麼這些話才說了兩周,在她打算回來與家人見面時,死纏著要跟著一塊回來?

結果這一回來,看吧!竟然變成這種情況……

她搖搖頭,走到李斯海的身旁,蹲下身,輕輕的拍拍他。

「別再喝了,那小米酒是阿德自己特製的,後勁很可怕,你這種不曾碰過的人這樣子豪飲,接下來有你受的了。」

李斯海喝完了一碗公的小米酒,帥氣的將碗公倒轉,展示在大家的面前,證明自己喝得一滴也不剩。

一時之間,圍在他身旁的男人們起哄,為他歡呼,一個比一個還興奮。

「拿來,照片!」李斯海一臉得意,對阿德伸出手。

原本笑咪咪的阿德頓時垮下臉,可憐兮兮的皺著眉頭。「吼!我就剩這三張耶!竟然真的給你喝完了。」

「說到做到,願賭服輸。」李斯海打了個酒嗝,笑得很瘋。

「好啦!給你就給你。」阿德不高興的從皮夾內抽出僅有的三張照片,不捨的放在李斯海的手上,悲情的開口,「你要好好保存,我沒有底片,要是破了,就沒有了。」

「放皮夾?你竟然把她的照片放在皮夾裡?哼哼!」

雖然拿到於若允青春期的照片很爽,但看到阿德是從皮夾內抽出照片,這其中的含意,讓李斯海很不高興。

阿德被這麼一吼,臉龐又黑了一點。

其實應該說是紅了一點,可是因為他的膚色太健康了,所以看不出來是紅色的。

「那有什麼關係?本來就是放在皮夾裡。」他粗聲粗氣,不好意思的嚷

道,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問問看這裡的男人,哪一個人的皮夾裡沒有小允的照片?她是我們大家的最愛,好不好?」他很沒義氣的爆出大家的秘密,要丟臉,大家一塊丟臉。

被揭穿了這不能說的不是秘密的秘密後,所有的年輕男人一下子又鬧烘烘的吵了起來,同時有志一同的拿出自己的皮夾,很得意大方的對李斯海展示自己皮夾內偷藏的照片。

「看看我的,小允在爬樹時被我偷拍了一張,嘿嘿……」

「我的才好,她被老師打手心,可能很痛,所以偷偷的掉眼淚。」

「哈哈,我的最好,她有一次身體不舒服,躺在醫護室內休息,我偷拍的。」

「你根本是個大變態,偷拍人家睡覺幹嘛?」

「交出來!」

「貢獻給大家,每個人輪流放在自己的皮夾內一個禮拜。」

「喂!不要搶嘛!這張她睡覺的照片,我有底片,嘿嘿嘿……」

「交出來,不准私藏,我要拿去洗成海報,掛在房間牆上。」

「那怎麼夠?我要把它洗成跟壁紙一樣大,貼在天花板上,每天看著她睡覺。」

「你是大變態,我要報警,叫警察來抓你。我要拿來做成布簾,每天都能從她睡覺的照片中穿越過去,好棒喔!」

「你最不正常,好不好?」

「喂……你們別吵了,很丟臉耶!」於若允無奈的看著這些所謂的大哥哥,沒想到他們全是不正常的傢伙,她一個一個瞪著,但沒人理她,也不管她這個當事人就在現場,愈說愈誇張,愈來愈興奮。

「全部交出來,都是我的!」突然,李斯海猙獰的瞪著在場的所有男人,好像對他們的敵意漫天席捲而來。

「拜託!不要連你也在那裡發瘋……阿德,你害他喝醉了啦!」那男人的目光愈來愈迷離,看來不只喝醉,而是根本醉得糊塗了。

李斯海伸出的手在所有人的面前晃來晃去,除了渾身發燙,腦袋亂烘烘外,第一次,他這麼輕鬆自在的面對一群人而覺得愉快。

剛開始來到這一處他們所住的地方,偌大的平地,上頭蓋了幾間大型安穩的鐵皮屋,看著那些人竟然在空地上野營做晚餐,原本拘謹排斥的他也受到大家熱情單純的性子感染,玩開了。

「可以啊!要我的照片,我這一杯喝下去。」眾人開始起哄,又將一碗碗的酒放在他的面前。

「好,喝完後,照片全歸我。」李斯海率性的說,又想一碗接著一碗喝。

「別再喝了,我不是帶你來和他們喝酒的,要是再喝,你明天一定很慘,真的!」一旁的於若允出聲制止,然後朝坐在不遠處的秘書張畢使眼色。

精明的張畢當然有看到她打的眼色,不過看到自家少爺玩得這麼盡興的份上,他也就不打算掃興,所以假裝沒瞧見。

眼看那根本就醉了的男人還是一碗接一碗的喝下小米酒,流出嘴角的比吞進口中的還多,她深深的感到後悔,早知道就不帶他來了。

好不容易,終於喝完全部的酒,李斯海得意的把所有的照片都收刮過來。

「嘿嘿嘿……那些照片算什麼?」一名坐在離大家有些距離的小胖子突然邪惡的笑了起來,站起身,扛著一大甕的小米酒走過來,放到李斯海的面前。

「我有一張超級絕版中的絕版照片,只要你把它喝了,我就送你。」

李斯海根本已經醉癱了,整個人幾乎要躺在於若允的身上,別說動彈不得,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什麼照片這麼稀奇?!」眾人有志一同,好奇又期待的詢問。

「嘿嘿嘿……」小胖子好得意,低聲的說:「我拍到小允洗澡的照片。」

「變態!」

「報警!」

「打死他!」

「色鬼!」

「沒良心,自己妹妹洗澡也要偷拍!」

「果然是豬八戒!」

大家包圍著小胖子,鄙視、唾棄他。「哎喲!不是啦--那是小允……」還是小嬰兒時的洗澡照片。

小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眾人爭先恐後的靠近他,好兄弟似的勾著他的肩膀。

「有沒有底片?」

於若允的臉色愈來愈難看。這群不正常的家人,玩開了的情況也太嚴重了吧!真是受不了。

「我知道了。」李斯海突然大叫,坐起來,看著眾人。

他那雙眼睛胡亂轉著,毫無焦距,指著在場所有噤聲的人,呵呵的笑了起來。

「這裡的女人太少了,所以……母豬賽貂蟬……嘔……」他抓起一旁的桶子,開始狂吐。

那個「母豬」冷著一張臉,怒氣衝天,惡狠狠的瞪著大家。

所有的人非常有自知之明,一哄而散,只留下她和斯海二人!

瞪著不逮處看好戲的秘書,於若允真的火大了。

「張畢,你再不過來,明天我就向李斯海打你的小報告,說你放任他自生自滅,死在酒桶裡!」

「下次……再也……可惡!再也不帶……不帶你去了!」

爛醉的男人終於被擺平在床上,比爛泥更像爛泥。

無意識,幾乎要被稱為喝掛的笨蛋,誰想得到,這吐了一整晚,high了一整晚,與大家一塊發酒瘋,只差沒把身上的衣物全扒光一塊跳熱舞的男人,是眾人口中冷酷無情,只為利益的聖堂財團接班人?

低下頭,聞了聞沾滿酒氣的身子,於若允嫌惡的瞪了床上不負責任的男人一眼,拿起衣物,衝進浴室。

她沒有想過,原來這個男人酒醉後會變得這麼特別,就像一隻不受控制的狂狼,胡亂衝著,胡亂叫著,還有五音不全的唱著……

想了想,想到他醉得倒在她身上的虛弱模樣,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氤氳的浴室內,她哼著歌,全身滿是泡沫,伸出手,打開蓮蓬頭。

突然,浴室的門被打開,一股與浴室內的溫度天差地遠的冷意灌了進來,衝向她的身軀,讓她瞬間打了個冷顫,連帶的,身子也變得僵硬。

那一攤爛泥踩著非常不穩的步伐,撐著牆面,走了進來。

瞪大眼,心臟鼓噪,她憋住氣息,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沒想到那個男人像是對一切無感,腳步踉蹌,無視她這赤裸天香的女人就站在眼前,全身泡沫,繞過她,逕自朝裡頭走去。

身子太過僵硬,她只能隨著他的移動而轉動視線。

李斯海渾渾噩噩的站在馬桶前,拉下褲子,開始解決急切的生理需求。因為是側身,她驚悚的看著他的舉動,來不及轉身,只能瞪大雙眼,搗住自己的嘴,壓下即將衝出口的尖叫聲。

解決完生理需求,那半瞇著眼,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的男人,拉上褲子,胡亂的走向洗手台,洗了洗手,又搖搖晃晃的踏出浴室。

於若允僵在浴室內,像個木頭人,仍然錯愕的瞪著眼珠子,覺得腦子被炸了開來,就快要爆發了。

她看到了什麼?她剛才看到了什麼?

不知為何,耳邊傳來幾聲鳥叫,她咬著唇,努力告訴自己別去回想,但愈是告誡自己,愈不斷的會去想。

她……她……用力甩甩頭,衝到蓮蓬頭下,放任熱水沖刷身子,最好連腦袋裡那一幕驚悚的畫面也能一併洗去。

這時,浴室的門再次被打開。

她再次僵住身子,洗頭的動作也暫停。

熱水不斷沖刷著她的頭髮與身子,她一動也不動,想像得到自己現在的彎腰姿勢有多難看……該死的!早知道她剛才就應該直接把浴室的門鎖上,怎麼會記不住教訓,非得承受第,一次?

看見男人又抱著馬桶嘔吐,她無奈了。

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啊!怎麼什麼倒霉事都讓她遇上?

洗手台再度傳來清洗的聲音,他醉得不輕,所以直到現在,別說沒出聲,他根本連自己在哪裡、做些什麼都不清楚吧!

不一會兒,浴室的門又被關上。

她再也顧不得身上的泡沫洗乾淨了沒,用熱水胡亂的沖洗身子和頭髮,趕忙拿起毛巾,隨意擦了擦,拉了睡衣,趕緊套上。

衝到浴室門口,拉開門,才踏出一步,她竟然撞上站在門口的男人。

神情痛苦的揉了揉額頭,她不爽的抬起頭,想罵人。

可是,她口中吐出的是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尖叫聲,而且在發出尖叫的下一秒,她狠狠的搗住自己的嘴巴和眼睛。

「李斯海!你想害我的雙眼爛掉,是不是?」

他竟然沒穿衣服,站在她的面前,這下,想不看都不可能了,因為她已經全看光了啦!

閉上眼,他越過她,沒有理她,逕自走進浴室,也不關門。

被丟在門邊的於若允聽到浴室裡傳來水聲,覺得今天自己真的受夠了。

「明天再找你算帳,可惡!」氣呼呼的往前衝,她肯定自己現在的臉頰一定紅得很可怕。

拿著吹風機,胡亂吹著頭髮,她想到那喝醉的男人竟然還有辦法自己去洗澡……可能嗎?尤其這時候沖熱水,體內的酒精會快速被催化……吧?

關上吹風機,她衝到浴室門口,耳朵貼著門板,仔細的聽著裡頭的情況。除了水聲以外,她聽不到其他聲音。

「李斯海?李斯海?喂!你還好吧?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回個聲好不好?」

敲了幾分鐘的門,愈想愈覺得情況不對勁,她心一橫,乾脆打開浴室的門。

不想看,也不得不看了,但這一瞧,於若允很肯定一件事--

今夜的悲慘時光,尚未結束。

熱水不斷的從蓮蓬頭流出來,那個男人全身赤裸的躺在地上,舒服的睡他的大頭覺。

喔!她要是長針眼,一定會找他算帳,真的會!

結果,昨晚他到底是怎麼回來的?

早上痛苦的醒來,李斯海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

坐在床上呻吟了許久,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令他感到痛苦不堪,一剎那間,他覺得也許昏厥比清醒更好,但在轉動腦袋後,他發現到底有什麼不對勁的情況了。

第一,頭痛……好吧!他想起,點事,那就是他昨天被拱酒,然後……喝了不少……很多、很多,多到這輩子沒喝過這麼多,所以醉得很慘,慘到到底如何回到家都忘了。

再者,牆上的時鐘顯示十一點,也就是說……他到底睡了多久?他很肯定不是五、六個小時,雖然他平日固定睡五、六個小時,但今天……十一點起床?那就是……算了,他不想知道,因為答案一定很可怕。

還好今天是假日,他下午才打算到公司,否則的話……

於若允呢?

腦中突然閃過這四個字,他轉身,看向自己的身旁。

瞧見女人將自己緊緊捲在被子裡的姿勢,他不禁鬆了一口氣。

原來她昨天有和他一塊回家……

她的那張睡顏看起來很沉,似乎是……很累?

他好奇著,她昨晚忙了什麼,會累成這樣?都十一點了,連他這喝醉的人都醒了,她怎麼還沒醒,而且感覺不到他的動作呢?

伸出手,他想要搖醒她。

突然,他頓了頓,看到自己赤裸的手臂。「我的睡衣呢?」

揉了揉額頭,抓了抓頭髮,他搞不清楚狀況。

胸膛的肌膚感受到的不是柔軟的貼身睡衣,而是……微涼的絲綢?

他怔怔的低下頭,緩緩的拉開被子。

這一瞧,不得了了!他竟然沒穿上衣?

他再把被子拉開一些,發出狠狠的抽氣聲。

他的下半身……怎麼……怎麼只有,件內褲,而且……還穿錯面,屁股的位置跑到前頭?

錯愕的瞪大雙眼,心頭重重,顫,他……他不知道昨天到底……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到底是……腦中閃過一道光,他轉頭,不確定的伸出手,小心翼翼,作賊心虛似的拉開包捲在她身上的被子。

小心的瞧進被拉開的一角時,不得了了!他的身子震了震,臉龐不正常的僵了好久。

發暈、發傻,他僵硬的離開床,狼狽的衝到衣櫃前,拉出自己的睡衣和睡褲,胡亂穿套上,連裡頭那件穿反的內褲都忘了換。

他衝進浴室,站在洗手台前,看著鏡子裡臉色不正常發紅的自己。

「李斯海,昨天是怎麼回事?你有印象嗎?」

「沒有,該死!我連自己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誰會記得這麼多?」

「你們睡了?!」

「有嗎?」

「不是吧!」鏡子裡的自己笑得有點邪惡。

「也有可能是。」

「那……到底有沒有?」

「這是我自己的身子,我怎麼會不知道?都醉了,應該沒有辦法吧!」最終,他恍然大悟,睜大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難道是她趁我喝醉酒,體力不支時,強迫我了?」他的口氣似乎不滿,而且不太爽,但表情違背了真正的心思。

「就說了,待在這麼有魅力的男人身邊,誰能輕易的把持住?李斯海,你果然是個性感帥氣的男人,任何女人見到你,都會栽在你的魅力之下。」

他感歎的說,想了想,竟然覺得心情不錯。

在浴室裡忙了一會兒後,他心情愉快的吹著口哨,大步離開。

看到那女人疲倦沉睡的容顏,他愈看心情愈好。

想了想,他難得體貼,小心翼翼的踏出房間。

一定是因為昨晚他讓她太累了。

唉,他真是……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啊!連他都佩服起自己了。

突然,他想到一件很重要的問題。

對了!昨天晚上拼酒,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些照片……在哪裡?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6-8-13 11:12 AM

第八章

他的心情很好,她感覺得出來。

她的心情很糟,他感覺不出來。

他想和她說些什麼,但又是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

她想拿刀刮他,他卻把她這種對他有怨慰的態度當作害羞。

最終,想想自己是個男人,既然是個男人,他就要展現出男人的氣勢。

「放心好了,我會對你一輩子負責。」李斯海說得很誠懇,又有那麼一絲絲惋惜。

昨夜醉得糊塗了,所有經歷的過程,他竟然完全沒有記憶。

事實上,如果他知道昨天自己到底發生什麼事,大概會糗到暴走吧!先前才說要承擔她的一切,現下又說要對她一輩子負責?一輩子是什麼意思?他所說的一輩子和她所想的那種一輩子,是一樣的嗎?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種一輩子,可能嗎?

「一輩子?怎麼?你的意思是說要娶我?」於若允心情不好,今天很不想陪他聊天,所以口氣有些酸。

「結婚?怎麼可能?我要如何和你結婚?你的手上有我聖堂需要的東西嗎?如果和你結婚能促成聖堂獲得更多利益,也許我可以考慮商業聯姻。」他蹙起眉頭,覺得她說的話很荒唐。

全世界所有事業家族的孩子,哪一個不是為了家族獲利才結婚?他們這種人對婚姻是沒有任何選擇的。

雖然早就知道會聽到這種答案,但由他親口說出來,她不免覺得有些不舒服,而這不舒服……隱隱是一種難過的情緒。

「我只是隨便說說,我相信你也是隨口講講。一輩子?你要如何對我負責一輩子?既然你不能娶我,我也不想嫁給你,這一輩子的大話,別輕易的從你的口中吐出。」

她看向窗外,語調有些冷,緩緩的朝著車窗方向靠了靠,與他拉開距離。

他轉頭,瞪著背對自己的身影,她的話有些刺耳,而且……他不喜歡她老是背對著他。

「不想嫁給我?為什麼不想嫁給我?我有哪裡不值得讓你嫁?」

她連回頭看他一眼都嫌懶。「你有哪裡值得我嫁?」

「全部。」他自信滿滿,露出完美帥氣的笑容。「我有錢、有身份、有地位,長得好看,身體強壯,迷人風趣,優秀聰明。」

她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有些後悔,不該問他這問題。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報章雜誌評選完美黃金單身漢,我可是第一名。」

「所以呢?」她輕輕斥笑一聲。「從外在的一切選擇,怎麼看你都是最棒的。」

「是啊!是啊!本來就是如此。」

「但從內在來看,沒一樣值得付出青春賠在你身上。」

他沉下臉,瞪著她的後腦勺。「講清楚。」

這女人好大膽,敢這麼說他,他倒想聽聽她說明到底有多不值得。

她緩緩的轉頭,神色平淡,早先因為他的話而覺得受傷,現在已經完全掩飾。

「你有錢、有身份、有地位,相同的,嫁給你的女人會很辛苦,被用放大鏡檢視一切行為、態度、知識、禮儀、家世、財富。」

他伸出手,對她揮了揮。「繼讀說。」

「錢比你多的女人嫁給你,別人會說反正兩人不相愛,你也不過是看上對方家族的利益。」

「本來就該如此,讓企業與企業聯姻,最完美的選擇。」

「但,沒有感情。我的想法很膚淺,不想冷冰冰的面對家庭、面對所謂的家人,更不想在外面要表現得完美,在家裡也得表現得完美,無法做自己是一件很累的事,我覺得自己沒這麼厲害,做不來,如果嫁給你,你的家族讓人吃不消,整日將利益掛在嘴邊,聽得很煩、很膩,我不想承受。」

她說不想承受,雖然只是打個比喻,但以另一個方向來看,她確實是在拒絕,發狠的拒絕他。

「可是你能享受所有的人所沒有的富裕生活。」

「對,所以我才說,如果比聖堂家族有錢的話,那嫁不嫁給你,根本沒有差別,因為我自己就有錢。」

他扯了扯嘴角,像是發現漏洞。「可惜你這只是比喻,事實上,你什麼都沒有。」

他這是就事論事,還帶了些許的任性和想刺傷她的壞心。

誰要她說不想嫁給他?他覺得很……受傷?

她的眸子黯了黯,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事實上,我沒有錢,既沒家族身份,也不是像你一樣的名人,就因為這原因,我更不會嫁給你,因為別人會怎麼說我?平凡女躍上枝頭變鳳凰,我是愛慕虛榮的女人,想過好生活,死纏爛打的黏在你的身邊,走在外面,別人因為你的關係而對我恭敬,私底下卻將我批評得體無完膚,何必呢?沒有你,我的生活依然在過。沒有遇到你時,我還是活得很好。」

雖然自己說的是事實,但她有一種把話說清楚是想讓自己看得更清楚透徹的自我提醒意識。

說這個男人沒有吸引人的地方?

有,當他說要承擔她的一切時,她承認,他那執著認真的神情讓她心動了,但是……心動與衝動不同,她知道自己沒有勇氣去向他爭取更多的東西,因為他是自私無情的男人,感情這種事之於他,也許需要,卻不是最重要。

與他爭取,連心都賠進去,最終受傷的人,還是只有她自己。

「難道能夠擁有我,不足以讓你願意承受所有的考驗?」想要得到一個東西,最終都會失去另一些東西,就連他都是這樣。

他想得到這個女人,所以接受了將失去一些東西,得用更多的心力去把失去的東西再次拿回來,但是她呢?因為認定,所以沒有想過承受面對就直接放棄?那他算什麼?

他的模樣……似乎是生氣了呢!她搖頭,笑了笑。

「說得這麼認真做什麼?我們只是在談會不會嫁,這只是假設問題,根本不可能發生,就連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在閒聊,無論我有什麼想法,你有什麼看法,我和你最終的結果都是沒有結果,有一天你會為了聖堂的利益而娶某個女人,我會因為膚淺的愛上某個男人而嫁給他,這就是我們的未來,我們不同的人生,所以你會一直站在最高點,而我會是最平凡的小螞蟻,不是嗎?」

她不知道他會需要她多久,但她相信應該不會太久,所以,一輩子啊?她聽了感動,但不會真正放入心裡,更不會得意的決定將心交給他。

這個世上的企業家都是冷血無情的,她早就知道,也承受過了,不是嗎?毫不猶豫的切斷了與他交流個人論點的想法,只是抿了抿唇,輕笑的看著他,然後她再次轉頭,看向窗外,連同她眼底的無奈與認命都藏起來,讓人無法瞧清楚。

「那……我們上床的事,怎麼說?!」李斯海突然變得嚴肅認真。

瞬間,車子的方向盤似乎打歪了,感覺不如先前的平穩。

前頭的秘書也不知為何,激烈的重咳了幾聲。

於若允怔愣的轉頭,瞪向李斯海。「上床?」

「對,我們兩人昨晚上床了,不是嗎?」

她的臉蛋泛紅。「誰告訴你的?」

「這種事需要說嗎?我自己沒有感覺?」他無奈的說,覺得她很笨。

「感覺?什麼感覺?!」她懵懵懂懂,完全聽不懂他說的話。

「我有沒有怎麼樣,我會不知道?!」

「你有沒有怎麼樣?」她是真的不懂啊!他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就是……」李斯海才要開口,突然又閉上嘴,瞪向前頭的司機和秘書,那兩個人看似很認真、很專注的盯著前方,但他有種很強烈的認知,他們兩人正努力的拉長耳朵,想聽清楚他要說什麼。

「神經!不要沒事胡說,你不要面子,我還想見人。」於若允咬著唇,一臉不平。

她搞不清楚他在演哪一齣戲,就說了他真的很奇怪,讓人無法理解。

雙手交抱在胸前,她轉頭,看向窗外,車子裡再次恢復寧靜。

李斯海若有似無的笑著。

這女人,看看,還說什麼不嫁給他?上床的話語一出,她又開始害羞了,不是嗎?真的,有沒有這麼純情?

不過,還滿可愛的就是了,他不討厭。

於若允坐在辦公室內,面前的桌上有一塊沒動過的蛋糕和一杯咖啡,蹙起眉頭,無聊的看著手上的雜誌,裡頭的男人照片讓她覺得有些不喜歡。

因為只有她一人存在,顯得安靜許多。

抬起頭,環視整個空間,她無聊的放下雜誌,站起身,走到李斯海的辦公桌前。

她看了眼手錶,現在已經接近十二點半,但他去開會,還沒有回來。

伸了伸懶腰,隨意的看著桌面,她並沒有想要動他東西的打算。

突然,她看到一份熟悉的企劃文件。

好奇的將它拿起來,低頭看著,然後她忍不住笑了。

度假村的重新建造已經接近尾聲了,全新的風貌比她記憶中的模樣還要美麗。

還有,那站成兩排,經過嚴格訓練的人員,臉上露出專業自信的笑容,身上的服裝體面又威風,讓她看了為他們感到驕傲與得意。

結果,她的家人全都成功的完成培訓,再次回到他們自己的家了。

前幾天接到他們打來的電話,說度假村內有附屬的員工居住處,而且設備比以往還要完善,再加上標榜六星級的度假村,那些人住在那裡,雖然工作將會變得更忙,但生活也同樣將變得更加不錯吧!

思及此,她滿足的將企劃文件抱在胸口,安心了……

「董事長,少爺還在開會,不在裡頭。董事長,請您……」

「走開,別擋路!」

沉浸在愉悅中,於若允聽到門外總務小姐急切的聲音,於是抬起頭。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開啟了,有人走進來。

那是一個她不曾見過的老人,他銳利無情的眸子正冷冷的瞪著站在裡頭的她。

「董事長,少爺交代了,請您到董事長辦公室,他開完會就會去見您,請您……」

「把她帶出去。」面色冷酷的李魁堂不耐煩的揮揮手,對跟隨在側的隨護下令。

隨護立刻上前,將總務小姐強制帶出辦公室。

李魁堂拄著枴杖,一步一步走向前,晚向一旁桌上的蛋糕和咖啡,無視於若允的存在,坐了下來。

「就是你?一直跟在我兒子身邊的女人?」他的注意力終於放在於若允的身上,鄙夷的眼神流露出強烈的惡意。

老人的身上有李斯海的影子……不,不如說李斯海的模樣與他父親十分相像。

「您好。」

「聖堂內部有個傳聞,說我兒子包養了一個情婦,我原本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李魁堂冷哼一聲。

「我……我不是李斯海的情婦。」於若允垂下眼,站在辦公桌旁,面無表情的說。

「為了把度假村拿回去,讓我兒子照顧那些把你養大的山裡頭的人,你自願待在他的身邊,以做情婦為由伺候著,你還敢說自己不是他的情婦?」

李魁堂嗤之以鼻,冷冷的笑著,更加鄙視她。

心頭隱隱發寒,她直視老人的雙眼,平靜的說:「對不起,我不懂您的意思,我的家人能繼續待在度假村內的結果與我毫無關係,但那是李斯海給他們機會,再一次接受……」

「如果不是你,他們會有這種機會?還有,關於度假村的事,我先前就已經警告過他,那是屬於聖堂的產業,他竟然為了你沒有交出產權,沒經過我的允許就私自重建,你敢說不是你在他身邊影響他?」

「我……我沒有,度假村原本就是屬於聖堂的,我不知道什麼產權的問題……那是什麼意思?還有,度假村不是我的,所以……」

李魁堂衝著她冷冷一笑,像是看穿了她所有的秘密。

「別告訴我你不是連蒼賀的女兒。」他手上的枴杖重重的敲向地面,發出好大的聲響。

頓時,於若允的心頭也連帶的重重震顫,臉色不變,僵硬的瞪大眼。

「你是星海連蒼賀的女兒,那座度假村原本是你的,別告訴我我查到的這些不是事實。」

雙手緊握成拳,她的神情驚愕難看,彷彿什麼可怕的東西被揭開而無法承受。

「星海集團面臨倒閉危機,你應該也很著急吧!畢竟那是你父親辛苦建立的天下,但他無知的自以為是,把賭注全壓向海外,結果導致周轉發生問題,另一派股東支持他的弟弟接管星海,為了翻轉局勢,他在這幾個月來找過我幾次,希望尋求我的幫助,可是我拒絕他了,他知道我看中他那座度假村,肯定我會跟他買下度假村,你知道我可能會派我兒子去勘察,所以待在那裡等待時機,你們費盡心機得到他的注意,不就是希望聖堂能插手星海的事?」

她說不出話,在這一瞬間,理解了某些事。

對方是有備而來的,而且……目的是針對她。

「你也太無知了,怎麼會以為單憑女色就能動搖左右聖堂的決策?我的兒子沒有這麼笨,能讓你玩弄在掌心中。」

緊握的雙拳鬆了鬆,她咬緊牙關,隱忍著他的冷嘲熱諷,最終,她冷靜下來了,即便無法平息心口的痛和火,但不為任何人,就算是為自己,她也不會因為任何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事物而影響自己的脾氣和人格。

「是,您說的沒有錯。」她輕吸一口氣,面色蒼白。「我早就知道星海度假村將被賣掉,但不知道是聖堂打算接手,那座度假村也是我的,不過我沒有實質上的權利,因為主權狀不在我這裡。至於星海集團要不要倒閉,與我無關,那個人會不會失去一切……比起他的結果如何,我更在意的是他能不能活得更痛苦,我只是可憐那些員工而已。」

面對那樣一位視她如螻蟻的老人,與他之間也毫無熟悉可言,除了因為他的身份而對他抱有一絲尊敬外,她其實沒有太大的想法。

「父親?」她輕聲一笑,笑得極為嘲諷與冷漠。

「那是什麼東西?在我的生命中,沒有父親這種人。李董事長,我的存在對李斯海而言沒有這麼重要,更沒有太大的能力做出引誘的勾當,您太看得起我了。我是否想得到度假村?那麼大一個地方,憑我一個女人,得到了能有什麼作為?不要以為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期望能和聖堂攀上關係,至少我不是。」

「不是?」李魁堂輕哼一聲,不看她一眼。

「既然能說得這麼有本事,那麼就請高尚的于小姐離開我兒子,他是聖堂未來的接班人,平庸的窮人沒有資格待在他身邊,你說自己沒有期望和聖堂攀上關係,請用行為證明你沒有說謊,不要像你母親一樣,為了攀權附貴,當個見不得人的情婦。」

於若允抬起眼,神情憤怒猙獰,胸口彷彿被刨出血一般疼痛,顫抖著唇,大聲反駁,「我的母親不是情婦!」

「見不得人,上不了檯面,只能待在那座度假村裡生活,直到死,一輩子不被人認可,連她生出來的孩子都只能躲在山裡,無法站在社會大眾的面前,那就是情婦的職責,我說的有錯嗎?」

淚水在泛紅的眼眶裡打轉,她深吸一口氣,「您要批評我,我接受一切,但您沒有資格批評我母親,她是無辜的,您根本不知道所有的情況,有什麼權利指責不認識的人?更何況她已經過世了。」

如果說她的母親有錯,那就是錯在她太信任愛情,太過執著於一個不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

她的母親有什麼錯?憑什麼無辜的被捲入在其中?

「既然你已經踩上我聖堂的地盤,我就有資格批評你的一切,不想被人說三道四,不想自己的家人蒙上被侮辱的罪名,就不要自取其辱,不要做出與自己資格不符的行為舉止,我不想趕盡殺絕,只要你離開我的兒子,我不可能接受情婦所生的私生女成為聖堂接班人的女人。」

「我也不希罕聖堂的名氣,這種只懂得傷人心、抓准別人的弱點便重擊傷害的財團,不是每個人都想沾上邊。」

情婦的女兒?私生女?呵,咬破的唇瓣染上紅紅的血漬,第一次,她被人嚴厲的批評,卻吐不出任何辯解的話。

情婦的女兒又如何?私生女又如何?這是她願意的嗎?為什麼她得承受這些事?為什麼?就算她的出現被誤會,為什麼不能只針對她就好?為什麼連她最重視的母親也要被牽連?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用力打開,李斯海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

於若允仰起頭,挺直身子,倔強得不願屈服,充滿敵意的看著他的父親。

李魁堂在看到他時,眼底流露出一抹冷意,像是在指責他的不是。

辦公室的門再次被關上,李斯海走向父親。「您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如果我不來,把你惹的麻煩都處理好,聖堂的名聲就要被你毀於一旦。」李魁堂忿忿的斥責他,「你竟然把連蒼賀的私生女帶在身邊,你的腦子壞掉了嗎?那女人和她父親都在設計你,我李魁堂的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用,竟然成了一個私生女的跟班?」

李斯海蹙起眉頭,淡冷的看著父親。「她是連蒼賀的私生女?」

李魁堂指向於若允,「她是連蒼賀的情婦生的女兒,一個不被人認同的私生女,她想要出頭,看上你,你還把她帶在身邊,任由她利用?你太讓我失望了。」

李斯海轉身,緩緩的靠近於若允。「你是星海董事長的私生女?」平靜平淡的口吻沒有指責和憤怒,只是簡單的詢問。

抬起頭,她為自己設了一道保護牆,眼神同樣冷漠。

「你說呢?」

李斯海定定的看著她。

「我只聽你說。」

她看向前方。

「從小到大,我就沒有父親。」

「沒有父親?哼!是自己的母親不被承認,所以才不敢讓人知道她的身份。」李魁堂嘲諷。

「不是不敢說,是我的母親因為難產,生下我之後就死了。」她緊咬牙關,擠出話語,為了自尊,強忍著不落淚。

李魁堂輕哼一聲。「就算母親死了,情婦生的孩子始終都是情婦的孩子,這種身份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待在這裡?」

「為什麼不告訴我?」李斯海緩緩的開口。

看著他那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她突然覺得有些心痛,她被他父親這麼嘲諷,他居然無動於衷。

「告訴你?我有必要把自己的每一件事都和你說?」

想到他父親的態度,想到李斯海的身份,想到自己站在誰的地盤上,想到這裡所有的人都是多麼高傲自大的將人踩在腳底下的態度,連保有自己的一點點自尊心都沒有,她迷惘了,自己到底在這裡做什麼?

難道要被傷害到體無完膚,她才懂得什麼是自知之明嗎?

她邁開步伐,朝著門口走去,越過他時,什麼話都不說,只想要離開這裡。

李斯海皺起眉頭,扣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離開這個令人窒息作嘔,只會瞧不起人,有錢有權有勢才是老大的地方。」她不看他,只是用力縮回自己的手。

待在這種壓迫痛苦的地方,令人難受疲倦。

「我沒要你走。」

她冷冷的看向他。「你沒要我走,我就不能走?任何人批評我都行,說我是私生女,我也不在乎,但我無法接受母親被批評。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安上情婦的罪名,她何罪之有?在無知的情況下,連我都被當作是你李斯海的情婦,我何德何能?」她再次向前走。

「我不准你走!」他再次扣住她的手。

她又甩開他的大手。「你沒有資格准不准,我想走就走,我不是你的附屬品,聖堂對我來說什麼也不是,不要再讓我困擾。」

「如果你敢離開,我就讓度假村裡所有的人都離開。」李斯海像是脾氣上來了,威脅的瞪著她的背影。

他瞇起眼,看到她停下腳步。

於若允轉身,忍不住咬牙低吼,「威脅?除了威脅以外,你還會什麼?你們都是一樣的,總是自以為是,令人憎恨。就算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根本不是我,為何連這種事都要我來承受?!」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已經到達極限。

「算了,要把他們全辭退?那就辭退吧!隨便你了,我沒有那麼強大,無法保護所有的人,就這樣子吧!」

她永遠搞不懂有錢人,搞不懂這些握有權力的人到底在想什麼,為何總是這麼的殘忍可怕,只懂得威脅,只會傷害、踐踏人心?

為什麼他不會保護她?

他明知道她沒有設計他,他明知道她根本沒有想把度假村拿回來的想法,他明知道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壞人,為什麼……他不會在他的父親面前為她解釋,不要讓他的父親批評她和她的母親?

不是說她的一切由他承擔嗎?那現在的他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任由她傷心難過?為什麼他不保護她?

還是他說的那些承擔,根本是假的?

她轉身,含著淚,邁開大步,走出辦公室。

頭也不回,堅毅且毫不猶豫,就如同她出現在他的人生中,突然出現、消失,又出現、消失。

門關上的那一刻,李斯海的眼底閃過心痛和不可置信,看著空蕩蕩的掌心,想到自己拉了她幾次,想到她無情冷漠的自他身旁走過、離開,一股憤怒沖上心頭。

邁開大步,他衝向門口。

「要是你敢踏出這裡一步,去追那個女人,今天我就宣佈取消你的接班資格,讓你一無所有。」

伸出的手停在門把上,李斯海瞪著門,冷著一張臉。

「你知道我有很多可以選擇的繼承人,聖堂不一定只能交給你,你的表兄弟裡,誰最優秀,誰是最理想的順位,你懂的。」李魁堂嗓音低沉,一字一句的說,目光精銳殘忍,看到他停下動作,滿意的笑了。

「那不過是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女人,還是個情婦生的孩子,如果你和她在一起,就什麼也沒有,你該好好想想什麼東西對你才是最有幫肋、最有價值。如果你的人生中多了污點,從此你會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因為衝動而害了自己。」

冷靜的轉過身子,李斯海看著父親。

「昊升財團的女兒最近接下家族企業百分之二十的股權,那個財團一直以來遊走在海外,對於聖堂打入國際有很大的幫助,我要你去接近耶,她是我看好的媳婦人選,你懂我的意思。」

李魁堂站起身,拄著枴杖,來到他的面前。

「這個世界上,感情那種東西最沒有用處,這是我一直在教你的事,聖堂財團是這座城市最具權位的勢力,任何一個女人,只要你想要,我都不會反對,但如果是會扯聖堂後腿的那種沒用女人,我絕對不會贊成。」

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李魁堂的神情帶著一絲絲得意。

「你是我特別教出來的孩子,你懂我對你的期望有多大,如果你不能讓我滿意,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想要得到我手上的一切,你就給我乖乖聽話。」

「母親也是因為你的這種想法才離開你的,因為你覺得她沒有價值?」不知為何,李斯海冷冷的吐出毫無關係的問題。

「你母親太膚淺,什麼愛情,什麼在意重視,我的人生中沒有這些東西,真要說她有哪一點值得我娶,又讓我願意簽下離婚協議書,那就是她幫我生下你這樣一個優秀的孩子,還有,在她希望你能和她一塊走時,你選擇待在我的身邊。」

他驕傲的看著面無表情、眼底儘是無情寒霜的兒子,露出滿意的笑容。

「你也知道離開我便什麼都得不到,才願意拋棄你的母親。如果想和我鬥,你還沒有能耐,乖乖聽我的命令……這是最明智的決定,只要你乖乖的,有一天我會把一切都交給你。」

沉靜的辦公室內,在老人離開後,只剩下李斯海一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斯海緊握雙拳,看向窗外。

夕陽西下,昏黃的餘暉,仍然溫暖又令人覺得寂寞。

很多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想通改變,但是……只要是他認定、決定的事,任何人都無法讓他更改……任何人都不行。

辦公室的門被開啟,張畢來到他的身旁,輕聲呼喚,「少爺。」

瞇起的雙眼閃爍著可怕的銳利光芒,李斯海平靜的看著窗外,臉上卻佈滿狂傲與侵略。

「一切開始進行。」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6-8-13 11:13 AM

第九章

烈陽下,於若允頭戴斗笠,忙著割草。

偌大的草原上,上百頭健壯的乳牛優閒的啃著嫩草,在和風、驕陽的洗禮下,顯得十分愜意。

揮去汗水,面無表情,平靜的眼底有著淡淡的黑影,她的神情與這舒服的大草原有些格格不入。

也許是因為她的模樣太陰沉,也許是她的心情太不好,所以就算是以往喜愛的自由自在,都無法感染她的情緒。

抬起頭,看著藍色無雲的天空,美麗的色彩與她此刻的心境截然不同。沉沉的歎了一口氣,她甩甩頭,再次彎下身,忙著手上的工作。

「於若允!」突然,含帶怒氣的呼喚自不遠處傳來。

她停下動作,但沒有抬起頭,抿著唇,眼底掠過一抹深沉的光芒,像是早就知道那男人遲早有一天會出現,毫不慌亂。

李斯海依舊一身筆挺的西裝,穿著皮鞋,出現在草原上,顯得突兀。

昨天才下過一場大雨,草地仍然有些濕濘,他的腳步遲緩,走得很吃力。

好不容易縮短與她的距離,他看見那原本蹲在草地上忙碌的女人突然站起身,瞧也不瞧他一眼,逕自轉身,大步離開。

「喂!你……你站住。」不敢相信的瞪大眼,李斯海一面走一面跌,吃力又努力的想要靠近她。

於若允早就習慣走在這種濕濘的草地上,而且還穿著工作鞋,就算他的腳步比她大,仍走得比她慢。

「喂!你別走啊!等……等……該死!這是什麼鬼東西?怎麼會……這是牛屎?是牛屎?我竟然踩到牛屎?喂!於若允,你給我站住,等一下……shit!是誰讓牛在這裡拉屎?是哪頭牛在這裡拉屎?!」

他面色難看,吐出難聽的咒罵,一面吃力的走著,一面腳底抹著草地,很是狼狽。

好不容易,她又停下來,蹲下身,開始忙著割草,他也不管到底鞋子乾淨了沒有,快速朝她的方向移動。

來到她的身旁,發現她沒打算理會自己,李斯海的臉色更難看了。

「你竟然給我跑到這裡來割草照顧牛?你有沒有搞錯?」他氣呼呼的說,雙手叉腰,不平的神色指起來非常的不滿。

於若允沒有回應他,甚至沒有抬起頭,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你知道我找你多久嗎?半個月!整整半個月,幾乎動員所有的人,最後在被你所有的家人灌酒,醉死三次,他們才願意告訴我你在這裡。」

一個與他的城市距離兩百公里,放眼望去只有草原、牛和樹的世界。

她還是不理他,繼續手上的動作,把四周的草全割完了,才站了起來。

看到她舉起手中的鐮刀,他不禁有些驚慌,以為她想砍他而向後退了三步。

「你做什麼?」

沒想到她根本沒打算理踩他,轉過身子,又開始移動腳步。

直到這時他終於明瞭一件事,他被無視了,被她完完全全的無視。

「喂!你要去哪?」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悲催,只能加快腳步,跟上她。

停在一塊草地上,她又蹲下身,開始割草,從他出現到現在,她不曾看他一眼,也不曾開口說,句話。

他蹲下身,不客氣的扣住她的手,讓她無法動作。

「於若允。」

儘管無法工作,她依然低著頭,不看他。

「於若允。」他忍不住又輕聲呼喚她。

但她仍然不理會他,好像根本不認識他,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一把搶走她手中的鐮刀,他抓著她的雙手,將她拉了起來,然後環住她的腰桿,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把礙事的斗笠從她的頭上拿開,看著她披洩而下的長髮隨風飄揚。伸出手,幫她順了順長髮,他的眼底帶著認真,低沉的請求,「看著我,好嗎?!」

她低垂著頭,不願看他。

「你在生氣?是氣我?還是氣那些外來者帶給你的傷害?」他輕聲詢問,

一雙眼注視著她的頭頂。「如果是氣那些與你毫不相關的人,那麼就別這麼無聊的氣了,那些人這輩子和你勾不上關係,用得著在意嗎?就算那人是我的父親,但他和你根本沒有關係,不是嗎?你何必在意一個外來者的批評?嘴巴長在人家的臉上,你管他愛說什麼?」

抿著唇,眼底閃著火光,她掙扎著想離開他,無奈他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掙脫不了。

「還是在氣我?」他加重手的力道,不讓她離開的意思已經非常清楚。

「如果是在氣我,那你罵吧!盡量罵,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你指責,至少我有權利知道為什麼你會生我的氣,因為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好有耐心的口吻聽得出來其實他覺得很無辜,畢竟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事,或者……會讓她生氣離開的行為。

聽著他無辜的口氣,她的心頭竄出火氣,抬起頭,狠狠的瞪著他,以為自己聽錯他說的話。

這一看,她頓時怔愣住。

眼前的男人不是她以為的意氣風發,總是高傲自信的神采消失無蹤,頂著兩個黑眼圈,像是好幾天沒睡,嚴重的程度簡直媲美貓熊。

他的氣色看起很糟,疲倦,甚至可以稱得上虛弱,難怪……她剛才聽到他的呼喚,感覺他似乎中氣不足。

他是怎麼了?怎麼會……

低下頭,咬著唇,她一點也不想關心他為什麼變成這樣,不管他發生什麼事,都與她無關。

「很好,願意瞪我一眼了,那代表你在氣的是我。」他終於瞭解方向了。

「罵吧!把你覺得不滿的事全罵出來,不管是什麼,我都接受。」

她又不開口了,不想說話,不想出聲,不想看他。

「開口說話才能解決事情,我知道你對我很不滿,但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我想解決,所以,出聲好不好?難道你想就這麼和我呆呆的站在這裡?任何事,只要能讓你吐出不滿,我都會平靜的接受,出聲好嗎?」他搖了搖她的身子,好聲好氣的要求。

仔細想想,他變得有些怪,曾經對誰有這麼好的脾氣?不就只是針對她而已嗎?

「你明知道我沒有設計你。」終於,她感受到他低聲下氣的請求,忍不住開口。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在設計你。」

「你明知道我沒有想從你手上奪回度假村。」

「沒錯,你甚至不曾告訴我那座度假村是你的……難怪你能一直住在那裡,原來不是他們在保護你,那裡根本就是你的家。」

「我本來就沒有父親,甚至對自己是那個人的孩子覺得丟臉。」

「對,你說過自己只有母親,不曾說過自己的父親是哪個人。」

「我沒有靠美色誘惑你,我根本不是你的情婦,我也不是私生女,我只有媽媽,哪來的私生這種事?」

他頓了頓,認真的想了想。

「你真的很沒有誘惑人的資格,別說美色,連魅力都異於常人。情婦?你要是做得來,全天下的女人都比你強。情婦?私生女?這種事對你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她瞪向他,「這種事哪有對我很重要?我才不在乎。」

「你不在乎,那你氣什麼?你不在乎,需要再解釋,而且重申?連我父親說的話,你也很在意,不是嗎?」

「因為那是痛處!」她又開始掙扎,像是受傷的動物,拼盡全力,想將自己受到的傷害還給對方。

「所以我就說因為你在意了,才會變成痛處,嘴上說不在意,說與那個人毫無關係,但其實你自己對這樣的身份感到自卑,否則怎麼會連一個外人說的話都放在心底了呢?別人怎麼看你,很重要嗎?重要的是你怎麼看自己。」

她紅了眼,瞪著他,表情有些無法忍耐的委屈。

「你沒有幫我說話,沒有為別人對我的誤解做解釋,甚至只是看戲一樣盯著我被罵……說什麼我的一切你都要承擔,說什麼要為我擋一切的事,說什麼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任由我被批評、被嘲笑、受侮辱,你根本沒有站在我這一邊。」

不知道是不是愈說愈難過委屈,他看到她眼底湧出的濕意和無法掩飾的怨怒。

他的陣子黯了黯,有些慌張。「別哭!」

他伸出手,輕輕擦拭她的眼角,「就知道你是為了這種事在糾結。」

輕輕敲了下她的頭,他語帶責備,「為了這種沒有意義的事生氣,真的很不值得,連帶的,我受到的折磨真的很沒意思。」

她又用力扭動身子,想要掙脫他。他說什麼不值得?說什麼沒意思?他不知道那時他的保持沉默讓她多受傷嗎?他的保證都是假的。

「冷靜點,小火焰,你總得聽我解釋,給我一個平反的機會。」他再次收緊雙手的力道,輕聲安撫她。

說實在的,在兩個人中,該生氣的,其實是他才對吧!怎麼反倒她氣他多過他的委屈呢?

「如果那時我幫你說話,站在你的身旁和我父親吵,你覺得會舒服一點嗎?吵贏了,就能得到更多?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為你說話,反倒會讓他發現我太過重視你,進而讓他決定做出更多的事對付你?如果只為了得到那一點點的吵嘴成功,為了一時能解氣,結果惹火了他,將對付的矛頭針對度假村裡的人,你要如何收場?如果為了打擊你,反倒將你的身世公諸於世,受到最多傷害的人是誰?他反對我和你在一塊,因此氣得解除我的繼承權,就為了這一點急於賭氣的想法而失去一切,這樣子你會快樂?」

「但他不該連我的母親都批評,她是無辜的。」她激動的衝著他大吼,她的母親是她最大的弱點,誰都不能傷害。

「對於這件事,我為他向你道歉,因為他是個連什麼是愛都不懂的可憐人,連我的母親愛他,他都覺得那是愚蠢的行為,放棄一個深愛他的女人,選擇與她離婚,你覺得他有多懂得別人在意的愛是什麼?」

一時之間,她怔怔的看著他,不知做什麼反應。

「如果不是遇到你,也許我連在意、重視一個人是什麼感受,它有多重要、多讓人覺得溫暖,都不清楚,難道你就不能可憐他是沒有愛的悲慘者?他這一生除了聖堂和利益以外,什麼都不懂,連自己的兒子被綁架了也不在乎,連自己的兒子因為他的放棄而差點被綁架犯害死,他也只在意這個消息被爆出來會不會影響股價和市場利益,你覺得他會有多在意你的事?」

怔然的眸子閃了閃,原本的激烈刺蜻,一下子像是消了氣的氣球,她抿著唇,垂下眼,不再作聲。

「你想想,所謂的真正成功者到底該如何做才能雙贏?受到一時的委屈,在不失去任何東西的情況下,加倍奉還給對方?還是只為了爭一時的勝利,讓自己失去一切?衝動是最不明智的行為,這種最笨的解決方法,就算是我被人罵到臭頭,也絕對不會讓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而沒了所有東西,因為這一點也不值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不懂嗎?」要,就是讓對方一無所有。,要,就是隱忍下來,直到有一天,自己壯大了,能夠翻手覆雲,記下的帳,咱們再來一筆一筆清算。

她的態度軟化,但眼底依然帶著受傷與委屈。「我不像你一樣想這麼多,什麼利益,什麼失去,這些我都不明白,也不想懂,我只知道,凡是對我來說重要的人因為我受到傷害,被牽連,就是不行,即便在之後對方得到懲罰,嘗到惡果,但在那一刻,我還是受傷了。」

勾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眼底濃濃的不平與哀傷,微微糾結的臉蛋紅潤又可愛,他心一軟,低下頭,自然的印上她的唇。

「沒有人一輩子都風平浪靜,被指責、受到傷害,不論是過去還是未來,仍然會持續發生,如果每一次都受到傷害,每一次都只懂得難過,那麼你將有數不盡被傷害的次數,那些人與你毫無關係,你幹嘛理會他們的事?而且說到受傷,你想想,最難過、最痛的是被外人傷害,還是被自己人傷害?」

怔愕的望著他,他那理所當然的親吻,讓她一時無法反應,而且還紅了臉。

「真要說的話,那天你傷我傷得很痛,之後避不見面,讓我找不到你的蹤影,更過分。」他的目光變成凜冽,指責的意味濃厚深切。

他的神情落入她的眼中,她覺得疑惑。

「我?我傷你?我哪裡有傷你?」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她蹙起眉頭,仔細回想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他難過的事。

「你當著我的面離開,頭也不回,沒想過要留下來。」

「那天?都被罵成那樣了,誰會想要留下來?再加上你根本不為我說話……算了,你不為我說話的原因,我勉強接受了,但在那樣的情況下,誰會想要留下來?我又不是笨蛋。」

「那麼我就是笨蛋?我阻止你離開。」

那天的他是不是像個傻子,連威脅、命令都派上用場?想他李斯海怎麼可能為了哪個女人,將她放在心中,給予她一定的重要地位,連這種蹩腳的步數都用上了,還留不住她?

「你也不想想我那時是不是就像個被你拋下的孩子,眼巴巴的期盼你不受任何事動搖,一心一意堅持的待在我的身邊,結果你給我什麼樣無情的回報?」

突然,他又低下頭,用力咬了下她的唇。

「喂!幹嘛一直咬我?還有,你怎麼可以親我?我有這麼隨便嗎?」她不滿的說,紅著臉,撫著唇,含怨瞪著他。

他一臉得意的笑著。「都上過床了,為什麼不能親?難道你還想著有一天能離開我?作你的春秋大夢!」

「為什麼不能離開?還有,那時候本來就該走,被罵成那樣,什麼情婦的女兒,什麼私生女,我根本不承認這種事,打從我懂事以來,就知道自己的情況,也知道自己是不被認可的,可是有一件事你父親說錯了,我母親與那個人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他們當年就是戀愛,只是後來那個人離開那座山,到城市發展……

為了成就,他欺騙我母親,直到她懷了孩子,才知道原來他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和人結婚,但他放不下我母親,我母親也愛他,所以……反正那座山是他為我母親買下的,而度假村是他為我母親建造的……雖然沒有實質上的權利,但確實已經屬於我,後來他經營困難,才把如意算盤打到度假村上……我從來沒見過他,也不曾叫他一聲父親,對我來說,他只是個陌生人,我的家人就是度假村裡的人。」

「好好好,我根本不想知道你的家族歷史,無論你是什麼身份,就算是種菜、捕魚、蓋房子的,都無所謂,只要你是於若允就夠了。」

挑了挑眉頭,此刻的他雖然氣色很糟,卻又讓人瞧著覺得有魅力又帥氣。

「瞧瞧我,知道你對我隱瞞身份,我有計較嗎?沒有嘛!你的身份,不管結果如何,我照單全收,所有該承擔的後果,我一個也不推,全攬下了,那麼你呢?就不能為了我,學習不管其他人的言語、行動和態度嗎?!」

所以,誰才是那個委屈的人?不就是他嗎?

明明是他被她拋棄,卻還得低下頭,急忙趕來找她,好聲好氣的開導她、請求她?

他是誰?他可是李斯海,竟然為了她,讓步到這種地步,他也真是服了自己。

還好他只為了她才會做出這種犧牲,否則可真的要唾棄自己了。

「好嘛!好嘛!」她莫名的笑了開來,眼底掠過害羞和喜悅。

這男人認真、嚴肅的說著甜言蜜語,真是肉麻得讓她想不笑都難。

沒見過這麼會討人歡心,又不懂得什麼是情趣的笨蛋……

前一刻仍覺得難過,不知怎地,她現在竟然覺得內疚。

「反正,無論怎麼說,我就是說不過你。」她只能把答案歸咎在此。

「不是你說不過我,而是我有理。」他自信高傲的說,露出帥氣的笑容。

「對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和你重申。」看著他那唯我獨尊、自以為是的態度,她有些氣結,好像什麼事都在他的掌握中。

他挑起眉頭,依舊擁著她,兩人的姿勢很自然,一點也不突兀。

她抬起頭,揚起嘲弄的微笑。「我和你真的沒有什麼關係。」

他沉下臉,不懂她在想些什麼,他和她的關係是再也撇不清了,她怎麼還是不承認?

「又是沒關係?看來你真的是不懂……」

她伸出手,阻止他說下去。

「不,我的意思不是那種沒關係,而是……我們並沒有上床!」

她的態度認真、慎重,沒在和他開玩笑。

他心生狐疑,呆了呆。「沒有?」

「真的沒有。」她保證。

「沒有的話,那天我為什麼沒穿衣服?」

她的表情有些怪異。「那是你自己的問題。」

「那褲子呢?為什麼反了?」

用力推開他,她的臉色不自在。

「我怎麼知道?你……你自己去想!」她轉身,逃離他。

「你都醉成那樣,怎麼可能發生什麼事?!」

「喂!你怎麼又跑走?那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你解釋清楚……不是你對我霸王硬上弓?」

「誰要對一個酒醉的笨蛋霸王硬上弓?你想得美。」她愈走愈快,打死不和他招認那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那晚到底發生……於若允,你為什麼要跑?等一下,我很累,已經跑不動了,你不知道這半個月來你不在,我根本無法睡嗎?你得補償我,這下不睡個三天三夜,你絕對下不了床。」

「不要說得這麼曖昧,我又不是哄睡音樂器!不如以後我把自己的聲音錄起來,你每日播放不就得了。」這男人到底把她當成什麼?抱著睡的洋娃娃嗎?還是他的寶貝摸摸?這麼大了,還在依賴她……

「如果我沒有喝醉,你是不是就和我上床了?怎麼樣?是不是?」他跟在她的後頭,聲音很大、很不客氣。

「我為什麼要和你上床?這和有沒有喝醉無關,好不好?你會娶我嗎?不會娶我,談什麼上床?你的腦子灌泥漿嗎?」

「為什麼結婚才能上床?」

「相愛會在一塊一輩子的夫妻才能上床……你一定要說得這麼大聲嗎?」

她回頭,惡狠狠的瞪著他。就算這裡沒有其他人,可是怎麼知道會不會有人躲著偷聽?很丟臉呢!

「誰說夫妻才能一輩子?誰說相愛就會一輩子,我和你沒結婚,也注定在一塊一輩子……而且我的床這一生只能給一個女人睡,你說,是誰睡了?」

「那是你逼我睡的,我又不想睡你的床。」她咬牙,為自己辯解。

「不想睡也睡了,睡了就再也不能更改,既然不能更改,就代表這輩子我的身邊只有你這一號女人在,你不包一切,誰包?!」

他說得理直氣壯,而且理所當然,想要他再習慣另一個女人?放屁!誰有那麼多鬼時間?

「不會去找另一張床?」她咬咬牙,看著手上的鐮刀,很認真的思考著,能不能轉身去追殺他?

「你不知道我那張床有多貴嗎?還去找另一張?瘋了嗎?」

「笨蛋!我是說去找另一個女人的床睡。」

後頭的男人突然停下腳步,臉色很難看。「你是認真的?要我去睡另一張床?」

她看向他,抿了抿唇,不做任何回答,但用力抓著鐮刀。

「真的嗎?確定?你接受?」

她緩緩的拿起鐮刀,看著鋒利的刀刃,瞇起眼,看著他。「敢睡了,那張床就屬於我的了,別想……」

「兩百萬的床給你?哈,我可是會認床的,低於兩百萬的價值,誰睡得下去?肯定失眠。」

還好這女人沒給他點頭,否則他會搶過她手中的鐮刀,追殺她。

「喂!既然你打算佔有那張床,那麼床的主人是不是應該照顧一下?」

這男人和她說話一定要這麼直白和不正經嗎?

「怎麼個照顧法?」

他聳聳肩,有點得意。

「你懂的,上上床,生生孩子,不只唱唱歌,還得陪我,時時刻刻跟在我身邊、有時還得讓我練練肺活量,吵架、冷戰、吃飯、洗澡。」

「老了再幫忙翻翻身,包包尿布,推出去曬曬太陽,進行復健運動,喂喂流質食物?」

「喂!我才三十二歲。」

「那又如何?我才二十五。」

「好吧!那以上說的那些,你要做嗎?」想到這樣子走一輩子,好像也不錯,單想畫面,嗯,有幸福感。

「可以啊!在我嫁給某個愛人之前,勉強接受囉!」轉身,她帥氣的邁步離開。

他一臉錯愕,「什麼?嫁……嫁……愛人?喂!於若允,什麼愛啊結婚的,都是很膚淺的事,愛人有一天也會變成不愛的人,結婚有一天也可能會離婚,那真的一點都不重要。」他趕忙又追上去。

「我就是這麼膚淺,你早就知道了。」她輕輕哼笑,毫不在乎。

「喂!膚淺女,那我們結婚吧!既然你這麼想要的話。」他在後頭大吼,光是想到有一天她和哪個人結婚的畫面……狗屎!

「你愛我?所以要結婚?」

「愛?就說那是沒意義的東西,愛是什麼?能吃嗎?」他翻個白眼,不屑的輕笑。

「那我嫁給你做什麼?我要嫁給我愛的人。」

「你愛的人?那……你愛我嗎?」他邊跑邊問,跟在她的身後,不知為何,有種奇怪的緊張感。

她在前頭,冷冷一笑。

「愛?那是什麼東西?對別人,我會愛,但對你說愛……那是什麼東西?能吃嗎?」

「喂喂喂!這就太過分囉!為什麼對別人,你會愛,對我就變成能吃嗎?」

不再理會後頭那個講個不停的囉唆男人,她隨興快意的朝著前頭的農莊走去。

嘖!真的很吵!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6-8-13 11:15 AM

第十章

坐在電視前,於若允神情凝重,抿著唇,滿是擔憂。

新聞台正在播報今天最驚人的新聞,而她相信明天各大媒體將開始發渾可怕的報導車輪戰,將這一場新一代的革命炒得沸沸揚揚。

「聖堂財團今天的股東大會出現臨時提議的替換接班人投票決議,由聖堂財團創建人李魁堂所點燃的戰火毫無預警的開始燃燒,不少股民提議撤換目前的代理執行長李斯海。」

她雙手緊握,心驚膽跳的倒抽一口氣。

不由自主的望向浴室,李斯海正在裡頭洗澡,她感覺自己的情緒緊繃,快要無法承受。

「根據消息指出,因為引發這一場接班人改革案,全員經過投票後,以百分之三十八對上百分之六十二,撤換提案被駁回。」

於若允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心底的擔憂卻不住擴大、蔓延。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步,她感慨著。

李斯海的父親開始對他進行攻擊、打壓,想將他拉下聖堂代理執行長的位置……

而這一切的起因,有一半是來自於她的關係,因為她仍然待在李斯海的身旁,即便這些日子以來,她不只一次受到他父親的辱罵與威脅,但這一次,她是真的鐵了心想回應李斯海對她的認真與執著,堅持不願意離開他的身邊。

雖然此刻的撤換風波已經平息,但這一次的打壓事件將只是個開端,只要她一日沒有離開,李斯海接下來要面對的將是無窮無盡的……考驗與折磨。

想到這裡,不安及恐懼不斷的加深,她成了李斯海的弱點了……有她存在的話,他……他是不是永遠不得安寧?需要……

浴室內沒有聲音了,裡頭的男人已經洗好澡,突然,她愈來愈內疚。雖然早已說好,屬於她的一切事,他將承受到底,可是……如果這個男人因為她的關係失去的,將是……一切……一切……

慌惶的站起身,她衝向浴室,得要好好和他談一談關於她存在的問題了。

「直到撤換代理執行長的提案被駁回的插曲結束後的二十分鐘,在股東大會將要結束時,有另一波的聲浪再次發起。」

於若允站在浴室前,聽到新聞主播又接著報導,心情一下子緊繃,面色沉凝,驚駭的又看向電視。

「再次被提出的提議是關於聖堂財團創建人李魁堂董事長的職務卸任提報,經過雙方支持者的股民投票結果,李魁堂手上握有百分之二十七的股權,加上支持他留任的十七百分比,最終以三十四比五十九、廢票七,確定從下個月起,李魁堂將卸下董事長的職務,而接任者李斯海除了成為正式的接班人外,也將接下代理董事長的職務。」

於若允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他……他的父親……不再是聖堂財團的董事長?而李斯海正式接任執行長職位,不再是代理的,又轉而接下代理董事長的工作?

她瞪著電視,一手緊緊摀住自己的唇,身子激動的顫抖。

「這個消息發佈後,專家學者們判定從明天起,聖堂財團將會有一段很長的磨練與考驗將開始進行,除了穩定股民的信心外,還有海外接任都將會因為李斯海的正式接位而有許多改變不斷進行中。」

新聞主播仍然持續播報著關於聖堂財團的轉變與改革,其中包含新任與舊任的董事長歷年來的能力與功績,還有關於兩父子之間的嫌隙,同時還包括當年李斯海被綁架的事、他的童年、他的母親,所有的一切……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不會是為了迎接我洗完澡,特地站在這裡等我?」李斯海的身下圍著一條浴巾,頂著一頭濕髮,看到她這麼熱情的迎接,他的心情顯得很好。

「李斯海,這就是你這兩天不讓我陪你一塊去公司的原因?」她激動、迷惘又慌張,伸出手,指著電視。

依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他瞭然的揚起笑容。

「看來明天開始,聖堂大門口又要被媒體記者包圍了。」

「今天開股東大會,你不讓我陪你去,也是為了這個原因?!」

因為知道會有一場惡戰,所以他不願帶她去,避免讓她看到這麼殘忍鬥爭的一面?

「今天不是你賴床,所以我才沒辦法帶你去的嗎?」

他用力撥了撥自己濕亂的頭髮,又揉了揉她的頭,看到她流露出擔憂他的眼神,他微微一笑。

「怎麼?擔心我?」

咬著唇,想到他與自己父親正面交戰時的情景,她忍不住黯下眼,點點頭。

「有什麼好擔心的?要嘛成功,要嘛失敗,就這兩種答案……喂!你幹嘛難過?別再給我來這套喔!你明知道我最討厭看到你的眼淚,給我收回去,我可沒辦法應付愛哭鬼。想要奪走繼承我父親的位置,不經過戰爭是不行的,這種事,平凡的你又不懂,為我擔憂什麼?」

他失笑的說,彈了下她的額頭,討厭看到她那難過的神情。

因為她在他的面前很少露出這種失落、哀傷的表情,而他只要見到她有這種表情,心口老是梗住一般難受,不知如何解決,很讓人鬧心。

「這又沒什麼,說實在的,既然我敢讓人提案,就代表我掌握了百分之百的成功,否則不會這麼魯莽。」

「但是讓你的父親卸下董事長的職務,你一定很心痛吧?!」她抓著他的手臂,似乎是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做。

沒想到他翻了翻白眼,「拜託!這有什麼好心痛?父親永遠都是孩子的敵人,如果想成功,一定要打敗他……以後我們的兒子如果想要我手上的聖堂,一樣,他也得先打敗我才行……不過依照我這優秀的智力和能力,可能我都八十歲了,他還打不贏我吧!看來我得好好養身,否則也不知道他臭小子要到多久之後才能把我擊敗。唉,人優秀就是有這個麻煩,真讓人困擾。」

他伸出手,揉了揉額頭,好像真的在煩惱這問題。

早已習慣這男人過度自我感覺良好的行徑,於若允歎口氣,忍不住想他,「你在說什麼啊?如果是你的兒子,不就是遺傳了你的基因?那他會不優秀嗎?肯定比你好太多了。」

李斯海白了她一眼,無奈的搖頭。「我是有優秀的基因,但他的媽……」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從下到上,輕視的打量著,口中發出嘖嘖聲,又搖搖頭。

「唉,有待評估。」

她氣結,忍不住捶打他。

「喂!什麼我的基因有待評估……不對啊!我又沒有懷孕,哪來的兒子?還有,誰說你,定會有兒子?說不定是女兒……誰要生你的孩子?」

瘋了!他在說什麼?她竟然還跟著他,配合說著,些五四三。

他又白了她一眼。「你不幫我生,那誰幫我生?不是你生,難道是我生?這種痛死人的事情,我才不做,所以只能是你生啦!」

他說得理所當然,表情儘是囂張。

「神經!不和你胡扯了。」什麼他生她生?

原本為他擔憂、難過的情緒,被他這麼,鬧,她都擔心不起來了。

而且他的表情看起來似乎也真的覺得這沒有什麼……總歸一句,她就是搞不懂這些有錢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那麼你的父親現在……在做什麼?他很氣你吧?」她小心翼翼的詢問,還是很怕剌傷他的心,或者戳破他故作愉快的假象。

「不知道。」他照實說,表情仍然不算太在意。

「不過我估計他會有下一波的動作,畢竟就算卸下董事長的職務,他在聖堂內還是很有影響力,還有一些支持他的部門經理,董事長還有不少忠心於他的人存在,一切不會這麼順利。」

「那怎麼辦?」這下她不是擔心他父親的事,反倒是開始擔心他的問題了。

「怎麼辦?見招拆招囉!」他聳聳肩,滿不在乎。

「就這樣?」她大驚,怎麼他能這麼冷靜?

「不然呢?整日提心吊膽?那有什麼幫助?拜託!我是誰?我可是李斯海,要是連這點小小危機都處理不好,我可以滾下台了。」

他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怎麼他覺得她有點小看他呢?

「可是……」

「好啦!別可是了。」他拿起放在沙發上的遙控器,打算關電視。

這時,新聞主播仍在播報聖堂財團的新聞,不過畫面突然開始轉變。

於若允抬起頭,正巧看到自己的臉孔在螢幕上被放大,而她的身旁是李斯海的身影,她看到裡頭自己的模樣,確定那是一個月前她陪他到上海開會時的打扮。

「等一下,怎麼會有我?」

她一臉錯愕,指著電視裡的自己。

螢幕上,在她的照片下方清楚的打上了,「李斯海的神秘情人,獨佔黃金漢」的字幕。

「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有……」

「無聊。」李斯海不客氣的按下遙控器,瞬間,電視被關上了。

「李斯海,我要看那是什麼,為什麼會報導我?」她如臨大敵,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那有什麼?你是至今唯一與我李斯海傳出緋聞的女人,他們不報導你,報導誰?難道你以為自己日日夜夜跟在我身邊,不會引人注意?」

他走向她,一把抱起她。

「我……我知道,可是……獨佔是什麼意思?」

「獨佔當然就是指完美的我全身上下都被你一個人佔有,其他女人沒望啦!嘖嘖嘖,我猜這消息一出來,大概會讓不少女人哭瞎雙眼,碎了一地的心吧!」他帶著她一步一步走上樓,她仍然在驚慌中。

「可是我沒有啊!」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獨佔到這個男人,反倒是這個男人霸道的將她困著吧!

「什麼沒有?你說,我們在一塊多久了?」他咬了下她的唇,企圖讓怔愣住的她回神。

「一年……一年半?」她忘了,仔細想想,他們認識好像是一年多前的事,那時他們在度假村,還在吵架呢!

「是一年九個月又二十一天。」這女人的記性真糟,竟然敢記不住他們在一塊多久了。

她無辜的瞪向他。誰記得這麼多……

「等一下,你抱著我做什麼?」她猛地回過神來,表情很錯愕,什麼時候被帶上樓都不知道。

「做什麼?當然是睡覺,我累了。」將她放在床上,他壓在她的身上。

「睡覺?現在才八點。」她伸出手,不住推他,「這時間睡什麼……」

咬了下她的唇,他的眼底閃過曖昧。「現在八點,再忙個兩小時,時間剛剛好。」

他的一雙大掌探入她的衣內,撫向她豐滿的柔軟。

她紅了臉,瞪大眼,「李斯海,我們的問題還沒有討論完,你怎麼……」

「不用討論了,那件事沒這麼重要,現在我正忙著……你好香……」

拉開她的衣服,他低下頭,蹂躪著她胸口間的敏感,滑順的肌膚在他的掌間輕顫。

即便兩人在一塊一年九個月,她還是很不習慣這樣親密的接觸。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兩人早已越過單純的蓋棉被純唱歌的情況,也許是這個男人太野獸了,沒知足過,一碰上她便像是瘋狂的傢伙,纏人的程度連她都要直搖頭。

「喂!放開……唔……」一雙大手探入她的腰後,將她緊緊擁抱著,他的

唇落向她的腰間,微癢又敏感的身子顫意加深,她咬著唇,努力不發出聲音。

他的手不安分的在她的身上游移,埋在她腰後的手不斷的來回撫摸,明知道她怕癢,無法忍耐,還故意讓她忍不住想躲。

隨著他的舉動愈來愈大,慾望被撩撥甦醒,她伸出手,想拉起他,沒想到他愈來愈往下侵略,讓她逐漸失去理智。

溫熱的大掌在後頭不斷下移,直到他的雙手捧著她的臀,將頭埋入她的雙腿之間。

一陣陣的輕吟自她口中忘我的吐出,她咬著唇,因為害羞而漲紅了臉。

被撩撥、挑弄,快感不斷自腹部湧出,讓人無力,緊閉上雙眼,再也不敢開啟,除了承受一切外,她無力也無處可逃。

他的作風總是這麼強勢又霸道,明知道她羞於承受這樣的親密,卻又逼得她得正面面對,就如同他一樣,總是面對所有一切的考驗。

不懂害怕,不知何謂退卻,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願意承受一切,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攬下。

耳邊傳來的是他一聲又一聲極烈快意的低喘聲,落進她睜開眼陣裡的,是他那張沉醉又難以隱忍快意的臉龐。

那張好看的臉緊繃僵硬,每一次的擺動就像是點燃了他愈加瘋狂的慾望,讓他口中的氣息愈來愈激烈。

雙腿不覺緊緊纏上他的腰桿,緊密的契合讓彼此口中的愉悅愈發強烈。滾動的熱火讓兩人的身子充滿熾灼的熱意,急快的心律此刻滿滿都是對方。

李斯海低下頭,佔有她的唇,如同將她的一切佔有,她的人生、她的生活、她的一切,將再也無法從他的身邊逃離。

如果這種無法與對方分開的行為就是愛情,也許不需要開口說出來,事實早已在眾人的眼中呈現。

愛情?愛情到底是什麼?直到現在一年多來,他仍然不懂,也不熱中去理解,因為愛情會出現,也有消失的一天,因為愛情只是一種膚淺的形容方式。

在他的腦袋裡,沒有多餘的空間留出一個角落擺放愛情,與其有這種東西存在,不如多花些時間讓聖堂財團的勢力發展更大比較實際。

就連眼前在他身下的這個女人,他一點也不愛她……只是離不開她,無法與她分開,不能接受她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

如果他的人生中必須多出一個人如影隨形,那麼只能是她,也只要她。

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因為是必然的。

少了她,李斯海的一部分就會變得不完整,變得不對勁,變得……讓人無法心無旁騖的做一件事,甚至……也許什麼事都做不了了。

如果他的人生必須出現一位繼承者,一位增加他生命裡重要的人選,那麼,只能是由她所出。

為什麼?因為他認同的女人只有這麼一位,今後也不會再浪費時間去找另一位,沒必要。

這個女人,他不愛她,他也永遠學不會去愛一個人。

什麼是愛?做什麼事才叫做愛?對對方好?思思唸唸對方?見著就快樂、有幸福感?還是說誇張的能為她而生而死?這太奇怪了,為什麼這就叫做愛?如果這真的是愛,那他整日思思唸唸著聖堂如何擴展,無時無刻不為獲益著想,見到聖堂再創歷年來的收穫營收就快樂、就幸福,為了聖堂不擇手段,那也是因為他愛上了聖堂?

可笑的解釋,這種讓人摸不清的答案,愛?誰懂?

一陣嬌喃讓他的腦門快要炸了,極致的愉悅讓他再也無法分神思考任何事,眼底、心底裝滿了這個女人,除此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他覺得這種想法、這種感受好極了。

破碎的輕泣聲自她的口中衝出,他伏下身,賣力的擺動,灼熱的薄唇烙在她的唇瓣間,與她深濃交纏。

愛啊……這個女人,他怎麼會愛她呢?

真要解釋,他不過是看到她動情的嬌態而心顫,看到她妖笑的模樣而魅惑,看到她難過的神情而心疼,看到她的身影而衝動,對她吐出的呼喚感到悸動,僅此而已。

「斯海,慢點……慢點……」她逸出輕柔的哀求聲,帶著歡愉與震盪的無力無助,紅暈的臉蛋染上情慾的紅潮,好不迷人,又令人移不開眼睛。

「若允、若允……」他低聲呼喚,隨著每一次的呼喚,心口的重量更是加深一分,脹滿滿的,讓他覺得胸口幾乎炸開了。

湧上心頭的快感成了火花,被熊熊燃起,她的呻吟急促紊亂,挺起的身子緊繃著,連帶的,讓他感受到極致的快意。

嘶吼出聲,重重的低吟,他急切的感受到她令人窒息的包容,無法壓抑的任由慾望衝出理智。

高揚的吟呻,粗喘的抑吼,緊閉上雙眼的兩人,身子彷彿定格了一般,再也無法動作……

愛慾情潮高張,溫暖曖昧氛圍,彼此共同築起一座堡壘,在只能容納他與她的空間裡,那樣的濃情蜜意持續上演中。

愛情?是什麼東西?

如果早已不再只是愛情,而是更多深切的情感,那麼……誰說只有愛情才是愛情?

至少,他們不愛彼此,不可能愛彼此,更不懂,再也不會對彼此說出愛字……

在那很久很久之後--

女孩站在一旁,無奈的看著對峙中的兩方。

左邊,那個美麗的孕婦頂著一顆圓滾滾的肚皮,目光冷冽,毫不屈服的瞪著對面的男人。

右邊,那個一身凜然,帶著嚴肅與隱隱怒火的男人,盯著態度強硬不退的女人,顯得很是不爽。

女孩的身旁有個矮她一顆頭的男孩,牽著她的手,不同的是,男孩的眼中沒有無奈,而是冷酷的瞧著對峙中的男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所以我說了,就結婚,孩子都這麼大了,怎麼可以不結婚?」李斯海的口吻認真又小心,為了不讓對面的孕婦生氣,增加危險性,就算再怎麼上火,也得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好委屈的相勸。

「為什麼孩子大了,我就得嫁給你?我對你來說沒有半點利益可圖,嫁了就要被人嘲笑沒背景、沒家世、沒後盾,只是個想過榮華富貴生活的平凡麻雀。」雙手交抱在胸前,因為連抬手都酸,於若允順勢把肚皮當作桌子,支撐著手。

「就算沒有結婚,但你都要準備為我生第三個孩子,大家早就把你認定是愛慕虛榮的女人了,結婚後的閒言閒語也不會再多了,現在不結婚,頂多被人冠上沒名分的愛人而已,有差別嗎?」

李斯海無奈的攤開雙手,一副她在耍任性,像孩子一樣讓人沒轍的模樣。

「生孩子是我自己想生,那是我的孩子,有我的血緣,嫁給你不是我想嫁,嫁給你也沒太多的好處,為什麼我得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我又不愛你。」她翻個白眼,瞪著他。

瞇起眼,眼中冒火,最後那一句話莫名的讓他聽了火大。

「不愛就不愛,反正我也不愛你……可是,想想看,花萌七年級了,難道你要讓她在學校裡繼續被指指點點,說有媽媽、沒爸爸之類的?」

「現在的單親家庭並沒有什麼好稀奇,又不是活在二、三十年代,如果讓大家知道她的爸爸是李斯海,她會更慘才對,跟著我叫於花萌,她的生活會單純一點。」

針對兩人到底結不結婚,看來他們是誰也不讓步,沒得談。

她那硬脾氣,每每都說出讓人心痛的話。

但老實說,她這麼講也不算不是事實,因為……沒辦法,他李斯海就是太有名氣了,有名氣到連他都對自己的魅力感到沒轍……偏偏這女的搞不清楚狀況,他願意娶她了,她還拒絕。

輕吸一口氣,李斯海發現自己遇到無禮的話,反倒無計可施,尤其那無禮的話還是從這女人的口中吐出來的,他就更加沒轍了。

這就像是聰明人遇到呆子,反倒只會變得更呆一樣。

明明人家都說懷孕的女人會變笨,但他倒是認為於若允一點也不笨,從懷第一胎開始,每一次他都想拐她給自己一個名分,偏偏她總是有無數的理由否定他想成為正夫的身份。

「好吧!我得向你吐實,件事。」他帶著壯士斷腕的悲烈決心,要向她招認藏在心中最陰暗角落的真實那一面。

於若允抿著嘴,直瞅著他。

不著痕跡的朝著她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他誠懇的凝望著她。

「其實從要你為我生一個孩子開始,我就下定決心要娶你了。」

質疑的挑了挑眉頭,瞧不出她有任何喜悅的表情。

「哦?是嗎?」

「是的,因為你是我唯一認同的女人,所以在你躺到我的床上那一刻起,我就決定你有資格成為我孩子的媽、我的老婆、我的身後人。」

「嗯……原來如此。」

「還有,就是因為我確定女人只要生了孩子便不會吸引太多男人的注意,所以才會要你為我生孩子,只要生了,你等於就已經被我定下來了……瞧瞧我,是不是非常有心?能被我李斯海看上的女人,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你不覺得驕傲嗎?佔有我這個完美的男人,等同你佔有了一切,財富、地位、名利、聲望,還有聖堂財團的董事長夫人位置。」他愈說愈得意,直到最後,威風凜凜,高傲自信。

「喔……」她還是一臉平淡,要笑不笑的睨著他。

「我很有信心,這世上除了我以外,再也沒有人會想要你了,所以你只能接受我的要求,否則這輩子大概也沒有哪個男人會願意陪著你度過……我這麼優秀,還有誰能和我比?更何況這麼優秀的男人也不嫌棄你有三個孩子,你就該好好珍惜、感謝我對你的執著和認定,別再拿喬了。」

她點點頭,理解他的用心良苦和費盡心思、算盡心機……個屁!

「花萌、小冀,我們走,叔叔他們應該把肉烤熟了,快去吃,否則要被吃光了。」

轉頭,她伸出手,對自己的一雙兒女招了招,一手牽一個,把那自大狂妄又囂張的男人丟下,逕自離開。

「喂!等一下,你怎麼可以走?你還沒給我答覆!」李斯海傻眼,瞪著她的背影,搞不懂她為何一點也不感動。

於若允停下腳步,轉身,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輕喚出聲,「李斯海。」

「嗯?」聽到她輕輕柔柔的呼喚聲,他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直到孩子出生和坐完月子前,我都要待在度假村內,我的家人說要幫我坐月子,所以你自己回去吧!」她一臉溫柔的說,眼底儘是銳利的火光。

霎時,李斯海惡狠狠的抽了一口氣。

「什麼?不准!」

「不准無效,我已經決定了。」

哼!什麼女人生了孩子就不會吸弓其他男人?什麼他選擇她,她該感到無上的光榮?

拜託!他找到她,應該慶幸自己肯定是上輩子做了不少好事才能遇到她,好不好?說那什麼混話?

認真的想想,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上了賊船。

就因為他認定她,所以不計一切後果,只為了能與她在,塊,承擔不只是他自己的難題,連帶的,她的一切都為她攬下了,她才會一時蒙蔽雙眼,踩進他設的陷阱裡,與他的牽扯從此沒完沒了……

到底是誰該感到無上的光榮?待在他的身邊,她不曾想過要名分、地位、財富,完全因為他對她的執著與不曾開口說愛的專一,她無法否認對他心動。

但即便在與他相處的日子中對他心動且有了愛,即便在心底有著他其實稱得上是完美的認知,她也不會告訴他,如同他總是說不懂愛,老是把愛當作屁看待是一樣的。

名聲?地位?權力?聲勢?董事長夫人?了不起?她從來不在意這種事,他又不是不懂,就算什麼也沒有,只要家人能待在一塊,只要他一如以往的對她專一與認真,只要她依然愛他,就是幸福,如同雖然她知道這輩子都不可能會發生,但如果有一天他什麼也沒有了,只要是家人,她也絕對對他不離不棄……這才是最重要的吧!

雖然很膚淺,講什麼視錢如糞土,但這也是事實,有她、有孩子們的陪伴,這才是幸福啊!

鬼才在那裡和你優秀的李斯海呢!老是愛自誇……雖然他說的倒也是事實,但她不會承認,現在不承認,誰要他這般自戀呢?

「別走啊!不准離開我超過一天,晚上沒有你在旁邊,我會睡不著。」

「胡說!現在根本不用我再唱歌給你聽了,你明明一覺到天亮,無夢無魘。」

「是沒錯,但又有新的糟糕習慣,沒有你躺著旁邊,我會失眠。」

「誰理你!睡不著?去找優秀完美的李斯海陪睡去,反正什麼事都不能難倒他。」

「李斯海?我就是李斯海,你傻了嗎?再完美的人也有弱點,你懂的,插在我骨頭裡的那根刺是你……若允!」

那一頭的女人被男人抓住,又繼續抬槓。

「你爸媽又在鬥嘴了?!」邊吃烤肉邊看戲的一群人來到男孩與女孩的身旁,好笑的問。

「嗯……」女孩點頭,沒啥關心,將專注力放在手中的烤肉上。

「看來要吵很久……」胖子叔叔嘿嘿笑著,看他們吵愈凶,他愈高興,因為只要吵久一點,好久不曾回來度假村的小允就會再住好久……不只他,度假村裡的男人們都好期待。

「小冀,你怎麼了?怎麼這麼認真的盯著你爸爸?」他發現身旁的男孩始終一語不發,有些好奇。

男孩瞇起眼,認真的看著與母親吵個不停的幼稚父親,像是有些感慨的搖搖頭。

「對手太弱了,看來我得很早就開始打理聖堂財團。」

頓時,胖子叔叔口中的烤肉掉落地上,發傻的瞪向男孩。

「嗯……」一旁的女孩像是有感而發,一面吃著烤肉,一面認同的點點頭。胖子叔叔雙眼圓瞪,用力眨了眨。

你們一個十三歲,一個才九歲,能不能正常一點?

做個平凡天真無邪的孩子吧!喂!

致命吸引力之悲慘的那一夜

清晨兩點,好不容易把睡掛在浴室內的男人死拖活拖的拖出浴室。

於若允真的覺得自己好悲慘……

全身赤裸的男人只有腰間蓋著一條毛巾,看到他的模樣後,她暗暗嘀咕第十次,後悔帶他回家與那些男人喝酒,結果就是連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跪坐在床上,她瞪著那個因為喝醉而睡著的男人,看著他沉睡的容顏,有那麼一刻,怨慰的情緒悄悄散去。

她伸出手,搓了搓他的臉頰,「平時不是很囂張?起來啊!真想把你現在的樣子拍下來,讓你自己好好觀賞。」

想想自己面對著的李斯海,是任何人都不曾見過的另一面,她覺得自己有些悲慘。

畢竟外界對他的評論,雖然總是以利益與冷血無情為主,但至少他面對眾人時的形象是這麼的完美,而自己看到的卻全都是他最糟的一面。

就算是被欺騙也好,偶爾讓她著迷,讓她受吸引嘛!可惡!

「還說只為我,只要我一個……你要我一個,所以難看的樣子都不怕把我嚇跑啊?」她再搓了搓他的臉,而且愈來愈大力,愈來愈粗魯,有點像是在洩恨。

突然,躺在床上睡死的男人睜開眼,坐起身。

心一驚,氣息一窒,她有些心虛。「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欺負你的臉,你可別……」

不等她說完,他直接下令,「唱歌!」

「啥?」

「你今天沒有唱歌給我聽。」看似喝醉酒的男人,雙眼清明有神,讓人不禁懷疑,他現在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

「我……現在是兩點耶!我該睡了,你也睡吧!今天你應該能好好睡了,別再唱了,好不好?」她好累,只覺得全身酸痛,疲倦不已。

「不唱歌?」李斯海瞪著她,眼中的光芒十分銳利。

「今天不要,好嗎?」

「那照片拿來?」他對她伸出手。

「照片?什麼照片?」

「我贏來的照片,全部給我。」他嗓音低沉,認真的說,看起來……真的沒有醉啊!

「這個……照片……」想到他提起的那些照片,於若允尷尬的咳了幾聲。

「因為你喝醉了……所以他們趁你沒知覺時,全都偷回去了。」

腦海裡浮現一群男人在他的褲袋裡搶著所有照片的畫面,她忍不住偷笑起來。

「沒有了?」平板無情緒的口吻,他的表情依然冷酷。

「沒有了。」

「好。」他不再向她要照片,反而對她伸出食指,勾了勾。

「過來。」

她好奇的靠近他,視線停留在他的食指上。

他的食指緩緩的伸向她,又指向他自己的臉頰。

「親這裡。」

「啥?」她驚愕的蹙起眉頭。

「你說什麼?」

「你親這裡。」他高傲的抬起頭,看著她。

「為什麼?」她覺得莫名其妙。

「因為你親其他男人的臉頰,我也要。」

瞬間,她看到他露出不滿的表情。

想到今晚大家展示的那些照片中,她確實是親了幾個大哥哥的臉頰,但那是他們生日時對她的要求,那時她才幾歲?五、六歲?

拜託!那是小時候不懂事,怎麼能拿出來計較?而且他們是她的家人,親一下又沒有關係。

「李斯海,你醉了。」她忍不住歎息。

真不知道這男人現在的模樣算不算是變相的發酒瘋?

「你不親?你是我的。」他霸道的瞪著她,口氣很不爽。

「那是孩提時期,你不能……」

「算了。」他打斷她的話。

她抬起頭,正要鬆一口氣,他卻伸出手,一把抱住她的頭顱,將她整個人拉向他自己。

「怎……」

她的臉頰被狠狠一吻,重重的濕意讓她的身子僵住。

「我親了。」他得意的笑了。

「喂!李斯海,你很過分!怎麼可以……」

像是親不夠,他又伸出手,捧起她的臉蛋,又把她拉過來,帶著酒氣的灼熱薄唇停在她的唇瓣上。

心口一窒,她只覺得腦中有些什麼東西混亂的炸了開來。

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心跳加快,讓她覺得有些虛熱。

「我又親了。」緩緩的向後退了一小步,他離開她的唇,得意的宣示。

捧著她的頭顱,他的唇瓣再次重重的印在她顫抖的紅唇上,這一次,不只是輕輕的印上,他咬著她的唇瓣,感覺到她的柔軟,在她微啟唇瓣時,他探出舌頭,劃著她的唇形,又探進她的口中。

身子不住瑟縮,心口有種東西顫悸、發燙著,她覺得有些緊張與不知所措,還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悸動在發酵、蔓延。

他的唇很燙,燃燒到她的唇瓣上,他的溫度灼熱得讓人無所適從,既閃不開,又不願閃開。

舌尖的熱火在她的嘴裡蕩漾開來,不屬於自己的滋味在她的口中與她融合,那一瞬間,她不由自主的閉上眼,任由無法壓抑的感官氣息在她的味蕾中發酵。

半晌,兩人的唇緩緩的分開了。

她顫著眼睫,慢慢的睜開眼。

那個男人的雙眼凝著她看不懂的溫度,似醒又非醒,他的手緩緩的爬移,來到她發燙的臉頰上,就像愛極了手感,一次又一次不斷的輕撫。

「你,是我的,從你與我相見開始,就注定屬於我的了。」他認真的低喃,絲毫不懷疑的堅定眼神,瞧著讓人動容。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你知道自己喝酒醉會發酒瘋嗎?」也許他明天醒來之後,什麼事都忘了吧!她有些虛軟,輕聲呢喃。

狂烈顫動的心律得不到控制,除了急促躍動外,真的……她不知道應該如何讓它平復下來。

「就算醉了,我對你的想法也不會改變……我喜歡你的家人,喜歡他們用熱情的態度把你扶養長大,讓我能遇到你,我該謝謝他們。」

頭抵在她的肩上,他低聲喃喃,「他們的事,我會承擔,只要你一句話……只要是你的事,從現在開始,也都是我的事。」

她再一次聽到他說出這些話了,心口湧出熱流。

這樣的意思是想告訴她,什麼都不需要再擔心了嗎?就算天塌下來,他也會為她承擔?

「所以……」他猛地又抬起頭,看著她。「我能再多親你幾下嗎?!」

她忍不住想笑,忍不住無奈,他連自己在說什麼都混亂了吧!怎麼可以把承擔一切和多親幾下混為一談呢?

「好。」可是最奇怪的人是她,她竟然答應他了。

重重的被推倒,她驚呼一聲,抬起眼,看到上方的男人目光熾熱,深切的望著自己發燙的臉龐。

「那就多親幾下好了。」他的雙手支撐在她的頭顱兩側,微微彎曲,他的臉龐在她的眼底逐漸放大。

他的薄唇不是落在她的唇瓣上,而是落在她的頸子。

他喔咬著她的頸子,戰慄劃過心口,她咬著唇,仰高頭,任由他埋首在她的頸窩。

抓住她的手,在她忍不住緊握雙拳時,他的唇往下移動,停在她的鎖骨上。

濕熱的溫度沾上她的肌膚,親密的觸感第一次發生,她有些招架不住,想要制止,心底卻有個聲音反對她。

那一抹濕意停在她鎖骨上的時間很短,很快的又移動了。

她的胸口急促起伏,心房像是要炸開一樣,愈跳愈快。

當他的視線停留在她高聳的胸口時,她看到他低下頭,看到他與她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

突然,他重重的壓了下來。

他的胸膛壓在她的胸口間,只要他有任何動作,兩人之間的曖昧會愈來愈強烈,而她愈來愈緊張,幾乎無法負荷了。

可是……最後,他卻沒有動。

然後……在她既緊張又有些期待的情況下,打鼾的聲音從她的胸口間傳來。

頓時,她一怔,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他竟然就這麼卡在她的胸口間……打呼?睡著了?

她咬著牙,挫敗又羞恥,好想打人。

雖然有些鬆了一口氣,但這矛盾的結果讓她的心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吃力的推開上方的男人,他那完全不修飾的大字型睡姿真的很難看,而且……

突然,她又羞得紅了臉。

那男人赤裸的身上唯一的一條毛巾,又掉了。

也就是說,她又很不小心的看到了那……青春的鳥兒。

她急奔下床,衝到他的衣櫃前,害羞的抽了條他的內褲。

腳步僵硬的走回到床邊,她死命的瞪著李斯海的臉孔,強制命令自己不准移動視線。

很好,現在該怎麼樣才能幫他穿好內褲呢?

於若允想了想,想得臉龐發熱,都快著火了。

最後,她蹲下身,拿好他的內褲。

她決定閉著眼睛幫他穿內褲,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嗯……她做得到的,加油!

--End--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6-8-13 11:16 AM

後記 韓媛

一般來說,關於大企業的繼承者都是為家族名利著想的。

也許妄想自己是王子、公主,而能配得上自己的,唯有公主與王子。

男人與女人不同,在衝動的行徑上,也許公主對愛情較為奮不顧身,而王子大多比較理性。

一直有一個很膚淺的想法,這個世界上的王子永遠長得不像王子,而公主確實長得像公主,真的要認真解釋的話,有了財富、名聲和地位,對愛慕虛榮的女人而言,你就是王子,即便長得像神豬。

這就是為什麼老年的王子永遠娶得到嫩嫩小花的原因。

而老年的主子也許能得到嫩嫩小草,但大部分來說,公主嫁的對象幾乎稱不上王子,通常都是一介草民,只是長相帥氣迷人。

好吧!我的話有點酸,因為我不是公主,只是一介小小草民,所以見不得別人好,變成黑心小媛了。

有錢家族裡的男人,通常被貼上花心的標籤,因為有錢,女人任你選,這也是事實,至少現在我還沒有見過哪一位有錢公子哥兒遇上唯一真愛而相知相守相伴,忠心耿耿,這也是可悲的地方。

有錢沒真愛?這句話似乎有某些真意的存在,我相信。

從過去的三妻四妾,到現在的一個接一個換,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某大明星為有錢人生了孩子仍然沒有名分,這種事層出不窮。

那麼,為何女人要這麼做?男人又為何得到完美的另一半,還想吃吃其他花朵呢?

因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因為你情我願?因為你想的不過就是有錢人的生活,而我要的就是一時的新鮮快活?又或者你的存在是為了傳宗接代,你懂的,所以別向我討?

女人啊!好好珍惜自己,想想對不愛的人,想想只為了榮華富貴,你真的什麼都啃得下去嗎?就算只靠自己,沒有辦法過生活嗎?

也許有錢的生活讓人快意,取之不盡,用之不完,但相對的,你到底成為了什麼?一個不被承認的情婦?一個只為了生孩子的工具?還是……一個新鮮有趣,不吃白不吃的小甜點?

每個人的價值觀念不同,有些人想著,反正有一天我也會和其他男人結婚,不如選一個對未來有保障的男人。

但你是否想過,這未來有保障的男人真的能保障你一輩子?還是只把你當成戰利品,嘗過後就膩了?

好吧!黑心小媛很悲觀,不相信有錢人的價值觀和想法,如同能得到一座花叢,為何要為你這朵小花放棄一切?不值得啊!

對,看看那位以偷拍聞名的某男人就知道。

他的身邊,多少女人來來去去?多少女人被拍了?這些何嘗不就是一種警訊?

想要富家哥的忠貞愛情?可以,來小說裡找吧!這一類的人,我相信現實生活中沒有,除非他從有錢人摔到谷底,再也爬不起來了,才會想安分,但如果有一天他又往上爬了,他的下面又開始癢了。

哇!好低俗的小媛,怎麼講得這麼直白?

但,這是事實啊!

如果有,天遇上像李斯海這種男人,我想,我也會逃吧!

不只是有錢人,還是偉大的繼承人,他的身份地位與自格格不如,就算愛得再刻骨銘心,接下來要面對的恐怕就不只是你愛我我愛你這些淺薄的想法。

如同在寫李斯海時,也許他對於若允執著不放手,但相對的,小媛將現實生活中的某個殘忍的元素放在裡頭。

李斯海不懂愛情,不知道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算他待於若允的所有行為都充分表達出愛情了,但是相信我,他這輩子絕對不會對她說出「愛」這個字眼。

愛,是一種無法具體形容的感覺。

就像某個人刻進你的心裡,會痛、會甜、會酸、會澀,但無法真切解釋為何會有這種感覺,所以對李斯海來說,愛,不懂。

講難聽點,聖堂財團虧大錢,李斯海會不會痛?會不會酸?公司賺大錢了,他會不會高興?會不會興奮?

那麼,這也是愛情嗎?

請原諒這個愚笨的男人,他不懂,真的不懂什麼是愛情。

就如同若是要朋友們具體的解釋愛到底是什麼,大概所有的人也只能說出好像、也許,卻無法解釋為何會代表這就是愛。

因為愛上你了的這個字被刻在心中了?腦中想到愛,思思唸唸對方,但,為何會如此?因為腦裡寫了無數的愛?

感情想法、細胞神經?哪裡能解釋這些東西呢?

哈哈,小媛瘋了。

這是一本從頭到尾都不說愛的男人與女人的故事。

但,這是一本從頭到尾都在形容愛的行為和想法的故事。

直到結尾,愛情讓那高高在上的繼承者不只要得到自己要的女人,連他的權利也要掌握在手中,這才是真正的繼承人,而不是為了得到某一人而放棄其他。

這種利益、自私與無情,以及感情交戰的感覺,也許不是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因為我們不是真正的有錢人家,更不是擁有宏大家族企業的繼承人。

尤其是在看到這麼多真正擁有龐大財產的家族孩子幾乎像天龍人一樣的思想態度,我想,親愛的朋友們,如果你們正在經歷這種感情的話,三思而後行,這世上的李斯海也許只有這麼一位,而且是在書裡。

很高興能再次與作者們一塊完成套書系列。

我想,大家都感受得到出版業的不景氣與衰退,無論是出版社還是作者,為了這塊喜愛的領域,大家都咬牙在努力,目的是希望我們熱愛的這塊小小田地能持續發芽,繼續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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