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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吳笑笑 -【毒醫王妃】《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8:45 AM     標題: 吳笑笑 -【毒醫王妃】《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9-25 01:17 AM 編輯

【書名】:毒醫王妃

【作者】:吳笑笑

【內容簡介】:

  大婚當日,沒等到新郎,卻與公雞拜堂,新王妃一怒毒昏滿堂賓客,從此得名『毒妃』。

  大婚第一日:

  齊王府正廳,皇上賞賜的丫頭,態度傲慢說話刻薄,新王妃賞了她一顆藥丸,從此後口不能言,還被賣到了妓院。

  大婚第二日:

  管家把公雞關入雞籠, 立刻被罰二十大板,新王妃當著滿府的下人之面聲厲詞明:「從此後爺們就是雞,雞就是爺們。」

  從此,齊王府亂了,王府家規第一條,在這裏,王妃的話就是聖旨,王爺的靠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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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8:46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3-7-24 08:52 AM 編輯

楔子 第001章 亡 國

    滅國。

    多麼驚心動魄的字眼,以往安逸美麗的家園,毀於一旦。

    到處是峰煙戰火,斷垣殘壁,黑色的濃煙,火舌不斷往天上冒,好似飛舞的火龍。

    哭喊聲,慘叫聲不斷傳來,還伴隨著女人的哀求聲。

    可是這些阻止不了亡國奴的命運,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

    國破了,人人都是階下囚。

    “帶上來。”

    一道陰沉冷魅的聲音響起來。

    雲鳳國的小公主鳳闌夜被帶了上來,她只有十二歲,充其量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孩子,經過戰火的洗禮,此刻的她臉色蒼白,頭髮淩亂,以往美麗的大眼睛,散發著恐懼還有木然,愣愣的望著上首的男子。

    一身絳珠紅的錦袍,腰束蟒帶,懸七彩的宮絛,玉冠束發,絕美的五官上,目光氤氳,劍眉輕挑,薄唇邪勾,好似毒蛇般細膩柔媚,有著骨子裏的陰狠。

    他便是她的仇人,殺她親人,亡她國家的人。

    她的思緒慢慢的積籠,滿腔的恨意,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狠狠的咬著自已的唇,咬出血來,不斷的往地上滴,也絲毫沒有感覺。

    大殿內死一樣的沉寂,數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和看玩物,木偶差不多。

    戰敗國家公主的命運,無非是被分賞給各個部下,或者成為軍妓。

    最好的一種是成為俘虜,作為一種戰利品,被帶回去。

    現在時興,大國為示仁慈,保留一兩個亡國的人子,讓天下人看見,他們是仁慈的。

    忽然殿外響起尖銳的叫聲。

    “公主,救救我,救救我。”

    隨之還有男子粗重的怒駡聲,打耳光的聲音:“叫什麼叫,爺爺願意上你,是你的福氣,你竟然還叫,待會兒定會讓你快活得像做神仙。”

    鳳闌夜聽出這是她的婢女花萼的叫聲,亡國之奴,稍有姿色的女人都逃不過被蹂躪玩弄的下場。

    而她若不是太小了,又是一國的公主,只怕早就慘早毒手了。

    可是花萼,那麼的如花似玉?

    鳳闌夜的眼睛睜大,抬首望著上面的男子,尖銳的叫起來:“你們這些畜生,放了她,放了她。”

    男子蹙眉,眼神冷且陰寒,朝殿外命令:“剛才的女人,賞下去,讓看中的兄弟們都嘗嘗鮮。”

    “不要啊。”

    千人嘗萬人騎,這是世上最悲慘的事了。

    花萼,是我害了你。

    她已不再是雲鳳國的公主了,只是一個階下囚,竟然怒駡高高在上的人,這就是懲罰的下場,而她寧願這懲罰在她的身上,也不要是在花萼的身上啊。

    “求求你了,求求你放了她吧。”

    曾經的驕傲不再,自尊不再,跪哭到塵埃之中去,眼淚如斷線的珍珠。

    此刻她就是一個可憐的乞求者。

    看著這樣子的她,大殿內轟然而笑,似乎得到了極大的快感。

    “公主,也只不過是個女人罷了。”

    “太小了,不然倒可以嘗嘗鮮。”

    “也不是不可以,還真沒嘗過十二歲的女人,一定無比的。”

    議論之聲不斷的響起,只是沒人阻止外面的悲劇,花萼的叫聲慘烈無比。

    鳳闌夜知道,有什麼事發生了,而她阻止不了這一切,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身為亡國的奴隸,也許下一個,就輪到她了,雖然她阻止不了這些事,但絕對不能讓他們沾辱了。

    主意一定,不再多想,小小的身子如離弦的箭般的沖了出去,直撞大殿之上的銅柱。

    一時間,滿殿安靜下來,不知道是誰先說了一句。

    “性子倒是挺烈的。”

    鳳闌夜只看得見滿眼的星花四射,慢慢的陷入到黑暗中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8:53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3-7-24 08:54 AM 編輯

稚鳳展翅  第002章 時空老人

    二十一世紀。

    電梯正在不斷的攀伸,一樓,二樓,三樓……

    直到二十一樓停下,門緩緩的打開。

    門兩邊有數十名面無表情的黑衣保鏢,等到電梯裏的人一出現,伸出了手擋住去路,冷冷的問:“有沒有預約。”

    夏漫伸出一隻纖長的手輕抬了抬帽沿,唇角一勾,眼瞳嗜血冷殺,唇角是笑,什麼話都沒說,抬起一腳對著問話的人直直的踢了過去。

    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立刻被踢飛了出去,撞在不遠處的招待臺子上,發出轟的一聲響。

    其他保鏢一愣之下飛快的沖了過來,團團的包圍住她。

    那被打飛出去的黑衣老大爬起來捂住心口憤怒的大叫:“打,給我狠狠的打。”

    十幾個人得了命令,一湧而上的往上沖,本來一直站在中間未動的夏漫,陡的提身竟站在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頭頂上,而那十幾個人的拳頭都打到同伴的身上去了,立刻響起數道吃痛抱怨怒駡之聲。

    站在遠處的老大看著眼前的一切,忍不怒駡起來:“都是一群廢物。”

    夏漫才懶得理會這些流氓,身形一躍,落到三尺開外的地方,手一揚,肩上的白布袋翻飛出去,直落到那十幾個人中。

    那些人先是莫名其妙,等看到裏面的東西,臉色大變,嚇得直往後退。

    只見光滑的大廳裏,毒蛇,蠍子,毒蜘蛛,爬得到處都是。

    大廳內叫聲不斷,不但那十幾個黑衣保鏢到處亂竄,亂逃,就是大廳前臺的招待小姐也全都往裏跑,尖叫聲不斷。

    夏漫眼瞳浮起一閃而過的寒光,他們倒知道害怕了,可知道她從小便與這些動物為伍,而這一切都是拜裏面所謂的大師所賜,因為他說她是克父克母的命,所以害得她被扔進野林子裏,若不是師傅撿了她,只怕她早就進野狼的肚子裏了。

    可惜師傅是一個和尚,只能養大她,教她一切該教的,唯獨不能有愛。

    而她自從一次無意間偷聽得師傅和師兄的談話,心中便埋下了仇根,本來師傅曾打探過她的身世,想把她送回去的,沒想到她的父母竟拒絕了。

    現在師傅死了,她也了無牽掛了。

    夏漫身形一掉,懶得理會身後恐慌的叫聲。

    直闖最裏面豪房房間,這個害了別人的傢伙倒混得風生水響,住最好的房子,還雇傭這麼多的保鏢,他那條命是命,別人的就不是命嗎?

    豪華的房間裏。

    一個中年發福的中年男人,留著三羊胡,聽到外面的聲音,飛快的拉開椅子準備出去查看究竟。

    房門碰的一聲被人一腳踢開。

    兇神惡煞似的夏漫直闖進來,快如閃電一招抵住了房中男人的下頜,眼神嗜血陰沉,冷冷的開口。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夏漫,一個你說會克父克母,克姐克弟的不祥人,現在我們來比比看,誰比較先死。”

    她聲落,不待男人開口,便一腳踢過去,把那男人踢飛了出去,只是男人在最後的一刻竟然伸出手死死的抓住了她,兩個人的身子撞碎了牆壁上的玻璃,直往大樓下空墜去。

    而這時候,大樓下方,滿是是新聞記者,還有員警,人山人海的擠成一團。

    三米高的厚墊鋪在下方,展開救人行動。

    而夏漫是完全的放棄了生還的可能,否則她完全可以施力使下降的速度降低,雖然不可能全無事,但至少可以保住一條性命。

    只是她不願意在牢房中度過自已的餘生,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她心中只有這樣一個信頭。

    碰,碰。

    兩道重物落地的聲音,夏漫抬首,只見天那麼藍,雲那麼白,可是自已慢慢陷入黑暗中,耳邊響起很多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可這些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天地一片白茫茫,渾渾濁濁,迷霧籠罩,空蕩蕩的好似一個繚繞看不清世界。

    夏漫低首看著自已,腳踩浮雲,全身輕飄飄的在天地間輕蕩,順著一道隱約可見的幽道往前走去。

    腦海中閃過困惑,她死了嗎?現在是一個鬼嗎?原來這裏便是黃泉路,只是為何沒有鬼差呢,這條路上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看來黃泉之路也寂寞啊。

    迷霧重重,夏漫一路往前走,這條路似乎永無止境似的,但是她的心卻越來越清明,絲毫沒有懼意,相反是全然的解脫,她的臉上,是淡漠疏離,眼神是波瀾不驚。

    現在的她是全然的放下了,師傅臨死前,唯一的心願便是她放下心頭的夢魔,重新為自已活一回,但是現在不需要了,一切都過去了,在她的心中,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僅有的照顧過她的人也死了,她還有什麼遺憾呢?

    走了一段路程,隱約可見前方有一座晃動著的玻璃門,像水波一樣蕩出淺淺的波紋,一圈圈的放大,然後平靜下來,一會兒的功夫,又輕晃了起來,一的蕩漾開來。

    夏漫一直走到玻璃門前,四周沒有一個人影,除了那晃動的門,似乎還有一面牆壁,她剛站定,便看到門那邊似乎另站了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比她矮一些,瘦一些,那人也正用力的望著她,還伸出了一隻手試圖推開這扇門。

    兩個人正困惑不解,忽然半空響起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

    “歡迎二位來到時空之門,成為千年來的有緣之人。”

    夏漫嚇了一跳,掉首狠狠的開口:“誰?”

    對面的人也同時問出了聲。

    兩個人抬首四下打量著,這時候靠裏面的玻璃牆壁印出一個模糊的面容,笑意盈盈的開口。

    “我是時空老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8:54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3-7-24 08:57 AM 編輯

稚鳳展翅  第003章 換 魂

    他的話音一落,那扇一直晃動著的玻璃門竟然打開了,只見門這邊站著一身殺機重重的夏漫,門那邊站著一身殺氣,悲痛欲絕的鳳闌夜,她那漆黑如子夜寒星的寒瞳中,是難以掩飾的絕望,像漫延無邊的一口深井。

    “你是誰?”

    鳳闌夜揚眉奇怪的問,夏漫挑眉,冷冷的開口:“夏漫。”

    “我是鳳闌夜。”

    鳳闌夜一雙美目上下打量著夏漫,穿戴得好奇怪啊,看上去像個男人,可是一開口,便發現是個女孩子。

    兩個人正說著話,一邊的時空老人似乎耐不住寂寞的開口:“有緣相識,實屬不易啊,來,握握手。”

    他的話音一落,夏漫沒和鳳闌夜誰也不想動,但是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牽引著她們,彼此伸出了手。

    “你好,”鳳闌夜沙啞著聲音先開口。

    夏漫點頭,回握了鳳闌夜一下,認真的打量這女孩子,雖然不大,可是卻生得很漂亮,長大應該是個美人,還有她穿的衣服就好像戲服一般,此刻的神情看上去很傷心,而且絕望。

    夏漫正想著,忽然手上湧起強大的電流,震得全身一麻,這時候大量的畫面如潮水一般的冒出來,好像放電影一樣,兩
個人彼此的記憶統統的輸送到另外一個人的腦海裏。

    夏漫和鳳闌夜嚇了一跳,同時一甩手,抬首望著玻璃牆壁上模糊的影子,異口同聲的開口。

    “我們死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時空老人笑著開口:“孩子們,你們沒死,只是此時的磁場和時空之門有緣,所以才會來此走一遭,現在都回去吧,回去吧。”

    鳳闌夜和夏漫聽得愣住了,沒想到她們竟然沒死,還活著,想到此刻各自的處境,不禁神思恍惚,兩個人同時搖頭:“我不要回去。”

    可是一切似乎都由不得她們了,有強大的力量牽引著她們抬腳跨過去,兩個人錯身而過的時候,那扇透明的玻璃門慢慢的關閉起來,融合成原有的狀態,上面隱有波紋一圈圈的擴散開來。

    這時候,夏漫和鳳闌夜同時發現。

    她們走錯了道,趕緊回身:“我們走錯了。”

    那面透明的牆壁消失了,時空老人爽朗的笑聲彌漫在半空中,長袍衣袖,一揮手勁風揚起,兩個人順著幽道往前走。

    “時空之門已關,都回去吧,回去吧,回到原來的軌跡中去。”

    夏漫和鳳闌夜不解此話是何意,可是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了,夏漫是無所謂的,可是鳳闌夜雖然害怕,還是牽掛著自已的族人,忍不住大叫起來。

    “姐姐,我是雲鳳國的小公主,你一定要保護我的族人。”

    遠遠近近的聲音傳來,夏漫輕抬了眉,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寒。

    小公主是嗎?如此一想,她的腦海便自然的反映出鳳闌夜的記憶,那些慘不忍睹的畫面,還有鳳闌夜撞柱昏迷的畫面。

    原來是個亡國公主,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那些族人,真是何苦來哉。

    夏漫神容淺淺,面容淡淡,沒有似毫的表情,除了眼神冷,再沒有一點的表情,慢慢的走過了長長的通道,看到蔚藍平靜得像一面鏡子的海,有一股力牽引著她一直往前,往前,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風輕雲淡的天空,看不見人影,卻聽到一道朗健有力的聲音。

    “總算一切回歸原位了,鳳闌夜,好自為之吧,你的使命終需完成,”說完便再沒有一丁點的聲響,好似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的事情。

    夏漫只覺得身子有點沉,頭腦有些昏,不過意識卻慢慢的清明了,她成了雲鳳國的小公主鳳闌夜嗎?順著之前的記憶,那麼她現在是在雲鳳國的議事大殿上?想到這,陡的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景物,只聽一道冷沉嗜血的聲音響起。

    “來人,拉出去斬了。”

    夏漫本能的想動,可是身子卻酥軟得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兩個兵將走過來,難道她該命絕於此嗎?那麼何苦讓她走這一遭,老天還真是多事啊,唇角浮起自嘲的笑。

    本來她以為自已必死無疑,可是卻在那兩個人把她拖出去的時候,聽到另一道聲音響起。

    “慢著,她可是俘虜。”

    這聲音磁性帶著低低的清悅,好似夏日午後的涼風,很舒服,也很冷。

    這是夏漫最後的意識,她再次昏了過去,不是害怕的,而是這個身子太虛弱了……

    再醒過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她睡在一張梨花木攢海棠花的三屏風床榻上,風從一個不大的窗櫺吹進來,白色的紗帳輕輕的蕩漾出柔融的輕漫線條,飄逸得好似置身在雲霧之中。

    清新的空氣中,隱有海水的味道,身下的大床微微晃動著,顯示出她們現在正在一艘船上。

    夏漫睜著一雙俏麗的美目,靜靜的消化著腦海中的一切。

    她成了雲鳳國的小公主鳳闌夜,本來在雲鳳國的議事殿內撞壁,好像有人要殺了她,但最後有人阻止了,這人是誰,現在她又在哪里?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8:57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3-7-24 08:58 AM 編輯

稚鳳展翅  第004章 公主傻了嗎?

    夏漫,不,從現在開始,她是鳳闌夜。

    鳳闌夜稚嫩的五官上罩著淡漠,漫不經心,可是認真看她的眼睛,隱有煞氣。

    她從小在山中長大,除了師傅接觸最多的就是毒蛇蠍子毒蜘蛛,所以心性也好不到哪里去。

    鳳闌夜正反反復複的想得入神,忽然聽到床榻邊有人倒抽氣的聲音,隨之是一道欣喜的聲音。

    “公主,你醒了?”

    說話的人正是鳳闌夜的婢女花萼,睜著一雙憔悴的眼睛,紅腫一片,正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公主,確定公主真的醒了,不禁喜極而涕,雖然她被那個什麼晉王殿下下令賞給部眾,但最後因為公主的事,她只被一人沾辱了,這於她似乎是最好的結局了。

    每一個滅亡的國家,都會有一個皇室的成員作為俘虜被帶回去,而雲鳳國皇室中的人都被殺了,所以小公主才有幸躲過了一劫,花萼慶倖的抹著眼淚。

    鳳闌夜靜靜的望著她,既沒有傷心,也沒有悲痛,神色有些冷,不悅的開口。

    “哭什麼,不是沒死嗎?”

    花萼聽了公主的話,愣住了,她的眼睫上還有淚滴,張著嘴一動不動的望著鳳闌夜。

    公主似乎不一樣了,她的眼神冷然,陰暗,卻獨獨沒有傷心,這樣子的她使得花萼懷疑,她還是她們那個公主嗎?可是認真細看,公主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子?

    “公主,你怎麼了?”

    花萼小心的開口,難道是公主受到刺激了,所以腦子不好了,可憐的公主啊,花萼的眼淚再流下來。

    可是鳳闌夜卻不再看她,而是慢慢的坐了起來,掉首望著窗外,藍天白雲,天氣很晴朗。

    船艙裏,好半天沒有聲響,有一種窒息的冷寂,花萼的的眸中慢慢的凝聚出恐懼,越來越強烈,明明公主就在眼前,可是卻似乎離自已很遠,這樣子的她,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她伺候了公主快十年,她是什麼樣子的人,她即會不知。

    以前頑劣活潑,整天像個百靈鳥似的快樂,自從被滅國後,她便成了這樣。

    可是她在公主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悲傷痛苦,她除了冷之外,似乎早已忘記了滅國的仇恨。

    花萼又驚又疑,鳳闌夜卻收回了視錢,慢慢的調回了頭。

    “我們現在是在船上,是誰救了我嗎?”

    她的聲音有點冷,雖然很輕,卻使人不敢有一絲的質疑,花萼收斂了心神,恭敬的開口:“公主,聽說是天運皇朝的四皇子楚王殿下救了公主,現在我們就在楚王殿下的大船上。”

    “喔。”

    鳳闌夜應了一聲又不再說話了,美麗的小臉上罩了一層淺暈,似乎陷入了沉思,透著一種瀝練沉浸美。

    花萼說不出來哪里出了錯,可是直覺上眼前的人和之前的公主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的距離,難道是因為撞柱而傷了腦子,她忍不住試探的問。

    “公主,你有沒有頭疼,心慌?”

    鳳闌夜抬首望著花萼,長得俏麗逼人,十五六歲的年紀,身上穿著一件逶地長裙,頭上梳著簡單的髻,此時這張臉上滿是憔悴,眼睛紅腫,頭髮也有些亂,一看到她,鳳闌夜自動想起之前這女人所遭遇的事,被那些打勝仗的人強暴了,這對於女人來說,真是天大的不幸,臉色總算和緩一些。

    “我沒事。”

    她有什麼事,有事的是那個小公主,現在她正寄生在夏漫的身軀裏,不知道生活在現代的她怎麼樣了?會不會被送進監牢裏,鳳闌夜只想了一下,便不再為那些糾結。

    房間裏沉浸下來,花萼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公主,文珩被他們殺了。”

    鳳闌夜蹙了一下眉,腦海中浮現出叫文珩的人,以前跟隨她的那名侍衛,沒想到竟然被殺了,心底湧過一絲憐憫,亡國之人,都是待宰的羔羊,他死了倒是一種幸福。

    “嗯,知道了。”

    鳳闌夜點頭,表示自已知道了,她不驚不喜,不悲不傷,花萼再一次的驚呆了,她幾乎肯定公主曾受了什麼刺激,所以腦子不好了,以往她是很心疼他們這些侍衛婢女的,要不然也不會看到她被施暴而撞柱,可是現在看她的神情,竟然一點都不傷心,花萼正驚疑萬分。門被叩了兩下,兩個人同時望了過去,只見從門外走進來一個面無表情,眉宇俊朗的男子,冷然的掃了房間內的兩個人一眼,最後望著坐在床上的鳳闌夜。

    “我們主子要見九公主。”

    鳳闌夜和花萼知道他所說的人是誰,楚王南宮烈。

    “好。”

    鳳闌夜輕聲的應了,便不再看門前的男子,視若無睹的伸手取來衣服,動手穿衣服,無奈第一次穿古代的衣服,竟有些手忙腳亂,可是她的淡定從容,還有那天高雲輕的風範,使得門前的男子錯愕不已,這男子是楚王南宮烈的得力手下嵇健,本來以為該看到一個傷心欲絕,痛苦憤恨的公主,可是此刻所見的完全出乎所料,這九公主小小的年紀,竟然能做得如此不動聲色,似乎已從那巨大的傷痛中走了出來,當真是不易。

    嵇健走了出去,扔下一句:“快點,別讓我們家主子等急了。”

    床上,鳳闌夜還在和那古代衣服奮鬥,花萼早從刺激中回過神來,趕緊過去伺候公主,不管公主怎麼樣了?她還是她的公主啊。

    “公主,奴婢伺候你吧。”

    鳳闌夜本來想拒絕,不過看看自已所穿的衣服,亂七八糟的實在不雅,逐站起了身,聽憑花萼的擺佈,等到她伺候好她的一切,兩個人一起往外走去。

    門外,站著兩個侍衛,看到鳳闌夜和花萼走出來,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不過她們眼下可是楚王的人,所以他們可不敢有似毫的大意,兩個人小心的開口:“請隨我們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8:58 AM

稚鳳展翅  第005章 最好的棋子

    鳳闌夜跟著兩個人的身後跨上白玉石建的樓梯,往楚王殿下居住的地方走去。

    原來她們住的地方,是船下面的一層,而楚王南宮烈住的是二層,視野十分的好,遠遠近近一望無際的碧波,輕風吹過便蕩起絲絲波紋,遠處有白色的大鳥輕點海面騰飛而起,水天一線,就好像一幅美麗的畫卷。

    海風帶著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鳳闌夜閉了一下眼睛,深呼吸,孤寂的心這一刻似乎感受到了溫暖,再睜開眼,依舊是冷冷的表情,領著花萼跟著侍衛的身後,走到了楚王殿下的門外,靜靜的候著。

    兩名侍衛,有一人進去稟報。

    這難得的空間裏,鳳闌夜掉頭四下打量瀲漪掀動的海面,發現身後不遠處,密密麻麻的跟著數十條的大船,由遠至近,慢慢的踏波而來,一路行進。

    而在她們前面很遠的地方,似乎也有大船,只是離得較遠,先前竟沒看真切,如今仔細望去,只有幾道白影。

    鳳闌夜正打量得入神,那進去稟報的侍衛走了出來,小心的開口。

    “進去吧,楚王殿下正等著公主呢?”

    那侍衛眼裏有一抹促狹,唇角是曖昧不明的笑意。

    鳳闌夜卻懶得理會,輕點螓首,走了進去,身後的花萼欲尾隨她而進,卻被那侍衛伸了一隻手擋了,冷冷的開口。

    “主子有令,只讓公主一個人進去。”

    花萼心急的在後面叫了一聲:“公主。”

    鳳闌夜回首望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麼,依舊掉頭朝裏面走去,門隨之關了上來。

    只見楚王殿下居住的房間,十分的男性化,兩面窗櫺,掛著浣紗簾,輕風吹拂,浣紗輕揚,十分的飄逸,一張寬大的軟榻擺放在房子的北面,鋪著華貴的長毯,這個房間除了床榻,還有一個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鳳闌夜隨意的瞄了一眼,大都是兵法方面的書,看來這楚王殿下,對兵法頗有些研究。

    鳳闌夜正打量著,一邊的嵇健忍不住出聲喝令。

    “見了楚王殿下,還不見禮。”

    一個小國的公主,現在只是階下囚,竟然坦然無懼,鎮定自若的打量著一切,連行禮都沒有,這令嵇健和嵇康兩名手下氣憤。

    鳳闌夜輕挑了一下眉,冷冷的望向嵇健,一閃而過的戾氣,竟令嵇健感到不安,這樣的強勢來自於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很怪異。

    楚王南宮烈這時候開口了。

    “好了,你們兩個都下去吧。”

    “主子。”

    嵇健和嵇康兩人同時叫出了聲,這女人一眼便看出不是好角色,她會不會殺主子啊。

    “下去吧。”

    南宮烈劍眉一挑,兩小簇怒火燃起,嵇健嵇康跟了主子多少年,即會不知那是發怒的前兆,趕緊抱拳應聲而退:“屬下等遵命。”

    寂靜的空間裏,鳳闌夜慢慢的把視線移到說話之聲的地方。

    一人劍眉朗目,剛毅冷峻,漆黑的眼瞳中閃爍著點點燎原星火,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不斷的忖度,惦量,那一身鮮豔奪目的大紅錦袍不顯得庸俗,相反的卻透著張揚的野心和霸氣。

    鳳闌夜輕點頷首,清潤之音渺渺響起。

    “見過楚王殿下。”

    淡定,不卑不亢,不急不燥,她之所以如此有禮是因為眼下,自已還很弱。

    南宮烈的唇角擒著玩味的笑,這丫頭有些意思,雖然小小的年紀,可是見到他這個殺她國,滅她親人的仇人,竟然面色不改,究竟是心計太深,還是怕死?

    不過她成功的挑起了他的興趣,看來他帶著她沒有錯。

    “坐吧。”

    她的無禮,他並不以為意,天下人誰人不知,楚王南宮烈仍是沙場上戰無不神的神勇將軍,既然是久征沙場的人,自然是不計較禮節的,所以她的一切,他並沒有那麼生氣。

    鳳闌夜隨意走到一邊坐下,冷然的開口。

    “是你救了我嗎?”

    淡淡的聲音裏,既沒有感激,也沒有激動,有的只是陳述,似乎只是想確定一下。

    南宮烈揚眉,並沒有說話,而是上下打量著她,好長時間才開口。

    “本王給你一個任務,只要你完成了,本王會放了你的族人。”

    暗沉低啞的聲音扔下震憾的話,鳳闌夜挑眉,他救她原來是為了利用她,唇角勾出似有若無的弧線,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定定的望著楚王殿下。

    也許她會幫他,也許不會,現在她什麼都不想。

    至於那些族人,關她什麼事,她不是普度眾生的菩薩,自已本就是個被遺棄的,連一天的愛都沒享受過,這樣子的她,有必要去管別人的死活嗎?

    鳳闌夜站起了身,清冷的開口:“我可以回去了嗎?”

    楚王南宮烈望著她,一絲怒意浮在眼底,這丫頭竟然能全然的漠視他,先是連禮都不行,現在對於他分派的任務,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好像事不關已似的,閱人無數的楚王殿下,第一次看不清別人的思想,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這事傳出去即不讓人笑話,可是從另一方面講,這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她絕對是一顆最好的棋子!想到這,南宮烈的心頭火氣隱忍了下去,揮手。

    “下去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8:59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3-7-24 09:00 AM 編輯

稚鳳展翅  第006章 修練心法

    自從那一次南宮烈召見了她們,以後便再沒有傳喚過她們,只吩咐了嵇健,有什麼事儘量滿足她們。

    船在一望無際的海上航行,風平浪靜的時候,鳳闌夜會從船艙裏走出來,站在船沿上欣賞遠處的風光,門外守著她們的侍衛也撤走了,她們兩個相對要自由得多。

    近十天的時間過去了,花萼已經習慣了這樣子的公主。

    她不愛說話,個性很冷,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她從來不知道一向好動的公主,竟然有如此嫺靜的一面,沉浸在書中時,那般的端莊內斂沉穩,以前皇后娘娘一直希望公主能安寧一些,可是都無法使得她改變心性,沒想到現在公主竟然和皇后娘娘期望的一樣,公主撞了一次柱,竟然把心性變了。

    花萼只能如此想著,不過這樣的公主並沒有什麼不好。

    現在她們兩個是弱女子,能做什麼呢?公主想通了,倒是一件好事。

    只要公主沒事,至少雲鳳國還有一些希望,如果她再出事,雲鳳國還有什麼希望呢?

    “公主,回去吧,起風了。”

    花萼輕輕的開口,鳳闌夜依舊一動不動的望著遠處,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的回身往船艙走去。

    從來不習慣與別人相處的她,已經習慣了花萼這麼一個婢女。

    有時候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不過多少年的獨立生活,讓她很少主動表示出來,所以花萼似乎有些怕她。

    鳳闌夜走進房間,坐到床榻上,這一次她和以往不一樣,並沒有,也沒有睡覺,而是盤腿坐在床榻上,微瞼上眸子,雙手合什的準備做什麼,花萼奇怪的站在床邊看著,鳳闌夜眼沒睜,輕輕的開口。

    “在門口守著,別讓人打擾到我。”

    “是,公主。”

    花萼雖然不知道公主做什麼,但既然她吩咐了,她當然照辦。

    鳳闌夜準備開始習玄天心法,這門心法是她前世師傅傳授給她的,因為心中仇恨太重,所以那心法一直停留在初級階段,沒有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這心法共分為初級,中級和高級三個階段,聽師傅說,修練到高級階段的人很少,一般人能修練到初級的階段,已屬不易了,而且還要心胸大氣磅礡方能修練成功,如果心有仇恨狹隘不滿怒意,這種種的情緒在裏面,這門心法,只會永遠保留在初級的階段。

    而現代的她就是這樣,一直保留在初級的階段。

    鳳闌夜全神入定,慢慢的默誦心法,自我引導真氣調息,這心法其實就是一種真氣運行的靜功,通過凝神調息,培植真氣貫通全身的經絡,使陰陽氣息調和,發揮出它原有的能量,從而使得功力大增。

    現在她所處的空間絕對不容許存在弱者,雖然不想殺人放火,可是要想不受人欺淩,就絕對不能弱。

    一個時辰過去,鳳闌夜只覺得周身的身輕氣爽,精力充沛,臉頰上有細密的汗珠子,頭上冒起淺淺的霧氣,慢慢的散去。

    花萼驚奇的望著這一切,好半天做聲不得,公主在做什麼?

    她似乎在練功,可是她從來沒見過公主練功啊,滿眼的疑惑。

    鳳闌夜已收身下床,淡淡的開口:“去給我準備一桶水,我要沐浴。”

    “是,公主。”

    花萼回過神來,現在的公主雖然說話輕柔,行事低調,但是她的一言一行,卻似乎帶著無窮的力量,使人不敢有線毫的懷疑,而且這十天來的相處,她已經摸清了,公主並沒有失憶,腦子也很正常,只是她的性格完全和以前不一樣了,好動的人現在竟然嫺靜如水,優雅逼人,沒事的時候喜歡看,欣賞欣賞海上的風光。

    鳳闌夜起身自已倒了一杯水,仰首喝了半杯,便坐到一邊去了,這些書都從楚王殿下的房間內取來的,有一些兵法的書,也有一些史記,總之不管是什麼書,她都看得津津有味,以前在寺廟的時候,藏中的書,她差不多看光了,自從師傅教她識了字,她除了,便是在山中習武,雖然武藝沒有進步,但是對於醫術竟有很多的涉及,例如,她在山中數年,與毒物打交道,從來沒有一次中過毒,這都是因為她制了解毒丹。

    花萼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公主正悠然清遠的沉沒在夕陽的光輝中,一臉清潤的光澤,蝶翅一樣纖長的睫毛不時的輕扇著,就像兩柄輕羅小扇,說不出的優雅,看得人眼睛都睜不開,竟是比以前好看了幾倍。

    她木然的呆愣著,直到鳳闌夜看得累了,抬首望見她了,奇怪的挑了眉。

    “花萼,你在幹什麼?水準備好了?”

    這一聲喚,使得花萼回過神來,再看手中的提著的熱水,都有些微涼了,不由得一陣羞赦,她竟然看公主看呆了眼,趕緊垂首手忙腳亂的往桶裏倒水,這房間裏有一個專門沐浴用的圓木桶,因為水冷了,又去準備了一些熱進來,侍候著公主沐浴。

    十二歲的鳳闌夜還不能稱之為一個女人,身材稚嫩,胸前冒出兩個小小土丘,盛開著兩朵紅色的花蕾,不過,不難看出長大會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再配上那潤潔悠然,不管何時何地都坦然從容的神態,終將成為一代絕世天嬌。

    花萼唇角露出淺笑,她似乎看到她們的族人有救了。

    雖然公主一次也沒有提到他們,但是她知道,公主一定會完成這個使命的。

    “公主,水快冷了,起來吧。”

    花萼出聲提醒靠在桶沿邊快睡著了的公主,生怕她生病著涼了,鳳闌夜抬首點頭,由著花萼侍候她起來。

    一天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玉盤似的月亮灑下輕輝,籠罩在整個海上,輕風蕩起無數的漣漪,發出耀眼的光芒。

    兩個人吃了晚膳,花萼忍不住開口:“公主,我們到船頭上去欣賞月亮吧,此刻的夜晚一定極美麗。”

    鳳闌夜抬起頭,這些日子以來,她沒少看見那些士兵眼中貪婪赤裸的光芒,雖然現在她們有楚王殿下護著,但是若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她相信,楚王未必會為了她們兩個而去懲罰那些手下,吃虧的只會是她們,而她的玄天心法還沒修練好,所以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早點息著吧。”

    鳳闌夜已起身走到一側的軟榻前,繼續看先前的書。

    花萼有些失望,連日來在這小小的船艙裏,她都快悶死了,可是公主不但不悶,而且自得其樂。

    花萼正在胡思亂想,鳳闌夜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淡淡的開口。

    “你要當心,莫要再吃虧了,沒人幫得了你。”

    她說完繼續,但是花萼卻呆住了,公主是在關心她嗎?眼裏溢上霧氣,自從自已遭遇了那件事,她一直不敢想,每回半夜總是嚇醒了,但是在公主面前還是保持著冷靜,生怕惹起公主的傷心。

    公主說得很對,這大船上只有她們兩個女人,那些士兵一看到她們出去,那眼中便浮起熾熱的淫光,所以還是小心點好,現在誰也保護不了她們,只有自已保護自已。

    “公主,我知道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03 AM

稚鳳展翅  第007章 叫 囂

    這樣又過去了三日,楚王的手下,嵇健出現了。

    海上行船的日子,嵇健雖然沒有經常出現,但是都有屬下把這邊的情況稟報給他。

    這些消息,使他了足夠瞭解,十二歲的雲鳳國小公主,是個聰明的丫頭,看來主子把她帶了過來是對的。

    “九公主,前面便是天運皇朝的京都安絳城,等到大船靠岸會有馬車拉你們去該去的地方。”

    鳳闌夜面色平靜的點頭,現在自已是亡國之奴身份,他們怎麼安排她就怎麼做,不過等到她把玄天心法修練成功,那就另當別論了。

    一側的花萼忍不住緊張的追問:“嵇侍衛,你們要把我們扔到什麼地方去。”

    “奴街。”

    嵇健說完便掉頭走了出去,身後花萼不安的望著鳳闌夜,只見公主淡定的整理著自已的儀容,沒有半點的不妥,她的神情極能安撫人心,花萼總算平靜了一些,不過仍有些害怕。

    “公主,那是什麼地方?會不會是青樓楚館什麼的。”

    鳳闌夜抬首掃了她一眼,隨即低首輕撣衣服,輕慢的開口。

    “沒事,你別擔心,應該是讓亡國奴居住的街道吧。”

    從這名字便可以聽出來,奴街,都是一些亡國的人居住的吧。

    “喔。”

    只要不是花街柳巷就好,她們雖然是亡國奴,可公主是千金身軀,怎能受那種屈辱呢?花萼扶了鳳闌夜坐到梳粧檯前,給她打理了頭髮,梳了一個簡單的公主髻,插著兩朵玲瓏珠花,整個人清豔絹麗,再沒有別的裝飾物。

    身上穿著一件象牙白的長裙,簡單的款式,粗陋的布料,現在的她們還有什麼資格奢華。

    好在公主不計較,也沒有叫苦,花萼的心裏總算踏實一些。

    大船很快靠岸了,岸邊車水馬龍,人流如潮,豪華的馬車排排皆是。

    楚王南宮烈早被人接走了,鳳闌夜和花萼被人領著上了岸邊不遠處的一輛簡潔的馬車。

    兩個人走過甲板的時候,沿岸上上下下的士兵,不時的吹口哨,拍掌轟笑,取鬧嬉戲。

    誰都知道這兩個女人,一個是雲鳳國的小公主,一個是奴婢,長得都挺俏麗的,不過天運皇朝的治軍極嚴,對於被帶回來的奴隸並不十分的苛刻,嚴禁士兵侵犯這些亡國之奴。

    鳳闌夜一路悠然的穿過去,對於周遭的人和事,漠然無視。

    倒是花萼緊張的伸出手握著她,手心裏全是冷汗,躬著腰跟著小小的鳳闌夜身後,一路直奔那輛馬車。

    兩個人上了馬車,便有一名侍衛駕車送她們離去。

    身後,無數的轟笑聲譏笑聲,被盡數甩在了空氣裏。

    車上,花萼抬首,不安的搓著手,直到現在,她仍然很緊張,一想到那些男人淫穢的光芒,她就忍不住的身子輕顫,眼裏有恐懼的淚光。

    鳳闌夜定定的望著她,慢條斯理的開口。

    “你要習慣這樣的眼光,以後恐怕會經常見到這些目光。”

    她說完掀簾往外看,古代的街道,她還沒看過,既來之則安之,就好好的逛逛吧。

    街道兩邊,不高的建築物,最多也就兩三層,大部分的鋪子都是一層,琳琅滿目的招牌在街道邊輕晃,街道上,有賣藝吟唱的,有玩雜耍的,有賣零食的,也有喲喝挑擔,賣胭脂水粉的,總之熱鬧非凡。

    鳳闌夜望了一回兒,放下了簾子,花萼已好多了,望著公主。

    “公主,以後我們要小心些。”

    鳳闌夜點頭,不再說什麼,任憑馬車把她們兩個人拉過擁擠的街頭,繁華的地段,一路往偏僻的街道而去。

    奴街,顧名思義,這裏住的人,全都是亡國奴隸,或者是質子之類的。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鳳闌夜和花萼下了車,站在低矮的門前,一眼可望見不大的院子裏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有,裏面有三間並排的房屋,雖然沒有東倒西歪的,但已是斑駁零落了,院子裏,落了一地的灰塵,樹葉,還有枯枝。

    駕車的侍衛,壓低了聲音開口。

    “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悄悄的去找楚王殿下。”

    鳳闌夜挑了一下眉,就好像沒聽到,抬腳往裏走去,其實只一眼,她便喜歡這裏,雖然一切都是殘破敗落的,但卻是一個獨立體,她們行事要方便得多。

    兩個人剛跨上了石階,馬車夫也駕駛了馬車離去。

    忽然聽到一道張揚妖調的笑聲,鳳闌夜和花萼停住腳步望了過去。

    只見隔壁不遠的院門前,正斜倚了一個女子,那女子穿著一身紅裳雲衣,烏絲如墨,高挽成逶迤鬆散的雲鬢霧髻,斜插了一枝玉簪,遠遠的望去,整個人就好像一團紅霞。

    豔麗無比。

    只可惜了竟在這樣的環境中,鳳闌夜唇角輕扯了一下,準備走進屋子,不想那女子竟叫住了她們。

    “喂,大家以後是鄰居了,你們叫什麼名字?”

    鳳闌夜蹙眉,她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所以理也不理,抬腳便走了進去,身後的那道聲音有些惱羞成怒,囂張的叫了起來。

    “拽什麼拽,不就是個亡國公主嗎?國都滅了,還狂,我霧剪可比你們強多了,我的國還好好的在呢?”

    她自顧自的在外面發飆,可惜沒人理會她。

    走進房子的鳳闌夜,示意花萼把門關上,省得聽那尖細刻薄的嘮叨聲,兩個人穿過不大的院廊幽徑,走進最裏面的並排三間房子查看了一番,房子雖舊,裏面倒還有一些舊家俱,連廚房都很完好,桌椅餐具的也有一些,不過接下來的生活該怎麼辦?

    鳳闌夜挑了眉,雖然她先前戴了一些首飾,可以維持一段時間,但也不能長久,看來她們要想辦法籌銀子才是。

    眼下還是先把裏裏外外的打掃一遍,鳳闌夜想到便做,立刻吩咐了花萼,兩個人一起出門整理院子,誰知道院子的高牆上竟大刺刺的坐著一個人,正是先前在門口數落她們的女人,叫霧剪的傢伙。

    一看到她們兩個人出現,便冷著臉叫了起來。

    “喂,有你們這樣的嗎?我們以後可是鄰居,為什麼不理我?”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04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3-7-24 09:05 AM 編輯

稚鳳展翅  第008章 司馬霧剪

    鳳闌夜自顧低頭收拾院子裏的東西,好像沒聽到霧剪的說話聲,倒是跟在她身後的花萼,挑眉不耐煩的開口。

    “你想做什麼?”

    “名字,”霧剪不達目的不甘休的樣子,那張嫵媚嬌豔的五官上,黑珍珠似的眼睛,閃過驚疑,一眨不眨的望著鳳闌夜,這小丫頭才多大啊,一般人遇到此時的狀況,早就哭得淒慘無比了,就是自已初到這裏的時候,也哭了三天呢,可看看人家,小小的年紀竟然泰山壓頂不動半點聲色,坦然自得的面對眼前的一切,真是讓她佩服啊。

    花萼挑眉,真是怕了這姑奶奶,趕緊開口。

    “花萼。”

    她話一落,霧剪噗哧一聲笑了,晃著自已的兩條腿,撇了撇嘴,她沒事問一個丫頭的名字幹什麼?一伸手指了指鳳闌夜。

    “我沒問你的,她叫什麼名字?”

    花萼發窘,趕緊低首撿院子裏的枯枝,這時候鳳闌夜難得的抬頭望了牆頭的人一眼,淡淡的開口。

    “鳳闌夜。”

    說完又去撿樹枝,並掉頭吩咐了花萼去找來一個掃帚,把院子裏的落葉掃一下。

    兩個人自顧做著事,不再理會牆頭上興趣盎然的女人,這女人不知道是閑得發慌,還是太寂寞了,總之就沒打算離開,自顧自的說著話。

    “我是金昌國的三公主司馬霧剪,以後大家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間自然是互相幫助的。”

    她說完嫵媚的笑起來,掉首朝自個的院子叫了起來。

    “小瞳,小圭,立刻過來幫忙整理院子。”

    她話音一落,院子那邊竟傳來了應聲:“公主,你又多事了。”

    司馬霧剪噗哧一笑,揚眉訓斥:“快點過來幫忙,以後大家就是鄰居了,再磨嘰我就罰你們去掃大街。”

    她話音一落,牆下面的兩個小丫頭連連的應聲:“知道了,公主。”

    很快便有人從外面推門進來了,鳳闌夜抬頭望去,卻是兩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頭,看到她們,一臉和氣的笑,不待鳳闌夜說話,便動作俐落的動手收拾了起來。

    這時候花萼找了掃帚過來,一看有人幫忙自然是高興的,很快便和那兩個丫頭熟悉了,三個差不多大年紀的人倒是很投緣。

    鳳闌夜直起腰走到牆邊,人手已經夠了,不大的院子很快便收拾乾淨了。

    院子中間有一顆高大的桂花樹,桂花已謝盡,紛黃的落葉墜下來。

    樹下有一石桌,幾張石椅,待到桂花開時,倒是滿目的芳華。

    花萼已領著那兩個小丫頭打了水,清洗乾淨石桌石椅,又去清洗房間裏的東西。

    院子裏安靜了下來,鳳闌夜難得的開口。

    “下來坐坐吧。”

    她的聲音輕冷得好似一抹風,不帶一點的喜怒哀樂,那雙琉璃般澄清的眸子,冷且寒。

    司馬霧剪望著這樣子的小丫頭,狂燥的心竟然一下子安定了,身子一動,便從高牆上躍下來,這一躍,鳳闌夜便看清了,司馬霧剪原來會武功,雖然不是十分的厲害,應該足以自保了。

    長得又美,還有武功,想來她的生活並不是特別的難過,只是被當成質子留在這裏,想必心裏一樣很難受吧,這一刻鳳闌夜竟然對司馬霧剪湧起了些許心疼,因為她們兩個人實在太像了,都是在遇到家族利益的時候,被捨棄的那一個。

    司馬霧剪一坐下來,便朝房裏面的呼叫。

    “小瞳,燒些開水過來,去把我們那邊的銀針白毫取一罐過來,給我和鳳妹妹泡一杯。”

    就這麼一柱香的功夫,鳳闌夜立馬又變成了她妹妹了。

    小瞳在裏面應聲,人已奔了出來,回自已的院子裏去取茶,小圭和花萼去燒開水。

    鳳闌夜不置可否的坐在石桌前,打量著司馬霧剪,看不出來她有悲傷,但是卻可以從她的眼底看出她的寂寞。

    “你住在這裏還好嗎?”

    鳳闌夜輕聲的問,雖然她淡漠,冷清,可是眼下還是要瞭解這裏的情況。

    奴街的一切,想必司馬霧剪很高興告訴她。

    果然她的聲音一落,司馬霧剪便高興的挑眉。

    “好,有什麼不好,告訴你,等你習慣了這裏,你會發現要自由得多,這裏沒人管你,除了天運皇朝派人巡視的官兵外,一點麻煩都沒有,而且如果我們不犯錯,那些人也不敢專門的針對我們,所以你就安心些吧。”

    鳳闌夜點點頭,那就好。

    這時候小瞳已取來了茶葉,拿進去,很快便沏了茶送出來。

    兩個人在樹下喝茶,司馬霧剪把這條街上的事講給鳳闌夜,使得她對眼下的局面有了一些瞭解。

    這條街上除了亡國的奴隸,便是歸降於天運皇朝的小國質子,大概一共有十幾家的人,都住在這裏,雖說有些魚龍混雜了一些,不過目前為止還是相安無事的,不過司馬霧剪特地叮嚀鳳闌夜。

    “你知道嗎?這條街上有個土霸王,就是陽翟國的質子高豳,這個人平時特別的好色,看到漂亮的女人可以連命都不要,所以你們還是小心些,儘量避開他。”

    鳳闌夜聽了司馬霧剪的話,挑了眉望著她,司馬霧剪立刻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得意的笑了起來。

    “我的主意他敢打嗎?”司馬霧剪揚了揚自已的拳頭,表示她是個不吃虧的主,說完還湊近鳳闌夜的身邊,小聲的嘀咕:“我身邊還有個厲害的侍衛呢,上次他被狠狠的揍了一頓,就再也不敢亂動心思了。”

    鳳闌夜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已知道了。

    從頭到尾她都很少開口,那司馬霧剪只當她太傷心了,不想說話,所以不忘安慰她。

    “鳳妹妹,你別想太多了,滅都滅了。你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所以還是看開一點吧。”

    鳳闌夜有些好笑,她只是不愛說話罷了,以前從來沒遇到過這麼一些人,現在的她倒是對眼下的生活很有興趣。

    對面的司馬霧剪見她沒說話,又接著開口:“鳳妹妹,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有什麼困難你可以找我。”

    這一次鳳闌夜總算開口了:“知道了。”

    她真的怕了司馬霧剪,怕她的沒完沒了,不過可以看出來,她並沒有壞心眼,是個熱心腸的人,只是太寂寞了,所以逮住一個人便沒完沒了的表示自已的關心。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06 AM

稚鳳展翅  第009章 逛夜市

    院子裏裏外外的收拾乾淨了,不過卻發現要買很多的東西,而這需要銀子。

    眼下她們最缺的就是銀子了,亡國的奴隸能有什麼東西是自已的,除了當時頭上的一枝金簪和幾朵珠釵,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花萼把這件事稟報給鳳闌夜,她斂眉,淡淡的開口。

    “把先前戴的那枝金簪拿出去當了吧,買一些需要買的東西。”

    其實她知道她們還有另外一種活路,向楚王殿下表示誠意,那麼她們一定會吃好活好住好,大把的銀子,也沒人敢欺負她們。

    但是鳳闌夜向來不是那種向惡勢力低頭的人,所以她寧願自已苦點,也不願意再欠南宮烈任何東西。

    “是,公主。”

    花萼領命回身準備去辦這件事,誰知道院門被推開來,竟是司馬霧剪的婢女小瞳,手裏拿著二十兩銀子,一路跑進來,笑嘻嘻的開口。

    “我們公主說了,怕你們有難處,所以讓奴婢拿了二十兩銀子過來,讓你們先置辦需要辦的東西。”

    花萼聽了,欣喜的點頭,正準備收了過來。

    鳳闌夜卻冷了臉,掃她一眼,花萼便一動也不敢動了。

    “謝謝你們公主的好意,我們自已想辦法。”

    以後的日子總不能一直依靠別人的幫助,而且她們和司馬霧剪剛剛相識,雖然知道她是一個樂意助人的人,可誰知道這背後有沒有什麼目的,處在這樣的位置上,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鳳闌夜說完,小瞳便笑了起來:“我們公主早就猜到九公主的意思了,所以讓奴婢和九公主說,這是借給你們的,等你們手頭寬裕了,再還給我們公主。”

    花萼一聽,生怕主子再拒絕,忍不住叫了一聲:“公主。”

    鳳闌夜歎了一口氣,還能說什麼呢?眼下的狀況,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便點了頭:“好吧,麻煩小瞳和你一起去街上,買一些必須的東西吧。”

    “是,公主。”

    花萼立刻高興的走過去,接了小瞳手中的銀子,兩個丫頭走了出去。

    鳳闌夜抬首望著半空,雲那麼輕遠,縹緲,好似一縷輕紗,天被那白襯得越發的湛藍,水洗過一樣瑩亮。

    她們的以後的日子卻是一片的迷茫,歎了一口氣,回身往屋子裏走去。

    花萼和小瞳很快便回來了,買了床鋪上的一應東西,窗簾什麼的,還有一些大米和油鹽醬醋。

    鳳闌夜倒是沒想到花萼竟然能想得這麼細,不過最後聽花萼說起了,竟是在小瞳的提點下,買了這些東西。

    直到此刻,鳳闌夜不得不承認,她們確實是欠了司馬霧剪的,不管她是出於什麼心,至少在這一刻的幫助是真心的。

    “小瞳,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就說我謝謝她了。”

    “好,那我回去了,”小瞳應聲離去。

    鳳闌夜和花萼望著眼前的一切,如置身在夢裏,她們初到天運皇朝的第一天,便遇到了司馬霧剪,還安頓了下來,接下來的日子只需要想辦法掙錢就行了。

    涼夜如水,水色正濃,四周一片寂靜。

    兩個人安靜的用了晚膳,隔壁院子裏霧剪的聲音一直沒再響起,雖然才短短一天的時間,但鳳闌夜已瞭解這個女人的個性,她是那種閑不下來的女人,此刻的安靜,說明她不再院子裏。

    飯後,花萼提議。

    “公主,我們出去散散步吧。”

    鳳闌夜挑了眉,這裏比起大船,相對要安全得多,她們不能一直呆在這院子裏,總要清楚外面的情況,而且外面似乎很熱鬧,和白天的僻靜正好相反,說話聲,轟笑聲不時的響起來,這引起了她的興趣,便點了頭。

    “好,出去散散步吧。”

    花萼沒想到公主真的同意了,兩個人一直以來都處在封閉的空間裏,想到出去逛街,花萼很高興,心中的陰影似乎沖淡了很多,伸出手扶著鳳闌夜,急切的開口。

    “公主,走吧。”

    鳳闌夜不緊不慢的往外走,淡然的掃了身側的人一眼。

    “看來你是悶壞了。”

    嗓音清潤,沒有以往的冷寒,花萼懷疑自已聽錯了,不由得抬頭望著夜色,難道是月色旋旎的關係嗎?一直很冷漠的公主竟然說出如此溫潤如水的話。

    “公主,奴婢沒事,奴婢是怕你悶壞了。”

    雖然她確實悶壞了,可是另一部分是因為怕公主悶壞了,現在她們兩個是相依為命的可憐女人,她不希望公主出任何一點的意外。

    鳳闌夜聽了花萼的話,心卻難得的暖了一下,轉首往外走去。

    大街上,燈火通明。

    一眼望去,人影晃動,竟然分外的熱鬧,難怪先前在院子裏的時候,聽到外面的喧嘩聲。

    鳳闌夜和花萼驚訝的相視了一眼,沒想到夜晚的奴街竟好比一個夜市,熱鬧非凡,白日看起來荒涼偏僻的地方,因為明晃晃的燈光照耀,似毫感受不到淒涼,相反的榮華十裏。

    十裏街道,人影攢同。

    街道邊有很多賣小吃的,還有雜耍的,更有人當街賣藝了。

    花萼和鳳闌夜走在人群中,不時的打量著這些人,有很多竟然衣著華貴,邊走邊欣賞,有的男人手中甚至還摟著美女,不時的說一些猥淫的話,囂張的大笑。

    鳳闌夜蹙了眉,這裏究竟是怎麼回事?因為想得太入神,所以不意撞了別人一下,立刻有一道尖銳囂張的聲音響了起來。

    “誰撞我?”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08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3-7-24 09:09 AM 編輯

稚鳳展翅  第010章 吵 鬥

    只不過是不經意碰了一下,又沒有怎麼樣,這說話的人竟然兇神惡煞似的,鳳闌夜不由得眼瞳微沉,陰暗無比的抬首望過去。

    街燈映照下,這說話的人是一個妖嬈嫵媚的女子,金黃色的搖曳拖地望仙裙,腰束白色煙紗,襯得那胸脯高聳如雲,往上看,面容如芙蓉花,皎若朝霞,墨髮邊插著名貴的點翠鑲嵌和田白玉鳳鳥簪,整個人光彩照人。

    只是此時那張千嬌百媚的臉上布著怒容,眼瞳跳躍著熾熱的火焰,雙手叉腰,冷冷逼視著鳳闌夜,似乎她做了什麼大孽不道的事。

    “怎麼了?”

    鳳闌夜一臉的不在狀況之內,這神情使得對面的女子眼睛都綠了,唇角扯出冷笑。

    “你沒長眼睛嗎?為什麼往我身上撞。”

    鳳闌夜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側的花萼卻搶先一步開口:“你誰啊?我們公主又不是有意的?”

    “公主?”

    那嬌媚的女人噗哧一聲笑了,纖眉往上挑,踱步走到鳳闌夜的身邊,來回的踱步,然後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公主又怎麼了?不過是個亡國奴。”

    鳳闌夜退後一步拉開距離,她不喜歡現在的姿勢,待到能保持正面相視了,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難道你不是。”

    唇角明明是笑,可是笑裏卻流淌著寒意料峭的冷決。

    神態不卑不亢,聲音淡漠疏離。

    對面的女子似乎呆愣了一下,然後怒火萬丈,一張芙蓉面忍不住扭曲變形。

    這時候街道邊聚了越來越多的人,全都睜大眼睛看笑話。

    其中有好事的人還涼薄薄的開口:“沈青翳,沒想到你只有這麼點能耐,連個小孩子都對付不了。”

    話落,滿街大笑聲,沈青翳的臉在瞬間黑青一片,唇角勾出怒笑。

    “我會怕她,看我怎麼教訓她。”

    她話落,朝一邊的高大的丫頭下命令:“木晗,給我教訓這丫頭。”

    那丫頭一聽命令,早走了過來,身形高大,捋衣卷袖,露出粗壯的手臂,蒲扇似的大掌,高高的揚起,圍觀的人一瞬間靜立下來,人人眼中閃過戲謔,看熱鬧的光澤。

    這些人很冷血,此刻她和沈青翳只不過是他們的樂子罷了。

    她即會讓這些人如了意,臉色一沉,眼瞳閃過嗜血,即便沒有玄天心法護身,她也有狼的兇狠,豹的嗜血,誰能欺得了她,手指一握,便待那女人走近。

    劍拔弩張,眼看便打了起來。

    冷夜清光,忽然響起一道清潤柔和的聲音:“發生什麼事了?”

    圍觀的人群一聽到這聲音便一轟而散,沈青翳的臉色也在一瞬間由先前的醬紫,變成了正常的顏色,笑得柔軟又諂媚。

    鳳闌夜一鬆手挑眉,暗夜中,她的眼睛冷豔嗜血,冷冷的猜測著。

    這來的人是誰?明明說出的話柔如春風,可卻使得這些不懷好意的人作鳥獸散,還使得沈青翳這個無事生非的女人立馬變了臉,這只能說明一件事,來人要麼身份尊貴,要麼就是本事太厲害。

    瑩冷的光亮下,鳳闌夜看清了來人,也猜出了來人的身份,看來是顯赫之人,一身上好的華貴錦袍,腰束碧玉盤絲帶,灰白的色彩映襯得他五官越發的懦雅,像早秋的涼風撲面而來,令人身輕氣爽。

    他的眸光柔如暖陽,不看沈青翳,上下打量著鳳闌夜,說出來的話卻是針對沈青翳的。

    “沈青翳,你又欺負剛來的人了。”

    沈青翳明顯的一怔,早柔媚的靠了過去,說出來的話好似沒有骨頭似的。

    “三皇子,我沒有欺負她,是她撞我的,連個道歉都沒有。”

    鳳闌夜看著她的嬌柔做作,倒盡了胃口,不再望他們,轉首朝身後的花萼點了一下頭,優雅的穿身而過,既不看沈青翳,也不看那個什麼三皇子。

    天運皇子的皇子龍孫與她何干?

    身後,三皇子南宮燮的眼神若有所思的落在走過去的小身影上,這人是不是太冷靜了,聽說她是雲鳳被滅國的公主,按理此刻他看到的該是個痛哭失涕的丫頭,而不該是坦然冷默的丫頭,她才多大啊,本該躲在父母懷中撒嬌的人兒,卻偏偏承受了滅國之痛,南宮燮忍不住的開口。

    “你還好吧?”

    鳳闌夜走了過去,根本不予理會,其實她知道他問的是誰?只是不想理會罷了。

    四周有很多人躲在乾影冷光中偷看,此時不由得瞠目結舌,這走過去的小丫頭究竟是無知,還是純良,難道她不知道她此舉會為自已帶來災難嗎?他們可是亡國奴,而人家是尊貴的皇子。

    三皇子身後的手下寧景,臉色早就變了,冷沉的在後面叫起來。

    “大膽,我們主子和你說話呢?”

    鳳闌夜眼神陡的一沉,周身的戾氣,緩緩的轉首,嗜血的殺氣冷對上說話的寧景,寧景心內一顫,便是這個眼神,就讓人恍若置身在冰寒地窖中,冷颼颼的衣不遮體。

    這怎麼回事,明明是一個不大的小丫頭,竟然有這等的魄力。

    寧景惱怒的正待發作,他前面的主子發話了。

    “好了,沒你的事了。”

    他揚眉朝鳳闌夜友好的笑笑,鳳闌夜嗜血的眼神淡了下去,湧起漠然,轉身離去,從頭到尾都沒開口。

    倒是身後跟著她的花萼唬得滿頭滿臉的汗,伸出手扯了扯鳳闌夜的衣袖,小聲的嘀咕:“主子,人家可是三皇子?”

    “那又怎麼樣?”

    鳳闌夜不置可否,不就是出身高貴一點嗎?人和人本該平等的,她可不理會她們古代的一套,若不是此刻沒有修練玄天心法,沖著那手下的囂張,她就想好好招呼他一頓,不過她記他了。

    花萼無語,公主自從撞柱之後就是這樣一個人,她也不能耐她何?

    兩個人的身影沒入人流中,直到看不見了,身後的幾人才回過神來。

    沈青翳也被剛才的丫頭給嚇了,此刻早生氣的扭著腰肢朝著三皇子南宮燮撒嬌。

    “三皇子,你看這女人是不是欠教訓?”

    “好了,她只是太小了,你何必與她計較,下次不許欺負她了。”

    南宮燮說完轉首看也不看沈青翳一眼,便領著侍衛寧景慢慢的走開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10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3-7-24 09:10 AM 編輯

稚鳳展翅  第011章 評 琴

    夜涼如水,已經快近十月了,寒夜淒冷。

    天運皇朝的地理位置偏於北方,西臨楚江河,北止褰寒山,褰寒山仍是高原盆地,終年積雪,楚江河從褰寒山腳下交橫穿過,那山上的積雪終年不化,使得水溫偏低於別處,從而使得天運皇朝整個地理位置都是冷的,一到十月份,便感受到了寒冷。

    花萼伸出手臂伸上下揉著手臂,藉以取暖。

    鳳闌夜抬首掃了她一眼,心下了然,這樣的溫度對於她沒有絲毫的感覺,因為她從小在山林長大,終年累月穿一件單薄的衣服,體質早就習慣了,雖然穿越了,可是也感受不到寒冷。

    這些是花萼沒辦法比的,她一直生長在偏暖的南方雲鳳國,四季如春,此番到這裏,難免受不了。

    現在該逛的也逛了,不如回去吧。

    這夜市其實也沒什麼,她逛了一多半便看清了狀況,其實這條奴街,不單單是住著她們十幾家亡國奴和質子,其實還住著另外一些人,仍是天運皇朝罪臣家眷。

    這大街上擺地攤的,耍藝的,還有那倚門而立招覽客人上門的賣身的,全都是罪臣家屬,他們要生活,只能以此為生。

    鳳闌夜只覺得心寒,人情炎漠。

    想起這些人的處境,不禁想起自已的,還有先前遇到的沈青翳,只怕她不會放過她的。

    而她向來不是被動的人,雖然眼下沒什麼能力,玄天心法還沒有練成功,不足以對付別人。

    但是她還有另外一樣本事,只有她知道。

    制毒,從小和毒物打交道的她,什麼樣的奇毒都做得出來,所以她該準備些防身。

    這裏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而她至少要保護自已和花萼不受到欺負。

    想著,便轉身往回走:“回去吧。”

    花萼趕緊點頭,跟上她的小身子,兩個人一起順著原路而回。

    眼看著要到了自已居住的院子,忽然街道邊圍起了一團人,全都靜靜的不出聲,而那人群中竟飄逸出如水的琴聲。

    優雅動人,彌漫在夜色中。

    好一曲高山流水,讓人身臨其境,如親眼所見。

    鳳闌夜不由已的往前走去,花萼緊跟著她,心下同樣很好奇。

    是誰在這裏彈琴,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竟能彈得如此動聽,一絲不亂。

    最奇怪的是這些聽得人,如癡如醉,卻沒有一點聲響,好似無人之境。

    鳳闌夜和花萼走了過去,借著清明好似籠了浣紗的月色,往裏瞧去,只見街道邊的一處空地上,鋪著一塊白色的錦帛,上面端坐著儒雅高貴的男子,正是先前為她解圍的人,天運皇朝的三皇子,此刻的他微瞼上睫毛,完全的沉浸在他的琴音裏,十指纖長,翻飛如玉珠落盤,流瀉出悅耳的琴音。

    鳳闌夜靜靜的聽著,她從小最先接觸的東西便是琴,琴既是她的玩伴,也是她的武器。

    在現代師傅送了她一把琴,雖然不十分的名貴,她卻喜愛至極,一直陪伴了她十多年。

    如果說在現代還有什麼留戀的,那麼只有那把琴了。

    一曲終了,眾人好似回不過神來。

    鳳闌夜不由自主的輕拍了兩下,這聲音在冷夜中顯得突兀,很多人掉首望過來,一看到她們主僕二人,都是一臉的不屑。

    這麼小的丫頭也懂琴,莫不是想吸引三皇子的注意,竟然還鼓掌,真是討厭?

    鳳闌夜身側有女人不屑的冷哼:“你也懂琴,竟然還鼓掌,不知道三皇子不喜歡被人打擾嗎?”

    鳳闌夜不置可否,只抬高眉寒戾的望過去,月色照進她的眼瞳,漆黑幽深,寒潭萬丈,那說話之人唬得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花萼生怕公主成為公敵,飛快的伸出手去扯鳳闌夜的衣衫。

    “公主,我們回去吧。”

    她雖然聽出琴音很動人,但不知道彈的是什麼,公主雖然有學過琴,但她也不是多麼的精通,一向冷靜不燥不急的人,不知道怎麼會衝動的鼓了掌,還是先離開吧。

    這時候,席地而座的三皇子南宮燮唇角浮起笑意,一雙如水般的清瞳直望著她。

    “你懂琴。”

    這句話是肯定,他輕易便看出她眼中的那抹光芒,不似這圍著的其她女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臉上的神色越發的溫潤,勾唇接著開口。

    “可否點評一二。”

    鳳闌夜直視著他,看出他眼中的認真,不緊不慢的開口:“琴音輕潤如水,柔曼婉轉,可謂少見的琴技,只可惜?”

    “可惜什麼?”

    世人皆知南宮燮酷愛音樂,愛琴成癡,此刻一聽鳳闌夜的話,就知道她接下來的話很關鍵,向來儒雅不動聲色的人,竟有些急燥。

    鳳闌夜倒也沒為難他,淡淡挑了眉。

    “琴音雖然動聽,可是過於刻意化了,而且缺少一份磅礡之氣,不能達到渾然天成。”

    夜色很涼,圍觀的眾人聽著十二歲的女孩子,面色坦然的指點天運皇朝的三皇子,不由得議論紛紛。

    三皇子一怔之下,竟陷入了呆愣。

    身後的侍衛寧景一握腰間的佩劍,怒目相向,他早就看不慣這個小不點的女人了,如此狂妄,他們主子的琴哪個聽到的人不說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大膽,狂妄刁蠻的奴才,竟敢對我們主子的琴亂下妄語。”

    寧景話音一落,南宮燮回過神來,一向溫潤如水的人,臉色竟變了變,冷魅的聲音響起:“放肆,退下。”

    寧景一愣,回首望了一眼主子,他是很少動怒的,這天運皇朝,誰人不知三皇子是個綿軟的性子,平素最好說話,對下人從不責罰,更不會為難,就是其他兄弟的責難,也很少理會,可是現在他竟然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下人發怒了。

    寧景還真有點不適應,不過依言退了下去。

    這時候圍觀的人群不知道是誰叫了起來。

    “你說得如此厲害,那你彈一曲讓我們聽聽?”

    “是啊,三皇子的琴是我們聽過最動聽的了,你竟然如此說,那麼彈來聽聽?”

    一時間吵鬧聲不斷,此次彼落,鳳闌夜挑了眉,根本不予理會,竟自顧領著人轉身離去。

    三皇子南宮燮陡的站起了身開口:“能否請你彈奏一曲。”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12 AM

稚鳳展翅  第012章 名琴贈知音

    鳳闌夜回首,清淺的月色照進她的眼睛裏,幽深得好似不見底的汪洋,冷薄如冰,面容更是毫無半點波動,唇角一勾。

    “我不喜歡用別人的琴。”

    說完便轉身往外走,身側圍觀的人想不到這小丫頭竟然如此狂妄,她知道和她說話的人是誰嗎?天運皇朝的尊貴的皇子,雖然他在皇上數十個兒子裏,沒有什麼實權,但是可比她們這些亡國奴不知道高貴多少倍了。

    每個人都吸冷氣,等著三皇子的發怒,雖然他很少發怒,但是這一次這亡國的賤公主實在太囂張了,別說三皇子,就是他們這些人都看出她的狂妄傲慢了,有幸能碰到三皇子的琴,該是多麼的榮耀啊,而她竟然說不喜歡別人的琴。

    眾人都有點無語,又有點幸災樂禍,眼看著那丫頭走出去了,大家一起回首望向三皇子南宮燮。

    只見他儒雅立體的五官上一閃而過的焦急,對著那遠去的背影叫起來。

    “如果你彈的琴真的比本皇子高明,那麼此‘綠倚’名琴就歸姑娘了。”

    南宮燮話音一落,身後的侍衛寧景臉色一變,趕緊叫了起來:“主子,這可是你的心愛之物。”

    不過南宮燮好像沒聽到,一把琴又怎麼樣,這些年來,他每日在這裏彈琴,就是想得遇知音,能指點自已一二,因為他的琴再也沒辦法進步了,而他也找不出毛病來,事實上他知道還有很深的缺陷,可究竟是什麼也不知道。

    剛才此女一言驚醒他,既然有如此欣賞本事,想必她的琴藝一定是天下無雙的。

    名琴贈知音,有何不可?

    三皇子的話音一落,圍觀的人群嗡嗡響起議論聲,這些人都知道三皇子最寶貝這把‘綠倚’名琴了,沒想到為聽人一曲,竟然捨棄了這名琴,世人說他愛音成癡,果然不假啊。

    鳳闌夜聽了南宮燮的話,腳下一頓,停了下來。

    走在她身後的花萼,趕緊小聲的開口:“公主,我們回去吧。”

    公主的琴技她即會不知,只能算略懂皮毛,當然這皮毛是皇后娘娘說的,她可聽不出來究竟怎麼樣?

    可惜鳳闌夜好像沒聽到花萼的話,這‘綠倚’倒是引起了她的興趣,古有司馬相如的名琴綠倚,今有這位三皇子的名琴,雖是同名,不知道比起司馬相如的名琴‘綠倚’如何,不過看三皇子身份尊貴,想必這琴也不是凡物。

    現代的她一直渴望的就是擁有一把好的名琴,既然這三皇子樂意奉上,又有何不過呢?

    鳳闌夜不緊不慢的轉首望向夜色中的南宮燮。

    這男人溫潤如暖玉的容顏之上,布著認真,眼瞳閃爍著熱切,似乎真的很想聽她彈一曲。

    一曲換名琴‘綠倚,怎麼聽都是她划算,不過?

    鳳闌夜輕盈如水的挑眉,冷冷的開口:“你說話當真?”

    南宮燮點頭,身側的議論聲再起,很多人認為,即便這女人琴技厲害,也不至於真的奪了三皇子的心愛之物,誰知道這女人竟然開口問,想必是真的要這把綠倚名琴,不由得睜大眼,難以置信布在每個人的眼中,同時也升起了期盼。

    想聽聽這亡國小公主能有什麼樣高深的琴技。

    只是半大的孩子,難不成琴音竟然超越了三皇子,怎麼想怎麼讓人無法接受。

    鳳闌夜無視那些人的眸光,徑直走了過去,走到三皇子的位置上,眸光只瞄了一眼,便有一小簇火花跳起,雖然沒見過司馬相如的‘綠倚’是如何的名貴,但是眼前的這把名琴卻是自已親眼所見的,琴身用罕見的桐木打造,琴面雕刻著精細的龍鳳圖騰,光滑如凝脂,栩栩輕輝,一塵不染,可見眼前的人是極愛此琴的,沒想到竟然為了聽自已彈一曲,而捨棄此琴,當真是琴癡也,她與他可謂知音。

    既如此何不彈一曲換名琴一把。

    鳳闌夜勾唇瀲灩,夜色下,清絕的面容好似業鏡空花,虛無一笑,數十人呆癡。

    這小小丫頭竟然如此風華,假以時日只怕是個絕世美人。

    那南宮燮倒沒被她的皮相所惑,眼瞳中閃耀的是對琴音的癡迷。

    “請。”

    鳳闌夜輕點螓首,纖如弱柳的身子慢慢的走過去,南宮燮讓了開來,圍觀著的人靜謐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燈光如薄紗,打在小小女子芳華清豔的容顏上,淡定,不卑不亢,端雅的坐到南宮燮先前的位置上,一伸手拈了‘綠倚’上手,纖細白晰的手一寸一寸愛一撫的觸摸那光滑的琴面,細膩,光滑,沒有一點的暇疵,果然是上好的寶琴。

    七弦是由龍蛟絲構成,白如銀毫,單手一按,咚的一聲,悅耳,清脆。

    只拭一個音,她的心便蕩起輕悅的縠縠淺紋。

    不看身側的一群人,纖纖如蔥的十指,輕按琴弦。

    悠揚的琴音渺渺的繚起,直上九曲雲宵,如飛龍入天,激蕩悅耳,卻在低首間纏綿悠遠,眾人的眼前似乎看到了兩條騰飛狂舞的巨龍,時而騰空遨遊,時而交勁而旋,盪氣迴腸間,卻不失那份令人神往的遣綣,世間最美的事不過如此。

    眾人全都沉浸在琴音中。

    越來越多的人圍繞過來,卻寂靜得如入無人之地,連呼吸聲都不敢過重,生怕驚擾了美妙的音樂。

    三皇子南宮燮,更是完全的震憾住了,此曲只應天上有,人家哪得幾回聞?

    這一曲仿若跨越了千百世,又好似一瞬而過。

    眾人只覺得,美,美不勝收,聽,動人至極。

    咚,最後一個音落地。

    四周好像靜止了,鳳闌夜起身輕撣了自已衣服,抬首望著一言不發,似乎仍然在回味的南宮燮。

    “三皇子,此曲可換得這一把綠倚。”

    一言發,眾人才回過神來,這些看熱鬧的,原來眼睛不削的,甚至於身體內有暴力因數的,似乎剛才都被這琴音淨化了,此刻回過神來,不知道是誰先鼓了掌,然後越來越多的人鼓掌,最後掌聲如雷。

    叫好聲一片,三皇子南宮燮,更是雙眼發亮,彎腰拿起名琴‘綠倚’。

    “給,名琴配知音,這琴理應歸你擁有,它跟著我是委屈了。”

    “三皇子客氣了。”

    鳳闌夜微福了身子,雖然嘴上客氣,手下卻沒有客氣分毫,伸手便接了琴過來,掉頭走向人群邊正睜大眼睛望著她的花萼,把手中的琴遞到她的手上,兩個人施施然的往外走,那圍觀的人群自動讓了開來,身後議論聲一片。

    “聽說這是雲鳳國的九公主。”

    “想不到小小的年紀,琴技如此高超,只怕天下間難以有人超越。”

    “你們不知道吧?雲鳳國可是人傑天靈的地方,聽說是鳳凰的故鄉,一看小公主就知道了。”

    讚揚聲一片,卻不知那人群之後隱著一雙貪婪如狼的眼睛,緊盯著那走遠了的兩個身影,一直沒落在暗夜裏。

    花萼直到走出去好遠,才真正的清醒過來,還懷疑剛才是做夢了,一手抱著琴,一手用力的掐自已的手臂,直到疼痛傳來,才發出驚呼。

    “天哪,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公主,這些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奴婢怎麼不知道你的琴技已如此厲害了?”

    鳳闌夜沒說話,面容隱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唇角勾出若有似無的笑。

    有誰知道她從小沒人相伴的痛苦,除了毒蛇野獸,便是琴了,日日夜夜,在她的生命中佔據了重要的地位。

    玄天心法沒有修練成功,如果修練成功了,這琴不但是賦樂的玩伴,還是她殺人的武器。

    音殺必攻。

    玄天心法控制著琴,凝聚出一股強大的罡力,吸附著周遭一切輕薄的物體,旋轉成一個碩大的球體,然後揮發出去,那時候每一樣東西都是一把殺人的利器。

    如果周遭有花,花便是花刃,如果有水,水便是水刃。

    至於威力,練成初練玄天心法,那威力還不大,如果是中級,威力驚人,方圓五十米都有波及,如果是高級,只怕是天下無敵了,只是中級和高級,除了有天賦的人,其她人根本難以辦到。

    鳳闌夜正想得入神,花萼還在嘀嘀咕咕大驚小怪的追問:“公主,究竟是怎麼回事?”

    鳳闌夜轉身,回首望她,眼瞳中雖然平波無奇,可是花萼立刻感受到了冷寒之氣,當下閉嘴,垂首,乖乖的跟著公主的身後走回她們居住的院子,順手關好門。

    夜色已經很深了,還是早點睡吧。

    沒想到第一天進駐奴街,竟得了一把曠世名琴。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13 AM

稚鳳展翅  第013章 懲 罰

    青芒透光斑駁破損的窗櫺絲絲縷縷的灑進房間裏,點點銀光,好似碎花毯,冷光從縫隙刮進來,房間內的油燈左右搖晃,把一道纖小的身影拉長,巨大無比。

    鳳闌夜站在窗前輕輕的撫摸著手中的綠倚,直到現在還有些不能確信,這把‘綠倚’名琴竟然歸屬於自已了。

    可是手中的真實感來不得一點假,一直以來無著落的心,因為觸摸到手中的琴,而找到了踏實感。

    鳳闌夜勾唇淺笑,望著手中的琴難得的溫柔,就像這琴是她的親人一般。

    房間內,靜謐安寧。

    忽然屋外一道絕望尖銳的叫聲響起,在冷夜中那麼清晰。

    “公主,救救我。”

    這是花萼的聲音,鳳闌夜臉色一變,動作俐落的放下手中的琴,彎腰一把抓起腿上綁著的銀月彎刀,這是以前鳳闌夜的防身武器,身形一竄,像一隻狸貓般的迅疾,一拉門人已奔了出去。

    花萼,是她十多年生命裏,除了師傅之外,接近得最多的人,雖然她從來不表示什麼,但心中已認同她了,所以絕不會允許人傷害到她。

    暗夜中,鳳闌夜的眼神如鬼似魔,嗜血萬分。

    院子的中間,花萼正衣衫不整的被一個高大的傢伙壓在那張石桌上,一隻手已捂住她的嘴巴,一隻手去扯她的衣服,嘴裏還淫穢不已的笑著,得意萬分的開口。

    “想不到一個小丫頭也細皮嫩肉的,爺們先嘗嘗,回頭再收了你主子,以後爺會疼你的。”

    花萼的臉隱在黑暗中,可是鳳闌夜卻清晰的看到了她的恐懼,絕望,眼淚無聲的落下來,身子拼命的掙扎扭動著,卻不能悍動這對她施暴的男子,他的手已粗魯的扯下了她內裏的肚兜,渾圓雪白的酥胸彈跳出來,一下子刺激了男子的眼,他的呼吸重了,身子伏下去就待有所動作。

    這時,鳳闌夜動了,就像一隻驕健的野豹,動作迅猛,隱於黑暗中一閃而過,手中的銀月彎牙一閃,只聽得一聲悶哼,那高大的男子後背立刻吃了一刀,疼得悶哼,陡的直起身轉過來,而鳳闌夜的第二刀已至,快如銀芒,一下子抵制住了這男子的脖子,冷冷的望著他,嗜血的眼神,就像一隻野獸。

    男子喘著氣動都不敢動一下,小心翼翼的開口。

    “你幹什麼?”

    鳳闌夜冷冷的望著他,那冰潭般寒冷的光芒,使得男子打了一個冷顫,腿腳忍不住發軟,雖然這雲鳳國的公主不大,可是此刻的她竟像一個嗜血的修羅,全身的殺氣,駭得人不敢動一下。

    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刀鋒有多冷,有多利,正不斷的滴血,而那血正是出自於他的身上,他的後背已吃了一刀。

    如果他一動,只怕她會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

    而這發生的事,不過眨眼之間,可見這丫頭的身手極端的敏捷。

    鳳闌夜不再看這施暴的男子,掉首望向先前被壓倒在石桌上的花萼,滿臉的淚痕,此刻的她似乎也被公主嚇倒了,一雙俏麗漆黑的瞳仁中閃著驚愕,難以置信,竟忘了自已還裸著半邊的身子。

    “還不穿起衣服。”

    鳳闌夜一聲冷喝,花萼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從石桌上爬下來,抓過一邊的衣服便套上,眼看著花萼衣能遮體,鳳闌夜掉首望著刀鋒抵制下的男子,冷瑩瑩的開口。

    “你是誰?”

    “高豳。”

    陽翟國的質子高豳並不是無能之輩,平時的功夫不錯,可是這丫頭近身了,竟然全然不知,心下駭然,顫抖著聲音開口。

    “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這話應該我問你,”鳳闌夜由鼻音哼著,不屑的譏笑。

    高豳她是聽說過的,司馬霧剪曾提醒過她們,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便被瞄上了,這男人果然色膽包天,竟公然到院子裏施暴,難道他當真以為在這裏可以為所欲為了。

    人高馬大,膘肥體壯的人只不過也如此,面對著死亡,比螻蟻都不如。

    高豳聽了鳳闌夜的話,清醒了一些,已由先前的驚慌回過神來,想起院門外還有兩個手下,這丫頭再厲害,也是自已一時大意了,想她再有本事難道能敵得了他們三個大男人。

    高豳念頭一落,便朝外面大喝:“來人。”

    他聲還落,鳳闌夜手中的銀刀一閃,快如閃電的劃過他的手臂,下手毫不留情,哧的一聲,血肉模糊,衣衫粘連著血液,那刀鋒一轉再次抵著高豳的脖子。

    院門咣當一聲被踢開來,從門外沖進來兩個同樣高大的手下,一臉驚駭的望著院中的一切。

    十分的詭異,這時候月亮被烏雲遮住,光線一下子昏暗無比。

    那兩個人慢慢的往前走,緊張的追問:“王爺,你沒事吧。”

    高豳吃疼的冒冷汗,背上和手臂上全被利器所傷,此刻正在流血,他感受到自已的虛軟無力,身子已有些撐不住了,如果再不離開,只怕自已會流血過多而死亡。

    一想到死亡,他便忍不住顫抖,望著用刀抵著自已,臉色冷冷,神色淡定的小丫頭,心竟恐懼起來。

    “你究竟想幹什麼?只要說出來,以後我照辦就是。”

    高豳哀求起來,死亡讓他再沒有一點的色心,鳳闌夜冷笑:“以後離我遠點,否則就不是這樣的下場。”

    她話音一落,刀起光芒再閃,高豳再次吃疼的叫起來。

    “姑奶奶,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饒過我吧。”

    他的身子軟得像一團棉花,撲通一聲栽到了地上。

    鳳闌夜身子未動,冷瑩瑩的瞪著他,輕描淡寫的開口:“滾,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在這裏,你就等著吧。”

    其實她完全可以一刀結果了這男人,而她也正想如此做,但是她沒忘了此刻的身份,她是雲鳳國的亡國奴,而高豳卻是質子,身份上比她佔優勢,也許她可以輕而易舉對付了高豳,甚至於他的兩個手下,但是卻不能對付外面天運朝巡守的數百成千的官兵,何況雲鳳已亡,她一時間也不知道去哪,所以這一次才會饒過高豳。

    高豳一得到話,連滾帶爬的逃離出去,可是他剛一脫離範圍,便故態發作,朝兩個手下命令。

    “上,給我逮了這小賤人,我一定要殺了她方能解心頭之恨。”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13 AM

稚鳳展翅  第014章 重 創

    高豳一聲令下,兩個手下立刻如狼似虎的撲了過來,鳳闌夜身形一退,靈巧得好似狐狸,唇角浮起似笑非笑,這時候烏雲退去,滿天的光華傾瀉下來,清晰照進她的眼底,跳躍著兩小簇的火花。

    高豳打了一個激靈,身子更軟了,趕緊扒拉著門站定,心頭的恐懼越來越深。

    如果兩個手下逮不住這丫頭,只怕他還有得罪受,不禁對所下的命令有些後悔,可是心底卻又十分的渴望抓住這個丫頭,殺了她好洩恨。

    雖然他是一國的質子,不過在天運皇朝內,並沒有遭受多大的罪,吃香喝辣,什麼時候遭到這種對待了,現在竟然被一個亡國的公主刺了三刀,如果傳出去,即不是讓人笑掉大牙,所以一定要抓住這丫頭啊,高豳正抓著門,滿臉蒼白,冷汗涔涔的在心中祈求著。

    他的兩個手下已撲了過去,鳳闌夜小巧的身子彎腰一鑽,像一條小蛇,從一人臂彎穿過去,刀光閃過,一人悶哼,吃了一刀,身子搖晃著退後一步。

    鳳闌夜一招得手,並未有所停滯,身形一轉,繞到另一人背後,手起刀落,再次刺了一刀,這前後光景瞬息而已,她收拾了兩個人,還沒待到高豳反應過來,已一跳一竄奔到高豳身邊,單手一扒拉,高豳撲通一聲栽到地上,而她一腳踩上去,手起刀落,這一次是高豳的大腿。

    銀刀全數沒入,如果說之前的三刀較輕的話,這一刀是下了狠心的,血流如注。

    高豳忍不住恐慌的大叫,現在他後悔了,不該惹這個魔頭,這個煞心,老天啊,誰來救救我,現在只能指望天運朝巡邏的士兵了,否則這丫頭一定會殺了他的。

    “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誰來救救我啊。”

    夜色中,這叫聲響徹九宵,很快驚動了人,一隊官兵騎馬飛奔而至,停在院門外,飛快的翻身下馬。

    鳳闌夜並沒打算要他的命,所以懶得理會,彎腰不緊不慢的一拔那銀月牙,再次狠踩了高豳一腳,疼得那本來快抽氣的男人,再次發出淒慘的叫聲,等到鳳闌夜一腳離去,止不住恐懼的往外爬,迎面看到有官兵沖了進來,他其聲悲戚的哀嚎。

    “救救我,救救我。”

    說完一句話便昏了過去。

    天運皇朝負責這一條街的乃是定國將軍西門雲,這些人說好聽點是質子亡國奴,說難聽點其實就是囚犯,只不過是住在一條街上罷了。

    平時都是由西門雲手下的副將煙珩負責,今晚煙珩領命去辦事了,所以西門雲領著人正在巡邏,沒想到竟然聽到這裏有呼救聲,想必是生事了。

    定國將軍西門雲,不但官位較高,而且在朝野的聲評極好,是各家皇子拉擾的物件,但他無意於任何一個皇派,所以目前是大家忌撣又不敢惹怒的對象,他為人正直,平生最討厭的事便是身為囚犯仍然不知覺,無事生非的鬧事。

    “出了什麼事?”

    一道冷喝之聲響起。

    光聽這聲音便知道來人鋼鐵板的凜冽,寧折不彎的那種。

    鳳闌夜正低首用一塊白布擦銀月彎刀上的血跡,抬首借著月色望了過去。

    只見一隊人中,為首的人一身銀色甲胄,頭戴同色系的盔甲,銀甲栩光,逼人的英氣,五官剛毅立體,劍眉如刀削,一雙漆黑深不可測的眼瞳中,正泛著冷寒的光芒,掃視著院中的一切,從地上受傷的人到門前的高豳身上,最後落到鳳闌夜的身上,黑瞳一閃而過的犀利,慢條斯理的開口。

    “是你傷了他們?”

    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

    一個半大的孩子竟然傷得三個大男人如此重。

    鳳闌夜沒說話,被她刺傷了的高豳的兩個手下趕緊開口:“西門將軍,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這丫頭太恨了,我們王爺被她刺了好幾刀呢?”

    西門雲劍眉一挑,似乎驚到了,不過他身為定國將軍,敏捷自然非比尋常的,就剛才一眼便已了然發生了什麼事,對於高豳並沒有半分的同情,他感興趣的是,這個雲鳳國的亡國公主,想不到竟然如此有能耐,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可惜小丫頭並沒有看她,倒是走到一邊去扶起被欺淩的丫頭。

    西門雲命令高豳的兩個手下:“還不扶你們主子去治傷。”

    那兩人不敢再多說什麼,連聲稱是,相互攙扶著走到門前,架起主子離去。

    院子內恢復了安靜,西門雲望著兩個小小的弱女子,淡淡的開口:“以後當心點。”

    他似乎忘了,剛才是誰傷了三個大男人,領著一隊兵將轉身走了出去。

    身後,鳳闌夜忍不挑眉望過去,這男人竟然沒有責怪為難她們,看來是個正直的人。

    一個將軍,身上竟然沒有半分的陋習,看來天運皇朝也差不到哪里去。

    身邊花萼的聲音響起來:“公主,你沒事吧。”

    這一晚花萼總算認清了自已的主子,雖然她身上的狠毒殘忍讓她心驚,可是同時她卻高興極了,因為公主不但可以自保,還可以保護她,雖然她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樣的事,公主一下子琴藝高超,而且還身手極端的了得,不過她好高興眼前的一切。

    “沒事,我們進去洗洗睡吧。”

    “好,”花萼點頭,經過先前的受辱,到剛才的震憾,此刻心情已平復多了,站起了身先關好了院門,回來和鳳闌夜一起走進房子,盥洗休息,一夜無話。

    第二日,花萼早起在收拾院子裏的籍,還有斑斑的血跡,鍋裏燜了白米粥,粥香味飄散出來,很香。

    公主還沒有起來,昨夜的她一定累壞了,倒底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花萼一邊做事一邊想,唇角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看到昨兒晚上的公主,她忽然不害怕了,對於未來也不渺茫了,公主真的不一樣了?

    院門上,碰碰的響聲,有人急切的敲門,花萼回過神來,忍不叫了一聲:“誰啊?”

    這一大早上,不知道是誰如此急切的拍門,花萼愣愣的站起身子,等候著,只聽到門外響起清悅焦急的聲音:“我,司馬霧剪。”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14 AM

稚鳳展翅  第015 拒 見

    花萼一聽是隔壁的鄰居,金昌國的三公主司馬霧剪,忙走了過去開門。

    門一開,司馬霧剪好似一道狂風般飆過,直沖進來,身後跟著他的兩個丫頭,小瞳和小圭,三個人三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花萼。

    “聽說昨兒個那個混蛋過來了?”

    花萼挑了一下眉,這公主的消息來得真快啊,昨兒晚上她好像不在院子裏,一大早竟然得了消息,不過一聽到她們問的話,花萼便想到了昨兒晚上的事,所以心情不是太好,沮喪的開口。

    “嗯,這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賤男人,真想把他千刀萬剮了。”

    花萼咬牙切齒的怒駡,一看到她神情,司馬霧剪和小瞳小圭便聯想些什麼,兩小丫頭立刻圍到她的身邊,緊張的追問。

    “花萼姐姐,沒出什麼事吧?”

    花萼打了一個激靈,清醒了一些,忙收斂自已的煩燥不安的心情,眼下什麼事都多留個心眼的好,敵友難明啊?

    沒想到這條街,竟然讓人住得不安寧,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不過現在她不擔心了,因為公主絕對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一個人,想到這,花萼的唇角扯出一抹笑,語氣輕鬆了一些。

    “沒事,都過去了?昨兒晚上沒看到你們,你們去哪了?”

    按理說她們仍是質子,不應該離開這裏,可是昨兒竟然一夜沒回來,這不能不令人生疑。

    小瞳一聽花萼的話,隨意的開口:“我們去?”

    不過她的話未說完,便被司馬霧剪打斷了,她接過小瞳的話:“去我朋友的府上了,你們沒事我就放心了,小瞳小圭我們回去吧,本公主累了。”

    她說完轉首領著兩個小丫頭離去,花萼看到她狠狠的瞪了剛才多嘴的小瞳一眼,心下有些了然,想必她們有什麼私密吧,在這裏生活的人都是陰暗的,她又何必理會別人的事,只要不來招惹她們便好,所以眼看著司馬霧剪走了出去,忙高聲開口:“三公主走好。”

    花萼走過去關好了門,便轉身往房間走去。

    早晨的光暈細膩淺薄,打在床榻上,輕風拂起,那嶄新的紗帳晃動起來,上面一簇簇的晚香玉好似活了一般,漂浮在碧海清波之中。

    床榻上的人正從小碎花的薄被中鑽出小小的臉蛋,柔軟俏麗,白晰的肌膚,細長的眉尖兒,長而密的濃密覆蓋著漆黑冷寒的眼睛,唇像櫻花一樣鮮豔,花萼看得入了神,想著昨兒晚上的事,明明是個小小的人兒,卻能勇猛無比,不但保護自已還能保護她,想到這,花萼好像看到了希望,總有一日她和公主會回到雲鳳去,那個鳥語花香,四季如春的地方。

    花萼正胡思亂想,床上的人動了一下,陡的睜開眼睛,靜幽幽的望著她,好半天沒說一句話,倒把花萼唬了一跳,趕緊恭敬的開口。

    “公主,怎麼了?”

    鳳闌夜神色未動,只淡淡的詢問:“你沒事吧。”

    “沒事,公主放心好了,奴婢什麼事都沒有。”

    雖然想起來心裏很難過,但是現在她的心中有了希望,因為這種希望,以前覺得生不如死的難堪,現在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

    “嗯。”

    鳳闌夜沒再說什麼,掀了薄被起身,花萼立刻上前侍候她,靜謐的空間裏,只有衣袂窸窣之聲,幾不可聞的呼吸,這種情況,花萼已經習慣了,公主自從撞柱,性情便和從前大不相同,大部分的時間都很少說話,她似乎更喜歡沉靜在遐想中。

    “剛才是誰過來了?”

    忽然鳳闌夜開口,先前睡得迷迷糊糊的似乎聽到誰說話來著。

    花萼拉了她坐在銅鏡打理頭髮,一邊稟報事情:“是隔壁院子裏的三公主,剛才來探望我們怎麼樣了?聽說沒什麼事便又回去了?”

    花萼說完,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望著鏡中的主子,清豔冷絕,芙渠初綻的面容上,沒有一絲兒的表情,伸出一隻纖細的手輕撩鬢邊滑落的髮絲,見花萼不說話,奇怪的開口:“怎麼了?”

    “她們昨兒一夜沒回來。”

    花萼念叨了一句便不再說什麼,鳳闌夜心下了然,在這種地方生活,人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所以該保持著什麼樣的距離,該做什麼樣的事,心下都要有分寸,她是知道的。

    兩個人剛收拾完,準備用早膳。

    院門又響了起來,鳳闌夜蹙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冽閃過。

    她不以為自已在這裏認識多少熟悉的人,除了司馬霧剪外還有誰這麼不知趣,一大早跑過來?側首吩咐了花萼:“去看看是誰?沒必要的人讓他走吧。”

    “是,公主。”

    花萼領命,轉身走了出去,鳳闌夜自顧起身,去用早膳。

    她並不是千嬌百貴的公主,什麼事都可以自已動手。

    很快準備了早膳,一碗白米粥,一碟醬花菜,一碟花生米,正吃得有滋有味。

    花萼領著一人從門外走進來,因為對著光,所以她沒看清來人是誰,直到花萼往旁邊一讓遮住了光,鳳闌夜才看清來的是何人?

    三皇子南宮燮的貼身侍衛,正面無表情冷冷的開口:“我們主子要見你?”

    鳳闌夜不緊不慢的繼續吃自已的早飯,愣是沒吭一聲,侍衛寧景的臉色愈來愈難看,眼瞳閃爍著火花,似乎要發怒了。

    他的神情嚇不到鳳闌夜,不過卻嚇到了花萼,趕緊小聲的嘀咕:“公主?”

    鳳闌夜的一碗白米粥已吃完了,才緩緩開口: “你們主子要見我,所以呢?”

    這話問得寧景一愣,什麼所以啊,他們主子要見她,自然是她該跟著他去見主子了,什麼叫所以呢?這女人就是一臉的欠抽,明明只是個屁大的孩子,還是個亡國的奴隸,可是卻奪了主子的心愛之物,還一臉的理所當然,現在主子要見她,竟然還問所以?

    寧景面色一沉,不客氣的發作起來。

    “什麼所以,現在馬上起來跟我去見我們家主子,我們主子在茶樓裏候著你呢?”

    他就不知道主子為什麼要見這丫頭,一個亡國的奴隸,雖說琴彈得不錯,可也犯不著如此高看她,竟然要在茶樓裏請她喝茶,最氣人的是這丫頭竟然一臉的不在狀況之內,還很高調,似乎不願意理會他們似的。

    “看來閣下是忘了,我們仍是亡國奴,沒有命令是不准私自離開的,所以還請回復你們家主子,就說不能赴約,不便之處敬請見諒。”

    “你什麼意思?”

    寧景眼睛睜圓,雖然上頭有令亡國奴不准私自離開奴街,但最近這禁令已鬆懈很多,而且是他們主子要見她,誰敢說話啊,他就不信這女人會不知,既然知而不為,只有一個原因,她是不想見他們主子,寧景一想到這,臉都青了。

    “沒想到堂堂皇子的身邊,竟然有這麼一個愚蠢的侍衛,還真是讓人無語。”

    鳳闌夜輕的低喃,似乎很困惑。

    她的話音一落,嗖的一聲,刀光閃過,受到羞辱的寧景已拔出腰間的佩刀,眨眼架在了鳳闌夜的肩上,怒喝:“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說我愚蠢,看我不一劍結果了你?”

    鳳闌夜面色不改,她從來不怕死,從前世到今生,不知是她戾世,還是因為無所依戀,面對死亡的時候,她總是那麼坦然。

    倒是一側的花萼嚇壞了,一步沖過去抱住寧景的大腿尖叫起來。

    “別殺我們公主,別殺她。”

    鳳闌夜掃了一眼花萼,雖然心裏有些暖,不過卻很無語,這寧景奉命來請她,又怎麼會殺她呢?只不過是心裏憤怒威嚇她罷了,以為她和那些貪生怕死的人一樣嗎?唇角勾出冷笑。

    “我認為你該回復你們主子了,別讓他等急了。”

    聲音很冷,氣度雍擁華貴,不卑不亢,直到此刻寧景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真的很狂很傲,就是一個大男人面對架著脖子上的寶劍,都未必有她的坦然鎮定,就算他不佩服她都不行,寧景氣恨恨的一收寶劍,轉身一提腳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廳內,花萼身子軟,坐到地上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鳳闌夜一臉的莫名妙,望著她……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15 AM

稚鳳展翅  第016章 龍鳳吟

    花廳內,鳳闌夜自顧倒了茶飲用,既不阻止花萼的哭泣,也不加以勸慰。

    她知道花萼的心中有陰影,一直以來雖然在她的面前表現正常,可是一個女孩子家遭了那種事,怎麼會像沒事人一樣呢?所以這哭泣倒是一種發洩的途徑。

    花萼哭了一會兒,果然好多了,抹著眼淚望著坐在廳內喝茶的主子,沙啞著聲音開口。

    “公主,剛才奴婢嚇死了,要是公主發生什麼事了,你讓奴婢怎麼辦?”

    鳳闌夜見她已能很好的控制情緒,才放下了茶杯,扯了一抹清淺的笑。

    “我不會有事的。”

    說完她站起身往室內走去,拋下一句:“用點早膳,別讓任何人打擾我。”

    “嗯,奴婢知道了。”

    花萼從地上爬起來,她知道公主要回房間練功了,最近一段時間,她經常在沒人的地方練功。

    自從公主撞柱以後,很多的行為都透著詭譎,但是幸好有她在,她保護了她,如果昨兒晚上再發生那樣的事,她真的沒辦法活了,幸好逃過了一劫,而且公主看上去好厲害。

    花萼想到公主昨兒晚上的狠厲,心情竟沒來由的變好,起身收拾了一番,便坐在廳內吃早膳,一邊為公主守門。

    鳳闌夜正在房間內修練玄天心法,初級的玄天心法也有九重遞進階層,而她眼下已修練到第五重,再用不了多長的時間,便可修練成初級心法,到時候即便不能為所欲為,倒可以自保,一般人想傷她,也不容易。

    說起這玄天心法,其實和她有一段淵緣,當日這套秘訣放在藏寶閣中,因為年代久遠,又過於神玄了一些,所以師傅他們皆當成是神來之筆,誰也當不得真,只有她因為無事可做,所以沒事早晚參詳,竟然悟出一套真理,後來師傅用經書上的原文,給她悟了一些,親眼看著她修練成了心法,才相信原來世間真的有這麼奇妙的心法。

    鳳闌夜修練了一個時辰,方收手,俏麗的臉蛋滲出細密的汗珠子,使得肌膚白晰晶瑩,好似被水洗過的一樣,帶著清潤的光澤,出水的芙蓉一般,那雙黑眼睛更是璀璨奪目,頭頂上繚起細細縷縷的白煙兒,呈現出一片氤氳之氣。

    門外響起了說話聲,鳳闌夜未動,輕蹙眉細聽。

    竟是那去而複返的侍衛,不知道他又過來幹什麼?鳳闌夜一邊猜測,一邊拿了手邊的白絹擦臉上的汗珠子,人已下了地穿上鞋子。

    花萼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公主,三皇子過來了。”

    鳳闌夜拉門的手一頓,停滯了幾秒,這三皇子又過來做什麼?這種時候,她不想和任何皇室中的人有牽扯,現在的她們還是隱晦一些的好。

    不過這三皇子三番兩次的過來,只怕她們想低調都不行。

    鳳闌夜的眼中一閃而過的不悅,卻沒說什麼,一伸手拉開了門,門外站著一臉焦急的花萼,看到公主出來,松了一口氣。

    “公主?”

    鳳闌夜人已走了出去,房間和花廳相連,只幾步便看到廳內的客位上端坐著一人,正是昨兒晚上贈琴的三皇子南宮燮,一襲灰白的錦袍,腰系玉蟒帶,懸著一件上等的玉佩,足蹋黑色的繡金紋的長靴,雙腿交疊,自然隨意的坐著,閒雅悠然,看到鳳闌夜走了出來,眼裏閃過關切。

    “聽說昨兒晚上出了點事,你們沒事吧?”

    鳳闌夜不自覺的蹙眉,看來這奴街沒有半點的秘密,或者該說受太多人關注了,半夜出的事,這一大早已兩批人過來關注了,這和自已初來,行事要低調完全不一樣。

    “沒事,多謝三皇子費心了。”

    “高豳那個混帳,早就該受教訓了,”南宮燮的臉色有些冷,不過望著鳳闌夜的時候,卻溫雅如玉。

    鳳闌夜不理會他的話,現在她關心的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見她所謂何事?

    是後悔把琴送給她了,想拿回去,還是另有其事。

    如果想那琴,恐怕他是多想了,鳳闌夜不動聲色的坐在三皇子南宮燮對面的座位上,花萼早手腳伶俐的上了茶水,守在鳳闌夜的身側。

    鳳闌夜慢長斯理的開口:“不知道三皇子過來所為何事?”

    南宮燮品完茶,放下普通的白瓷茶盎,淡淡的染斂輕笑。

    柔和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五官秀雋,溫潤如暖玉,眼裏是點點的灼熱,上下打量著鳳闌夜,慢慢的開口。

    “我想請問一下九公主,昨兒晚上公主所彈的琴是什麼樣的詞曲?”

    昨兒晚上他回去想了一夜,也沒有把那詞曲記錄下來,這是以往沒有過的事。

    世人皆知南宮燮癡迷於音律,卻不知道他有這方面的天賦,在音律方面可說有很高深的造詣和才情,一般的音色只要他聽過一遍都能精准的寫下詞曲,但昨天所彈的讓他無從想起,不知道是自已當時聽得太入迷了,還是那詞曲奧妙無窮,令人難以掌控,正因為這個,所以他一大早才會令寧景過來請九公主過茶樓賜教,卻不想這小丫頭竟然有些傲氣,一點面子也不給他,不過南宮燮對於這些俗禮並不在意。

    鳳闌夜倒是愣住了,本來以為這三皇子過來是後悔了拿琴換曲,沒想到竟是為了知道自已所彈的何曲?

    其實那曲是她自已沒事編篡出來的,根據宋詞的韻律,編來沒事打發時間的,倒沒想過一日被人當了真,一愣之後,臉頰之上倒有些笑意,輕勾唇淺語。

    “那曲有名龍鳳吟,如果三皇子喜歡,不如我把詞賦下來,三皇子可需要?”

    “龍鳳吟。”

    南宮燮念叨一遍,頓覺得滿口生香,想起昨兒晚上那琴音的盪氣迴腸,確實有龍嘯鳳吟的氣勢,清亮的眼底閃過熱流:“有勞九公主了。”

    鳳闌夜掉首吩咐了花萼:“有筆墨紙張嗎?準備過來。”

    “公主稍等一下。”

    花萼忙點頭,幸好昨兒個買了一套,是小瞳提點她的,本來她還不以為意呢,沒想到今天便用到了。

    廳內,鳳闌夜不在多話,低首把玩著一側的白玉茶瓷,手中粗劣的質感,可以輕易的讓人感受出這是劣等的次品,但是現在的她們有什麼資格講究呢?難得的是三皇子南宮燮不計較,倒是讓人意外……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16 AM

稚鳳展翅  第017章 典當首飾

    花萼很快取來了筆墨紙張,鋪放在桌子上,一邊磨墨,一邊恭敬的開口:“公主,好了。”

    鳳闌夜起身走了過去,輕提毛筆,凝眉略一思索,便在紙上霍霍寫起字來,神容安定,輕逸如水。

    一柱香的功夫,便扔了毛筆,抬手示意花萼,把紙張遞給三皇子殿下。

    ‘清風吟,美人如酒,醉臥東廂月,駑霧駕雲,百葉千嬌面,斷腸遣綣,一葉蘭舟載人去,此時情苦……’

    南宮燮的目光先是注意到了那一手娟秀的小楷字,然後便是那詞,真的是百媚繞口香,朗朗口齒間,餘韻纏舌,忍不住脫口而贊。

    “好詞曲。”

    “能入三皇子的眼便行。”

    鳳闌夜輕聲應和了一句,便不再看三皇子南宮燮,緩緩的起身,那動作擺明瞭是送客。

    寧景的臉再次的難看了,這丫頭真是讓人無比的惱恨,每回給你一個天大的驚訝,然後便是欠抽得讓人狂吐血的神情,啊啊,寧景在心裏用力的吐氣,偏偏有氣不能發,因為他沒忘了來時主子的警告,如果再敢給他生事,以後就不必跟著他了。

    南宮燮不是無趣的人,自然知道鳳闌夜的意思,而且他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了,便起身告辭。

    鳳闌夜滿意的叮嚀花萼:“送三皇子出去。”

    “是,公主。”

    花萼福了一下身子,送南宮燮出去。

    南宮燮走到門前竟停了下來,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如果你們有什麼事,派人去南宮府通知我。”

    花萼一聽趕緊道謝,在這裏有個靠山總歸是好的,一迭連聲的開口。

    “謝謝三皇子了,謝謝三皇子。”

    寧景對於花萼的感謝不以為意,倒是掉頭去看小丫頭鳳闌夜的神情,卻見她毫無表情,他真的無語了。

    不過三皇子南宮燮卻不以為意,附和著花萼的話:“我和九公主是朋友,朋友有難自當出力幫忙。”

    說完便領著寧景走了出去,花萼送他們出去。

    屋子裏鳳闌夜眯起了眼瞳,光線沉澱在陰暗的瞳仁中,臉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朋友嗎?南宮燮這個人倒真是值得一交的朋友,不過處在她們這樣的位置上,若是和三皇子走得近了,只怕為他帶來的未必是好事。

    鳳闌夜想起了大船上的一幕,楚王南宮烈的話響在耳邊。

    只要你潛伏在別的皇子身邊,隨時注意他們的動向,如果完成這個任務,我就會放了你的那些族人。

    先不論那些族人的命和她無關,首先是這莫需有的名義她無法接受,如果潛在別的皇子身邊,她就和那些十惡不赦的奸細,叛徒沒什麼差別,她真的要成為那樣鄙卑無恥的人嗎?只為楚王殿下救了她嗎?

    鳳闌夜正想得入神,花萼走了進來。

    “公主,想什麼呢?”

    鳳闌夜回過神來,眼下還是別想那麼長遠的事了,想想如何在這奴街生存立足才是真的。

    第一要有銀子,第二不能讓任何人欺負到她們。

    “花萼,你們買東西,都到什麼地方去買啊?”

    按照規矩,她們這些人是不得遠離奴街範圍的,但昨夜逛了一圈,她沒發現有什麼店面,有的只是一些地攤,貨擔。

    “隔壁有一條街道,什麼東西都有,那些天運皇朝的官兵並不阻止我們出去,公主別擔心了,不過聽小瞳說,這天運皇朝貴賤之分很重要,皇宮附近住著的都是皇親國戚,然後靠近皇城附近,幾條繁華的街道也都是朝中大員的府邸,那些地方都是貴族的地盤,像我們這些身份低下的是不能去哪里的,我們在這裏或者附近的街道走動是沒事的,這些地方本就是貧民區,下等人待的地方。”

    花萼說完,一臉的無奈,眼下她們的處境還真不怎麼好。

    “公主,你要買什麼東西嗎?奴婢幫你去買好了。”

    鳳闌夜沒說什麼,淡淡的挑眉詢問:“有沒有藥房?”

    “這倒是有,不過都是一些價格低兼的藥,名貴藥在這裏禁止販賣,而且店家也不會進,賣不出去。”

    “嗯,我知道了。”

    鳳闌夜點首表示自已知道了,她買藥是想進做一些毒丸防身,只要有藥就行,雖沒有珍貴大毒的藥材,但研製一些防身之藥還是可行的,不過銀子該從何處來呢?

    “花萼,我不是還剩一點首飾嗎?拿出去當了,我有用。”

    花萼失聲叫了起來:“公主,那怎麼行?”

    公主一點行頭都沒有了,就剩那麼兩樣首飾了,若再當了,以後出去戴什麼呢?雖然是亡國奴,可好歹是一國的公主,怎能一點東西都沒有呢?

    “好了,我不喜歡戴那些東西,當了就當了,該有的時候自然會有的,凡事不用強求。”

    鳳闌夜本來就不喜歡戴那些精緻華麗的首飾,她記得好像有一枝鳳釵,雖不是價值連城,不過也非凡物,只怕要當些銀子的,一來可以度些日子,二來,正派上用場,何樂而不為。

    “公主,可是那鳳釵是皇后娘娘送給公主的禮物,公主真要當了嗎?”

    “嗯,去辦吧。”

    鳳闌夜已不理會花萼,自顧轉身走進里間去了,身後的花萼無奈,只得跟著她走進房間,取出那少得可憐的幾樣首飾,用布包了起來,拿出去典當……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16 AM

稚鳳展翅  第018章 上門找碴反挨打

    小院裏很安靜,鳳闌夜在房間內,一些古代的經書,她和花萼整理房間的時候找到的,正好無聊的時候打發時間。

    她習慣了一個人過日子,所以從來不覺得悶或者無聊,一本書,一盤棋,可以自得其樂的玩上一整天也不會覺得悶。

    正午的陽光,溫暖的照射在房間內,打開的窗戶輕易能看清院子裏的狀況,一切如水般細緻,靜謐,美好。

    忽然,門外響起了說話聲,咣當一聲,有人踢開了門,蜂湧而至的一群人,在院子裏吵吵嚷嚷的,罵罵咧咧。

    鳳闌夜一蹙眉,清芒閃過眼底,人已下了床,穿上鞋子走出去。

    院子裏站著一群人,為首的人穿一身妖嬈的紅衣,裹胸上金線繡著纏枝牡丹,奪目光華,襯得那酥胸傲挺無比,纖腰楚楚不堪一握,真是一個天生的尤物。

    這女人竟是昨晚她撞到的人,叫什麼沈青翳的女子,沒想到來得如此快,不知道她過來意欲何外?

    鳳闌夜掃了過去,她的身後跟著一群兇神惡煞的人,除了昨兒晚上人高大馬的丫頭,其餘都是男子,劍弩拔張,只等前面的女子一聲令下,便待收拾這小丫頭。

    這紅衣女子正是始湘國的亡國公主沈青翳,昨兒晚上吃了一記悶虧,一直懷恨在心。

    沒想到一大早便得到消息,陽翟國的王爺高豳竟然被這丫頭重傷了,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這條街上的人都知道高豳和沈青翳仍是老相好了,看到他吃了虧,再加上自已先前遇到的事,這筆帳便大了,此時帶領著一幫人過來找鳳闌夜算帳。

    她身後的人除了一個貼身丫頭和一個下人,其餘的人都是陽翟國的人。

    “鳳闌夜,你竟然膽敢打傷了高豳。”

    沈青翳憤恨的開口,臉色冷狠,對於眼前這小丫頭打傷高豳和兩個手下的事,她有事難以置信,這個小丫頭,雖然神色冷漠,就是面對她們這麼多的人也看不到膽怯,可是讓她相信,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竟能打傷三個大男人,她無論如何不相信,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高豳和那兩個手下起了色相,中了人家的美人計,才會吃如此大的虧。

    鳳闌夜俏麗的小臉蛋上沐在陽光裏,不卑不亢的開口:“那又怎麼樣?你跑到這裏就是為了這個嗎?”

    略一挑眉,眉尖便有戾氣,冷冷的射向沈青翳。

    昨兒晚上兩人交手,沈青翳沒看到這丫頭有什麼特別的,此刻白天,只見她年紀雖小,粗布簡衣,卻一身的傲骨風華,神態冷冽,眉眼清豔,小小纖細的身姿,如盛開在嬌陽下的一朵絕色彼岸花,驚人的美麗,不難想像,等她長大成人,會是怎樣的絕色,沈青翳看清了鳳闌夜,心裏不由得嫉妒加憤恨,越發的盛氣淩人。

    “是,我和高豳是朋友,朋友有難,兩肋插刀,我沈青翳絕不會坐視不管的。”

    鳳闌夜眉一挑,聲音越發的清冷:“那麼你準備如何為你朋友出頭呢?”

    她的漠然和無關緊要,倒是讓沈青翳和身後的數人錯愕了一會兒,這丫頭都不知道害怕嗎?倒是她的氣勢,令他們奮受壓力。

    沈青翳冷笑一聲,身子往旁邊一讓,似乎懶得和鳳闌夜多費口舌,因為這丫頭從頭到尾便如此冷漠,如果再多說話,被氣到的只會是她沈青翳,對於這一點,她很有自知之明。

    “上,給我好好收拾了這丫頭,她可是打傷你們王爺的罪魁禍首,王爺到現在還沒有醒呢?”

    沈青翳的話一落,那些人果然被挑起了殺氣,十多個虎體猿臂的傢伙,噌噌的走上來,一臉的兇神惡煞之相。

    鳳闌夜冷瞳陰森,手一握,蓄意待發的殺氣。

    昨兒個晚上重傷了高豳,一來因為高豳的大意,二來因為黑暗,她適應在黑暗下活動,別人的敏捷度便會降低很多,但現在是白日,來的人又多,看上去也不是無能之輩,所以她只怕輕易躲不過去。

    眼看著十幾個人圍了上來,院門吱呀一聲的被推開,外面有人沖了進來。

    竟然是隔壁院子的司馬霧剪,她的身側跟著一個面容冷峻,五官清朗的男子,高挑如修竹,一言不發的隨著司馬霧剪走了進來。

    司馬霧剪一沖進來便直奔到沈青翳的面前,一把拽著她的手臂,手下力道又重又狠,沈青翳疼得叫喚起來。

    “司馬霧剪,你幹什麼?”

    司馬霧剪冷笑,狠聲的開口:“你們在幹什麼?又在欺負新來的人是嗎?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亡國奴,怎麼就沒有一點的同情心,大家都已經如此狀況了,你還整日找事?”

    “關你什麼事?”

    沈青翳雖然被司馬霧剪掌控著,手臂又疼又麻,但是仍然強硬的叫囂。

    “司馬霧剪,別以為你是安王爺的人,我就怕你。”

    沈青翳的話一落,司馬霧剪也不和她客氣,一甩手便賞了她一記耳光,直打得沈青翳眼冒金星,芙蓉般嫵媚的臉頰上,立刻浮現出五個清晰的指印,雙耳更是嗡嗡直響,她倒退兩步站定,指著司馬霧剪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知道喘氣兒,結巴了好幾遍。

    “你,你,你?”

    連個欺負人的詞都說不出來了,這條街上,她一向忌撣司馬霧剪,因為她只是質子,金昌國仍是天運皇朝的下屬國家,而且她在這裏還有一個靠山,安王南宮赫,聽說南宮赫很喜歡這位公主,本來想納她做側妃的,無奈人家不願意,可做為安王妃,一個小國的質子還沒有那份量,所以她才會一直住在這奴街上。

    只是誰都知道司馬霧剪一向心高氣傲,很少有投緣的人,偏偏這雲鳳國的亡國公主,讓她看入眼了,竟然出手相助。

    “你什麼你?你,還有你們,馬上給我撤出這院子,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司馬霧剪的蔥白玉指一一點過去,沈青翳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走真是太沒面子了,不走,這司馬霧剪絕對不是個好對付的人,而且她們未必打得過她手下的這個侍衛,聽說這侍衛武功極厲害,一般人根本不是對手。

    想到自已幾次三番找這個丫頭麻煩都吃了虧,昨兒個晚上有三皇子護著她,今兒個又出來一個司馬霧剪,她怎麼就這麼好命呢,沈青翳怒狠狠的瞪向鳳闌夜。

    此時的鳳闌夜完全一副旁觀者的神態,似乎發生的這些事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而她就是一個看熱鬧的路人甲,雙臂環胸,氣定神閑的望著院子裏發生的一切,一句話也沒有。

    這讓沈青翳的一口氣差點出不來,那銳利的眸光就像刀鋒一樣利,直直的戳穿鳳闌夜身子。

    院子裏,一下子僵持下來,誰也沒有動,司馬霧剪怒視著沈青翳,沈青翳雙眸狠毒的盯著鳳闌夜,而那些手下只看著沈青翳,等著她的命令,是上還是撤?

    靜幽中,門外傳來整齊劃一的馬蹄聲,很快是腳步聲,眨眼便進了院子。

    天運皇朝巡守這條街的士兵,為首的男子一身的黑甲鐵胄,卻不是昨兒晚上的那個人。

    他一走進來,臉色便黑沉沉的,掃視了一圈兒,望著司馬霧剪和沈青翳兩個人,聲厲如洪鐘。

    “這是怎麼回事?”

    沈青翳最先反映過來,一看到這為首的人,便嚎哭了起來,沖了過去一把欲抓住來人,不過那人嫌戾的一伸手臂擋了開去,冷冷的開口:“有話好好說。”

    “煙將軍,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司馬霧剪打我,她一進來便打我,跟個瘋狗似的。”

    這為首的人仍是大將軍西門雲手下的得力副將煙珩,聽了沈青翳的話,掉首望向司馬霧剪,這個女人一向高傲潑辣,不買任何人的帳,聽說連安王的面子都不甩,安王喜歡她,有很多人知道,但是這個女人連安王側妃都不希罕,不知道她是不喜歡安王呢,還是嫌側妃的位置太低了。

    “三公主,這是怎麼回事?”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17 AM

稚鳳展翅  第019章 真正的朋友

    院子裏寂靜無聲,所有人都望著司馬霧剪,只見這個女人神態冷然,不緊不慢的踱步走到煙珩的面前,莞爾一笑。

    “難道煙副將沒看清楚眼前發生了什麼事嗎?如果不是本公主,只怕這賤人就要害了一條人命了,煙副將應該感謝本公主才是,雖說是亡國奴,可是好歹是一條命,你們的職責只不過是監視著這些人,若真的出了人命,難道你們一點職責都沒有。”

    司馬霧剪先是說得慢,到最後咄咄逼人,聲厲詞冷,迫人的視線緊盯著煙珩。

    煙珩一怔,知道司馬霧剪說的是實話,可看著她咄咄逼人的凶相,還是下不了臺面,臉頰一沉,比身上的黑色甲胄還黑,怒視著司馬霧剪。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如此和本將說話。”

    一側的沈青翳聽了煙珩的話,似乎看到了希望,立刻扯唇得意的笑著,連臉頰的疼痛都忘了,諂媚的開口。

    “煙將軍,你看,她連你都不放在眼裏了,何況是我。”

    煙珩雖知這女人不安好心,可是這話倒還是挑起了更大的火氣,他手握腰間的佩劍就待拔劍,司馬霧剪手下的侍衛哪里容得主子吃虧,一伸手拉了公主退後,自已一按腰間的寶劍,怒目而視。

    空蕩的小院中,虎虎生風,殺氣深重,有緊張的,有看好戲的,總之誰也沒動,也沒有話。

    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來。

    “好了,你們要打出去打,別髒了我的院子。”

    此言一出,眾人回首,望向院門前臺子上的說話之人,鳳闌夜打了一個哈欠,似乎有些累累的,不耐煩的開口。

    煙珩驀然回過神來,心下氣結,看來又碰上一個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女人。

    這條街上,有一個司馬霧剪,現在又多了一個鳳闌夜,偏偏他還不能對她怎麼樣,因為一大早他已接到將軍的口令,以後要多照顧這丫頭,他實在不明白昨兒個發生什麼事了,一向冷漠正直無私的將軍,竟然循了一回私,讓他照顧這小丫頭,難道是將軍動了側癮之心,不管是什麼,總之他是不能動這個丫頭的,否則他真想把她大卸八塊了。

    煙珩正臉色黑青,愁腸百結,一邊的沈青翳想找到了把柄似的叫了起來。

    “煙將軍,你看你看,這丫頭竟然膽敢如此和將軍說話,將軍快下令,立刻把她抓起來,關進大牢,讓她認清自已是什麼身份?”

    沈青翳話音一落,眾人只聽啪的一聲響,根本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只見沈青翳打了一個趑趄,嘴裏發出吃疼的聲音,等到大家望過去,只見沈青翳的另一半臉上也出現了五個鮮紅的指印,和先前的臉上倒是對稱得很,整張臉腫得像個大餅,她整個人愣住了,不明白這煙將軍不對付鳳闌夜,司馬霧剪這等大逆不道的女人,為何要打她,眼淚汪汪的咬著唇。

    “煙將軍?你打我。”

    嬌柔不堪的神態,似乎快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了,她的丫頭木晗沖了過去,扶住她,心疼的叫起來:“公主。”

    煙珩沉著臉冷冷的詢責:“立刻給我滾回去,以後再有挑釁鬧事者,一律重責二十大板,嚴懲不貸。”

    他的話音一落,沈青翳打一個寒顫,她不明白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卻不敢質疑這位煙將軍的話,他的在這條街上素有‘鐵血冷閻羅’的稱號,若是犯了錯,落到他的手裏,鐵定皮開肉綻,所以她好漢不吃眼前虧,但這次的虧她絕對不會善罷幹休的,鳳闌夜你等著。

    沈青翳領著一幫人狼狽的逃了出去,身後數十名人長臂猿腰的人屁都不敢放一個,像灰老鼠似的溜走了。

    院子裏,司馬霧剪滿意的笑起來,還順帶一掌拍到煙珩的肩上,讚揚的點頭。

    “不錯不錯,原來煙將軍也有如此曉以大義的時候,看來身上的錯誤還有改正的機會。”

    煙珩臉色鐵青,大吼出聲:“司馬霧剪,你別得意,最好不要落到我的手上,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說完一甩手領著身後的數名士兵離開了,司馬霧剪望著遠去的一隊人,呸了一口,喃喃低語:“凶什麼凶,難道我怕你不成。”

    她身後的侍衛忍不住歎氣:“公主,你別總惹事兒。”

    那煙珩好歹是副將,若是真有什麼把柄落到他的手上,只怕公主落不得好,他還真擔心。

    司馬霧剪掉首斜睨了身後的人一眼:“文莨,你知道我不怕死,早就不在乎一條賤命了。”

    陽光斜斜的照進她的眼裏,滿眸的心痛和落寞,還有死灰般的氳氤。

    鳳闌夜低歎首,看上去囂張無比,又尖銳讓人靠近不了的司馬霧剪其實心是脆弱的,她只是用囂張拔扈來掩飾被父母拋棄的痛吧,那種滋味別人不瞭解,她還是知道的,如蝕骨般的彌延在四肢中,只要活著,只要喘氣,那種痛便存在著。

    “要不要進來坐坐。”

    鳳闌夜難得的開口,轉身往屋子裏走去,身後司馬霧剪張了張嘴巴,倒是很高興。

    這小丫頭可是極難得的邀請人的,轉身便跟著鳳闌夜往屋裏走去,這時候門外沖進來兩個身影,正是司馬霧剪的兩個丫頭小瞳和小圭,先前司馬霧剪讓她們去通知煙珩,那些人騎馬很快便過來了,而她們剛剛一路跑回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打量了公主一眼,落了一顆心。

    “公主,你沒事吧。”

    “本公主能有什麼事?倒是你們倆讓你們去叫人,也能磨嘰到現在。”

    司馬霧剪轉首提起裙擺上了石階,而前面一腳跨進廳內的鳳闌夜,眼神跳了一下,原來是司馬霧剪派人去通知了煙將軍,才會來得如此迅速,否則此時只怕不會如此輕易的結束,心裏自認承了司馬霧剪的情,如若有一日,她能力許可,她一定會償還她這份情。

    兩個人一先一後的走進了正廳,廳內沒有人,很安靜。

    因為花萼出去辦事了,鳳闌夜示意司馬霧剪坐定,自已親自去泡茶。

    司馬霧剪一看,早瞪了小瞳一眼:“還不快去幫忙,怎麼能讓九公主動手。”

    “是,公主。”

    小瞳趕緊奔過去,扶了鳳闌夜坐下,自已和小圭去泡茶過來。

    正廳很安靜,司馬霧剪和鳳闌夜兩個人凝目而視,空氣中流竄著靜謐的美好,誰也沒有打破這份沉寂,直到小瞳和小圭奉了茶過來,兩個人才笑了起來,這一笑,彼此的心胸便有暖流竄過,此次和以往的不一樣,兩個人似乎直到此刻才放開了心胸,心知肚明,以後她們兩個人是朋友了。

    “來,喝茶。”

    司馬霧剪反客為主的率先端了茶,示意鳳闌夜,然後掉頭吩咐身後的文莨和小瞳小圭:“你們都出去守著吧。”

    “是,公主。”

    三人退了下去,廳內,司馬霧剪斟酌著詞名,慢慢的放下手中的茶盎,望向鳳闌夜。

    “鳳妹妹,我們以後要處處小心,這裏並不太平,你知道昊雲帝有十子五女,雖有太子被弒,瑞王被驅逐,可眼下京中還有好幾名皇子,大位未定,暗下裏波濤詭譎,而我們這些階下囚,更要步步為營,時時小心,千萬別成了皇權滔沙之下的犧牲品。”

    司馬霧剪語重心長,不知道為何,她真的把鳳闌夜這個冷漠個性孤僻的小丫頭當成了自已的妹妹,她自已不怕死,但是她不想看到她那麼小,就遭遇到什麼事,但是鳳妹妹註定非池中物,一來這裏,便已吸起了人的注意,只怕不是好事,還是低調為好。

    “謝謝,”鳳闌夜領了她的這份情,司馬霧剪是真的把她當成朋友了,只有朋友才會推心置腹,只有朋友才會提醒她該收斂峰芒。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18 AM

稚鳳展翅  第020章 有毒的罌粟

    司馬霧剪和鳳闌夜在正廳裏說了會子話,便告辭回去了,臨離去時不忘叮嚀鳳闌夜:“鳳妹妹,有什麼事,你盡可以找我,說倒底我比你先來這裏一段時間,有些事比你知道得多一些。”

    鳳闌夜點首算是應了,送了司馬霧剪出去,眼看著她們一行幾人出了院子,小瞳還細心的為她關好了了院門,她剛想轉身回屋,便聽到院門吱呀響了一聲,抬首望去,卻是花萼回來了,一面走一面嘟嚷。

    “公主,剛才是三公主她們過來了嗎?”

    “嗯,”鳳闌夜點首,並不想多說什麼,轉身走進屋子,身後的花萼緊隨其後的進屋,不忘追問著:“公主,她們過來幹什麼?還有院子裏有些亂,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說著說著,她便緊張起來,奔到鳳闌夜的身邊,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受傷。

    鳳闌夜抬眉:“我沒事,是昨兒晚上撞到的那個女人過來找麻煩了,不過已經過去了。”

    鳳闌夜雖然一筆帶過,可是花萼還是被驚到了:“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竟然過來找我們麻煩,大家一樣都是亡國奴,為什麼她那麼囂張跋扈?”

    花萼的話倒是提醒了鳳闌夜,沈青翳為何如此囂張,只怕她背後另有什麼硬氣的靠山,所以才會如此囂張,那個人又是朝中的那位權貴?只怕是皇室的成員,要不然憑沈青翳的身份,她斷然不敢如此大刺刺的上門來找麻煩,她被司馬霧剪打了,又被煙珩甩了一記耳光,這些帳,恐怕她都會算到她的頭上,接下來她們的處境更難了。

    鳳闌夜心底往下沉,雖然她不想惹事,可是事情總會找上門來,她眼下該做的是如何預防,想到這便想起讓花萼去辦的事?

    “那首飾當了多少銀子?”

    “喔,”花萼一聽公主的話,立刻從懷中掏出銀票,滿臉的無奈:“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明知道我們無法贖當,所以下了黑心的吃我們,那枝鳳釵還有另外幾樣首飾,總共才當了三百兩的銀票?其實那枝鳳釵可是名貴得很呢?”

    花萼氣狠狠的說著,卻全無半點辦法,把銀票遞到鳳闌夜的手上。

    能有三百兩就不錯了,如果老闆心再黑一點,就是當二百兩,或者一百兩,她們還是要當的,所以說那老闆只是黑心,還沒有狼心狗肺,既然有了三百兩銀子,一部分去買藥,一部分可以維持一段時間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這安絳城瞬息風雲,誰知道以後是什麼狀況?

    “晚上陪我去一趟藥房吧。”

    “好。”

    花萼應聲,鳳闌夜起身進里間,以往她都是一天練一個時辰的玄天心法,但是今兒個發生的事,讓她心知肚明,她不能再耽擱了,所以一定要加倍修練這心法,只要修練出初級心法,一般人是傷不了她的。

    “別讓人打擾到我,也別叫我。”

    扔下一句便進了里間,花萼領命,在外面收拾院子,兼給公主守門……

    曉月冷光,穿透街道邊高大的樹木,投射下斑駁的影光。

    街道上,叫賣聲,喲喝聲,此次彼落,一片熱鬧的夜市景像。

    鳳闌夜領著花萼避開那些人,往奴街相領的另一道街道而去。

    花萼不明白公主想買什麼藥,為什麼不讓她去買呢?

    “公主,你要什麼奴婢給你去買吧?”

    “別多話了,在前面帶路吧。”

    鳳闌夜一聲冷喝,花萼便不敢再多說什麼,只覺得主子古怪莫名,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舉止更是詭譎,不過她聰明的不再問什麼,腳步輕快的在前面領路。

    一路上果然沒什麼人阻攔,這讓鳳闌夜松了一口氣,她要買的藥中有幾樣是禁藥,是嚴禁亡國奴買賣的,一切還是小心為好。

    這條街和奴街相鄰,同樣簡陋的街道,卻和奴街完全不同,夜晚冷冷清清的,偶爾有一兩個人影走過,也都行色匆匆,腳下不做任何的停留。

    花萼把鳳闌夜領進藥房的時候,櫃檯裏面賣藥的夥計正在打磕睡,一看到有人來買藥,便來了精神,忙著招呼她們。

    “客人要些什麼?”

    貨櫃裏琳琅滿目的藥品,都是一些價格低兼的品種,因為這地方仍是安絳城最貧窮的位置,有很多老百姓生病了請不起大夫,便自已買些藥回去煎了服,所以才會有這麼一家藥房。

    “給我照單子開。”

    鳳闌夜的嗓音略顯低沉,從衣袖中拿出一張藥單,正是她先前開出來的。

    夥計接了過去,先是不以為意,待到看清上面的藥品名稱的時候,臉色變了變,眼神一閃而過的隱晦,飛快的抬首四下打量著,小聲的嘀咕:“姑娘,你這不是害人嗎?這上面有好幾種禁藥呢?快拿走,我們這裏不賣這些藥。”

    花萼一聽夥計的話,臉色也變了變,公主竟然買禁藥,她要做什麼?心裏不由得緊張,伸出手扶住鳳闌夜的身子,小聲的開口:“公主,你這是做什麼?”

    鳳闌夜並不理會花萼,掉頭往櫃檯內望去,一言不發的拿了一百兩銀票放在臺面上,冷冷的開口:“我相信這裏是有的,你照齊了配,沒你的什麼事?”

    一百兩的銀票可是天價,那夥計一時做不了主,飛快的拿了藥單進去請示,不大一會兒出來,便吩咐了一人去門口守著,自已動作俐索的抓藥,稱藥,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般的神速,很快配齊了藥,遞到鳳闌夜的手上,小心的叮嚀。

    “姑娘,出了這門可和我們沒關係了,你小心些吧。”

    藥已買到了,鳳闌夜什麼都沒說,立刻拿了藥離開。

    夜荼蘼,月影西移,透過破舊的樓閣,投射下杯弓冷影,風刮得呼呼生響,兩人衣著單薄,腳步輕快的往回走。

    花萼緊張的手心冒汗,若是被人查了這藥有問題,只怕她和主子都逃不過去。

    上面有嚴令,除了必須的一些藥品,她們這些人一旦被查出私藏藥品,必要治以死罪。

    而公主竟然堂而皇之的買了禁藥帶回去,這不是惹火焚身嗎?不過她什麼都不敢問,只在前面領路。

    忽然,暗夜中響起一陣尖銳的鈍器利器摩擦的聲音,格外的清晰。

    朦朧的月影下,影影綽綽的數道蒙頭蒙臉的黑衣人,團團的圍住了中間的人,手中的利刃折射出濃重的殺氣,還有那些黑衣人周身彌漫著的死亡氣息,好似踏塵而來的地獄修羅,擒魂攝魄而來。

    對於眼前的突發事故,花萼緊張的欲尖叫,鳳闌夜一伸手飛快的捂住她的嘴巴,冷冷的眼神瞪向她。

    別人的事與她們何干?沉著的一搖頭,示意花萼快走,此地不宜久留,很快便會有巡邏的士兵過來,千萬別暴露了她們自已,兩個人順著街道邊飛快的閃身離開。

    眼看著要越了過去,忽然一道銀光閃過,碰的一聲巨響,銀光灼灼照亮了半邊的街道,兩個女人同時停住步子望了過去,只見那銀光之下,一道翩纖的修長身影,鬼魅一般的佇立在夜色下,好似世外仙誅,寬大的袍袖流雲般輕瀉下來,優雅高貴,剛才的銀光正是從他的體內發出來的,再看他四周,數十道身影全都被震傷了,此刻正掙扎著爬起來,而那男子唇角擒著清淺的笑,那笑美得好像暗夜中的夜曇,不達眼梢,令人周身發冷,好似置身在冰窖之中。

    鳳闌夜心下大駭,這男人美得就像一株致命的罌粟,可偏偏帶著危險的毒氣。

    還是趕快離開的要緊,她念頭一起,趕緊拉了花萼離開,可惜似乎遲了一步,只聽耳邊響起冷魅的聲音:“站住。”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19 AM

稚鳳展翅  第021章 玉 戩

    等到鳳闌夜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對手嵌制住了,半分動彈不得,脖勁之處隱有小針刺痛感,涼意從肌膚直達心房。

    難道今夜便是她的死期嗎?她微仰起頭,月光照進她的眼睛裏,閃耀著一片銀光,清豔絕決,蒼白的臉色很冷,好似一樹梨花,在寒夜之中,妖調譎異。

    一言不發的望著頭頂上方的人,來人的臉頰隱在半明半暗中,卻讓人驚豔。

    鳳闌夜雖然穿越過來時間不長,可是見到的出色男人倒也有幾個,楚王南宮烈的狂放霸氣,三皇子南宮燮的優柔儒雅,昨兒晚上見過的那位將軍,也是剛毅俊朗。

    眼前的男子,卻是他們誰都無法比擬的。

    他眉若霜裁,眼若黑色的寶石,瞳底是深藍色的清波碧潭,那黑色的瞳仁就汪在清澈可照人的眼底,深不可測,黑幽幽的讓人只覺得寒氣從腳底往上溢,只消他的一個眼神,便可令人心驚膽顫,可惜鳳闌夜從小與野獸為伴,毒蛇為伍,這世上再可怕的人恐怕也沒有獸的嗜血和殘忍,它們的眼睛更是世界最攝人心魂的利器。

    她能面對野獸的眼睛,又即會怕這男子的眼睛。

    不過不可否認,這男子長得連女子都自歎不如,沒有一絲兒的脂粉之氣,相反的孤高清絕,冷若寒潭,令人不敢多覷一眼,櫻紅的唇緊抿著,透露出陰驁狠絕,目光冰寒的緊緊鎖著她。

    兩個人就那麼一動不動的僵持著,他白玉似的手掐著鳳闌夜的脖勁,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周遭除了風吹落葉的聲音,再沒有其他的聲響,花萼更是動都不敢動一下,就怕自已的一聲響,惹得這人動了怒,殺了公主。

    而男子的手下,也不敢多說一句話,靜靜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男子妖魅冷豔的眼一閃而逝的意外,這丫頭竟然不怕他。

    這世間能夠坦然直視他眼,而沒有退縮的,目前她是第一個。

    他生來便擁有一雙可惑亂人心的眼瞳,尤其在他生氣的時候,眼神更是變幻莫測,所見之人,莫不心驚膽顫,雙腿發軟,可是這小小的丫頭,體內似乎有一種巨大的能量,竟然可以抵制他瞳仁釋放出來的心魂之惑。

    電光火石間,眼神的交錯,那冷硬如鐵的僵直氣氛,瞬息變化。

    男子手下力道稍減,鳳闌夜松了一口氣,只覺得後背涼颼颼的冷汗,粘連在身上,被風一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就在剛剛,她是死裏逃生了,這男子若是想殺她,就跟殺死一隻螞蟻一般。

    他倒底是誰?

    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內力,還有他的眼睛,似乎也有名堂?

    鳳闌夜猜測著,依舊什麼話都沒說。

    正在這時,鐵蹄踐蹋,如浪湧過。

    整齊劃一的馬匹飛奔過來,冷夜之中,揚起半天高的塵土。

    鳳闌夜心下大駭,這來的人一定是天運皇朝巡守的官兵,今天早上才見到過的煙副將軍,難道她今夜註定逃不過去嗎?

    心裏念頭剛起,只覺脖勁一松,劫持著她的男子突然鬆手,那修長完美的大手竟然一伸,拉著她的手騰空而起,如輕雲飄過,眨眼滑出去數十丈,而她身後的花萼,也被男子的手下帶著,一行幾人消失夜色中。

    鳳闌夜飛快的掉首望過去,只見馬蹄停落,數道高坐馬上的官兵,為首的正是負責附近街道的巡邏的副將煙珩。

    眾人翻身從馬上躍下來,冷寂的街道上,一個人影也沒有,除了血氣彌漫,先前出現的數十條黑衣人,全數被殺死。

    鳳闌夜窒息,好快的身手,就在剛剛自已被劫持的空檔,竟另有人眨眼間殺了這數十名刺客,這人究竟是誰?

    如果是皇家的敵人,只怕京城要有血風腥雨,如果他不是敵人,那麼又是誰?

    嗖,嗖,幾個飛縱,人已停落到鳳闌夜居住的街道邊,離她所住的院子已不遠了。

    那男子身形一旋,好似風舞蓮花,白袍狂放肆霸,緩緩垂瀉下來,手一松放開了鳳闌夜的身子,那手下也放了花萼。

    鳳闌夜一得到自由,身子一移,噔噔倒退兩步,俏麗的臉色,清豔逼人,眼瞳更是寒如冬日的冰凍。

    “你究竟是什麼人?”

    “玉戥,今夜救你一命,來日用得著的時候,你必然要還我此情。”

    他說完,身子一縱便躍出一丈開外,身後,鳳闌夜冷聲喝道。

    “你差點殺了我,竟然想要我還你恩情。”

    這人當真是狂妄不可一世,更是睥睨獨攬,驕傲自大的傢伙。

    那人影已飄飛出去,只看得見一抹白點,可那聲音竟然清晰無比的傳進她的耳朵裏。

    “你手中拿的是什麼?若不是我,只怕兩條人命休矣,所以欠著吧,有用得著的地方,必前來尋你。”

    說完,四周一片空蕩,再沒有一點的聲息。

    街道邊,依然很熱鬧,大家誰也沒有注意到街角一偶發生的事情,鳳闌夜抿緊唇,眼瞳鋒利如刀,霧騰騰的注視著寒夜,那個叫玉戥的傢伙,究竟是誰?他說得一點沒有錯,如若不是他的出手,只怕她和花萼今夜只有一個死字。

    花萼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走上前扯了風闌夜的衣袖,示意她趕緊回去。

    她們手上可還拿著禁藥呢?而且這隔壁街道剛剛死了一批人,只怕那些巡邏士兵會查她們這裏,這藥可怎麼辦?

    “公主,這藥可怎麼辦,只怕他們會查到這裏來。”

    “沒事,你放心吧。”

    鳳闌夜回過神來,飛快的領著花萼回去,把今夜買來的藥,用布包起來,埋在院子後面的一塊樹下,等到她們做好了善後的工作,只聽到院門外,大街上響起了馬蹄聲,尖叫聲,亂糟糟的。

    暴風雨還是來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20 AM

稚鳳展翅  第022章 賭 場

    鳳闌夜領著花萼站在門前的兩層石階上,不驚不懼,眼瞳清光冷豔,月色罩了一層輕紗在她的四周,縹緲如仙。

    她抬手示意了花萼去開門,花萼頷首,雖然仍有些緊張,不過這些如臨覆冰的日子,已使得她坦然從容得多。

    打開了院門,院門外呼啦一聲湧進無數的兵將,手中高舉著火把,花萼被人流一擠甩在了其後,那些高處的火把,照亮了院子的每一方天地,不大的空間裏,枝影斑駁,點點銀光如水。

    鳳闌夜踱步走下臺階,立在眾人之前,不卑不亢的望向為首的將領。

    “煙將軍,這半夜三更的闖進來,莫不是本公主犯了什麼大罪?”

    她周身的大氣凜然,眼瞳冷魅,沒有一絲兒的懼怕和膽顫。

    煙珩愣了一下,身為副將,走南闖北,見識過多少俘虜階下囚重刑犯,但是很少有人像她這樣坦然鎮定,就是一個大男人見到他這個‘鐵血冷閻羅’,也要打一個寒顫,但她卻沒有。

    她倒底是什麼樣的人?煙珩想起了將軍的囑咐,那深沉淩寒的面容稍微緩和一些,抱拳沉聲:“今夜有刺客出現,為免刺客藏身在這奴街之中,一律居舍全部搜查。”

    話音一落,他也不再多話,一揮手,身後立刻閃出數十道如狼似虎的身影,直撲房子裏,然後是前後院。

    這時候花萼從後面走了過來,伸出手扶住鳳闌夜,即便隔著衣衫,鳳闌夜仍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冰涼,帶著些微的輕顫,鳳闌夜不動聲色的捏了她一下,藉以提醒她要鎮定,她們埋下去的禁藥是不可能被發現的,這些人的目的是搜刺客,不是別的細節,所以她大可不必擔心。

    一會兒功夫,搜查完遍了,每個士兵過來稟報。

    “將軍,後院沒有。”

    “將軍,房子裏沒有。”

    煙珩等到手下的稟報完畢,點了一下頭,其實他知道這兩個丫頭不可能整出什麼事來,而且那些刺客未必敢藏身在這個地方,剛毅的五官上,扯了一下唇角,使得他的面色柔和了幾分,抬首望向鳳闌夜。

    “公主早點息著吧。”

    說完往後退了兩步,領著人出去,隔壁的院子裏很快響起了敲門聲,遠遠近近的不斷。

    今夜這一條街大概是不得安生了,鳳闌夜示意花萼關上院門,幽黑如點漆的眼瞳一閃而逝的疑慮,煙珩,似乎對她很客氣,並沒有刻意刁難,對於一個亡國奴來說,他的態度似乎過於自謙了,他為何要這般做,是誰在背後提點了他,烈王還是大將軍西門雲?

    花萼關好門走過來,小聲的提醒:“公主,起風了,別著涼,進去休息吧。”

    “嗯,”兩個人回身,月光落在門前,拉長兩道身影,鬼魅一般,風低嘯而過,寒夜寂寞。

    接下來的日子,鳳闌夜和花萼在院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其中只有三公主司馬霧剪來找過她們一次,聊閑了一個時辰,便回去了,對於那天晚上的事,司馬霧剪將街上眾人的猜測說出來,什麼樣的版本都有,江湖上的,朝廷上的,還有復仇的,聽得鳳闌夜瞠目結舌。

    誰說女子能饒舌,要她說,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八卦,不過對於那天晚上的事,她也理不出個頭緒。

    那個叫玉戩的傢伙倒底是誰?美得連女子都自歎不如,可偏偏通身的淩寒冷漠,舉手投足更是高貴無比,就好似地獄攝魂的修羅,妖治毒豔,卻在回首間,透著清透冷寒,好似雪山之上的蓮之灼香,一個人怎麼能把這麼多的光華暈染於一身呢?

    不過她只祈禱,以後和他再無交集,因為這個人不是她掌控得了,尤其是眼下,他的出現,只能代表她的弱勢。

    幾天的時間裏,她和花萼躲在院子裏,把買來的禁藥製成了毒藥毒丸毒粉,雖然都不是什麼厲害的大毒,但防身還是有一定用處的。

    花萼對於公主又多了一樣本事,驚訝不已。

    “公主,你怎麼會制這些,奴婢從來沒見過啊?”

    兩個人在午後的陽光下,翻曬藥丸,等會兒裝瓶就行了。

    鳳闌夜什麼都沒說,心裏暗念,我又不是你們那個公主,她早到現代去了,自然是有些不一樣的,不過卻聰明的什麼都沒有說,如若花萼知道她不是她們的主子,指不定哭成什麼樣子,還有可能做出什麼事?

    主僕二人忙了一個下午,總算把該做的,該收拾的,統統的收拾完了,院子裏已恢復了正常,空氣中隱有淺淺的藥香。

    這些日子除了煉藥,就是練功,她的玄天心法已練到了第八重,現在只要再提升一層,便修練成初級心法。

    晚膳後,鳳闌夜正在房間內修練,花萼在燈下刺繡為她縫補破洞,一件長裙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勾破了,花萼在那洞上繡補了一片青綠的蓮葉,竟然雅致十分。

    屋外,天漆黑一片,風拍打在窗臺上,簌簌生響,透露著幾分的詭譎,幾分的神秘,還有一種令人窒息難耐的氣息。

    花萼心不在焉的望了幾次,一個不留神,繡針竟然刺破了手指,溢出幾點玲瓏血跡,在燈下,詭異莫測。

    床榻上,公主正閉目修練內功心法,整張床榻上都繚繞著霧氣,好似一團乳白色的輕雲層層包裹著她,她的臉,光澤瀲灩,長睫遮蓋住了一對琉璃目珠,投射下小小的隱影,使得俏麗的五官越發的立體,好似一朵盛開在白池中的清豔的蓮花,驚人的脫俗。

    花萼看呆了眼,忘記了手機的針線活,直到院門響起驚天動地的劈咧啪啦的響聲,挾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狂暴。

    床上的人陡的睜開眼,眼瞳漆黑如子夜的寒星,冷光窄現,幽光重影,看不真清絲毫的想法,只聽她冷冷的挑眉。

    “去看看是誰?”

    只怕是來者不善,鳳闌夜心知肚明,收手下地穿梭鞋,花萼已回過神來,腳下輕軟,竟然半點力氣都沒有,勉強維持著力氣走了出去,鳳闌夜已動作俐索的跟著她身後走了出去。

    院門一開,如狼似虎的一群人沖了進來,花萼被一個撞擊跌倒到一邊去了。

    那些人直撲鳳闌夜的身前,團團的包圍住她,為首的人一揮手,便有人上前拖住她小巧的身子,又拉又拽,毫無半點憐香惜玉。

    花萼回過神來,沖過去一把扯著那些人,尖叫起來:“你們是什麼人?要把我們公主帶到什麼地方去?”

    被她扯住的兩個人,抬起一腳便踢翻了她,罵罵咧咧的叫起來。

    “我們是奉命行事,現在帶她去賭場。”

    “賭場?”

    鳳闌夜纖眉一挑,臉色陰驁無比。

    這個賭場她是聽司馬霧剪提過的,就建成奴街的地下,一座賭池,這裏賭的不是骰子,樗蒲,牌九,麻將等一般的賭術,而且人命,聽說讓人和森林中的兇猛嗜血的野獸博鬥,那些王孫貴族,從中撈取資本,小到酒樓商鋪,大到房宅土地,層出不窮,人命在這裏如賤草……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21 AM

稚鳳展翅  第023章 賭 注

    月朗星稀,街道邊很多看熱鬧的人,卻沒人敢上前過問這些事,而且這些冷血無情的人又即會出手相助。

    花萼扒拉著門,又追上前面的人,被人再次一腳踢開,眼睜睜的看著公主被一群人帶走了,她跪伏在地上哭得聲淚俱下,可惜沒有人理她,她哭了一會兒,想起要找人幫忙,立刻沖到隔壁的院門上,拼了命的拍打著,可惜院內沒人,若是有人,只怕早就出來了。

    花萼不死心,拍得越發的大力,用頭去撞門,現在只有司馬公主能救她們家主子了,否則還有誰救得了她,她們主子該怎麼辦?

    賭場,那是什麼樣嗜血的地方,是什麼人要害她啊?

    街道上,人潮分散,只有花萼披頭散髮,痛苦的跌伏到地上去,一籌莫展。

    鳳闌夜被兩個人推搡著,走了兩步停住身子,掉首冷瞪向身後的男子。

    “我自已有腿,用不著你們押著。”

    氣勢磅礡,如泰山壓頂般的強大,倒唬得那些手下不敢亂動,可嘴裏仍然罵罵咧咧的,領著她一路往賭場而去。

    賭場建在奴街後面一條偏僻的空地上,空地上方堆著零亂的碎石,枝葉扶疏,花草零落,在風中輕搖淺擺,月色下,幾許淒涼,幾許寒冷。

    一條甬道直通向地下賭場,兩邊是光滑的石壁,壁上雕刻著各種的野獸圖案,獠牙的獅子,血盆大口的猛虎,吐著腥紅舌頭的巨蟒,更有那兇惡的水中巨獸鱷魚,一路往下延伸,看得人血脈憤張,心驚膽顫,若是膽小的人,只怕此刻早就腿腳發軟,可惜走在前面的小丫頭,卻絲毫不見膽怯,面不改色的跟隨幾名大漢往裏走。

    火把的光芒下,映襯得她的臉幽暗不明,眼瞳冷炬星光,點點惑人。

    身後的數人忍不住心生惋惜,這麼小的丫頭,倒底是得罪了誰啊,竟然拿她來和老虎獅子的拼命,這不是把一個活生生的人送進虎口嗎?

    甬道盡頭,豁然開朗,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寬闊的空地上,四周圍著高三米許的白玉雕欄,中間是光滑的黑崗岩鋪成,在屋頂的琉璃燈照射下,栩栩閃光。

    賭場四周,設置了幾十個典雅別致的房間,透過微敞開的門,可看見裏面一浪高過一浪的說話聲,吵鬧聲,調笑聲,還有女子淫浪的叫喚哀求聲,到處是一片荼靡。

    在雅間的外面,另擺了兩擺的長椅,都是一些朝中大員公子,追隨王孫貴族,拍馬屁,溜須的比比皆是,此時坐在外面,不時的吃茶調笑,嬉鬧成一片。

    諾大的賭場,鬧轟轟的熱鬧異常。

    鳳闌夜一出現,頭頂的琉璃宮燈刷的不知道從哪兒打出來,照在她的身上。

    她就那麼定定的落在眾人的眼裏,眉染輕煙,目如朗星,唇角一勾便是驚心動魄的笑意。

    這笑,仿似染血的彼岸紅花,奪命催魂而來。

    這種時候,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諾大的賭場,一下子雅雀無聲,只聽到此次彼落的抽氣聲,可是誰也說不出話來。

    忽然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尖銳的叫囂著。

    “鳳闌夜,你竟然還笑得出來,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此言一出,整個賭場譁然,眾人似乎看到了有興趣的獵物般的,熱情高漲,議論聲紛紛。

    鳳闌夜抬首,順著說話的聲音望去,只見一道敞開的門內,一柔媚入骨的女子,正依偎在一個男子的身上,男子舉止慵懶媚膩,眼神透著陰驁毒辣,正就著女子手中的葡萄慢慢的吞進嘴裏,那眼瞳似有若無的掃視了鳳闌夜一眼。

    男子竟是晉王南宮卓,女子便是處處找她麻煩的沈青翳,原來她背後的靠山竟是晉王,難怪如此器張跋扈,為所欲為,不過那又怎麼樣?既然她挑上了她,總要付出一些代價。

    鳳闌夜唇角勾出陰冷的笑,不緊不慢的順著通道,一直往裏走。

    那些本來在討論拿什麼下注,賭什麼的上流貴公子們,全都停住了動作,齊刷刷的望著這不驚不懼,坦然鎮定的小丫頭,只見她一路走到晉王南宮卓的雅間門外停了下來,緩緩施禮。

    “見過晉王殿下,不知道晉王殿下讓人把闌夜帶過來,意欲何為?”

    南宮卓眼瞳攸的一暗,怒意染起,卻未多說一句話,白晰修長的手指輕觸透明的琉璃杯,杯中明黃的美酒飄散出釀厚的甘香味,他卻不急著品嘗,只是輕淺搖晃。

    四周安靜無比,好似陷入了無人之境,全都等著看眼前王爺的指令。

    鳳闌夜神色未動,心下卻已了然,只怕這家地下賭場正是南宮卓產物,為他贏得了大量的錢財人力。

    沈靜翳見南宮卓久久沒說一句話,忍不住撒起嬌來。

    “王爺,別和她廢話了,放虎吧,我要看看她有多厲害,能不能挨過一柱香的功夫。”

    原來這賭場有個規定,猛獸之口下,只要能撐過一柱香的功夫,不但可以完好無事,還可以得到賭場的一大筆的賞金。

    南宮卓慵散的直視著鳳闌夜,桃花眼眸浮起似笑非笑,輕飄飄的開口。

    “你敢嗎?”

    鳳闌夜望著雅間,除了晉王南宮卓,沈青翳,竟然還有另外一道身影,火紅雲錦衣的烈王殿下,竟然也在雅間之內,不由得眼瞳微沉,心下冷氣往上冒,人都被抓來了,敢與不敢,不都是一個樣嗎?不過她不會讓陷害她的人完好無損的。

    “闌夜只想和晉王打一個賭。”

    “賭?”

    這種時候,她竟然還能面色坦然的提到賭,南宮卓的眼底閃過一抹激賞,這丫頭膽子夠大,遇事夠冷靜,還真有點合了他的心意。

    “賭什麼?”

    “賭她,”鳳闌夜也不拐彎抹腳,纖纖玉手直指著南宮卓懷中,小鳥依人的沈青翳,一字一頓的開口:“如果我僥倖過了一柱香的功夫,那麼請晉王殿下同意,也讓她進去呆一柱香吧。”

    此言一出,全場冷寂,人人做聲不得,齊刷刷的盯著南宮卓,然後是偎伏在他懷中的沈青翳,只見沈青翳反應過來後,早受不了的尖叫起來:“不,為什麼要讓我進去。”

    鳳闌夜扯唇輕笑,涼颼颼的開口:“無賭注何來的雅興,既然這是沈姑娘提出來的,何妨玩一玩?”

    沈青翳唇色煞白,臉色死灰一樣慘澹,抬首去扯晉王南宮卓的錦袍玉袖,柔堪堪的哀求著:“王爺,青翳不想進去。”

    “既然玩了,就放開一點嘛。”

    南宮卓一言把沈青翳打入十八層地獄,她花容失色,冷汗涔涔,身子軟如棉花,動彈不得分毫……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22 AM

稚鳳展翅  第024章 猛 虎

    賭場內,空前暴漲的熱情氣氛,肆鬧聲轟叫聲,此次彼落的迴響在大廳裏,頭頂上方,鑲嵌在透明屋頂的琉璃燈,照得諾大的賭場,亮如白晝。

    鳳闌夜一目望過去,只見這些賭客們的臉,漲紅扭曲著,眼瞳嗜血,有人忘呼所以的尖叫,好像穩操勝券的房產,地契,在天上飛,誰也顧不得在場的王爺皇子,吼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開始吧,開始吧。”

    “下注,下注,這次玩大一點。”

    鳳闌夜唇角擒著冷笑,回首望向身後,南宮卓的桃花眼眸流淌著幽暗不明的陰冷,魑魅魍魎無數妖邪在裏面跳躍,烏髮輕瀉,金簪束起,滿臉的邪惡,好似來自鬼域的勾魂使者,那褐色繡金絲的錦袍,襯得五官越發的白晰,唇色紅豔,毒蛇般細媚陰柔,一隻手輕蕩杯中明黃的美酒,湊到唇角輕抿一口,狠決的一揮手,身側立刻有手下恭敬的領命。

    “是,王爺,”轉身大踏步的離去,那些圍觀的賭徒們,一看到晉王爺下了命令,更加的激動,喊叫聲一片,一浪高過一浪。

    南宮卓身邊另走了兩人過來,面色冷漠,神態淩寒的一揮手命令鳳闌夜:“走吧。”

    鳳闌夜並未理會他們兩個,而是一伸手推開那兩人,直直的對視著南宮卓,還有他身後的楚王南宮烈,這個男人霸氣張揚的五官上,兩道濃眉輕蹙,星目冷淩,好似冷酷的上弦月,不過從頭到尾卻未發一言,此刻正低首輕品手中的美酒,燈光打在他的半邊臉上,如氤如氳,看不真切,鳳闌夜不禁自嘲的笑笑。

    她難道還指望這人救她不成,這裏她只能靠自已?

    真不知道,當日他因何發了善心,救她一命,還是那救她的另有其人?

    鳳闌夜一閃而過的念頭,卻無暇再顧及,抬首直視著南宮卓,一字一頓的開口。

    “如果我幫你贏了這場比賽,我要該得的那筆賞金,”冷冷的開口,帶著山雨欲來的勢成必得,既然註定了躲不掉,那麼何不博奕一場,也許於別人來說,這些血腥的狂獸是多麼的可怕和嗜血,可是對於她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她從小接觸得最多的玩伴罷了,她熟悉它們的習性,瞭解它們的肢體語言,完全可以和它們成為朋友,所以這猛獸根本算不了什麼,以前她只想低調行事,但是該來的終究會來,不會因為她的躲避退讓成全而完美的收場,那麼以後,她還有必要收斂自已嗎?既然是山雨欲來,那麼就來得狂暴一些吧,她會讓眼前的這些人得到該有的下場。

    鳳闌夜絕決的扯唇一笑,眼神若有似無的掃過沈青翳,這個女人就是第一個開刀的傢伙。

    沈青翳看著門外,嗜血冷戾的傢伙,連死的心都有了,她不該挑釁這丫頭,難道今夜就註定了她的可悲下場,手無力的從南宮卓的胸前滑落下來,身子棉軟無力,但這時候雅間內根本沒人注意到她。

    南宮卓和南宮烈兩個心機深沉,陰險狡詐,一向泰山壓頂不動聲色的兩個男人,顯然被驚到了,一口酒滄到了嘴裏,咳嗽了兩聲,最後略有些狼狽的抬首彼此望了一眼,眼瞳是難以置信,都懷疑自已是聽錯了。

    這丫頭說贏了這場比賽,她是說她可以在虎口下躲過一柱香的時間。

    “好。”

    南宮卓一口應了,如果說這丫頭真的能躲過一柱香的功夫,那就是她該得的賞金,而且為了她的強大的肆意坦然,絕決清豔,他願意加她兩千兩的賞金。

    “兩千兩。”

    “好。”

    風闌夜轉身,無風,衣袂半掀,卷起完美的弧度,那張嬌豔的臉在燈火的照耀下,如水照影,影像層層,好似迷霧探花,盛開得美不勝收。

    身後南宮卓的兩個手下緊跟著她,一路由高階而下,往大廳正中寬大的護欄走去。

    只見出口處,二十名左右腰肥臂粗的漢子,齊心合力的抬出一個寬四米對方,高三米左右的籠子,籠子上蓋著黑色的布,看不真切裏面的東西,但是隨著一聲咆哮雲端,聲震大廳的怒吼之聲,眾人皆紛紛膽顫而避,腳下的土地似乎都晃動了,身前的高幾上,茶盎搖晃,水汁溢了一面。

    眾人再看鳳闌夜,竟然面色坦然,眉眼沉寂,神色不改分毫,腿腳靈活,甚至比護送她的侍衛還要冷靜自持。

    忽然,大廳四周燈光齊熄,一片黑暗,無數的琉璃燈齊刷刷的打在鳳闌夜的身上。

    她微蹙了一下眼睛,唇角扯出清淩的笑,竟別樣的潤潔璀璨。

    眾人只覺得呼吸一窒,從來沒有看過一人,如她這般波瀾不驚,就是一個大男人,此刻只怕也嚇得腿腳分軟,寸步難移了,以往他們看到的人,莫不是由別人架進去的,很少有人自已走進虎籠的,

    這丫頭雖然小小的年紀,可是卻像一把隱藏著的寶劍,一瞬間周身流光溢彩,誰也移不開視錢……

    暗處多少雙的眼睛緊盯著場中的一切。

    雅間的一偶,昏黃的燈光柔和的籠罩著室內的一切,小巧的雙耳蛟龍鼎中,燃起薰香,繚繚繞繞,空氣中幾不可聞的呼吸。

    一人正側臥在雅間的軟榻上,外面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吵雜聲,于他好似全無干係,他竟然能睡得安穩而踏實,修眉如劍,高而挺的鼻樑,狹長的雙目緊閉著,卷而翹的睫毛又濃又密,纖細輕薄如小扇,雙唇就好像盛開的紅梅,透著幽幽的香氣,透著純明乾淨的氣息,就好似嬰兒一般,安詳寧靜的睡著了。

    身上穿一件偏紫的青藍華貴錦袍,那如夢似幻的色彩襯得他五官如同精美的雕塑,滿頭的長絲用一根同色系的錦帶隨意的綁著,自然的由肩瀉到面前,細微的風掀起胸前的一揖,俏皮輕快的放下,似乎不忍驚擾到他。

    此等絕世姿容,當真是凝集了天地之光的華美,更是如仙一般的清澄,偏偏還帶著嬰兒般乾淨清透的氣息,令人不敢褻瀆分毫。

    儘管外面吵雜成一片,可是雅間內,卻沒有一點兒的說話聲,兩名手下好似影子似的立在角落裏,一言不發。

    忽然靠門的手下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喚。

    “王爺,竟然是她?”

    這人話音一落,便警覺過來,趕緊閉口,不過顯然已經遲了,那閉著眼睡覺的人微蹙了一下眉,陡的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漆黑無邊,幽深似汪洋,點點暗光浮動,帶著冰天雪地的寒凍,令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好似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修羅一般邪魅。

    剛才說話的男子大駭,趕緊垂首領罪:“屬下該死,驚擾了王爺的休息。”

    男子微微動了一下,一手支撐著軟榻,慵懶的起身,優雅的掉首往外面望去,並沒有出聲責怪說話的手下。

    賭場的大廳正中,已有人掀掉了那黑色的錦布,一隻高大威猛,色彩斑斕的猛虎,正揚蹄吼叫,兩條前爪不時的扒拉著鐵門,掀起血盆大口,朝著半空猛的叫了一聲,尖銳的獠牙,血紅的舌頭,無處不在顯示它山中狂獸的地位,可是此刻竟然被一座小小的鐵籠困住了,可見它此刻心中有多憤怒,雙爪毫不留情的扒著門,緊盯著鐵門之外小巧的身影,纖細如一株寒梅,冷冽清幽,並不為眼前的猛虎所懼,倒時大廳內,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唬住了,幾乎看到猛虎的利爪下一刻便會撕碎這小丫頭的幼嫩的身體,發生慘不忍睹的一幕?

    雅間內,男子的眼神好似凝聚了千年的寒冰,雖然冷冷的望著外面的動靜,但是身為他的貼身屬下,還是感受到了王爺身上發出的一絲波動,雖然更冷更寒,但這是極少見的現像。

    “王爺,要不要救?”

    “多嘴,”男子輕叱,大廳內稀薄的燈光,投射在他的修長精瘦的身上,如水波湧動,升騰出一片迷朦,光暈籠罩著他的全身,他的眼中卻浮起一閃而逝的銀芒,劃過長空,灼亮他的心房。

    這丫頭不需要人幫忙,他幾乎只一眼便可以肯定了,至於為什麼有此肯定?他尚說不上來,就讓他看看她值不值得他來出手?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24 AM

稚鳳展翅  第025章 大獲全勝

    這雅間內,前一瞬間純明好似嬰兒,清澄似謫仙,後一瞬間卻又似地獄修羅的男子,正是當今昊雲帝最寵愛的七皇子齊王南宮燁,南宮燁母妃早逝,深得昊雲帝的專寵,五歲便封王,十歲賜萬戶候,昊雲帝完全不顧朝中大臣反對,也不顧祖制上的規矩,凡立下戰功的皇子方可封王拜爵,直接下了賜詔。

    天運皇朝,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南宮燁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眼下太子之位空懸,各王爺皇子覬覦偷竅暗中動手腳,紛紛拉幫結派,朝野之上波濤詭譎,大家都以為齊王會有意動作,可是這麼多年下來,既沒看到他拉幫結派,也沒有對皇位表現得半分的熱心,倒使得大家放鬆了一些警惕,他不但沒成為其餘王爺的眼中釘肉中刺,相反的還是各位王兄的拉攏人物,誰都要賣他三分薄面,他是眼下昊雲朝堂上,和西門雲一樣讓人不敢輕易惱怒的物件。

    南宮燁懾人的眼芒盯著場中纖瘦如竹的身影,明明嬌小,卻有一抹從骨子裏竄出來的傲氣,孤零零的站在高大的鐵籠子外面,面對狂獸猛虎的挑釁,那挺直的脊樑,冷寂似松,卻不曾折彎半分。

    南宮燁從她的骨子裏看到了年幼的自已,雖然他得了父皇的寵愛,可是周遭的暗流中傷,使得他無數次的從險境中撿了一條命,他孤獨奮力的博奕在這一場血流如注的皇權驚浪中,像一條負傷的狼似的保全著自已,現在總算成功的用外殼掩飾住了自已,不過他從來沒對皇位感過興趣,他不能理解,為什麼那個座位就有那麼大的魅力,使得兄弟殺戳成風,嗜血相殘。

    那一夜東雍門事變,太子皇兄被屠殺,五皇兄瑞王被逐出京城,永世不准進安絳城,留在苦寒之地的北境。

    這一切都是為了皇權吧,可是身在其位,有時候便會受到迫害,即彼他不想為,別人還是認為他會有所為,所以才會有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殺戳,迫害,他與這些陰險博鬥,如狼一般穿梭在了無光芒的黑色祟林中,為自已博得一線生機,而這一切與自已那高貴的父皇來說,不知是糊塗,還是以為在自已的豐翼下沒人膽敢傷害他。

    總之事後很多事不了了之,這也是保全自已之道。

    南宮燁正深思,大廳內,發起了熱烈的驚呼聲,驚擾了他的思緒,他抬眉望過去,只見那一道嬌俏的身影已走進了打開的鐵籠。

    此時諾大的空間裏,一點聲息都沒有,每一個人都睜大眼睛望著,嗜血的思維中,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感受到自已的殘忍,連氣都不敢喘了。

    雅間內,南宮燁冷雅冰寒的聲音響起來:“拿弓劍來。”

    黑色的鐵木弓箭,兩端純金包嵌,閃著栩栩的光華,銀色的箭一搭,寒芒流瀉。

    那流星追月的箭矢並沒有射出去,相反的賭場上,所有人都驚呆了,看著那個巨大的黑鐵籠子裏,先前狂暴虎嘯巨吼的猛虎,此時竟然蹲下了身子,前爪趴地,面對著那個嬌小玲瓏的身子,一人一虎就那麼對恃著,誰也沒有動。

    場中的氣氛很怪,從來沒有人見過這樣的畫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切。

    晉王南宮卓更是大感稀奇,這裏鬥牛鬥虎鬥獅,人人懼這些猛獸,這小丫頭不但不懼,現在看來,那猛虎似乎還不會為難她,真是奇哉怪哉,這丫頭當真是奇人也。

    南宮卓眼瞳一閃而過的光彩,她徹底勾起了他的興趣。

    楚王南宮烈也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場中的一切,那丫頭什麼都沒有做,可是那虎竟然沒有半點為難她的樣子,難道說她真的能與虎同存。

    這可是一個危險的人物,自從上次自已提議過後,她都沒有給他任何的口信,可見她是不想為他所用的,現在竟然表現出如此奇特的一面,只怕晉王已入了眼,那麼?

    南宮烈眼瞳一閃而過的嗜血閃氣,狠狠的盯著那身影。

    黑色千年寒鐵籠中,猛虎前腿搭著鐵板,搖晃著腦袋,張著血盆大口,獠牙在琉璃宮燈下閃光,那血紅猙獰的舌頭不時的吞吐著,噴出的氣帶著一股腥臭熱流,鳳闌夜一動不動的望著她,她的黑色瞳仁中,映著猛虎的影子,虎眼中有她的影子,兩個人靠得那麼近,眼神相互傳達著人與獸的交流。

    她從猛虎的肢體語言中明白,它是一隻被捉來的野生花斑虎,曾絕食過一段時間,現在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處於相當暴燥的狀誠,鳳闌夜的眼神溫和,慢慢的安撫著這只虎,輕輕的伸出一隻手去撫摸它的腦門,讓它平靜下來。

    她知道自已此刻的舉動是多麼的危險,因為這只花斑虎已是處於暴怒的邊緣了,此刻只要稍一刺激它,只怕它就會狂性大發,一口吞噬掉她。

    鳳闌夜雖然臉色鎮定,唇角是輕淺的笑容,眼瞳中是溫和的光澤,一隻手輕柔的撫摸著猛虎,事實上,她的後背冷汗涔涔,涼颼颼的好似水洗過一般,極端的難受,她不擔心被猛虎所傷,因為她身上有迷藥,還不至於使自已命喪虎口,但她不想暴露自已秘密制毒的事,這樣即便能虎口脫身,只怕另有罪名上身。

    一柱香的時間,眼看要過去了,鳳闌夜松了一口氣。

    賭場內,已有說話聲響起,議論聲,叫好聲,鬧轟轟的。

    不過卻不能影響籠中的一人一虎,她們依舊那麼坦然的面面相對。

    所有的人中,只有一人恐慌失措的尖叫哀求起來。

    “王爺,你救救我吧,我不想進籠子裏,那個虎看起來好可怕。”

    沈青翳哀求著,自已若是進去,只怕必死無疑,雖然鳳闌夜那個丫頭什麼事都沒有,但不代表自已沒事,她根本就是個妖怪,她是一個正常人啊。

    晉王南宮卓充耳未聞,此刻的神情全集中在鐵籠中的人身上,他是好奇,她是如何辦到和一個猛獸和平共處的?

    忽然,雅間裏面的楚王南宮烈動了,搭箭拉弓對準黑色的鐵籠射了出去。

    那箭如流星一般挾風帶雨,席捲著強勁的淩霸之氣,對準猛虎的屁股而去。

    這虎為何如此溫順,他倒要看看,被攻擊後的老虎,她是否還可以輕易的駕奴?

    南宮烈一箭射了出去,晉王南宮卓不贊同的叫起來:“你在做什麼?”

    他這一箭要射掉他多少財路,如若那丫頭贏了,今晚這賭場的賭注,足以買下半座的城池,而現在楚王竟然想一箭射虎,破壞他的財路,南宮卓怎能不怒,當下臉色大變,掉首怒視著楚王殿下。

    南宮烈不以為意的聳了一下肩,冷冷的開口:“二皇兄何必擔心,既然她有這個訓虎的本事,那麼中了箭又如何,只怕照樣訓服得了。”

    一言落,兩人望了過去,眼看著那箭直奔猛虎而去。

    呼呼生風,暴風雨一樣的勁道劃破光芒,疾駛而至,眼看便射中了籠中的猛虎。

    鳳闌夜大驚,手下一拈迷藥上手,此刻她也管不是那麼多了,只能保全性命了,這虎若是傷了,必然發狂,她不迷昏它,只有死路一條。

    千鈞一髮的空檔,竟有另一枝銀色的箭射了過來,追星趕月,速度奇快,一箭精准無比的射擊到前面的一枝箭,兩箭同時偏了方向,從猛虎的背部呼嘯而過,那虎只晃了一下腦袋,依舊乖乖的蹲在牢中。

    這時候賭場內的人全都站了起來,方才驚險的一幕,唬得每個人忘了呼吸,此刻轟叫聲,響徹雲宵。

    一柱香的時間到。

    一人站在高臺上揮動紅色的小旗,今晚上賭場大獲全勝,所有下賭注的人全都失利了,可是大家卻沒人後悔,這驚心險迫的畫面,此生難忘。

    鳳闌夜被人帶了出來,臨離去的時候,伸手摸了一下花斑虎的腦袋,好似讓它乖乖聽話一般,唇角勾出一閃而逝的冷笑……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25 AM

稚鳳展翅  第026章 撕 咬

    雅間內,南宮卓沖著南宮烈膩媚的一笑,陰氣邪魅十足。

    “是誰竟然敢射四皇弟的箭?”

    他的話音一落,早有手下從遠處奔過來上前稟報。

    南宮卓一聽,臉色微變,唇角挑了一下,輕淺的開口:“原來七皇弟今兒個也在啊,本王還以為是誰呢?這天運大概只有他是無所畏懼的。”

    楚王南宮烈一聽,便知道射他箭的是何人,齊王南宮燁?

    這時候鳳闌夜已被帶了過來,站在雅間的門前,鎮定的開口:“晉王殿下莫非忘了賭注的事?”

    此言一出,那沈青翳早抱著晉王殿下的大腿,哭叫了起來:“王爺,我不去,我不去,那虎會吃了我的,它會吃了我的,這女人是個妖怪,她是妖怪,那虎不吃她,可是會吃我的。”

    沈青翳臉色慘白,拼命的搖頭,先前的嫵媚光豔不復存在,滿頭烏絲淩亂,眼淚鼻涕的粘了一臉,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但是晉王南宮卓一向視女人如衣服,何況自已說出去的話,即會出爾反爾,因此一揮手,立刻有兩個手下把沈青翳架了出去。

    這女人一路被架著,一路哀求,垂死掙扎,就好似押著她去斷頭臺一般。

    “救救我啊,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賭場再次安靜下來,那些人都知道這沈青翳仍是晉王殿下的人,晉王真的要把這女人送進虎籠嗎?真的夠恨啊。

    眾人紛紛猜測,議論紛紛,這時候沈青翳恨不得自已就這麼死過去,昏死過去,好過被猛虎所食,光是想,她便痛不欲生,後悔招惹那女人了,她是魔鬼,惡魔,妖怪,她不要和她鬥啊。

    可是越是恐懼,越是害怕,人偏偏清醒得很,沈青翳明明感覺到自已快虛脫了,可大腦的意識仍然很清新,她哀求著叫著,身邊形形式式的人,卻沒有一個理會他的,他們的眼睛裏是憐憫,是同情,卻唯獨沒有人為她求情。

    鐵籠中,猛虎來回的晃動著,不時的咆哮著,一掃先前的安靜,此刻的它看上去比剛放出來更加狂暴了,不時的抖動著鬃毛,仰天震吼,就在這時候,半死不活的沈青翳被扔了進去,鐵門瞬間被關。

    猛虎騰空一躍,前爪便按住了苦苦掙扎的沈青翳,血盆大口對準沈青翳的手臂便嘶咬了下去,一大快的肉眨眼被撒咬下來,露出白花花的骨頭,賭場內,很多人不敢看,都掉頭望向別處,雖說以往習以為常了,可是看到一頭巨獸食人,還是感到震憾。

    這一次的賭獸,比任何一次都驚心動魄,因為不是一般的亡國奴隸,而是兩個弱女子。

    籠中,沈青翳已疼得昏死了過去,大家都以為她必死無疑的時候,不想晉王南宮卓竟然搭弓射箭,三箭齊發,一箭對準猛虎的咽喉,雙箭對準虎眼,嗖嗖嗖的三聲過去,只見先前威風淩淩的花斑虎,撲通一聲倒在鐵籠中,發出一聲巨響。

    此舉並不是因為南宮卓有多心疼沈青翳,而是因為他堂堂晉王的女人即能真的送食虎口,即便是衣服,也只有他說不要的的資格。

    南宮卓冷沉的聲音響起:“暮清,立刻給她請大夫。”

    “是,王爺。”

    暮清立刻領命而去,賭場內,人流慢慢的散去,經過他們身邊,不時有人指指點點,大都是針對鳳闌夜的,今晚的事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奇跡,誰會想到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竟能與虎共存,輕而易舉的從虎口脫生。

    鳳闌夜看著眼前的一切,冷然的扯唇:“晉王殿下,我是否可以回去了。,”

    “好,”南宮卓難得的點頭,掉頭吩咐另一名手下:“暮澄,立刻帶兩千兩的銀票,把九公主送回去。”

    “是,王爺。”

    暮澄領命送鳳闌夜回去,由此至終,鳳闌夜都沒有看楚王南宮烈一眼,因為先前的一箭正是這男人所射,對於他為何要射此一箭,她心有冷戚?眼看著要走出了賭場,鳳闌夜側首,眸光若有似無的轉向不知名的空間,那後來射出一箭的又是何人?

    賭場外面,人潮散去。

    鳳闌夜腳下蹌踉,周身的冷汗,在寒夜之中涼颼颼的,止不住輕輕的抖索了一下。

    忽然一輛豪華的馬車從遠處疾駛而至,簾門一掀,便有人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竟是金昌國的三公主司馬霧剪,緊隨她身後下來一名男子,卻不是她的手下文莨,而是另外一個貴氣逼人的男子,溫潤如玉,毓秀雋美,即便在暗夜中,也能看出其不凡的風姿來,這人難道是六皇子安王爺,鳳闌夜一念起,便恭敬的施禮。

    “見過安王殿下。”

    來人果然是安王南宮昀,略挑了一個修眉,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鳳闌夜一眼,點頭示意她起來。

    司馬霧剪早已撲了過來,一把抱住鳳闌夜的身子。

    “你沒事吧,沒事吧。”

    那溫熱的話語,柔軟的關心,還有熱熱的懷抱,鳳闌夜一下子被融化了,癱在司馬霧剪的懷中,一動也不動,只默然的搖頭,輕飄飄的開口:“我沒事了,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們回去吧,花萼嚇壞了,你再不回去,她就要瘋了。”

    “嗯,”

    鳳闌夜點首,被司馬霧剪牽著走向馬車,身後的暮澄忍不住叫了起來:“九公主,你的兩千兩賞金。”

    說完拿了兩千兩的銀票走到鳳闌夜的面前,恭敬的奉了上去。

    今天晚上,這丫頭為賭場贏了一大筆的錢財,這些只是一點蠅頭小利。

    鳳闌夜也不客氣,一伸手接了過來,兩千兩的銀票可是她該得的,這是她拿命博來的,不要白不要。

    不過相較於她的坦然,安王南宮昀和司馬霧剪顯然被嚇住了。

    “鳳妹妹,你說你在虎籠裏和老虎呆了一柱香嗎?”

    鳳闌夜微點了頭,並沒有多說什麼,率先上了馬車,司馬霧剪愣愣的跟著她上車,那些猛獸她是知道的,都是被又打又挨餓的,一般人進去,只有受重傷或被撒咬至死的可能,很少有人能完好無缺的走出來,可是鳳妹妹竟然一點事都沒有,她當真不是一般人,司馬霧剪輕歎,馬車外,安王南宮昀的眼瞳一閃一閃的,忽明忽暗的視線。

    馬車把鳳闌夜一直送到院門外,花萼正可憐巴巴的坐在門檻上,有氣無力,半死不活的樣子,一看到公主從馬車上下來,早撲了過來,拉著她又哭又跳的。

    “公主,你沒事嗎?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嚇死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不活了。”

    “沒事,沒事,我們進去吧。”

    這時候,司馬霧剪從馬車上下來,那個安王並沒有露面,司馬霧剪和他說了兩句話,馬車便駕駛著離去了,院門前,鳳闌夜難得的抬首望著司馬霧剪:“謝謝你。”

    雖然她沒有幫上什麼忙,但是至少在剛才的一瞬間,讓她感受到了溫暖,前世,她只祈求,在她需要的時候,有一個人能給予她點點溫暖,哪怕一點點,現在她終於感受到了,所以她會珍惜和司馬霧剪之間的情誼。

    “沒事,花萼早點侍候主子去休息,她一定累壞了。”

    “嗯,謝謝三公主。”

    花萼趕緊道了謝,伸出手扶著鳳闌夜走進院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26 AM

稚鳳展翅  第027章 救命之恩

    小院內燈光朦朧,輕霜凝結在枝頭上,暗夜中,輕風拂過,簌簌生響。

    房間內,花萼侍候主子盥洗沐浴,直到她徹底的平復了過來,才讓鳳闌夜上床休息,自已在屏風外面的軟榻上臥著,還不放心一遍遍的問:“公主,你沒事了嗎?”

    “嗯,”鳳闌夜應她,知道她是害怕。

    一會兒,又聽到她問:“公主,我好害怕。”

    “睡吧,我要睡了。”

    外間輕輕的歎息聲,鳳闌夜睜大眼睛,望著頭頂上的絲紋紗帳,一動也不動,哪里睡得著,她在想一件事,究竟是誰射了那一箭,使得她躲過了一劫,若不是那一箭,只怕她此刻已身陷大牢了,因為如果她用迷藥,那些人一定會定她個圖謀不軌,私藏禁藥之罪,可當時的狀況又不能不用,否則只會丟了一條性命,所以說那一箭真的來得太及時了,究竟是誰在暗中助了她一箭,不但助她一箭,還能讓晉王和烈王無法懲治。

    鳳闌夜腦海中靈光一閃,難道那躲箭的人也是皇室中的人?

    那麼他是誰,為何要助她呢,她不記得自已有認識過天運皇朝皇室中的人。

    一直反反復複的糾結著,熬到半夜,總算睡著了。

    第二日,整個安絳城的人都知道了,昨兒夜裏,賭場裏發生的事,對於這個雲鳳國的小公主充滿了好奇,紛紛猜測她是如何躲過猛虎的,一時間,諾大的京城內,酒樓茶館,議論的話題都是這件事,倒讓鳳闌夜成了安絳城的一個傳奇人物。

    而這一切,鳳闌夜和花萼並不知道,她們安份守已的待在院子裏過自已的生活,不與外界接觸。

    一大早,小瞳便來拍門,花萼知道昨夜公主睡得晚,趕緊走過去打開門,只見小瞳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神神秘秘的開口。

    “花萼,知道嗎?你們家公主成英雄了,現在整個安絳城都在談論她呢,說她與虎同籠,虎口脫生,更有人說她是仙人降臨呢?”

    “仙人降臨,與虎共存,這是什麼意思啊?”

    花萼有些莫名其妙,昨兒晚上的事,公主並沒有告訴她,她一向不多話,只說沒事了,她便沒再追問,現在想來,昨兒晚上,公主竟然經歷了那樣陰險重重的生死考驗,花萼的眼眶裏不住溢滿了淚,卻未流下來。

    “花萼,你怎麼了?別傷心了,現在沒事了。”

    “嗯,我們就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

    花萼不甘心的開口,公主只想過一些安定的日子,為什麼總是遇到這些事,現在大家都知道主子這麼厲害,只怕以後更難安生了。

    花萼正想得入神,小瞳已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說:“我就過來告訴你們一聲,你也別煩惱了,沒事的沒事的,還有我們家公主呢,公主一定會幫助你們的。”

    “嗯,替我們家公主謝謝你們家公主啊。”

    花萼趕緊應聲,走過去關了門往回走,碰的一聲撞上一柱牆,抬首望去,竟然是一個人擋住了去路,來無影去無蹤,無聲無息,花萼臉色閃爍了一下,不過這人是她認識的。

    “嵇侍衛,你在這裏幹什麼?”

    來人是楚王殿下的近身侍衛嵇健,他面無表情的挑了一下劍眉,冷沉沉的開口。

    “我們主子馬上過來見九公主。”

    “啊,楚王要見我們公主。”

    花萼張了一下嘴,想說什麼,又乖乖的閉上嘴,認命的走進屋子裏去喚主子起來,她還在睡覺呢?昨兒晚上雖然她一直說累了睡了,但她知道她沒睡著,不知道煩心什麼事,而她也沒有問,因為問了公主也不會告訴她的。

    “公主,起來了,楚王殿下過來了,要見你。”

    床上的人動了一下,眼瞳陡的睜大,深幽幽的寒芒射出來,冷養成一片,唇角一勾邪冷的笑。

    “他過來幹什麼?”

    雖然當初他救了她一命,但昨兒的事,她同樣放在了心上,這個男人也許從頭到尾就在利用她,把她當成一顆棋子了,可是昨兒晚上他倒底想幹什麼?想害死她嗎?

    鳳闌夜問完,人已起身,花萼侍候著她起來,收拾打理好了一切,已隱約聽到外面有說話聲。

    “主子,她們馬上就出來了。”

    果然是楚王南宮烈過來了,鳳闌夜不卑不亢的領著花萼走了出去。

    廳內,楚王南宮烈雙手負在身後,正打量著花廳的擺設,聽到腳步聲掉首望來,只見他五官立體而分明,有棱有角的一張臉上,劍眉輕挑,帶著一抹淩厲張揚的霸氣,一身黛色錦衣,襯得人更加的奔放,眼底有著幽暗難明的思緒,好似海水般的不斷翻湧。

    鳳闌夜緩緩的施了一禮:“見過楚王。”

    “起來吧。”

    南宮烈一揮手,沉穩內斂,大將之風一覽無遺,掉首坐到客廳的主位上,眼神示意鳳闌夜坐下來,揮手讓廳內其他人退出去。

    花萼奉了茶水,隨著嵇健和嵇康兩名手下身後走了出去。

    廳內,只有南宮烈和鳳闌夜兩個人靜默飲茶,空氣中彌漫著清淡的茶香。

    鳳闌夜直覺上自已該做些什麼,想著人已起身,淡淡的開口:“不知道今兒個楚王登門是為了何事?”

    “上次本王和你說的事,你可考慮清楚了,替伏在其他皇子的身邊,拿到有利的消息,等到事成,本王就會放了雲鳳族的所有人。”

    鳳闌夜定定的望著說話的人,沒有表示任何意見,。

    那些人的性命與她何干,現在在這安絳城內,她是如臨覆冰,難道就是為了要保護那些族人嗎?真是可笑極了,不過她好奇,昨兒晚上他為什麼會射那一箭?難道當真想置她於死地。

    “昨兒晚上,楚王為何要射那一箭?”

    南宮烈神色微變,沒想到鳳闌夜竟然問這件事,慢騰騰的開口。

    “本王相信,即便是受傷的猛虎,你也有辦法對付,一旦成功,便會挑起晉王極大的興趣,那麼你就可以潛伏到晉王的身邊。”

    鳳闌夜神色一變,原來他射那一箭,是為了讓晉王對自已感興趣,可是他是否知道,那一箭差點要了她的命?

    此時再多說什麼也沒有意義,鳳闌夜忽然想起一件事。

    楚王這樣的個性,是否真的會因為一念仁慈而救她一命,不由得脫口而出。

    “那一日真的是你開口救了我……”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27 AM

稚鳳展翅  第028章 晉王召見

    正廳內,橘黃的陽光細細縷縷的灑在屋子裏,窗臺上吊著的一盞風鈴輕輕的碰撞著,發同悅耳的聲音。

    楚王南宮烈的臉微冷,隱在光芒中,眼瞳閃爍著深幽撲朔迷離的神彩。

    “現在你是否願意幫助本王。”

    南宮烈沒有否定,而是直接的開口詢問。

    鳳闌夜緩緩的點頭,既然欠了他一次,那麼她自然會還了他這份恩賜,雖然他是別有目的的。

    不是為了什麼族人,而是因為她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有恩必報,同理的,有仇必尋。

    “好,我會幫你的,不過如何做是我的事。”

    鳳闌夜的聲音有些冷,如水一般冰寒,不過她的眼瞳閃爍了兩下,接著開口:“如果那一日救我的不是楚王殿下……”

    光芒裏,有一絲詭異的笑,透著言欲未盡的意味。

    南宮烈只覺得心頭一沉,抬首望向這丫頭,明明那麼小,可是為什麼總給人一股陰驁嗜血的壓力呢?

    鳳闌夜低首把玩著自已纖細的玉指,卻不再看屋子正中坐著的人。

    南宮烈站起了身,領著人往外走去:“本王等你的消息。”

    “花萼,送王爺出去。”

    花萼飛快的應聲,送了南宮烈和嵇健嵇康離去,三個人來無影去無蹤,並沒有從正門出去。

    房間裏,鳳闌夜端坐在窗臺前,有風鈴聲悅耳的響起,她素手輕撫琴架上面的‘綠倚’名琴,忍不住按了下去,咚的一聲,長音如水,破空而起。

    花萼送走了楚王殿下,走進來倚門而立,滿臉迷茫的望著彈琴的公主。

    鳳闌夜只彈了幾個曲調,便停住了動作,回首望向花萼。

    “送走了。”

    “嗯,他們過來幹什麼了?”

    花萼走到鳳闌夜的身邊,恭敬的詢問,她一直不知道楚王南宮烈讓鳳闌夜做的事,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鳳闌夜並不想讓她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沒事,吃飽了沒事撐的,我們不必理會。”

    鳳闌夜站起身往床邊走去,她的玄天心法快成功了,還差最後的一重天,今在應該可以突破:“你出去守著吧。”

    “是,公主。”

    花萼不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守在院子裏。

    鳳闌夜盤膝坐在房間的床榻上,開始修練心法。

    清風從窗前拂過,白色的窗簾輕漾,暗花飛卷,房間內,燃起了輕霧,迷蒙氤氳,越來越濃烈,看不真切周遭的景物,寬大的床榻,屋層疊疊的包裹在雲層中,那嬌麗的容顏,好似被水洗過一般,光澤瀲灩,頭頂上方飄緲著騰騰的霧氣,不時的盤旋著,隨著她朱唇的嚅動,一團白色的球體,不時的轉動著,在房子的空中,越來越快,越來越大,最後隨著鳳闌夜雙眸的陡睜,一雙纖巧白晰的手揮動了出去,那白色的球體瞬間化作無數粒珠圓玉潤的水刃,四面八方的擊射出去,只聽得劈咧叭啦滿屋子的響聲。

    院子裏的花萼嚇了一跳,飛快的從外面沖了進來。

    只見房間內,遍體狼籍,到處都是水跡,很多東西上還有圓形的小孔。

    “公主,這是?”

    “沒什麼,收拾一下吧。”

    鳳闌夜的嗓音裏難得的有一絲波動,她的玄天心法終於修練成功了,雖然是初級心法,但是足可以自保了,除非是一些武功高手,否則一般人想傷她,很難。

    “是,公主。”

    花萼雖然詫異,卻不敢有所試探,別看公主只有十二歲,但現在的她與從前已大不相同,除了樣貌相同,其她的無一絲相似的地方。

    一主一僕正安靜的收拾東西,那院門忽然被拍響,很急切,鳳闌夜示意花萼去開門,自已仍然不緊不慢的整理房間。

    一會兒,花萼領了幾人進來,恭敬的在外面稟報。

    “公主,是晉王府的人,說王爺要接公主過去。”

    “晉王府?”

    鳳闌夜停頓了一下,理了理鬢髮,走了出來,只見門外,花萼的身後立著幾人,為首仍是一個五短身材的精壯漢子,雖然身材不高,但是眼神淩厲,周身內斂的氣息,可見其是個武功不弱的人。

    “小的見過九公主。”

    那人不卑不亢的行禮,鳳闌夜猜測著,他大概是晉王府的管家之類的,絕對不是一個尋常的小廝下人。

    “你是何人?”

    “小的晉王府的管事秦臻。”

    秦臻不卑不亢的開口,對於眼前的這個小女子,他已多少有些瞭解,聽說昨兒個夜裏,她在賭場內膽藝驚人,竟然和虎同存,可見是個有奇賦的女子,王爺對她有興趣也沒什麼奇怪的,他是奉命過來請她的。

    “原來是秦管事,不知道王爺要見我所為何事?”

    鳳闌夜客氣生分的詢問,在晉王府做上管事,可見這秦臻不是個尋常的角色,不過與她何干?雖然她答應了要幫助南宮烈,但不代表自已必須按他們所說的路子走。

    “主子們的事,小人怎會知道,請九公主別為難小的了?”

    秦臻倒是一愣,不過很快恢復如常,恭敬的開口。

    鳳闌夜挑了眉思索,這秦臻奉命辦事,她何必為難她,而且她既然答應幫助南宮烈,那麼何不走一遭?

    “好,那就走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27 AM

稚鳳展翅  第029章 環肥燕瘦

    朱台玉閣,雕樑畫棟,好一幅美不勝收的府邸。

    鳳闌夜和花萼跟著秦管事的身後,走進了晉王府。

    小橋流水,名宛奇葩,錯綜複雜的院落,排列有序的青石幽徑,隨處可見的華衣婢子,每一處每一地,都精雕細琢而成,就是下人老媽子也都穿上等的綾羅綢衣,可見其晉王府的奢華,倒是鳳闌夜和花萼兩個女人的衣著顯得寒磣。

    不過兩個人神色倒是坦然,經歷過很多的事,心也慢慢的沉澱下去了,認清了事實,她們是什麼身份,人家是什麼身份。

    秦管家在前面領路,一路上不時有人恭敬的打招呼,等到他們一行人走了過去,紛紛湊到一起,小聲的議論著鳳闌夜和花萼的身份。

    秦臻在晉王府的地位果然不低,這可以從那些下人的態度看出來,鳳闌夜正思索著,忽然聽到前面的有說話聲響了起來,趕緊抬首望去,原來一行人已走到一座白玉平橋上,此時橋邊,正有數名美人倚著雕石欄杆在嬉戲。

    走在前面的秦臻早恭敬的對著一人行禮。

    “見過蘇側妃。”

    鳳闌夜因為個子小,所以看不真切前面的人,只聽到一道嬌俏爽朗的聲音響起來:“秦臻,你快起來吧,真假啊。”

    說話自然隨意,看來是個隨和的人。

    秦臻站直了身子,這時候那說話的人,竟然走了過來,停在一群人面前。

    鳳闌夜看了個真真切切,這叫蘇側妃的女子臉若芙蓉,嬌豔美麗,舉手投足帶著一股大方,臉頰一笑便多了兩個酒窩,煞是迷人。

    鳳闌夜正打量得入神,那蘇側妃身後圍觀著的一群女子,其中有一名綠衣妖嬈的女人臉色冷冷的開口訓斥。

    “這小丫頭是誰啊?太沒有禮貌了,見到了堂堂側妃娘娘也不知道行禮,太沒有規矩了。”

    秦臻臉色一怔,飛快的反應過來,恭敬的回話:“這是雲鳳國的九公主鳳闌夜。”

    “亡國奴跑我們這裏來幹什麼?”

    綠衣女子聲音越發的尖銳,旁邊有些人附和著:“是啊,秦管家,這裏是什麼地方?晉王府怎麼能隨便放身份低下的人進來。”

    鳳闌夜挑了一下眉,並沒有說什麼,倒是一側的花萼忍不住滿臉的憤慨,這些女人說話真難聽,她們身份怎麼低下了,若不是天運皇朝滅了她們的國家,她們公主可是千金之軀。

    那些女子七嘴八舌,你一言她一語說個沒完,秦臻趕緊開口。

    “主子們,這是王爺的命令,王爺要見九公主。”

    “王爺為什麼要見她?”

    蘇冰婕愣了一下,伸出手阻止身後的吵鬧聲,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她笑意盈盈的望著鳳闌夜:“你別介意,她們說話沒有惡意。”

    鳳闌夜臉色暗了一下,這蘇側妃不知道是太單純,還是太深沉,這些女人說得如此難聽,竟然說沒有惡意,難不成要殺人放火了,才叫有惡意,不過她懶得理會這些人,能成為晉王府的側妃或者小妾,這些女人一定是有些來頭的,現在她還是少惹事為已,鳳闌夜想著微微頷首,並沒有表示什麼。

    蘇冰婕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丫頭如此狂傲,自已一個側妃和她說話,她竟然如此囂張,從頭到尾既不行禮,也不恭順,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這使得一向被人捧慣了的蘇冰婕很不舒服,不過她並不是無能之輩,只一愣之下,瞬間便恢復了過來,依舊笑眯眯的開口。

    “秦臻,還不帶九公主去見王爺,別讓爺們等急了,到時候怪到妾身們的頭上來。”

    “是,娘娘。”

    秦臻趕緊應了,他還真怕了這府上的女人,一個個都有些來歷,是王爺用來拉攏朝堂上的勢力而接進府來的,盤根錯結,牽一而百動,所以他一般不招惹這些女人。

    鳳闌夜領著花萼跟著秦臻的身後走了過去,嫋娜娉婷,如一株迎風而立的寒梅,傲骨天成。

    等到她們走遠了,身後的一群女人嘰嘰喳喳的像一群麻雀似的議論開了。

    “王爺把這亡國奴接進府來是什麼意思?”

    “是啊,她們也配進王府。”

    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的,站在一群女人中間的蘇冰婕等到大家吵得差不多了,才一舉手阻止了大家接下來的話,四周一片安靜,眾女齊刷刷的望著蘇冰婕。

    蘇冰婕,兵部侍郎的女兒,雖然不是位極一品,但是其家族的力量是不可小覷的,何況她的舅舅還是太尉大人的近臣,這朝中一般人可不敢得罪她們蘇家。

    沒想到今兒個竟然在一個亡國奴面前吃了癟,蘇冰婕從頭到腳的怒火,只是她為人一向深沉,極善於心機,喜歡用單純可愛掩飾住自已的深沉,所以才會沒有反作。

    “小葸,立刻給我去爺住的院子打探清楚,爺今兒個要見那亡國公主幹什麼?”

    蘇冰婕微暗的嗓音響起來,她身側一清秀機靈的丫鬟立刻應了,閃身便順著先前的路走了過去。

    身後,先前說話刻薄的綠衣女子,一臉的怒火,朝蘇冰婕開口。

    “姐姐,這丫頭真是欠教訓,姐姐心好,我們看了真生氣,。”

    這綠衣女子身材豐滿,珠圓玉潤,臉蛋更是嫵媚,名沈珍珠,仍是四品官員少寺府詹事的女兒,這少寺府專管皇宮內宛的事情,雖說官位不大,可是職位卻是個實權兒,很多人巴結的官兒,所以這沈珍珠在晉王府也是個刁蠻的主,對於她和蘇冰婕兩個人,晉王南宮卓一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這兩女人儼然是府裏的當家主子,王府的下人奴才都很害怕她們,平時恭恭敬敬,不敢出半點差池。

    “好了,看看王爺叫她進府幹什麼?如果不是什麼大事。”

    蘇冰婕說到這兒停住了,不再說什麼,唇角卻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沈珍珠一聽早來了興趣,伸出手拉了蘇冰婕的手,笑嘻嘻的建議。

    “姐姐,我們去那邊喝茶等消息吧。”

    “嗯,走吧,一起去喝茶去。”

    蘇冰婕一聲令下,身後紅衣綠裳,一片豔麗荼緋,嬌笑聲連成浪海,一起往不遠處的亭子走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28 AM

稚鳳展翅  第030章 八皇子

    晉王府的書房,奢華大氣,鍍金鑲銀的架子上層層擺放著古董,屋角一側燃起了上等的檀香,定心安神之用,空氣中彌漫著好聞的氣味,窗簾是紫棠色,陽光折射出一道道紫色的光芒,在金色的輝映下,華貴美麗,一張朱紅色的書桌上,擺著上等的文房四寶,還有一盆綠鬱蔥翠的寒山木。

    一張鋪著明黃華麗錦鍛的軟榻上,此時隨意的歪靠著一個閉目養神的男子,他眉尖略挑,便有一抹難掩的尖銳之氣,唇很薄,粉色中透著淡淡的白,一頭如墨的烏絲分散到胸前,映襯得他五官俊美,不可否認,他是美男子,閉上眼睛的時候,如畫一般。

    書房內很安靜,忽然碰的一聲,從外面沖進來一個人,直撲到軟榻上,大驚小怪的叫起來。

    “二皇兄,二皇兄,你知道嗎?竟然有亡國奴進晉王府了?”

    軟榻上的人陡的睜開眼睛,眼神陰驁冷沉,生生的破壞了他面部的美感,由內至外的透露出一份陰柔深沉幽暗。

    “南宮琛,你有沒有規矩啊?”

    這大刺刺闖進書房內的人仍是當今昊雲帝第八子南宮琛,南宮琛和二皇子南宮卓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是出自梅妃娘娘的肚子,梅妃仍是目前後宮的掌事者,盛寵不衰,天運皇朝唯一一位連產兩位皇子的女人。

    南宮琛一向和這位皇兄嬉鬧玩笑,根本不懼他的厲色,而南宮卓也拿他沒有辦法。

    “二皇兄,我是好奇,為什麼那亡國奴竟然進了晉王府,我們天運皇朝,制度森嚴,父皇嚴令不准身份低下的人出入貴族通行的地方,已免影響別人。”

    “南宮琛,你的嘴巴越來越毒了,母妃怎麼就教不了你半點好呢?”

    南宮卓陰沉沉的怒斥著,這八皇子因為沒有封王,仍隨了梅妃深居住在宮中,此時一聽二皇兄的話,也無所謂,一屁股便坐到他的身邊去,完全無視二皇兄的黑沉的臉色,一伸手便抱住他的膀子晃動著。

    “二皇兄,為什麼讓她們進來,為什麼?”

    他直覺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情,要知道他在宮中可是悶壞了,好不容易央了母妃出宮一趟,怎能不找些有趣的事呢?

    八皇子南宮琛今年十八歲,翩翩風采的少年,穿一身寶藍色的錦袍,腰垂七彩絡絛,整個人神彩飛揚,眉宇英氣逼人,和晉王南宮卓外形上有三四分的相像,不過他的為人卻要單純得多,總是無憂無慮的,滿臉陽光般的笑意,三尺之內皆有暖意。

    書房內,南宮琛正鬧得歡,門外,秦臻的聲音適時的響起來。

    “王爺,人過來了?”

    南宮卓眉一挑,正想打發了管家待會兒帶鳳闌夜進來,眼前有這唯天下不亂的傢伙,只怕會壞了他的好事,因此還是緩緩再說,不過南宮卓一句話還沒說出來,坐在他身側的南宮琛早搶先一步開口。

    “帶進來。”

    秦臻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恢復如常,八皇子的聲音他即會聽不出來,只是奇怪八皇子怎麼出宮來了,對於這個八皇子,秦臻可是特別頭疼的,八皇子深得梅妃娘娘的寵愛,平時在宮中就無法無天了,何況在晉王府裏,這府中很多人都被他整過,這小子根本就是個魔頭,秦臻哪里敢得罪他,應了一聲:“是。”

    書房的門被推開,門外走進來一道嬌小挺拔的身影,一身白色的破舊的衣衫,鬢髮如雲,簡單的挽起,滿頭的烏絲,無一絲裝飾物,卻顯得更高雅,明明是破舊的衣衫,卻襯得人出眾,眉眼逼人的冷然傲氣,不卑不亢,施施然的走進了書房,並沒有房內的兩個人,雙眼望著地面,舉止優雅的行了禮。

    “闌夜見過晉王殿下。”

    南宮卓挑了一下眉,看到這小丫頭,心情不由得好了一些,揮手緩聲:“起來吧。”

    “謝晉王殿下。”

    鳳闌夜應聲站直了身子,頭未抬,便感受到書房內有一道好奇迫人的視線鎖定著她,慢慢的抬眸望過去,只見一個烏髮清眼,陽光般明媚的少年正一臉好奇的盯著她,那瞳仁蕩漾著層層的漣漪,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鳳闌夜眼神黯了一下,這少年和晉王殿下長得有幾分相像,恐怕是他的兄弟,也是尊貴的皇子吧,一想到這個,鳳闌夜趕緊垂首,收斂心神,不去看那盯著自已的少年。

    這時候秦臻走上前,恭敬的開口:“王爺,你看?”

    “看什麼看啊?秦臻,你眼裏還有我嗎?”

    秦臻一聽這找碴的話,立刻滿臉的苦惱,趕緊掉轉方向,小心的開口:“小的見過八皇子。”

    原來是八皇子,鳳闌夜默念了一下,這八皇子只怕是晉王殿下的同胞兄弟,所以才會如此囂張吧,要不然誰敢在王面前如此膽大妄為。

    “嗯,起來下去吧。”

    八皇子南宮琛先發制人的開口,秦臻苦笑,抬首瞄了一眼自家的王爺,不出意外的看到王爺的臉上也沒有什麼好神色,揮了揮手開口:“你出去吧。”

    “是,王爺。”

    秦臻退了出去,書房內一下子陷入了安靜,鳳闌夜垂首一不發的望著地面,她本來就不喜歡說話,何況是眼前的局面,不知道晉王讓她過來幹什麼?眼前還多了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八皇子,八皇子似乎對她很有興趣似的,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幹什麼?鳳闌夜眼瞳一閃而逝的寒芒。

    八皇子南宮琛望望這個望望那個,一臉好奇寶寶的神情,最後催促自已的皇兄。

    “二皇兄,你還沒為我介紹呢?”

    晉王南宮卓臉色黑沉,連掐死南宮琛的心情都有了,他可真會給他找事啊,不過這傢伙不得到答案,只怕不會死心的,只得冷冷的開口:“這是雲鳳國的亡國公主,鳳闌夜。”

    “鳳闌夜,好名字啊,”南宮琛一臉陽光的點頭。

    鳳闌夜心底輕歎,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罷了,可知道鳳闌夜這名字代表了什麼,亡國的奴隸,她所在的家國都被滅了,一般人聽到只怕會唏籲,會心痛,會不安,唯獨沒有眼前的人這般理所當然,八皇子,根本就是個養在深宮裏,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的皇子罷了,雖然個子比她高,年齡比她大,事實上,他單純得和一個孩童差不了多少,不過鳳闌夜聰明的什麼都沒說,不知道她在哪本書上看過,說小孩子最怕被人說成小孩子,所以還是少惹事為好。

    “見過八皇子。”

    鳳闌夜恭敬的施了禮,那南宮琛立刻揮手:“起來吧,起來吧。”

    鳳闌夜也不和他客氣,站直了身子,直視著晉王南宮卓:“不知道晉王讓人接闌夜過來是為了什麼事?”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29 AM

稚鳳展翅  第031章 誰找死?

    晉王南宮卓看著自已的兄弟,正睜大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臉興味的望著他,那神態舉止沒有半分想離開的意思,若是他不想離開,誰也別想讓他離開,南宮卓的心底不禁浮上一絲怒意,暗怨母妃對這個皇弟的過度溺愛,做事從來不分場合,不過今兒個這事,看來要想瞞他是不可能的,所以南宮卓雖不情願,最後倒也隱忍了。

    “本王找你過來,是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交易?”

    鳳闌夜挑眉,不明白自已這樣身份的人,還有什麼讓晉王殿下看中的,以至於不顧她的亡國奴身份,而要與她談起了交易。

    “王爺請說。”

    “我們賭場可以騁你做訓獸師,價錢隨便你開。”

    訓獸師?鳳闌夜眼瞳攸的深沉,沒想到這晉王腦子不笨,竟然想出了這麼一個名詞,還真不亞于現代的人,這晉王絕對不是無能之輩,不過她未必願意做,雖然訓那些野獸對她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她不認為自已該去做這種高危險的工作,眼下她還不缺金銀,所以犯不著拿命去博。

    “晉王殿下?”鳳闌夜剛開口準備回絕,誰知另一一道高亢的聲音響起來,連珠炮似的響開了。

    “二皇兄,你瘋了,你怎麼能讓她一個小孩子去做這件事呢,沒看她又瘦又小的,才半大點的孩子,你的心怎麼這麼狠啊。”

    南宮卓一聽南宮琛的話,終於忍無可忍的爆發了,陡的一翻身從軟榻上坐了起來,懾人的視線盯著南宮琛,字一頓的開口:“南宮琛,你再敢說一句話,信不信本王封了你的嘴巴,讓你永遠說不了話。”

    他語氣冷沉,眼瞳嗜血,周身罩著寒戾,讓人不敢懷疑他的話。

    就是八皇子南宮琛,也抖索了一下,立馬規矩了很多,雖然仍在撇嘴,瞪眼,不過卻沒說出一個字,還很孩子氣的用手捂住自已的嘴巴,似乎南宮卓下一刻便封他嘴巴了。

    鳳闌夜對於眼前的一幕,半分興趣都沒有,臉色冷凝,淡淡的開口。

    “晉王殿下,闌夜自認沒有這個能力勝任,賭場訓獸的工作,還請晉王殿下別為難闌夜。”

    這一次南宮卓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望著她,那深不可測的眼瞳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神色冷漠,唇角勾出陰柔的笑,好一會兒才慢騰騰開口:“好,不過如果你需要了,你可以來找我。”

    “好。”

    鳳闌夜點首應了,也許她真的會用到,也許不會,以後的事誰知道呢?恭敬的施禮:“如果沒什麼事,闌夜該回去了。”

    “來人,送九公主回去。”

    一直在門外候著的秦臻飛快的走了進來,把鳳闌夜帶了出去,八皇子南宮琛一看人走了,立刻不依不饒的叫了起來:“這就完了,這就完了。”

    可惜沒人理會他,南宮卓陰沉沉的望著他,直到他反應過來,立刻乖乖的閉上嘴巴,雖說他在二皇兄面前可以為所欲為,但是限於他發怒前,因為母妃警告過他,千萬別惹惱二皇兄,否則就是她也保不了他。

    母妃其實很害怕二皇兄,何況是他。

    鳳闌夜跟著晉王府的管家秦臻順著先前的路,一直往王府外面走去,不過剛出了南宮卓住的院子,便見到一個小丫頭擋住了去路,這丫頭穿粉色的羅裙,梳簡單的髮髻,別著紗絹花,清麗逼人,抬首給秦臻行了一禮,恭敬的開口。

    “秦管家,我們主子讓你過去一趟,說有事找你。”

    “有事找我?”

    秦臻一挑眉,覺得哪里不對勁,這蘇冰婕平時是不會隨便找他的,今兒個會有什麼事呢?不過身為王府的管家,他心知肚明,既然側妃娘娘有事找,他不能不去,所以秦臻對著鳳闌夜打招呼。

    “九公主,你先順著來時的路往外走,待會兒在大門口會合。”

    鳳闌夜點首,淡淡的再望了一眼眼前的丫鬟,心知肚明一些事,卻並未點破,只是唇角勾出冷笑,微點了一下臻首,轉身領著花萼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秦臻則跟著那小丫鬟往另一邊走去。

    這小丫頭正是蘇側妃的貼身丫鬟小葸,奉了側妃娘娘的命來請秦管家過去問事,其實這麼做只不過是調虎離山計,是前面有人正等著鳳闌夜。

    果然不出所料,鳳闌夜走出去不遠,便看到之前經過的白玉石橋上三三兩兩的女人分散著,或倚,或坐,或靠,三個一黨,五個一群的說著話,不時的以香扇掩面,吃吃嬌笑,等看到她們主僕二人現身,一時間擠眉鬧眼,嘴勾眼歪的,小動作不斷。

    遠遠的鳳闌夜早看到了,只作不知,倒是身後的花萼有些緊張,趕緊小聲的嘀咕。

    “主子,她們想做什麼?”

    “你管她們做什麼?”

    鳳闌夜眼神冷冷,唇角扯了一下,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那些女人各自說著話,並未停下來,只是擋住了去路,使得鳳闌夜無法順利的走過去,只能順著一側狹小的細縫往前走,這時候有人說話了,正是妖嬈嫵媚的女子沈珍珠,話音又高又尖。

    “喲,這不是那個亡國奴嗎?要是我啊,國破了,早跳湖死了,還有臉活著。”

    沈珍珠話音一落,旁邊便有人笑著附和她:“是啊,如果是我們,肯定活不了,沒臉見人了,不像有些人,臉皮比牆厚,竟然還有臉到處跑。”

    耳邊的冷嘲熱諷不斷,鳳闌夜只是臉色更冷,卻並未發作,因為這裏是晉王府,她不想和這些無知的婦儒起衝突,但是身後的花萼卻為自家的公主不平,早受不了的跳起來。

    “你們說誰呢?”

    這一下立刻挑起了馬峰窩,這些女人的目的就是想惹怒她們,好找碴生事,沒想到鳳闌夜小小的年紀竟然不上當,不過這做奴婢的應了,也是一樣的,因此橋上的女人立馬圍攏了過來,齊齊的往花萼和鳳闌夜的身邊擠,兇神惡煞的開口。

    “你個小小的刁奴,竟然敢這麼和我們說話,真是找死。”

    “找死。”

    一片討打的聲浪,一堆人擠過來,把鳳闌夜和花萼擠到了橋欄邊,眼看便要擠到湖中了,這十月份的天氣,湖水冷澈,她們兩個人若是掉下湖,必然受風寒所濕,到時候可就麻煩了,鳳闌夜眼神一閃,便心知肚明,原來這就是眼前這些女人的詭計,那什麼蘇側妃的調走了秦管家,這裏有人為難她們,想乘機把她們推進這湖水裏,不說淹死她們,至少是想要她們半條命的,只不過她們的命,誰能拿?鳳闌夜唇角一勾,伸出手拉了花萼的手,小巧的身子陡的一轉,腳下毫不留情,直直的對著靠近自已身側的女人踢去,那女人一吃疼,呼叫著往旁邊讓,這時候鳳闌夜用力的一推花萼,選好一個角度,左沖右撞,上頂下踩,眨眼的功夫,便聽到撲通撲通,幾道落水聲響起……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30 AM

稚鳳展翅  第032章 貴在交心

    碧湖中,幾道身影上下起伏,掙扎撲騰,一嗆一口水,其中夾雜著一兩句的救命之聲。

    “救命啊,救命啊。”

    岸邊,白玉平橋上,沒落水的幾個女人,還有各自的婢女下人,齊齊的擠在岸橋邊,心急如焚的叫起來:“快救人啊,救人啊。”

    可惜這時候,沒有一個男丁在身邊,而這些女人根本沒有會鳧水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幾個落水的人在湖中撲騰。

    吵鬧紛雜聲,很快驚動了晉王府的下人,立刻有人撲通撲通的跳下水去救人。

    鳳闌夜站在岸邊,好整似暇的看著,不在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服,身後的花萼緊張的伸出手去拉主子,她知道剛才是主子故意把這些女人推進湖中的,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天衣無縫,但她還是看得清清楚楚,只不知眼前的這些女人是否能回過味來,如果知道其中的細情,只怕會找她們麻煩,所以花萼心裏很是不安。

    鳳闌夜回身掃了她一眼,不在意的悄聲:“走吧,還留在這裏幹什麼?”

    說完領著花萼順著石階,施施然優雅的離開,把身後所有的吵鬧哭叫甩了開去。

    兩人出了晉王府,馬車果然停在門前,王府管事秦臻正在門前張望,一看到鳳闌夜和花萼走了出來,忙迎了過來,客氣的開口:

    “九公主,沒出什麼事吧?”

    鳳闌夜搖頭,淡漠的開口:“有勞秦管家費心了,闌夜沒事。”

    她說完這句話,眼神攸的一暗,心浮起淩寒,一直以來,她只想安靜的生活,不管是亡國奴身份,還是公主的身份,只想要一偶安寧的生活,哪怕是貧窮也好,富貴也好,都只想安靜,可是老天偏偏不讓她如意,不管她如何的躲避,低調,有些事還是脫離了自已掌控的範圍,以後只怕想要安靜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退縮,從此後,她將不再退縮,該來的都來吧。

    “那就好,我讓人送九公主回去吧。”

    秦臻恭順的彎腰,等到鳳闌夜和花萼兩個女人上了馬車,便吩咐了馬車夫幾句,叮嚀她務必要把人安全的送過去。

    馬車夫應了,便駕駛了馬車離開了晉王府。

    天運皇朝,貴賤之分鮮明立體,皇城四周,都是王孫貴族的府邸,出入的大都是有身份地位的貴族,而幾座主街道,分散著朝中有權勢的大臣和商賈巨富,至於那些窮困潦倒的平民百姓全都分散在安絳城的邊邊角角裏,過著低下的日子,很少有人敢往繁華熱鬧的街道去,何況那裏的高消費也不是他們這些人消耗得起的。

    大街上,不時有馬車疾駛而過,花萼忍不住掀簾往外看,街道邊很少有什麼小攤小販,大都是體面的店面,各式金字招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幾匹駿馬並駕齊驅,馬上的人衣著光豔,神態優雅,不時的說笑著一路閒逛,更有那翠綠帷幄馬車經過,處處顯示出其奢華和不凡。

    “公主,這裏真的和我們那裏不一樣。”

    鳳闌夜正閉目凝神,聽了花萼的話,慢慢的睜開眼,不置可否的開口。

    “何必比,自尋煩惱罷了。”

    說完又閉上了眼睛,靠在一側的廂壁上,穩如泰山,一動不動。

    花萼吐了吐舌頭,其實公主說的沒錯,何必自尋煩惱呢,她們雖然住的地方差一些,吃得差一些,穿著差一些,別的也沒什麼,獨立的小院,仍然還有人身自由,若不是發生的這些事,她們根本就沒什麼不好的,看來還真是她自尋煩惱了。

    馬車一路把兩個人送回了奴街,停在院門前,鳳闌夜和花萼下了車,車夫駕車離去。

    院子裏竟然有人?

    一身灰白錦衣的三皇子,正坐在桂花樹下品茶,他的身後立著一臉冷厲的寧景,看到推門而進的兩個女人,濃眉一挑,不悅的開口。

    “你們兩個女人去哪里了?害得我家主子等了半天。”

    不過他剛說完,南宮燮便沉聲詢斥:“不得無禮。”

    寧景斂眉,不敢再多說什麼,退後一步不說話了,不過瞳底仍有絲絲不滿,不知道為何主子對眼前的這小丫頭特別,說實在的,最多是琴彈得好一點罷了,難道就因為這樣,主子就對她另眼相看了。

    鳳闌夜領著花萼走了過來,先行了禮。

    “見過三皇子。”

    “起來吧,冒然打擾,還望九公主海涵。”

    南宮燮說話柔和,溫潤低醇,如水一般,讓人聽了不由自主的放鬆,揮手示意鳳闌夜起身,坐到一側。

    鳳闌夜也不和他客氣,坐了下來,生疏有禮的開口詢問:“不知道三皇子這次過來是為了何事?”

    南宮燮儒雅的五官越發的溫和,漾起輕風般的笑意,就好像天邊的流雲一般悠然愉暢,鳳闌夜不由自主的放鬆,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不由得眼神微暗,那一箭,是三皇子射的嗎?

    她疑惑的想著,這時候南宮燮已融融的開口。

    “今天早上,我聽府中的下人稟報,說你昨兒晚上進賭場去了,沒出什麼事吧。”

    他柔和的嗓音中透著淺淺的關心,鳳闌夜一怔,愣愣的望著南宮燮,好半天沒說一句話。

    難道那箭不是三皇子射的,那麼是何人射的箭呢?

    南宮燮看著鳳闌夜陷入沉思,俏麗的小臉蛋上罩著一層冷光,周身的蕭殺,不由得緊張起來。

    “怎麼了?”

    鳳闌夜回過神來,搖頭:“沒事,三皇子別擔心了,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了。”

    雖然不是他射的那一箭,但是他此刻特地跑過來關心她,這心倒是善意的,所以她才會道一聲謝。

    “沒什麼,你忘了我們是朋友。”

    鳳闌夜臉色神情未變,但心底還是有些觸動,說實在的,她哪里高攀得起三皇子這樣尊貴的朋友,他可是天運皇朝的皇子龍孫,而她只是一介亡國奴罷了,別人都是利用她,只有他,她還沒發現他有什麼目的,所以難能可貴。

    鳳闌夜正胡思亂想,花萼徹了茶端過來,一一的奉上,退到一邊去,南宮燮接了一杯過去,不看鳳闌夜,雙眼氤氳的盯著茶蓋,慢慢的開口。

    “你們待在這裏實在不安全,要不然住到南宮府去吧。”

    南宮燮雖然年歲較大,但是卻未被封王,也沒有住在宮中,在宮外自有一處府邸,便是南宮府,他此番前來,本意便是想邀鳳闌夜住到南宮府去,一來,他們二人趣味相投,可以早晚討教一二,二來他聽說了那天晚上的事,實在不放心讓她繼續住在這裏,他們兩個是朋友,朋友就該互相幫助。

    不過他的話音一落,立刻便有人出聲反對。

    手下寧景臉色臉看的開口:“主子,這怎麼行?”

    鳳闌夜也愣了,雖說三皇子南宮燮不是什麼親王,一事無名,在天運皇朝沒有什麼作為,但他可是皇帝的親兒子,竟然開口邀她住到南宮府去,光是這情份便讓她動容,不過她心知肚明,眼下有好幾方人盯著她,她不想給南宮燮添任何麻煩,朋友貴在交心,既然他真心待她,她即能陷他於水火之中。

    “不必了。”

    鳳闌夜一口拒絕了,寧景松了一口氣,南宮燮的臉色卻了,他只當是因為寧景的阻止,所以鳳闌夜才會拒絕,當下臉色一沉,抬首望向寧景,冷冷的開口。

    “你好大的膽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30 AM

稚鳳展翅  第033章 巧設計關

    寧景一看主子冷冽的臉色,便知道他生氣了,雖然世人都知道三皇子性情溫和,癡迷琴音,可是真正的他仍是有些脾氣的,若真是生起氣來,懲罰也是少不了的,寧景心裏一沉,悄然的抬首瞄向主子對面的鳳闌夜,只見她如水的黑瞳望過來,坦然面對著他,對於他的暗示,視若無睹,就好像沒看見一樣。

    寧景心中那個氣啊,這個死丫頭,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他就不信她會不明白他眼神的意思,明明只要她一開口求情,主子就不會責怪他了,偏偏她好像沒看到一樣,甚至於眼瞳中還有瑩瑩的冷氣,寧景頭皮一硬,當著鳳闌夜和花萼的面跪了下來。

    “請主子責罰。”

    “回去自行到下等房報到,罰掃後院一月。”

    “是。”

    寧景不敢再在臉上表現出來,沉聲領命站起來。

    南宮燮不再看他,掉頭望向對面品茶的鳳闌夜。

    “九公主待在這裏,只怕會有危險,不如住到南宮府去吧,我相信不會有人到南宮府去為難公主的。”

    鳳闌夜挑起纖長的眉,臉上閃過光輝,笑意暈染,清淺的開口。

    “有勞三皇子了,闌夜會自行注意的,三皇子還是回去吧,以後別到這裏來了,三皇子乃是尊貴之軀,我們這些下等人,若是沾辱了三皇子的貴體,只怕闌夜承受不起那懲罰。”

    鳳闌夜不想和皇室中的人過多的糾纏,眼下未明的暴風雨正堆積在某一處,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何時明朗化,她不想給南宮燮惹來麻煩,他在天運皇朝並不得勢,說實在的,也許他自已沒有意識到,若她真的躲到南宮府去,只怕讓那些欲找他碴的人更有籍口去為難他罷了,雖然這麼些年,他過得安寧,不代表那些對皇位有覷覦之心的人就真的放棄了他,他們只是找不到一個突破口罷了,若是她真的住到南宮府,只怕風雨眨眼便會襲擊到他的頭上,所以她不地連累他。

    可是南宮燮聽了鳳闌夜這生份的話,心竟然微微有些難過,他雖然貴為一國的皇子,可是從來都是寂寞的,從小得不到父皇的賞識,在兄弟們之間也總是淪為排擠的那一個,雖然溫文儒雅,但是心卻是冷漠的,自從看見這小丫頭,他是真的當她是朋友的,沒想到她竟然拒絕了他。

    “闌夜,我們是朋友。”

    南宮燮心急的脫口而出,連尊稱都忘了叫,直接喚鳳闌夜的名字。

    鳳闌夜挑了一下眉,倒沒有喝止,只是沉沉的開口。

    “君子之交淡如水。”

    南宮燮一愣,隨即眼瞳染上喜意,眉眼皆有暖色,溫潤如天邊的一抹暖陽,周身的詳和。

    原來她並不是嫌厭他,討厭他,而是因為擔心他,所以才會保持著距離,可是同樣的他也擔心她。

    “闌夜,你住到南宮府去吧,他們不會為難我的。”

    南宮燮一心想讓鳳闌夜住到南宮府去,而且他自認,那些兄弟不會真的加害到他的頭上,他連皇位都放棄了,難道他們還要為難他嗎?可惜自古皇權染血,詭譎莫測,誰又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呢?

    “三皇子有心,闌夜心裏很感激,如果真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我會去找三皇子幫忙的。”

    鳳闌夜站起了身,緩緩的開口,表示她認同了南宮燮。

    南宮燮雖然和鳳闌夜相交不深,但是對於她為人和稟性,竟然莫名的熟悉一般,也許這就是冥冥中註定的一些情緣,她既然如此說,必然不會住到南宮府去,他再多說也沒有用,所以乾脆住了口,再次的叮嚀一聲。

    “如果真的有事,一定要去找我,我會幫你的。”

    “嗯,回去吧,以後你別總過來了,有事讓下人送個信吧。”

    鳳闌夜開口,南宮燮總算露出了笑意,點首,起身和鳳闌夜招呼了一聲,領著寧景離去,眼看著主僕二人走到了門前,前面的身影忽然停住了步子,緩緩的回首望了過來,笑意盈然的開口。

    “闌夜,以後你就叫我南宮燮吧,別總是三皇子三皇子的,太見外了。”

    “我知道了,南宮燮。”

    鳳闌夜也不和他客氣,南宮燮滿意的笑了,他的手下寧景和鳳闌夜的丫頭花萼同時的挑眉,兩個人一臉的不可思議,心底同時浮起一個念頭,兩個怪人。

    南宮燮離去後,小院安靜下來,鳳闌夜起身往屋子裏走去,花萼緊隨著她的身後,小聲的嘀咕。

    “公主,我們剛才真該住到南宮府去,奴婢想著,只怕晉王府的那些女人會為過來找我們的麻煩,不管怎麼樣,躲一陣再說。”

    “難道怕她們不成,怕倒不如想想對策。”

    鳳闌夜狂傲無比的開口,人已往屋中走去,冷冷的聲音擲地有聲的響起。

    “筆墨紙張過來。”

    “是,公主。”

    花萼不知道公主要筆墨幹什麼,但既然是她要,必然是有用處的。

    筆墨紙張很快呈上來,鳳闌夜伏案提筆,在白色的宣紙上開始揮筆設計機關暗道之類的格局。

    那些女人要來是嗎?那就讓她來設計一些機關來對付這些女人,看她們有多大的能耐敢到這裏來鬧事,以往的她是會隱忍,但忍無可忍之時,便無需再忍,現在就是不忍時,鳳闌夜的唇角勾出冷笑,眼瞳晶亮如水晶,一閃一閃的動人之極。

    鳳闌夜利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設計出精細的圖紙,第二天一大張便吩咐了花萼開始佈置,主僕二人不出院門,只在院子忙碌,兩個人足足忙碌佈置了三天,才大功告成。

    天邊,夕陽的餘暉,流淌著一絲紅棠色,小院彌漫著荼緋。

    石階下,鳳闌夜眯起了眼睛,長長的睫毛掩去銳利的寒芒,露出清淺的笑意,輕拍了拍手,滿意的看著眼前的勞動成果。

    花萼打來了清水放到院中的石桌上,輕聲的開口。

    “公主,過來洗手吧。”

    說完抬頭望天,半空一絲銀錢從窗口拉出來,懸吊在桂花樹上,桂花樹枝葉枯黃,零落不齊,但仍然很茂密,看不真切其中的細節,花萼笑了起來,公主真的太聰明了,詭異莫測的心思,那些女人來了何懼?

    鳳闌夜走過去洗手,輕風從身側吹過,小院安靜如水,再無一點的聲響。

    忽然院門傳來啪啪的聲響,急切而頻煩,還雜夾著女人的吼叫聲。

    “鳳闌夜,你個小賤人,竟然膽敢算計到我們頭上,給我們滾出來。”

    該來的果然來了,鳳闌夜眉梢一挑,戾氣遍佈在小臉上,甩了甩手,水珠四濺,臉上卻揚起了笑意,那笑沒有一點暖意,沉聲命令:“花萼,開門。”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32 AM

稚鳳展翅  第034章 惡 懲

    不過花萼還沒來得及跑過去,院門便撲通一下應聲而倒,揚起了半天高的塵土,灰飛土揚中,只見一群氣勢兇惡的女人闖進了院子,一下子密不透風的阻住了門口,吞噬人的目光緊盯著院子裏的兩道身影。

    鳳闌夜輕慢的往回走,立在石階上,望著沖進門來的一群女人,衣冠光鮮,面容嬌豔,雲鬢堆翠,珠光寶氣,當真是環肥燕瘦應有盡有,晉王真是好福氣啊,不過來得容易走得只怕未必那麼容易,鳳闌夜陰暗的笑起來,天邊的最後一絲光輝在她的臉上劃了一個圈,慢慢的沉澱下去,青暮的光芒罩住了小院,那些女人激動的咆哮的臉顯得猙獰而醜陋。

    為首的女子一身的綠色羅裙,手挽霞羅紗,垂垂縹縹中,雙手叉著腰,怒火沖天的沖著鳳闌夜叫了起來。

    “好你個賤人,一個小小的亡國奴,竟然膽敢傷了姐妹們,今兒個本夫人一定會好好教訓教訓你。”

    身後的數人立刻兇神惡煞的附和著,響聲一片。

    綠衣女子仍是晉王府的如夫人沈珍珠,俏麗的美目中閃著嗜血,唇角勾出得意的笑,朝身後的女人們一舉手,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見她趾高氣揚,得意萬分的開口。

    “姐妹們,還和她們多說什麼,上,別忘了姐妹們掉進湖裏差點沒命了,現在還沒大好呢,我們即能便宜了這小蹄子。”

    “是啊,不能放過她們。”

    “太大膽了,她們以為自已是誰啊,找死。”

    七嘴八舌的聲音此次彼落的響在小院中。

    鳳闌夜身形一伸手拉著花萼連退了三步,立在窗臺前,瑩瑩冷瞳浮起清光,嬌若寒梅的面容,清絕香豔,不慍不怒,竟然笑了起來。

    沈珍珠等人一下子被觸怒了,大叫著:“好你個賤丫頭,還笑得出來,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鳳闌夜笑得越發的耀眼了,冷魅的聲音也緊隨其後的響了起來。

    “誰哭就不知道了。”

    她聲音一落,雙手一按身後窗下的一處不起眼的機關,只見高大的桂花樹上,簌簌生響,半空光線移動,快如閃電,那些女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只見桂花樹上,劈咧叭啦的幾道巨響,漫天白色的粉沫,幾大袋子的白色石灰從半空墜了下來,對準那幾個女人砸了下去,只聽到尖叫聲,抽氣聲,救命聲融合到一起,形成了鬧騰騰的一片。

    “鳳闌夜,你個小賤人。”

    粉沫飛揚著,沈珍珠尖銳的叫起來,趴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怒駡,她的身上被壓了一袋石灰,那袋子應聲而碎,小院中彌起濃白色的煙灰,那些女人有幾人被砸中了,倒在地上,有幾人沒砸中,吃了一嘴的灰,滿頭滿臉滿身全是一片茫茫的白色,尖叫聲怒駡聲響成了一團。

    鳳闌夜和花萼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等到煙灰散去,再看這些女人,狼狽極了,哪里還有先前的光豔亮麗,整個人落魄不堪,站在一地的白色中,臉色猙獰的怒視著鳳闌夜,拼命的甩頭尖叫。

    “啊,啊,我們要和你拼命。”

    小院內的動作早驚動了奴街四周的人,很多人認出晉王府的馬車,不敢過來,只遠遠的駐足看熱鬧。

    沈珍珠和那些女人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得整理自已的儀容,想到她們一連吃了這丫頭幾次虧,心裏快噴火了,早一揮手命令:“上,抽了她的筋扒了她們的皮,讓她們後悔爹娘把她們生出來。”

    她一聲令下,身後的數人早往前撲來,可惜腳下剛走了兩步,半空咣當咣當的響,唬得那些女人大驚失色,一抬首望去,只見無數的黑暗翻過,無數的水浪從天而降,直沖她們的頭而去,寒夜很冷,這些水當頭而澆,先是石灰,現在是水,每個人變成了落湯雞,還是一隻只五顏六色的落湯雞,臉上的胭脂水粉,還有身上的白色灰,匯成腳下的水注,牙齒忍不住打顫,倒退了兩步避開,再不敢往前進一步。

    沈珍珠嗜血的眼瞳盯著鳳闌夜,食不得吞噬了她。

    “你,你?”

    她話都說不出來了,身後有人小聲的嘀咕。

    “這女人是不是妖怪啊?”

    “恐怕是,聽說她連虎都不怕,現在還整出這些稀奇古怪的名堂。”

    寒夜冷颼,這些女人又冷又恐懼,很多人打了退堂鼓,慢慢往門邊移,為首的沈珍珠一看,大怒,她才不信這小丫頭有什麼過人的本事,根本是小人得計罷了,她們絕對不能退縮,堂堂晉王府的人怎能貪生怕死,朝著身後的幾人大喝。

    “住口,難道我們怕她不成,上,全都上,我就不信這個邪。”

    她嘴上說著,可是腳下的動作卻很慢,慢慢的往前移,身後的數人害怕,更是一動也不動,緊盯著鳳闌夜,只見她動都不動,從頭到尾冷笑著望著她們。

    沈珍珠看她沒動,膽子大了一些,往前沖,忽然嗖的一聲響,一枚暗器對準她射了過去,只聽她啊的一聲叫了起來,眼睛被擊中了,發出哎呀一聲叫,隨之半空越來越多的泥彈,這些泥彈都是用泥土做出來的,在烈日下烤幹,做了暗器,打在人身上,雖然不致命,可是卻很疼,一時間,小院內的女人無一倖免,只見半空中,彈林如雨,不時的飛過,滿天的泥彈,那些被打中的女人,跳起腳來,滿院跳牆的女人,還有吃疼的叫聲。

    “哎。”

    “哎。”

    沈珍珠一連被打中了幾下,臉上身上全都疼,她氣得快瘋了,朝著鳳闌夜怒吼:“你個刁奴,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不動手,你有放過我的打算嗎?”

    寒夜中,鳳闌夜冷魅寒淩的聲音響起。

    那些女人愣住了,回過味來,是啊,人家根本沒找她們麻煩,是她們找人家的麻煩,就算人家不動手,她們還是會對付人家,人家只是自保罷了,說來說去還是她們的錯啊,她們只不過想欺負人,現在是沒欺負到而已。

    眾人正想著,又一連中了幾發泥彈,有人打得受不了,央求了起來。

    “如夫人,我們回去吧,這小丫頭有些邪門兒。”

    “是啊,我們回去吧。”

    有女人哭了起來,一身的狼狽,身上涼颼颼的,不斷的打著寒顫,黑髮粘在臉上,濕衣粘在身上,眼淚嘩啦嘩啦的流下來。

    可惜沈珍珠不開口允了,她們沒人敢離開,要不然回去也別想有安生的日子過,沈珍珠的背後可有蘇側妃撐腰呢,她們這些人哪里敢自做主張,這時候沈珍珠雖然害怕,但是一想到她們如此狼狽,她就不甘心,所以咬牙尖銳的叫。

    “住口,統統的住口。”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46 AM

稚鳳展翅  第035章 他是危險的

    沈珍珠一開口,身後的那些女人誰也不敢多說話,只能撐著一起盯著石階上的鳳闌夜,只見她皮笑肉不笑的望著她們,慢條斯理的開口:“既然大家還想留下,那麼就留下吧。”

    一言落,轉身往屋裏走去,理也不理外面站著的這麼些女人。

    沈珍珠一見這女人如此狂妄,不由得大怒,朝著鳳闌夜命令:“站住。”

    可惜前面的小身影好似沒聽到,理都不理她一下,沈珍珠飛快的跨前一步,恐防有詐,又停住了腳步。

    這時候呼呼之聲再次響起,眨眼伸出了數道銀色的絲線,在半空交錯,忽的有一個棉袋在銀絲上滑過,很快又出來一個,越來越多,滿院子都是棉袋,七八名女子,有人害怕得抱成一團,抖索個沒完,沈珍珠一抬頭打量了一番,沉著的開口:“沒事,這是棉布縫的,不會要人命的。”

    她的話音一落,那棉袋對準她襲擊了過來,啪的一聲,打在她的後腦勺上,打得她腦袋左右搖晃,頭暈腦漲,先是被石灰嗆,再是被水澆,又被泥彈打,再會子被這棉袋一打,而且這棉袋並不似外面看到的綿軟無力,裏面竟然是石塊,堅硬如鐵,打在人的腦袋上,能要人命,沈珍珠,左搖右晃,最後撲通一聲倒下來,身後的數人慌了,趕緊奔過來檢查,緊張的叫著。

    “如夫人,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這時候半空中的棉袋,快速無比的從四面八方擊打過來,凡是被打中的人全都疼痛難忍,撲通一聲栽到地上,眨眼的功夫,便有幾人倒到地上了,堆在一起,吃疼哀嚎的聲音此次彼落的響起來,還有沒受傷的人,趕緊拼了命的沖了出去,站在門前大叫。

    “救命啊,救命啊。”

    這裏的事早有人稟報了過去,負責這條街的西門雲將軍正好也在附近,聽煙珩的稟報,得了消息,立刻帶了一隊精兵過來,馬蹄聲踐踏如浪,一聽到門前有人呼救,早翻身下馬,一隊人奔了過來,為首的西門雲,一身的銀色盔甲,英氣煥發,一看便認出晉王府的馬車,心下了然,只挑起了劍眉,沉聲開口。

    “出什麼事了?”

    那喚救的女子仍是京城人士,對於西門雲將軍即會不認識,一看到他的出現,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他叫了起來。

    “西門將軍救命啊,這裏的女人是個妖怪啊,她是妖怪,如夫人她們全都受傷了。”

    西門冷沉著臉一抽手,率先走了進去,只見小院內,一地的狼籍,院門往內,地上是白色的灰粉,還有遍地的水跡,此時在院正中,幾個面目模糊,看上去淒慘無比的女人趴在一起,不時的呻吟著,看不真切臉上的面容,只聽得見她們的說話。

    其中有一人一看到西門雲出現,叫哭叫了起來。

    “西門將軍,馬上抓起這妖女,她是妖怪,她是妖怪。”

    西門雲劍眉一挑,沉聲開口:“你是何人?”

    沈珍珠立刻表明身份:“我是少寺府沈大人的女兒沈珍珠,晉王府的如夫人,西門將軍,我命令你馬上把鳳闌夜這個小賤人抓起來。”

    西門雲一聽沈珍珠的話,站直了腰,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掉頭打量著小院內的情況,只見小院內寧靜,看不出有什麼名堂,真不知道眼前的這些女人是如何受傷的,這麼多人都對付不了一個小丫頭,看來那小丫頭還真有些本事,聽說連老虎都拿她無可奈何?那麼這院中是有機關了。

    西門雲猜測著,這時候鳳闌夜領著花萼走了出來,恭敬的開口。

    “不知道西門將軍大駕光臨,有罪有罪。”

    雖然嘴上請罪,神色卻不見絲毫的不安惶恐,也不看院中的數人。

    西門雲一指上的數人,緩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仗著人多勢眾,欺人而已,西門將軍難道看不出來嗎?”

    “什麼?”

    沈珍珠尖叫,雖然她原來是想仗著人多勢眾欺人,可是她們欺到誰了,欺到誰了,只不過被欺而已,這小丫頭可真能睜眼說瞎話,她快氣得吐血了,掙扎著用腳踢壓著自已的人,那些女人辛苦的往上爬,有沒受傷的人趕緊從一邊沖過來,扶起受傷的人,人人狼狽萬分,看著鳳闌夜的眼神又驚又怕,誰也不敢多說話。

    只有沈珍珠朝著西門雲發作:“西門雲,本夫人說的話你沒聽到嗎?馬上抓起這小賤人送到晉王府去,一定要重重的懲治她。”

    西門雲俊魅剛毅的五官上,劍眉輕蹙,冷冽浮現,寒氣漫延開來。

    “請問如夫人,這是晉王府嗎?”

    “不是。”

    沈珍珠一臉的迷茫,不知道西門雲問這話什麼意思,順嘴應了。

    西門雲接著又開口:“這裏是哪里?”

    “奴街。”

    沈珍珠臉上疼,周身的疼,不知道西門雲說這話什麼意思,口氣不善的叫了起來。

    燈光從屋裏耀出來,映照在他的半邊側臉上,冷削如刀,一字一頓的開口:“那麼你們出現在這裏幹什麼,這裏是本將軍的地盤,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小小如夫人當家做主了。”

    西門雲說完,掉頭一聲令下:“煙珩,立刻送這些人回晉王府,馬上稟報晉王,以後若再在本將的地方看到生事惹亂者,格殺無論。”

    風嘯嘯,寒氣颯颯。

    沈珍珠腿一軟,直接的氣昏了過去,扶著她的兩個女人,緊張的叫了起來:“夫人,夫人。”

    可惜這女人今兒個被氣壞了,半天沒反應,剩下來的女人哪里敢得罪眼前的西門將軍,乖乖的走了出去,來時風光無限,意氣風發,走時慘不忍睹,挾傷帶氣,好似一隻只落水狗,看到圍觀在街四周的那些下等人,這些女人趕緊溜進馬車,只聽到四周一片叫好之聲,馬車飛快的離開了奴街。

    院門內,西門雲抬首望著鳳闌夜,好半天才開口。

    “你們的事還真多啊。”

    說完便轉身領人離去,高大健挺的背影如被光影拉長,如大山一樣高壯。

    鳳闌夜一眨不眨的望著他們,等到眾人離開,花萼忍不住叫了起來:“公主,那門?”

    院門正以奇怪的狀態跌翻在地上,雖然沒壞,但已破損,要修好還真要費一番功夫,心裏不免嘀咕,那西門將軍真是的,該找個人給她們修一下才是的。

    鳳闌夜並沒有理會花萼,而是掉頭,一雙融了光華的眼瞳鎖了西北的高牆,只見高牆邊,此時斜依著一個修長冷寂的身影,月光如水般灑在他的身上,即便是暗夜,仍能清晰的看清他朦朧的容顏,鬼斧神功雕琢一般,俊美絕倫,滿頭的烏絲如綢一般披散在肩上,一雙惑人心魂的眼瞳,散發出詭異莫測的光輝,就那麼一眨不眨的望著她,帶著一些戲謔,帶著一些玩味。

    “玉戩,”鳳闌夜頭有些頭大,她不怕楚王,不怕晉王,不怕西門雲,不怕那些兇神惡煞的女人,但是對於這個玉戩卻有些抵觸,因為這個男子讓她有一種無法捉摸掌控不住的感覺,他是危險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48 AM

稚鳳展翅  第036章 “小狼崽”

    鳳闌夜眯起眼,月影照著她的臉,長睫投射下一道隱影,使得她的臉好似盛開的一朵碧蓮,別樣的純潔柔美,朝著牆頭上的觀風的男子開口。

    “你習慣半夜蹲牆頭,順帶打探別人的嗎?”

    她一開口,花萼受驚的跳了起來,飛快的望了過去,才看清原來牆頭上還有一個人。

    不怪花萼發現不了,若非鳳闌夜習成玄天心法,只怕也發現不了,玄天心法其中有一條就是思維敏捷,尤其是處於黑暗的狀態下,對於周遭的感應比較靈敏,所以她才會發現這男人待在牆頭上看風景,不過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還真不知了。

    男子出塵驚豔的面容上,墨瞳越發的馥靜,深幽,好似有花盛開,幽深似海,雙眉微微擰起,卻並未生氣,也看不見他是如何動作的,紫色的光芒流過,人已落在鳳闌夜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那黑眸似上等的寶石一般,光華瀲瀲,閃著探究,判研,慢騰騰的開口。

    “無事賞風景,沒想到竟遇到一頭小狼崽在整人。”

    鳳闌夜退後一步立定,保持著一段距離,這男人美得好似不食人家煙火,眼睛更是奇幻莫測,稍不留神,便會受他控制,所以還是小心為妙,對於他的來歷,還真是讓人難以猜測。

    “你究竟是誰?”

    “玉戩,下次再聽到這種質疑,你會知道問話的下場。”

    極端的狂傲,極端的自負。

    鳳闌夜直覺的蹙眉,冷眼望著他,只見他長袖在風中輕拂,勢態優雅的一撩如墨的長髮,輕幽的香氣兒飄散在空中,眼瞳幽深得好似大海一般,深不可測,波光詭譎,星火點點。

    這男人有很多面,讓人無視探視究竟哪一面才是他的本尊。

    安靜的純美,狂傲的霸氣,整個人就像隱藏在迷霧之中,看不真切。

    “你來這裏做什麼?”

    鳳闌夜警戒的開口,直覺上她感受到這男人應該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如此危險的一面,要不然那一晚就不會全數殺了那些人,可是現在他的出現代表些什麼,是想討她的恩情嗎?

    她尤記得那一夜他臨離去時所說的話。

    “我來看看我救了的小狼崽有沒有出事?”

    “你?”

    對於他一口一聲小狼崽,鳳闌夜臉色微變,怒意染在眼底,沉聲:“玉戩,你別欺人太甚。”

    “欺你怎麼了?這普天之下,能得我欺者也是一種福份。”

    玉戩一臉的神所當然,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吐血,偏偏他俊魅的容顏上看不見半分的玩笑,說得極是認真,好像真是如此,這才是真正令人抓狂的地方,一向泰山壓頂不動聲色的鳳闌夜,猛虎面前,猶未改色,晉王烈王面前,氣定如閑,那些兇神惡煞的女人更是不放在眼裏,但是此刻她俏麗的小臉蛋上佈滿了怒意,怒瞪著玉戩,雙手陡的一握,如果那是玉戩的脖勁,相信已捏成了碎骨。

    不過她卻不敢冒然逼進,玉戩不是等閒之輩,她若動手,只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所以只能怒逼著玉戩,本來以為玉戩會生氣發雷霆之怒,誰知道他不怒反笑,身了一動,悠然飄起,如一抹流淌的紫雲,眨眼飄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話在耳釁響起。

    “這才像個十二歲的女孩子,”溫潤如水的笑聲,漸遠漸去,四周化為寂靜。

    長夜清明,小院內一片狼籍,花萼走了過來,一臉的驚懼,她知道剛才的男子武功高深莫測,若是想為難她們,根本半點勝算都沒有,而他並沒有為難她們,只是為何要激怒公主呢?

    “真是怪人一個。”

    花萼忍不住嘀咕,轉身往院門前走去,鳳闌夜的視線從遠方收回來,臉上的怒容平復了很多,玉戩的話在她腦海中久久的迴響,她心知肚明這男人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十二歲的人該有十二歲人的童真快樂,可是她從哪里找,這裏仍是天運皇朝,她仍是雲鳳國人,一介亡國奴。

    鳳闌夜走了過去,幫助花萼修門,主僕二人一邊修理一邊說話。

    “公主,你說那個玉戩到底是誰啊?好怪。”

    “確實。”

    木菲的門剛修好,還沒來得及裝上去,只聽到門外風風火火的腳步聲,有人沖了過來,撲通一聲,那剛安上去還沒來得及裝好的門再次栽到地上,掀起一地的塵土,門前立著兩三個人,前面的正是一身華衣的司馬霧剪,後面跟著她的兩個小丫頭,主僕三人面面相覷,最後一臉心虛的望過來,司馬霧剪不好意思的開口。

    “這門可真不結實。”

    說完掉頭命令小瞳和小圭兩人:“你,你,立刻和花萼一起把門修好裝上。”

    “是,公主。”

    小瞳和小圭點頭應聲,立刻走進來,手腳俐落的和花萼去扶門,三個小丫頭一起去裝門,司馬霧剪走過來牽著鳳闌夜,一大一小兩個人好像好姐妹一樣往屋子裏走,花廳內安靜無比,燈光幽暗,在夜風中爆跳了幾下,燃得更熾熱。

    兩個人坐在一側的椅子上,司馬霧剪關心的問。

    “鳳妹妹,你沒事吧,我剛一進街道,便聽到大家的議論,說晉王府的女人跑這裏來欺負你,最後反而被你收拾了,有沒有這回事?”

    鳳闌夜抬首望著司馬霧剪關切的眼神,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

    司馬霧剪歎息了一聲,今晚如果她在就好了,至少要再補給那些女人幾腳,竟然敢跑到這裏來欺負人,晉王府的人又怎麼樣,那也是個妾,竟然如此作威作福,可惡的東西。

    不知道為何,最近,南宮昀總是接她過府小住,使得她沒多少時間和鳳妹妹呆在一起。

    對於他有些反常的神態,司馬霧剪心知肚明,安王府現在只有兩個小妾,沒有正妃和側妃,聽說皇上已有意下賜敕,諸王公大臣之女將于近期之內進宮為各位王爺選妃,而安王南宮昀有意立她為側妃,她一直沒有同意,所以南宮昀最近和她走得很近,好讓兩個人感情相近些,讓她改變主意。

    想到南宮昀,司馬霧剪的眼瞳有些深幽,其實她心裏很願意嫁給南宮昀,只是她堂堂的一國公主,竟然淪落為側妃,這使得她的心很難平靜,覺得南宮昀並沒有真心待她,如若他真的喜歡她,為何不許她正妃之位,而是側妃,她堂堂金昌國的三公主,身份並不貧賤,配他南宮昀並沒有辱沒了他,可是他卻始終沒有提到正妃之位,只許她一個側妃之位,難道他的心中另有中意的正妃之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50 AM

稚鳳展翅  第037章 發 怒

    夜風從門外吹進來,油燈輕搖,迷影如花,廳內安靜無聲,鳳闌夜的個性本來就好靜,不喜歡沒話找話說,所以只靜靜的望著司馬霧剪,這女人一向大大咧咧,喜歡說話,今晚卻有些不一樣,帶著點點的憂傷,整個人有些落寞,鳳闌夜忍不住關心的詢問。

    “出什麼事了?”

    她柔潤的嗓音像甘泉一般清潤,緩緩迴旋在夜色下。

    司馬霧剪回過神來,滄然一笑,臉色雖有些蒼白,眼瞳卻恢復了光澤,笑意盈盈的望著鳳闌夜。

    “沒事,今天晚上你沒出什麼事吧?晉王府的人真的太過份了。”

    鳳闌夜挑眉,注意力並不在那些女人身上,仍然在司馬霧剪身上,她重複了一句。

    “你在傷心。”

    不知道為何,她就是看得見別人看不見的陰暗,例如司馬霧剪此刻的心煩意亂,傷心,即便她掩飾了,還是被她一眼看出來了,而她身為司馬霧剪的朋友,自然是關心她的。

    司馬霧剪一怔,似乎被觸動了心底最隱暗的地方,眼瞳一下子黯然了,抬眸望著鳳闌夜,慢慢的開口。

    “鳳妹妹,你說男人是不是沒一個好東西?”

    嬌美如玲瓏花,天不怕地不怕的司馬霧剪,此時周身流淌的是濃郁的輕愁,滿臉無奈的望著鳳闌夜,這樣子的她,倒讓鳳闌夜有些不適應,不過心下總算了然,原來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女子。

    天下男子皆薄幸嗎?鳳闌夜的腦海中浮現出六皇子安王來,那一晚雖然勿勿一瞥,不過卻可以看出安王爺眼中是有眼前的女人的,只不過古代男子的愛即會賜予一人,何況是皇室中的男子,只怕他的愛是濫情的,而愛上他的女人會很辛苦,司馬霧剪只怕就是其中一個。

    “既然知道,何必去愛,只不過傷自身罷了。”

    鳳闌夜理所當然的開口,她前世沒有愛過人,也沒人愛過她,所以對於愛的意識有些模糊,以為只要不想就會不愛,卻不知愛了便愛了,哪怕是飛蛾撲火,遍體鱗傷,也控制不了自已的一顆心,所以深愛的人才會痛苦。

    “鳳妹妹?”

    司馬霧剪並沒有惱怒鳳闌夜的話,她只喚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垂首望著腳面,鳳闌夜靜靜的望著她,以為她在思想自已的話,卻不意看到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女子嬌美的面容上滴落下來,心不由得一沉,司馬霧剪竟然流淚了,是不是她愛得極深了,鳳闌夜不知道再說什麼了,站起了身走過去,伸出纖細的手臂攬過司馬霧剪的頭,兩個人靠在一起,靜靜的什麼話都沒說。

    空氣中有馥鬱的香氣。

    忽然,門外有叫聲響起來,歡快愉悅。

    “公主,公主,我們修好了。”

    聲落人到,是小瞳和小圭兩個小丫鬟,身後跟著花萼,三人一走進來,便看到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急切的分開,司馬霧剪還乘機揩眼淚,小瞳和小圭大驚失色,飛快的撲到她的身邊,緊張的叫起來:“公主,發生什麼事了?”

    司馬霧剪的情緒已恢復了過來,抬首已是一臉的惱意,恨恨的瞪著小瞳和小圭,不甚在意的開口。

    “鳳妹妹遇到這種事了,我能不傷心嗎?”

    鳳闌夜什麼都沒說,倒是走到她身後的花萼趕緊開口:“三公主快別傷心了,我們一點虧都沒吃,倒是哪幾個女人誰也沒討到好,我們公主可是聰明得很呢?”

    她的話帶著驕傲和自負,現在的花萼,很是以主子為驕傲,再沒有以前的膽怯儒弱,整個人開朗得很多,那些發生的事已過去了。

    司馬霧剪點首,唇角扯出笑來,整個人開朗了很多,伸出手扯了鳳闌夜,激賞的開口。

    “我就知道鳳妹妹不是池中之物,看來我還是很有眼光的。”

    小瞳和小圭一看公主沒事了,總算放下心來,屋子裏幾個女人笑了起來,司馬霧剪掉首吩咐了小瞳和小圭:“去隔壁把我帶來的點心什麼的準備過來,今夜我們瘋一瘋,誰也不准睡。”

    “好啊,好啊。”

    三個小丫頭早高興的拍手,鳳闌夜立在原地不動,望著司馬霧剪,看她真的好多了,才放下心裏,唇角不由自主的揚起一抹笑,在幽暗的燈光下,好似一株幽蘭,馥香陣陣。

    前世今生,她活了十八歲,到如今才體會到有親人的溫暖,司馬霧剪給予她的是家人一樣的溫馨愛護。

    花萼和小瞳小圭奔了出去,到隔壁去取東西,正廳裏,司馬霧剪握著鳳闌夜的手,示意她坐下來,二人隱在燈火裏仔細的說著話兒,一會兒的功夫,三個小丫頭取來了東西,小院內便揚起了歡快的笑聲,雖然不知道暴風雨何時襲擊,前途迷茫,但是至少這一刻是歡快的開心的。

    寒月清霜,冷風落葉,一片片在半空旋轉,打飄,慢慢的墜落到地上,化為塵化為土。

    一輛豪華的馬車噠噠的從氤紅的街道上駛過,翠帷幄幔輕搖,柔軟白色的華貴毛毯鋪了半邊的軟榻,一人靜靜的臥在軟榻上,閉目休息,滿頭烏絲分散,垂掛在肩上,映襯得一張臉仙姿絕色,鳳眉似輕月,長睫似小扇,傲挺的鼻子下,淡粉的唇透著誘人的光澤,讓人看一眼便移不開視線,好想嘗嘗是何等的滋味。

    明明閉著眼睛,像謫仙一樣清澄,純明,偏偏流淌著冬末最冷的料峭,令人牙齒打顫,不敢靠近半步。

    馬車一角,靜坐著一名面無表情的手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不敢驚擾休息中的主子,可惜那閉著眼睛的人,頭頂好像也長了一雙眼睛,緩緩的開口。

    “月瑾,有話說嗎?”

    月瑾一怔,主子敏捷度越來越厲害了,在他的眼皮底下,很難有事逃脫過去。

    “主子為何關心那亡國奴。”

    月瑾的話音一落,只聽馬車內啪的一聲響,冷斥在聲音如寒冰一般響起:“月瑾,本王若是再聽到一次這詞從你嘴裏吐出來,你的腦袋可以去休息了。”

    月瑾大驚,臉色蒼白,馬車內柔和的燈光清晰的映出他眼底的恐懼,主子雖然冷,但對於他們這些屬下一向還是比較寬容的,此刻的盛怒,說明他生氣了,追其原因竟然是因為他說了那小丫頭是亡國奴,這倒底是什麼意思?月瑾一頭的霧水,也想不出其中的原因,不過他的困惑並沒有太久,因為軟榻上的男子再次開口了。

    “她是我救下的小狼崽,只有我能欺,別人休想。”

    原來主子看中了那亡國奴,那小丫頭確實有些不同凡響,只是她對於主子來說是不是太小了,月瑾模模糊糊的想著,不過哪里敢開口多說一個字,趕緊應聲:“是,屬下知錯了。”

    “讓月縠暗中注意她的動向,有什麼情況立刻來向我稟報。”

    “是,主子。”

    月瑾領命,應聲而出,鬼影般眨眼消失。

    馬車內,男子再次閉上了眼睛,安靜純明好似嬰兒,和前一刻殺機重重的嗜血修羅,天差地別的變化。

    馬車穿過幾條繁華的街道,一路往齊王府而去。

    忽然周遭的空氣浮起異動,看似睡著的人陡的睜開眼睛,朝車外冷喝:“千渤辰,你又出現幹什麼,不是滾回薷煙島了嗎?”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57 AM

稚鳳展翅  第038章 勢力

    薷煙島,仍是一處四面環海的島嶼,地形險峻獨特,上游是楚江河,盤旋而過,環繞著煙海,薷煙島便在煙海之中,往北而去便是褰寒山,往西南去是天運皇朝,而往西去便是擁有著廣闊大草原的臨風國,其中更是交插著許多的小國,薷煙島因為地勢險要,又處於多國的交界口,所以便成了獨立的小小島國,上面網羅了一大批各國的重刑犯,死囚犯,是各國為之頭疼的地方,卻也沒人敢隨意的進出,因為從來沒聽說過有人進了煙海,還能全身而退的,那裏有別名,死亡海。

    千渤辰正是出自薷煙島,他的出現是因為有任務要完成。

    “少主,屬下沒把你帶回去,是不會回去的。”

    隨著說話的聲音落地,一團黑雲飄過,車廂內便多了一人,恭敬的端坐在馬車之內。

    手中執著一扇黑鐵扇,看似輕若鴻毛,其實是千年的寒鐵,重若數十斤,卻被他輕鬆自如的執於手中,可見來人武功不弱。

    再看他的臉,俊朗不凡,神彩逼人,一身的黑衣錦衣,襯得面容更是出色,一雙瀲瀲幽深的眼睛緊盯著軟榻上的男子,只見他周身的戾氣,冷瞳如寒冰,瑩瑩嗜血,一字一頓的開口。

    “本王記得和你說過,以後別提這事。”

    紫裳如流雲,華光異彩,快若輕鴻,輕逸的飄過來,一掌擊來竟力重千斤,千渤辰動也沒動一下,生生的接了一掌,身子搖晃了兩下,臉色剎白,在燈影重光下,白若冬雪,一抹鮮紅的血跡從唇角溢出來,他咳嗽了一聲開口。

    “少主執意不回去,那麼就打死屬下吧,但求少主回去看老主人一眼,他時日無多了。”

    薷煙島的老主人仍是赫赫有名的夔機老人,神機妙算,精通各式機關,創造了多門的武功秘決,是各國忌撣的人物,正因為他的過人心智,所以才膽敢網羅一大批的重刑犯,死囚犯,而各國君王雖然頭疼惱怒,倒也不敢公開的挑釁他。

    世人只道夔機老人一生獨來獨往,卻不知道他其實有一個心愛的女兒,只是女兒一直不曾現世,所以少有人知,這女兒曾私出煙海,遊山玩水,不想竟迷戀上一人,這人便是天運皇朝的昊雲帝,自願追隨昊雲帝進宮,產下了七皇子南宮燁後,竟然自殺而亡,此事成了一段懸案。

    七皇子南宮燁在幼年的時候,便受到夔機老人的照顧,他派了兩名得意的門生,精心傳授南宮燁武功,使得他的功夫高深莫測,出神入化。

    夔機老人希望南宮燁回煙海去接掌自已的位置,照顧好手下的一眾人,遠離皇宮。

    可惜南宮燁自幼喪母,心裏有陰影,很排斥夔機老人,根本不接受他的這份心意,所以便有了千渤辰的存在,他的任務便是接少主回煙海去,如若少主不回去,他也不用回去了。

    “滾出去。”

    南宮燁靠在軟榻上,無視千渤辰蒼白的臉色,若非手下留情,他哪還有一條命在。

    千渤辰歎息一聲,身形一閃,便退了出去,狹小的空間裏,陷入寂靜,軟榻上的人,俊美的五官上一閃而逝的冷寒,唇角緊抿,雙瞳一眨不眨的鎖著頭頂的五彩繪頂,一絲不可見的憂傷流淌在其中,他從來沒見過母親,卻聽宮中的太監們議論,她是一個美麗絕頂的女人,卻因耐不住深宮的寂寞而私淫男子,被父皇逮了個正著,最後無臉見人而選擇了自殺,每每一想起這樣的畫面,他的心底便很痛,那個女人既然生下了他,就該好好的照顧他,為何要選擇自殺,讓他一個人面對這麼多的痛苦,她是自私的。

    南宮燁正想得入神,馬車忽然停住了,車外響起月瑾的聲音。

    “爺,王府到了。”

    這一聲喚,喚回了南宮燁的神思,他的臉上瞬間罩了一層薄紗,冷豔絕色,冰凍三尺,輕應了一聲:“嗯。”

    一道欣長的身影從馬車走出來,月夜下,如仙似魔,冰凍三尺,周遭的氣流皆佈滿寒氣,身側侍候著的手下月瑾大氣也不敢出,小心恭敬的和主子一先一後進了齊王府,輕薄的月光拉長兩道影子,慢慢的融在月夜中。

    奴街,鳳闌夜居住的小院內。

    經過一夜的嬉鬧,在晨曦初浮的時候,陷入了安靜。

    鳳闌夜和花萼,司馬霧剪和小瞳小圭,都在自已的院子睡下了。

    薄霧繚繞在閃空,籠罩著古老的宅院,一片片落葉從樹梢上墜落到塵土中,紛紛揚揚,如細雨般輕密。

    凝露好似晶瑩的珍珠,掛在雜草的尖梢上,滋潤得青草依舊綠鬱清淺。

    當第一縷晨光照耀著小院,薄霧輕散,到處明晃晃的,格外的耀眼。

    花萼穿一身粗布羅裙,從屋子裏走出來,陽光灑射在她的身上,清新得像庭院牆角下的一株青草,清新動人至極,她抬首望天,微眯了一下眼睛,竟是滿臉溫和的笑意,昨兒晚上雖然她們瘋了一夜,幾個人輪流說一些笑話,講自已所遇過的事,講到高興的地方,便開懷大笑,講到傷心的地方,便失聲痛哭,每個人都是盡情的渲泄,心情竟奇異的恢復了下來。

    這時候院門響了起來,花萼回過神來,習慣性的掉轉目光,順著半敞開的窗子望向房間內安然休息的公主。

    她面朝裏面,一頭烏絲如墨般的披散在淡粉繡雅竹的枕巾上,小巧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就像一個小巧玲瓏的娃娃,讓人的心頭由然升起一股溫暖,花萼唇角的笑意更深,抬腳下了石階,往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問。

    “誰啊?”

    一大早的不知道又是誰,只要一想到那些王爺將軍的,心頭便多了一抹沉重,如果沒有這些人,她們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可是偏偏這些人會三五不時的冒出來一下,先是三皇子南宮燮,楚王南宮烈,晉王南宮卓,現在又多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玉戩,這來的又是何人?

    花萼想著,站在門裏,靜靜的等候著,她可不會給陌生的人開門。

    “我是晉王府的管事。”

    門外有人說話,花萼挑眉,這晉王府的管事又來幹什麼?難道是昨兒晚上那些女人被打,王爺想找公主算帳,花萼一想到這,臉色便有些陰沉,冷冷的打開門,阻在門前,門外站著的果然是晉王府的管事秦臻,只見他的身側另立著一個錦衣公子,一頭海藻似的頭髮,眉眼俊朗,陽光般的笑意。

    這少年讓人一看不由自主的放鬆,不過那周身的尊貴之氣卻讓人無法忽視,花萼瞄了一眼,又望向秦臻。

    “秦管事這一大早的是幹什麼?”

    花萼臉色冷冷的,秦臻看著她的神態,便想到昨兒個王府內的女人找碴的事,臉色有些不自在,不過那些女人回去後,被王爺狠狠的責罰了的,尤其是如夫人沈珍珠,更是罰了半年不准領銀兩,連帶禁足一個月。

    他此次來,完全不是王爺的主意,是因為八皇子,這惡魔不知道抽什麼風,一大早從宮裏溜出來,找到他,命令他帶他來找九公主。

    秦臻不虧為晉王府的管事,雖然不自在,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此刻恢復如常,緩聲而語。

    “是八皇子想見九公主,我帶八皇子過來的。”

    秦臻說完,便側了一下身子,身側的八皇子南宮琛往院門走來,花萼一愣,沒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是八皇子,只得退開一步,讓八皇子走進來,只見那身著藍色錦袍的少年,腳步穩健,神態從容,笑意盈盈走進院子,四下打量著。

    花萼挑眉,面容罩在陽光裏,錯愕加迷茫。

    本來就夠亂的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八皇子,越來越難以控制了,她們想過個安生的日子怎麼就這麼難呢?不過抱怨歸抱怨,她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禮。

    “見過八皇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58 AM

稚鳳展翅  第039章 召 見

    南宮琛揮了揮手,示意花萼起身,他雖然出身富貴的帝皇家,卻是個不計較禮節的人,所以根本不以為意,只是略挑了一下眉,溫和的開口:“鳳闌夜呢?”

    花萼再次怔愣住了,這八皇子什麼時候認識她們家公主了,竟然還一副朋友的樣子,真是有夠奇怪的,不過不敢遲疑。

    “公主還在睡覺呢?”

    她的話音一落,屋子裏竟然傳來了鳳闌夜的聲音。

    “花萼,把人請進廳堂去。”

    原來外面的動作早驚醒了房間裏睡覺的鳳闌夜,她已翻身穿衣起床,此時坐在梳粧檯前,輕挽她的秀髮,隨意的用長綢攏了一下,便站起了身,往外走去,這時候花萼已領了八皇子進來。

    八皇子南宮琛穿一襲華貴的藍色錦衫,腰束鑲嵌著寶珠的玉帶,光芒灼灼,外面罩了一件黑色錦袍,整個人看上去沉穩內斂很多,倒比那一日所見要成熟,此刻正盈盈笑意的望過來。

    “你醒了?”

    他說話自然,也不歉遜客套,倒似和鳳闌夜是好朋友一般。

    鳳闌夜挑了一下眉,沒說什麼,雖然只見了這八皇子兩面,但是這少年的稟性卻似摸識了了一二,他並不是心機深沉的人,和這樣的人走動,其實並沒有負擔,比起晉王和烈王兩個兄弟,三皇子和八皇子要容易相處得多,但是自古皇之家皆無情,皇權如浪濤沙,鑄血成牆,多少陰機險峻在其中,她又怎能掉以輕心?

    “闌夜見過八皇子。”

    鳳闌夜頷首,恭敬的開口,八皇子早伸出手扶了她起身,連聲的開口:“起來吧,起來吧。”

    “謝八皇子。”

    “別叫我八皇子了,叫我南宮琛吧,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南宮琛生來自然熟,熱絡的開口,一側的秦臻看得滿臉的黑線,真不知道八皇子為何要見九公主,兩個人也就見了一面而已,這八皇子似乎便很中意這小丫頭,不過從心理上來說,秦臻倒認為,八皇子和九公主這樣的年紀倒相當,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一個是懷春的少女,兩個人站在一起也登對,不知道八皇子是不是看中人家了,秦臻偷偷的拿眼瞄著八皇子,果見南宮琛一臉的笑意,臉上的神容少見的溫潤,完全不復在晉王府的頑劣搗蛋,此刻的他看上去更像一個成穩的男子。

    秦臻一看這樣的八皇子,不由得憂慮,如果八皇子喜歡這亡國公主怎麼辦?他們爺似乎也對九公主有意思,兩兄弟同時看上一個小丫頭,這似乎不太好吧。

    秦臻正糾結得厲害,八皇子南宮琛的聲音已響了起來。

    “秦臻,我有事和九公主說,你回去吧。”

    “八皇子,”秦臻叫了起來,滿臉的不贊同,八皇子若是出了什麼差池,他即能擔待得起,不由得後悔把他帶了過來。

    眼前的小丫頭可不是個尋常的角色,從幾次的事件中,秦臻已大概領會一些,難怪主子對她感興趣,假以時日,只怕是一大有力的臂膀,八皇子可千萬別攪渾了水。

    “小的不放心八皇子。”

    秦臻只能如此說,立刻迎來了八皇子南宮琛的橫眉冷對千秋目,外加惡言相向。

    “秦臻別把本皇子當成傻子,你再敢說一個字看看,看我不扳了你的牙,絞了你的舌頭。”

    秦臻抖索了一下,眼神有些隱暗,無可奈何的歎氣,苦著一張臉,身形緩緩的往後退:“那小的告退了。”

    雖然不甘願,卻也不敢違抗,也許八皇子在外人面前是彬彬有禮的,但也只限于外人,有時候他的血腥殘忍,可不比主子差多少,皇室的人自來不把人命當回事。

    廳堂內,鳳闌夜微微瞼目,暗自思忖,難道說八皇子有事來找自已,他支走了秦臻,卻是為何,不過不動聲色,緩緩的出聲:“八皇子,請坐,花萼上茶。”

    “是,公主。”

    花萼領了命,趕緊去徹茶,鳳闌夜立於一邊,慢慢的等候著,她相信八皇子一定是有事才會來找她,究竟是什麼事呢?鳳闌夜猜測。

    南宮琛倒也沒讓她等太久,打量了她一番,笑意盈盈的開口。

    “闌夜,有人想見你。”

    他說完,那玉色如珠的臉頰上,竟暈出一絲淺淺的紅暈來,神情更有些不自然。

    鳳闌夜一閃而過的詫異,挑眉,淡定的開口:“誰?”

    “你去了就知道了,走吧走吧。”

    南宮琛已恢復如常,站起了身走過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鳳闌夜,瞳底浮現出山花一樣爛漫的神采來,瞧得鳳闌夜心下一顫,不安襲上心頭,八皇子不會是?

    可是她不敢再往下猜測,一定是她想錯了,想多了,一定是的,再看去,八皇子南宮琛已往外走去。

    鳳闌夜松了一口氣,要知道八皇子可是龍子皇孫,何等高貴的身份,怎麼會胡思亂想呢,她真是想多了。

    八皇子南宮琛走到門前,見裏面的人沒動靜,不由自主的回頭。

    “闌夜,快走啊。”

    鳳闌夜一驚,剛落下的一顆心再次提了起來,八皇子不會真的?人已站了起來,這時候花萼徹了茶走出來,莫名其妙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叫了一聲:“公主。”

    “八皇子說有人要見我,我們走吧。”

    “嗯,好。”

    花萼立刻手忙腳亂的放下託盤,飛快的跟上鳳闌夜的身子,兩個人走了出去,頭頂上的陽光,耀出華麗的色彩,八皇子的背影溶成光芒中,看上去分外的高大威武。

    院門前,停著一輛豪華氣派的帷幄紅綢的馬車,一個精裝男子抱劍立在門邊,恭敬的請了八皇子上馬車,然後轉身面無表情的望著鳳闌夜和花萼,鳳闌夜前後瞄了一眼,並沒有多餘的馬車,只此一輛,不由得錯愕,難不成要她和八皇子共坐一乘,正為難的時候,八皇子愉悅的聲音從馬車內響起來。

    “闌夜,上來吧。”

    此言一出,馬車外面的兩個女人同時抖索了一下,鳳闌夜後知後覺的發現一件事,八皇子竟然直呼她的名字,而她直到此時才發現,身後的花萼更是失色叫了起來:“公主?”

    馬車邊抱劍的男子一臉的冷酷,掀起錦簾,沉聲開口:“上去吧。”

    陽光刺眼,馬車內幽暗一片,看不真切八皇子的神容,只知道他此刻眉眼擒笑,滿臉的歡意,正深深的望著鳳闌夜,這目光讓鳳闌夜有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現在她可以百分百的確定,八皇子似乎對她有些意思,她努力的想,認真的想,自已在什麼地方吸引了八皇子,兩個人只不過見了一面,竟然讓八皇子對她另眼相看了,此番的動作在不知情的人眼裏,只怕當她是個得寵的主兒,可是她真的不願意承受這份情。

    “八皇子,究竟是何人要見我?”

    鳳闌夜沉聲而問,馬車內,南宮琛的手伸了出來,白晰,修長如竹,沒有一絲的老繭和粗皮,細膩光滑,如凝脂一般,可見是個金尊玉貴的主子。

    “去見了不就知道了。”

    南宮琛賣關子,話音裏明顯的帶著一絲兒的狹詰。

    鳳闌夜想來想去,想不出這要見自已的人是何人,晉王嗎?不太可能,八皇子連秦臻都攆走了,說明這人秦臻是不知道的,那麼是誰呢?正思索著,那手一伸便拽著她的小手,略一用力,鳳闌夜騰空而起,整個人落到了馬車上,花萼一看主子上車,立刻奔過來,可惜車外抱劍的人一伸手臂,擋住她的去路,冷冷的開口。

    “你留著。”

    “公主,公主?”花萼有些慌,忍不住叫了起來,鳳闌夜望出去,淡然的叮嚀她:“沒事,八皇子會送我回來的,你留在院子裏。”

    “公主?”

    花萼嚅動著唇,不再說什麼,馬車駛動,一路離開了奴街,往前面行駛……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09:59 AM

稚鳳展翅  第040章 摑了八皇子一巴掌

    馬車內,寂靜無聲,八皇子南宮燁一直盯著鳳闌夜,視線一眨也不眨,一向不動聲色,個性冷漠的鳳闌夜感到很不自在,她素來不喜歡被人這樣盯著,現在這感覺很怪,冷沉著臉開口詢問。

    “八皇子,究竟是誰要見我?”

    這次八皇子南宮燁沒遮掩,笑著開口:“我母妃。”

    他話音一落,鳳闌夜驚悚生氣的陡的起身,失聲叫了起來:“八皇子,你太過份了,立刻送我回去。”

    沒想到要見她的人竟然是宮中的妃嬪,八皇子的母妃正是冠寵六宮,經年不衰的梅妃娘娘,天運皇朝唯一一位連產下兩位皇子的妃子,而且她的長子正是眼下的太子熱門人選南宮卓,可見這梅妃娘娘身份是何等的尊貴,今天竟然要見她,何事之有?肯定是八皇子饒了什麼舌,鳳闌夜清豔的小臉蛋因為氣憤,一片荼緋的色彩。

    南宮燁挑眉,華光如玉的臉上,浮起槐麗的色彩。

    “怎麼了?你別怕,我母妃人很好,她是個很善良的人,你別害怕她,我會保護你的。”

    南宮燁說著竟然伸出手來拉鳳闌夜的手,只是指尖還沒碰到鳳闌夜,只聽啪的一聲響。

    鳳闌夜一掌摑了出去,很響,車廂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只聽到車輪輾動的聲音,於熱鬧的街道中,竟異常的清晰,馬車外面的人聽到裏面的動作,緊張的叫起來。

    “八皇子出了什麼事?”

    南宮燁一震,回過神伸出手輕撫臉頰,微微有些燒燙之感,更多的是一些狼狽和惱怒,一個尊貴的皇子什麼時候被人這樣扇過耳光,一瞬間,心底暴出無數的火花,恨不得一甩手還了一記過去,可是一低首,看到車廂內那個倔強的,尖尖的小臉蛋兒,火氣便熄了,只是化做冷霜。

    “沒事,”再掉首望著鳳闌夜,自有一股威儀在其中:“坐下,既然來了,肯定要見一見的,真不知道你抽的什麼風,我只是想保護你。”

    “不需要。”

    鳳闌夜冷冷的開口,這個人根本就不懂何謂保護,他以為他母妃是常人嗎?把她推到一個最高高點,只會讓她以後的日子波濤洶湧,險象叢生,此刻的安絳城,不用想也知道平和的表相下隱藏著什麼,一觸及發的雷霆暴風雨,而她這樣的亡國奴,只需要安份守已,雖說她不躲避不隱藏,有人找麻煩絕對不退縮,可是八皇子此舉無疑是給她找麻煩。

    只是八皇子根本不明白這樣的細節,他做著自認為該做的。

    此刻一邊輕揉著臉頰,一邊夾雜著委屈,不知道自已明明想做好事,明明想保護這小丫頭,為何得不到感激,得不到開心,竟然得了一記耳光,所以南宮琛是鬱悶加不平,看也不看鳳闌夜,掉首望著一側莫名的空間。

    鳳闌夜並不後悔打他一記耳光,這男人就是欠抽,若不是看他身份尊貴,她還想再抽他兩下才解恨,誰要他多事了,誰要他狗拿耗子了,這梅妃娘娘是什麼人?

    在宮中三千佳麗中混得如魚得水,可見其心智有多麼的深,只怕來見她,並不是單純為了要幫助八皇子,如果只想幫助八皇子或者是為了八皇子,完全可以召她進宮,卻不是單獨要見她一面。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各人想各人的心事。

    馬車飛快的往安絳城最繁華的街道駛去,停在一家豪華氣派的酒樓門前。

    燙金的招牌,在陽光中閃著金光。

    門前人來人往,全是身著名貴的華服,錦鍛長袍,笑意洋溢,如水一般悠閒,這裏明媚得就像天堂,鳥語花香,而奴街那樣的角落和這裏一比,就好似陰暗的角落。

    鳳闌夜眯眼打量著眼前的建築物,三層高的小樓,雕樓角,翻卷的瓦簷,層層疊疊,好似花卷般美麗。

    天邊的輕雲流過,光芒如紗,映襯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燕春樓’。

    此刻快近中午了,人來人往很熱鬧,笑聲不時的飛揚出來。

    南宮燁瞄了一眼鳳闌夜,走在前面帶路,一句話也沒說,鳳闌夜自然不會說什麼,表情嚴肅認真,跟著他的身後往酒樓走去,門外店小二一看到南宮琛,早恭敬的迎上來,笑著開口。

    “客人來了,有人在貴賓室等你們呢。”

    “嗯,帶路吧。”

    八皇子威嚴的開口,那店小二誠惶誠恐的在前面帶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鳳闌夜跟著他們身後進去,走在最後面的手下冷旭望了一眼八皇子,又望了一眼鳳闌夜,想著剛才在馬車裏發生了什麼事?一時猜不透,一言不發的跟上前去。

    燕春樓大廳內,有很多客人正在吃飯,說笑談唱不時的響起,很是熱鬧,南宮琛和鳳闌夜走進來,也沒人注意,這個地方出入的大都是有錢有勢的人,人人華衣錦服,奴僕成群,相較於別人,他們倒是簡單得多,所以並不能引人注目,不過他們一行剛上了樓,不知道是誰眼尖的竟然認出了鳳闌夜,一時間議論聲響起,好幾個人指著她的背影,紛紛的猜測著是不是那晚看到的那個雲鳳國的小公主,不過想想也不太可能,因為這裏可是商賈巨富,有權有勢之人的範圍,那亡國公主是什麼身份,只怕是看錯了,不過這話題倒是被提了起來,下面議論紛紛,熱切而激動。

    鳳闌夜聽著耳邊那些人的議論,微挑眉,不動聲色跟著八皇子的身後一路走上了三樓。

    三樓和一樓明顯的不同,裝潢更加的豪華,而且沒有一點吵雜的聲音,安靜,整幢樓層都充溢著好聞的幽香,廊道和階梯上都鋪著大紅的地毯,上面金錢繡成的牡丹,一眼望去,華麗奢侈。

    遠遠的,垂玲瓏玉珠的門前,立著兩個面無表情的男子,黑色的錦衣,往門前一站,便有一抹蕭殺之氣,令人不敢近前,領著八皇子南宮琛和鳳闌夜上來的店小二立刻打著恭,小心翼翼的開口。

    “小的下去了,客人有什麼事可以吩咐小的。”

    說完不待南宮琛說話,便溜了下去,南宮琛轉首看了一眼鳳闌夜,深深的呼吸一口氣,沉聲開口。

    “走吧。”

    鳳闌夜小臉清豔冷蕭,一言不發的跟著他的身後走過去,心中暗自猜測,這梅妃娘娘究竟是何等厲害的人物?

    門前兩個侍衛,恭敬的行禮:“小的們見過八皇子。”

    “起來吧。”

    南宮琛一揮手,兩人起身,恭敬的打開門,南宮琛和鳳闌夜走了進去,手下冷旭立在門外候著。

    房間有些昏暗,簾珠垂掛,輕紗飛舞,一時看不真切裏面的人是何等模樣,只聞到一種濃郁的薰香,芬芳怡人。

    待到適應了房間的光亮,才看清了房間的景致。

    幾榻簾櫳,琉琉串珠,錦繡美人榻,一方小茶几,白色的縷空桌布,桌上放著一整套名貴的茶几,此時少了一個茶杯,再把視線移開,只見另一扇微敞的窗臺前,立著一個纖細曲線玲瓏的女子,看背影,婉約綽約,滿頭的烏絲如雲般挽起,鬢髮間插著一枝白色的天然珠釵,流蘇輕瀉,如輕雲繞月,美不勝收。

    第一眼,便讓人有一種心蕩神怡之感,還只是一個背影。

    鳳闌夜感歎著,那窗臺前的人慢慢的轉身,首先看到是一隻如玉般蔥白柔嫩的纖手,執著一隻茶杯,熱氣輕氤,那手更是美如藝術,往上移,一張臉秀美怡人,完全沒有一般女子的老態,相反的嬌媚柔美,眉若纖柳,眼同水杏,唇若鮮花,只是那眼瞳中一閃而逝的淩厲和霸氣,使人捕捉到她的不同反響,等到細看,卻見她娉婷嫋娜,緩緩的走來,一襲大紅的錦鍛雲衣,好似一團火去,炫人之極。

    鳳闌夜正打量得入神,打量得忘我,並暗暗估摸出這女人只怕是個厲害的角色,那站在她前面的八皇子南宮琛早已高興的沖了過去,一把拉著女子的手臂,不停的搖晃著。

    “母妃,這就是闌夜。”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00 AM

稚鳳展翅  第041章 梅妃的心計

    梅妃,雖然不是皇后,卻榮寵六宮,乃是目前宮中的主事,歲月似乎在她的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她看起來依然魅力非凡,神采奕奕,眼瞳幽深而神秘,好似隱藏難以探測的秘密。

    看著自已的兒子當著外人的面撒嬌,梅妃嬌美的臉龐上一閃而過的惱意,瞪了南宮琛一眼,回首望了一眼鳳闌夜,端著茶盎踱步過來,圍著她繞了一圈,然後坐到桌邊去,悠然的輕撫茶盎,神態慵懶而嫵媚。

    “你知道八皇子求了本宮什麼事?”

    她的聲音竟然帶著一種暗沉,磁性,很動聽。

    鳳闌夜此時總算清醒了過來,剛才她竟然被這女人迷惑了,看來她真的不得簡單,還是小心些為好,當下不卑不亢的行禮:“見過梅妃娘娘。”

    “起來吧。”

    梅妃揮了揮手,眼睛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鳳闌夜,這丫頭雖然小,不過可以看出來,她是個人才,而且是個可利用的人才,她的眼中有一抹慧光,假以時日,只怕可成大器,琛兒根本難以駕奴這樣的女子。

    “謝娘娘。”

    鳳闌夜直起身立於一邊,抬眸和梅妃直視,她不知道八皇子求了梅妃什麼事,或者是知道而懶得想,那根本是八皇子的一廂情願,他什麼時候問過她了,而且他們到今日只不過才見第二面。

    “闌夜不知道娘娘所問何事?”

    鎮定自若,淡若輕風,梅妃的眼中一閃而過的激賞,唇角勾出笑意,整張臉便浮起了流光溢彩,美不勝收,說出來的話越發的柔潤。

    “近日皇上會下詔《賜選諸皇子妃敕》,八皇子求本宮讓你進宮待選,他想立你為八皇子妃。”

    梅妃話音一落,鳳闌夜便蹙眉,冷瞪著八皇子,這人還真的敢如此做,她今年才十二歲,按各國現有的制度,十二歲是不用參選皇子妃敕的,正常的年齡是十三歲到十七歲,這八皇子真能給她找事。

    梅妃看著鳳闌夜的神情,倒有一些意外,很明顯眼前的小丫頭根本不想嫁給八皇子,梅妃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她原來還以為這雲鳳國的小公主一定是個狐媚子,使了什麼迷惑人心的方法,使得八皇子迷上了她,結果人家根本不願意,雖然有點惱,不過梅妃卻放下心來,她的兒子,再怎麼樣也該配個家世身份相當的女子,這雲鳳國的小公主也許不錯,很機警,假以時日只怕是個人物,可是她乃是一介亡國奴,身份低下,怎能配為八皇子妃,能納為側妃不錯了,不過對於她,她心中另有了打算。

    梅妃不動聲色的思忖著,卻也不急著說話,而是盯著鳳闌夜,她可不想惹惱自個的兒子。

    鳳闌夜掉首望向八皇子南宮琛,慢慢的開口。

    “八皇子有心了,闌夜還太小,不想嫁人。”

    鳳闌夜即會不知道梅妃打的如意算盤,既然她不惱,她也懶得嫁,八皇子嗎?他雖然年歲相當,不過卻只是一個備受恩寵的小孩子罷了。

    八皇子南宮琛一聽鳳闌夜的話,臉色一沉,便有些難看,拉著梅妃的手有些僵硬,梅妃低頭品茶,只當不知道。

    南宮琛望著鳳闌夜,惱怒憤恨一字一頓的開口。

    “我是不想讓別人欺負你,這樣不好嗎?”

    他想不透這小丫頭腦子是什麼做的,他好心好意的想幫助她脫離苦海,她不但不感激,先扇了他一巴掌,然後又拒絕了他的好意,是一般女人直怕早就感激涕零了,一想到這,八皇子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緊盯著鳳闌夜。

    房間內,梅妃穩如泰山的端坐著,嫵媚嬌豔的容顏上,神情未變,輕輕的品茶,注意著兩個人的動向。

    鳳闌夜掃了她一眼,這梅妃太厲害了,果然擅長於自已最有利的條件,她表面上應了八皇子,要來見她,可是此刻卻把燙手山芋丟給她,而她還不能不順著她的思路走,因為別看她此刻雲淡風情,一身的嫵媚,只怕自已真的應了八皇子,她就會動自已了,這女人城府太深了,殺人於無形吧,難怪可以冠寵六宮,深得皇上的寵愛。

    想著梅妃,再看八皇子,完全是單純無知的樣子,在他的心目中,只怕還以為自已的母妃是一個柔美善良的人,可憐的人。

    鳳闌夜嘀咕了兩句,歎了一口氣,似蘭似梅的小臉蛋上緩和了一些冷冽,望著八皇子南宮琛。

    “八皇子,你認為闌夜現在談婚嫁是不是太小了嗎?這些事以後再說不好嗎?”

    南宮琛先還很氣憤,聽了鳳闌夜柔緩的話,臉色立刻好看了很多,口氣也不似先前的強硬。

    “闌夜,我不是想讓你這麼早嫁,就是想保護你,若是賜封你為八皇子妃,你就可以隨我住在宮中了,以後誰敢動你啊,我會保護你的啊。”

    一道燒灼刺骨的冷光射來,梅妃眼瞳中一閃而逝的狠厲。

    鳳闌夜唇角輕抿,果然啊,這梅妃還真是怕她嫁給八皇子呢,她寶貝著八皇子,可惜她卻沒想過嫁,只不過是八皇子的自以為是罷了,雖然他是好心,可是好心做錯事,難道就沒有罪嗎?

    不過想到梅妃的可惡心計,鳳闌夜倒有了主意,抬眸望向八皇子。

    “八皇子身份如此尊貴,闌夜能入八皇子的眼是何等的榮幸,闌夜沒說不嫁,只是說等再長大一點。”

    她話音一落,八皇子立刻高興了,劍眉輕挑,周身的張揚,轉身望向梅妃,梅妃的臉色有些冷,八皇子只顧著自已的高興,哪里注意到一向溫婉可人的母妃此刻很不高興,仍然興奮的開口。

    “母妃,你看闌夜同意了,闌夜同意了。”

    鳳闌夜臉色一黑,眼瞳往上翻,她哪里同意了,只是變相的拒絕罷了,這母子二人還真是有毛病,一個生怕她嫁給她的兒子,一個當自已願意嫁,真是無語啊,今天真是黑色的日子啊。

    不過鳳闌夜倒不急著解釋,因為她相信梅妃一定會有動作。

    果然,梅妃放下手中的茶盎,緩緩的開口:“琛兒,你先出去一下,母妃和闌夜說兩句話。”

    梅妃的眼瞳溶著滿滿面的寵溺,慈愛,臉上笑意柔和,完全是一個深愛著兒子的母親。

    鳳闌夜歎息,不知道是梅妃太精明,還是太愚蠢,生在帝皇家,竟然如此寵愛八皇子,如若晉王成為太子,日後是一國儲君,八皇子就是親王,一生金尊玉貴不斷,可皇朝之上風雲變幻,若是別人成了一代君王,只怕八皇子就像籠中垂死掙扎的鳥兒,他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了。

    一側,南宮琛不依的望著梅妃:“母妃,有什麼話當兒子的面說吧,為什麼讓我出去?”

    “這是女人家的話,男子怎好聽呢?琛兒聽話,出去一下,很快就好了。”

    南宮琛雖然不願意,不過最後仍然依從梅妃的話走了出去。

    房間內,兩個女人面面相覷,眼瞳中劈咧叭啦的火花,在半空中碰撞殺戳,梅妃一掃先前的溫婉嫵媚,此刻面容冷沉,眼瞳更是冷寒深幽,滿目驚濤駭浪……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01 AM

稚鳳展翅  第042章

    雅致奢華的房間內,冷颼颼的氣流竄過。

    梅妃眼瞳陰沉,低沉的聲音響起:“大膽亡國奴,竟然宵想堂堂皇子。”

    鳳闌夜抬首,並沒有絲毫的懼怕,鎮定冷然的望著梅妃娘娘。

    一身的嫵媚風華,卻難掩那淩厲霸道,眼瞳更是心機重重,果然不虧是宮中主事的,手上只怕有多少條人命了,自已若是不中她的意,只怕就下了殺機,鳳闌夜唇角緊抿,冷盯著梅妃,緩緩的開口。

    “闌夜沒有宵想八皇子,事實上我們只見過一次面。”

    她說的是實話,從來沒有一天,她想過要嫁人,還嫁給八皇子,雖然她只有十二歲的身軀,但八皇子在她的眼中跟小孩子無疑,三歲幼童,連自已的母妃是什麼樣的人都分不清,而她們共同住在一起十八年,這不能不說他心智有問題,這樣的人她會嫁嗎?而且她才十二歲,嫁什麼嫁啊。

    “喔。”

    梅妃拉長音調,神色依舊冷冽,不過卻眯起眼睛打量著鳳闌夜。

    身材纖細嬌小,還沒有發育好,就好像一朵小小的還沒盛開的花蕾,但是眉目清豔,肌膚欺霜賽雪,假以時日,只怕可成大器,在她的身上,她幾乎看到了自已年輕時候的影子,不卑不亢,坦然面對即將到來的暴風雨,正因為那份步步為營的心機,才爬到了今天的地位。

    “那麼本宮希望你斷了八皇子的心。”

    說倒底,梅妃只不過想讓鳳闌夜做惡人,而她自已扮演那個慈愛善良的母親罷了,真可笑,她不在意這麼做,不是因為梅妃的威脅,而是因為她根本不想嫁八皇子。

    “好。”

    梅妃眼中閃過激賞,幽芒透過微眯的眼瞳射出來,纖手慢慢的轉動著手中的茶盎,唇角勾出一片笑意,慢慢的開口。

    “不過本宮倒可以讓你成為別的皇子妃。”

    梅妃唇角的笑紋擴散,顯得心情極好,盯著鳳闌夜就想盯著一隻獵物。

    鳳闌夜不動聲色的望著她,這女人會如此好心嗎?她如此做是有目的的,讓她做為棋子嗎?一言不發的等候著。

    “本宮看出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宮向來惜才,所以若是你為本宮所用,本宮會讓你成為諸皇子妃,你只要告訴本宮屬意誰?楚王,瑞王,還是齊王?他們可都比八皇子有實力多了。”

    梅妃皮笑肉不笑的開口。

    鳳闌夜眼瞳一沉,他們這些人憑什麼來決斷她的終身大事,難道真的是因為亡國的奴隸就是待宰的羔羊嗎?她只想安份的過日子,不想參與到皇權爭儲的鬥爭中去,這些事與她何干,就算雲鳳族的那些人也是與她無關的,現在她能關心的就是一些給予她溫暖的人,例如司馬霧剪。

    “謝娘娘抬愛,闌夜太小,不想嫁人。”

    “過了這個年,你就十三歲了,年歲相當,這可是個好機會。”

    梅妃說完站了起來,並未等鳳闌夜的答復,有些事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既然她說出口了,身為六宮掌事,即會容許一個小小的亡國奴反駁。

    “娘娘?”

    “好好想想吧,本宮等你的消息。”

    她說完便走了出去,屋外侍衛恭敬小心的聲音響起:“主子。”

    “回去吧。”

    梅妃的聲音再次恢復了之前的柔美,八皇子南宮琛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談什麼了?”

    “沒什麼事,本宮會給她一個機會的。”

    “真的,”八皇子雀躍歡欣的聲音傳進來,人就待撲進來,不過被梅妃拉住了:“讓冷旭送她回去吧,我們出來好長時間了,先回宮去。”

    “母妃,我?”

    “聽話,母妃不是達成你的心願了嗎?”

    梅妃娘娘連哄帶勸,聲音很快小了,外面陷入了寂靜,看來都走了。

    鳳闌夜唇角勾出一抹冷嘲的笑,梅妃啊梅妃你真是太厲害了,連兒子都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這究竟是愛或者是害,如果有一日南宮琛識穿了你的真面目,你還剩下什麼?

    正想得入神,門被一掀,一道陽光射進來,鳳闌夜一伸手擋了,看清走進來的人正是八皇子的手下冷旭,面無表情的開口:“九公主,走吧,冷旭奉命送九公主回去。”

    “有勞了”

    鳳闌夜深呼吸,轉首往外走。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是不會消停了,梅妃既然說了這件事,只怕她真的會成為諸皇子妃的候選人,想到楚王南宮烈讓她待在晉王南宮卓的身邊,現在梅妃竟然讓她待在楚王的身邊,她就不由得想笑,除了她,不知道還有哪些女人成了可利用的棋子。

    冷旭和鳳闌夜一先一後的下了三樓,一樓的大廳內,很多人用完了飯,正在聊天,一看到鳳闌夜現身,有幾個眼尖的人忍不住叫了起來。

    “看,真的是雲鳳國的小公主鳳闌夜。”

    “真是她啊。”

    “沒想到挺漂亮的,真是不一般啊。”

    “是啊,長大了一定是個傾國的美人,可惜身份太低。”

    有人惋惜,有人稀奇,鳳闌夜掃了一圈,最後面色冷然的走了出去,上了酒樓門前的馬車,一路回奴街而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02 AM

稚鳳展翅  第043章 皇子妃候選人

    三天后,一道聖旨,整個安絳城都活絡了起來,熱鬧萬分,就連奴街也分外的熱鬧,一向安靜的地方,此時竟然人聲鼎沸,說話聲不斷,花萼從外面回來,扯唇輕笑,把熱鬧的原因告訴鳳闌夜。

    “公主,你知道為什麼這麼熱鬧嗎?”

    鳳闌夜抬首靜靜的望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瞳清澈如碧湖,欲語還休,透著馥鬱清香,卻寧靜得好像一株雪白的梔子花,花開流芳,美不勝收,不過花萼卻知道,她是不會開口問的。

    “昊雲帝下了聖旨,為諸皇子選妃,所以整個安絳城熱鬧非凡,連咱們奴街也沾了光,聽說有好幾個亡國或下屬國的公主也在名單內,隔壁的三公主就是一個,不知道她會不會成為瑞王妃?”

    花萼興高彩烈的說著,並沒有注意到主子黑瞳中一閃而過的冷寒,鳳闌夜轉首望向窗外,窗外的樹上只有幾片零落的樹葉了,冬天快來臨了,天氣越來越冷,風吹進來,忍不住打顫,但是卻遠遠不能驅散她心頭的沉重。

    這三日她是認真的想了梅妃娘娘的話,既然她開口了,只怕自已不能置身事外,否則迎接自已的就是殺身之禍,雖然她不怕,可是現在的她還很幼嫩,眼下只能使用緩兵之計,先拖延了再說,即便自已聽從了她的吩咐,也未必會入楚王和瑞王的眼,眼下各方正在尋找勢力,而自已不但身份低下,還全無勢力,若是這些皇子有野心,只怕沒人願意娶她做正妃,若是為側妃,也只是她安身所在,她還未真正成年,再等一些時日,她完全可以找機會離開安絳城。

    鳳闌夜眼瞳深幽,臉上罩著冷霜,並未多說什麼?

    花萼並不知道前幾日八皇子帶公主去是見梅妃娘娘,只當是被八皇子帶出去玩了一圈,而鳳闌夜一向不喜歡多話,所以這丫頭根本不明白其中的細節。

    花萼見主子沒有說話,依舊興高采烈的說著。

    “但願三公主能成為瑞王妃?”

    瑞王妃?鳳闌夜想起司馬霧剪那一晚的滿腹輕愁,只怕瑞王無意立她為正妃,否則她就不會那麼難受了,對於這些有野心的皇子,愛只是一場遊戲,他們絕不會為了愛而毀了自已的野心。

    愛上這樣的男人,一定會辛苦,所以霧剪才會痛苦,有著親人的離棄,還遇到了一個有野心的男人,所以她的心一定很難受。

    鳳闌夜正想得入神,院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很是熱切。

    花萼回過神來,飛快的走出去開門,鳳闌夜坐在窗下一動不動,在她此刻的位置,正好一眼可以望到院子裏的景致。

    花萼打開門,門外走進來一隊官兵,為首的竟然一身銀色甲胄的西門將軍,前幾次見他都是在夜晚,白日見他,更是英俊颯爽,劍眉星目,透著剛毅正直,寧折不阿的氣魄,他的身側跟著一名身穿官服的文官,頭戴黑色花翎帽,官位看來雖不高,倒也不低,兩個人說著話走了進來,其他的官兵駐守在門外。

    花萼早回過神來,趕緊跪下:“奴婢見過西門將軍。”

    西門雲抬眉掃了一眼,已透過枝葉瞄到一道纖細悄然而起的身影,但他還是沉聲開口:“你們主子呢?”

    “公主?”

    花萼剛開口回話,一道清冷的聲音已響了起來:“不知道西門將軍大駕光臨,闌夜失禮了。”

    眾人抬首,只見廊階之上立著一道挺拔的身軀,雖然嬌小,卻直立如松,傲挺冷然,一身淡雅的長裙,外罩一件絳珠紅的披風,頭上挽著碧雲髻,珠色流蘇輕搖,小小的年紀風華絕豔,看得院內立著的數人眼瞳微暗。

    西門雲唇角一勾,緩聲開口:“鳳闌夜,這是戶部的主事,此次皇子選妃的事宜都是這位趙主事負責的,他過來是給你送來了名冊。”

    諸皇子妃,要由戶部逐層挑選,無非是容貌,品行,門弟,然後上報給後宮的掌事者,眼下宮中主事的仍是梅妃,梅選挑過挑選,決定了哪些人,然後再由皇帝下旨定好吉日,進行德容和才藝比賽,這也是諸皇子和佳麗們正面接觸的時候,如果皇子們挑到了中意的人,再由皇帝下旨賜婚。

    按照道理,鳳闌夜年齡只有十二歲,又是身份低下的亡國公主,不在戶部篩選之內,但是名冊到了梅妃的手中,梅妃責令加了她,所以戶部才造了名冊送過來。

    鳳闌夜早就心知肚明,可是花萼卻被嚇到了,一時間臉色煞白,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按理該高興公主會有個好去處,可是心底的不安越來越濃烈,抬首望向公主,她並沒有絲毫的慌亂,不卑不亢的從高階上走下來,對著那文官緩緩施禮。

    “有勞趙大人了。”

    這戶部的趙主事,一雙厲眼上下打量著鳳闌夜,想像著是何原因,使得梅妃娘娘親點了這小丫頭,不過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公主客氣了。”

    不知道這丫頭將會被指婚給哪位皇子做側妃,或者如夫人,不管怎麼樣?他還是小心些為好。

    在官場上打滾多年的人,憑著著一抹靈敏的詢息,早已覺察出一些不尋常了,趙主事即會不懂這個道理,所以對鳳闌夜相當的客氣,雙手遞上了名冊,正是戶部現造出來的名冊,拿著這個,到時候可參加諸皇子妃的賜選。

    趙主事一遞上名冊,便告辭離開。

    鳳闌夜領著花萼送他到門前,身側跟著西門雲。

    西門雲的一雙星目深幽莫測,緊緊的盯著鳳闌夜,盤算著,按照道理,這亡國奴是不可能成為皇子妃的候選人的,有的話,也要哪個皇子親自點名,可是到目前來看,西門雲沒聽說過,哪位皇子想納這小小的丫頭為妃子,那麼這又是怎麼回事?劍眉緊蹙,走到門前停住步子,直望著鳳闌夜。

    鳳闌夜知道這男人起了疑心,一定在猜測,為何這皇子妃候選人竟然有她這麼一個亡國奴,不過她懶得理會,有些事越描越黑,倒不如什麼都不說。

    “西門將軍好走。”

    鳳闌夜直接攆人,西門雲面容冷沉,不再說什麼,只是緩聲:“你好自為之。”

    其實他不願意這麼小的丫頭捲入隱謀詭計中,倒寧願她活得開心一點,但是似乎事與願違了。

    門外,西門雲翻身上馬,領著一隊人離去,那戶部的趙主事,也上了馬車離去,院門外一下子安靜下來。

    花萼走過去關上了院門,回首望著鳳闌夜,清澈的眼瞳中有驚悚。

    “公主,為何會成為皇子妃的候選人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04 AM

稚鳳展翅  第044章 嫁誰?

    鳳闌夜打開燙金的名冊,上面有雋秀的小楷字,鳳闌夜三個字清清楚楚,還有進宮的日期,十一月初十。

    竟然就在十天后,時間好緊迫。

    鳳闌夜挑眉,花萼跟著她身後往屋裏走去,心底越來越不安。

    公主和隔壁的三公主不一樣,三公主有六皇子瑞王喜歡她,而她沒見到哪個皇子喜歡公主,現在公主竟然成了皇子妃的候選人。

    天運皇朝,昊雲帝共有十子五女,聽說太子曾經叛亂被屠殺,五皇子參與叛亂,被皇上逐出了安絳城,現在皇城只有八個皇子,而九皇子和十皇子還太小,還沒到賜婚的年齡,那麼眼下賜婚的物件,只有二皇子晉王,三皇子,還有四皇子楚王,六皇子瑞王,七皇子齊王,八皇子,一共是六個皇子,仔細想一下,二皇子和四皇子只想利用公主,六皇子是三公主的人,那麼只剩下三皇子七皇子還有八皇子,想到前幾日八皇子冒然出現,花萼不由得驚叫。

    “難道是八皇子想納公主為妃?”

    鳳闌夜蹙了一下眉,花萼的猜測倒沒有錯,可是讓她進宮參選並不是照八皇子的意思來,而且梅妃的意思。

    這女人叵心莫測,莫非她真的以為可以控制她,真的太可笑了,揚了揚手中的名冊,淡淡的開口:“你也別煩了。”

    花萼愣愣的望著公主,這種事能不煩嗎?誰知道公主會成為皇子妃人選呢?可是鳳闌夜的臉上實在看不出似毫的不妥。

    該來的總會來,而且她若想走,誰也留不住她。

    眼下還是想想,她真的要進宮候選嗎?目前的狀況是,不如此似乎不可能了,此刻自已若是離開,只怕就是天運皇朝的逃妃,還有個待選的身份,若是被捉住更是死罪一條。

    倒不如進宮一趟,雖然危險莫測,不過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未知的事,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呢?目前最好的出路是借梅妃的手進入別的皇子的府邸,至於聽不聽她的用,又是另一番話題,如果她沒猜錯,梅妃一定會讓她如願嫁進除晉王和八皇子外的任何一位皇子的府邸,其中最樂意的就是楚王南宮烈。

    因為從她這幾日聽來的信息,晉王在天運皇朝最大的對手便是四皇子楚王,楚王的母妃月妃也是位居高位的妃嬪,背後有一股強大的勢力,而且月妃也深得皇上的寵信,另外還有六皇子瑞王,瑞王的母妃華妃也自成一派。

    所以說梅妃一定希望她嫁進楚王府或者瑞王府,但是她仔細的揣摸過個中的細節,認為自已最適宜嫁的該是七皇子齊王的府邸,傳聞七皇子傾國傾城,性涼,而且克母克妻,一連娶了兩位王妃皆洞房斃命,鳳闌夜並不相信這些傳聞,她一個從鬼門關闖過來的人還怕死嗎?

    七皇子齊王神龍不見蛇尾,很少在公開的場合看到他,其為人一向低調,他是目前最沒有野心但又讓別人忌撣的物件,如果她能如願嫁進齊王府,那麼短時間就不會有事,等到時間稍長,她就該離開安絳城了。

    不過齊王深得昊雲帝寵愛,仍是皇朝中最得寵的一位皇子,如若他不願意,只怕皇上不會為他賜婚。

    鳳闌夜心知肚明,不過凡事總有例外,她會試試看,十一月初十還有十天的時間呢?

    主僕二人走進了房子,屋外一地陽光,好似碎金子……

    鳳闌夜成了皇子妃的候選人,此事立刻驚動了好幾方的人。

    晉王府書房。

    晉王南宮卓一臉的難以置信,幽暗深邃的眼瞳閃著陰冷的光芒,緊盯著下首立著的秦臻,唬得秦臻大氣也不敢出。

    冷氣颼颼飄過,好久才聽到晉王冷寒如冰的聲音響起來。

    “你說鳳闌夜成了諸皇子妃的候選人?”

    秦臻不敢大意,趕緊點頭回話:“是的,王爺,聽說還是娘娘一手策劃的。”

    晉王自有晉王府的管道,可以打聽到內幕。

    南宮卓的臉上瞬間黑青一片,難看陰熬,唇角緊抿,絲絲冷氣溢了出來。

    “她竟然做這種事,難道是太閑了?”

    秦臻一聽立刻說明個中的詳情:“聽說是八皇子纏了梅妃,好像八皇子有意想讓鳳闌夜做八皇子妃。”

    “他真的異想天開,那個小丫頭是他能駕奴的嗎?”

    南宮卓冷狠的開口,這宮中的兩人可真會給他找事啊,而且想到八皇弟竟然想納那小丫頭為妃,他的心頭竟隱隱有些不悅,似乎是自已的東西被人覷覦了一般,不舒服至極。

    “眼下怎麼辦?戶部已造了名冊送了過去。”

    “還能怎麼辦,注意動向,隨時過來稟報。”

    “是,王爺,”秦臻立刻領命出去,書房陷入了安靜,南宮卓陡的緊握手指,指節突起,可顯示他心中的憤怒,朝書房外叫了起來:“暮清,立刻進宮。”

    “是,王爺。”

    暮清領命進來,南宮卓已站了起來,兩個人一先一後的走出書房,急衝衝的進宮去了。

    ……

    楚王府。

    翠閣朱闌,清溪瀉玉,花崗石打造的橋面上,此時立著一個身著墨色錦衣的男子,虎體猿臂,健壯有力,單是一個背影便可看出銳不可擋的淩霸,一頭烏黑的發,用玉簪束起,正一手拿著魚食,在池邊喂魚。

    不遠處有人走了過來,急促而緊張,眨眼便到面前,恭身而報。

    “爺,沒想到雲鳳國的那個小公主也在此次諸皇子妃的候選人名單裏。”

    楚王南宮烈手下一頓,眼神若有所思,唇角勾出一絲笑意。

    “嗯,知道了。”

    再無聲響,也沒在開口說話。

    嵇健一愣,他以為主子會生氣的,沒想到竟然如此雲淡風輕,難道說主子根本沒有看中雲鳳國的那個小丫頭,而是想?嵇健靈光一閃,是利用她嗎?

    南宮烈喂了一會兒魚食,淡淡的抬頭看天,爽朗的聲音響起。

    “看來是天助我也。”

    此次父皇賜妃,可謂是給了他一次機會,不過恐怕也是給了晉王機會,所以他選進來的妃可要懼之又慎,不能迎進一頭狼,南宮烈眼瞳灼灼發亮,幽深莫名。

    ……

    齊王府。

    九曲回廊,雕欄玉徹。

    身著華衣的下人不時的走過,雖然人多,卻沒有一絲的吵雜,安靜詳和。

    府上的人都知道七皇子齊王不喜歡人大聲喧嘩,若是驚到了他,那懲罰可不是挨一頓打就完事的,有好些人直接被打殘了攆出去,自生自滅,所以只要王爺在府裏,一般連大聲說話都沒有。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05 AM

稚鳳展翅  第045章 閉眼成仙,睜眼成魔

    書房裏,落地的窗簾,丁香色,在輕風中飄逸,書架上成排的精裝書籍,古董玉器擺列有序,空氣中彌漫著好聞的花香味兒。

    一張豪華的軟榻上鋪著白毛狐毯,一個謫美的人正閉目休息,長睫掩蓋著眼睛,此時的他就像寧靜透明的嬰兒,臉頰上是乾淨的氣息,修長挺瘦的身材自然的舒卷著,身上覆蓋著薄薄的錦被,一動不動,似乎正陷入熟睡中。

    門外有腳步聲響起,那本來該熟睡的人,長睫抖動,微微的睜開。

    一抹邪魅的冷光瀉出,妖邪橫生,好似來自地獄的修羅。

    一個人竟然能把兩種極端的氣質融合成一體,閉眼成仙,睜眼成魔。

    當真是罕事。

    門外響起稟報聲:“爺,月縠回來了。”

    月瑾是他的侍衛,月縠卻是影子,一個光一個影子,人人知道月瑾的存成,卻不知道還有一個月縠的存在,而他們兩個人相比,月縠更厲害一些,因為他適合黑暗下的任何事,讓人防不勝防。

    “讓他進來吧。”

    暗啞清醇的聲音,透著美酒的芬香。

    門被拉開,兩道身影走進來,前面的人俊朗,後面的人卻平凡得很,而且沉默下的他,真的讓人難以察覺他的存在感,這樣的人果然適合做一個暗影。

    “出什麼事了?”

    軟榻上的人緩緩的開口,看上去輕緩悠然。

    可是手下的二人即會不知道主子的厲害陰狠,誰也不敢大意,月縠上前一步恭敬的開口。

    “皇上下旨賜選諸皇子妃,雲鳳國的公主也在名單之中。”

    本來面無表情的人,聽到了熟悉的名字,竟難得的有了些情緒,挑了一下狹長的鳳眉,眼瞳深綱黑沉,唇角陡的一抿,冷寒頓起,慢慢的詢問。

    “為什麼會有她?”

    她的身份並不足以讓她成為候選人,那麼是誰動了手腳嗎?

    “稟爺,屬下查過,聽說是八皇子想納她為妃,所以梅妃娘娘動了手腳。”

    梅妃,南宮燁眼瞳一閃而過的嗜血寒氣,宛若美玉的容顏上,縈繞著絲絲的笑意,那笑明明皎若明雲,卻給人一絲烏雲壓頂之感,讓人喘不過氣來。

    “很好,竟然動到她頭上了,只怕她未必如此好心。”

    南宮燁聽似低喃的話,透著高深莫測的玄機。

    梅妃一直在暗中活動,為了幫助晉王南宮卓拿到皇位可算無所不用其極,那麼此番讓鳳闌夜進宮候選,這昭然若揭的野心,只怕很多人知道,既然別人知道,她為何又要如此做呢?

    南宮燁思索,很快便理出頭緒,臉色更難看。

    梅妃只不過想把她推出來,阻擋著她另外的目的,她真正的目的是另外女人。

    不過那小狼崽一慣聰明,怎麼會如了梅妃的心意,進宮待選,她不該是這樣的人啊。

    書房內寂靜無人之境,月瑾和月縠二人哪里敢打亂他的思想。

    南宮燁依然沉默,良久才莞爾的一笑,那笑立刻使得整張臉大放異彩,就像一株天山雪蓮,清透絕豔,滿屋生輝,連月瑾和月縠兩個人都看呆了,主子什麼時候笑得如此妖豔了,一直以來,他都是冷酷無情的,此刻似乎遇到了他感興趣的事。

    是雲鳳國的那個小公主嗎?不知道怎麼就入了主子的眼。

    “沒事了,你們兩個出去吧。”

    “是,主子。”

    兩個人相視一眼退了出去,房間安靜下來,天邊的餘暉從垂掛著丁香窗簾灑進來,照進那張絕色臉龐上,綺麗幽美,如彼岸紅花妖豔盛開,滿室的濃香。

    天邊的最後一道紅霞沉沒下去,青黑的光芒躍上來,籠罩了整個大地,夜來臨了。

    鳳闌夜在房間裏練了一會兒心法,她的玄天心法已越來越純熟了,運用起來發揮自如,只是她從來未在人前施展,若非必要,她不希望如此快的露出自已的底線,還有音殺的玄妙之處。

    花萼準備好了晚飯,很簡單,米粥和兩樣小菜,她們的日子一直過得很清貧,雖然手裏有些銀子,但是鳳闌夜原本在山林中長大,過的就是簡樸的生活,不習慣奢華的東西,可這一切看在花萼的眼裏,卻是另外一種意思,公主真是臥薪嚐膽,牢記族人在受苦受難,所以自已和族人們一起受苦。

    每每想起這一切,竟然熱淚溢眶,只可惜她想錯了方向。

    “公主,吃飯了。”

    “嗯,”鳳闌夜應聲從裏屋走出來,燈火昏黃,照著一室,朦朧婉約,花萼纖細的影子映在牆壁上,曲線玲瓏。

    屋子裏安靜,詳和,碗筷碰撞的聲音,忽然院門的響聲打亂了這份安靜。

    “花萼,去看看是誰?”

    鳳闌夜依舊坐下吃飯,花萼放下碗筷走了出去,自從兩個人來到這裏,她們都是同吃同睡的,雖說是主僕,可和姐妹無疑。

    花萼把院門一開,從門外走進來的竟然是金昌國的三公主司馬霧剪。

    她領著兩個小丫頭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一看到花萼關心的詢問:“聽說諸皇子妃候選人中也有鳳妹妹?”

    花萼一聽她的話,心情便有些沉重,她們此刻的身份和司馬霧剪是不一樣的,她們只不過是下屬國家,君主為了表示自已的歸順之意,才讓自已的女兒留在這裏當質子,可是身份仍然是高貴的公主,不像她們,只不過是亡國奴,所以公主成為候選人的事,讓她又驚又怕。

    “嗯,早上的時候戶部的趙大人把名冊送了過來,確實有公主。”

    花萼一邊說一邊跟著司馬霧剪的身後走進屋子,燈光下,鳳闌夜已吃完了晚飯,正用棉布擦手,抬首見司馬霧剪走了進來,和她打招呼。

    “你過來了?”

    “嗯。”司馬霧剪漂亮的臉蛋上布著焦慮,一伸手拉了鳳闌夜坐到另一側的軟榻上,擔憂的開口:“這是怎麼回事?你還這麼小,怎麼會成為諸皇子妃的候選人呢?究竟是怎麼回事?”

    鳳闌夜抬眸望了司馬霧剪一眼,在她黑色的瞳仁中看到自已的影子,竟然分外的淡定冷靜,唇角甚至還勾出了一些笑意,安撫著司馬霧剪。

    “我沒事,你放心吧,誰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現在是亡國奴的身份,想來沒有誰願意納我為妃,所以何必擔心呢,也許是人少拿我湊數也說不定,我好歹擔了一個公主的身份。”

    司馬霧剪眼裏浮起疑雲,真的是這樣嗎?她總覺得事情不單純,可是鳳妹妹還這麼小,難道真的有人發現她很厲害了,所以要動到她,那可怎麼辦?一想到這個司馬霧剪便有些心急。

    “不如我去求南宮昀,讓他也納了你為妃,這樣我們姐妹可以在一起了,以後我會照顧你的,如果你不願意待在安王府裏,等你遇到喜歡的人,我就求南宮昀放了你出去。”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07 AM

稚鳳展翅  第046章 深夜來訪

    目前來看,司馬霧剪說的方法不失為一個點子,她可以進安王府,這樣一來就安全得多,因為自已小,又有司馬霧剪罩著,以後可以順利離開安王府,可是世事真的如願嗎?她絕對不能害了司馬霧剪,她是真心待她的一個朋友,所以不能把任何不安的因數帶給她。

    鳳闌夜正想得入神,身後的花萼早高興的開口。

    “好啊,公主,你就隨了三公主進安王府吧,她一定會保護你的,這樣我們就安全了,以後沒人再找我們的麻煩了。”

    鳳闌夜輕笑,花萼倒底還是單純了一些,而且很多事自已也瞞著她的,晉王和楚王難道會怕安王不成,一個手掌兵權,一個掌管著軍機大營的十萬精兵,守衛著安絳城,雖然安王打理著六部中的戶部和禮部,可是勢力還不足以和晉王楚王硬碰硬。

    司馬霧剪聽到花萼的附和聲,更加積極:“鳳妹妹,你就依了我的意思吧。”

    “算了,我們不會有事的,等到時候再說吧,現在擔心那些還為時過早,也許誰也不想立我為妃,我這麼小又是亡國奴的身份,背後可無半點的勢力。”

    鳳闌夜說完,司馬霧剪噤聲,她知道鳳闌夜說的是事實,可是讓她放手不管,心頭還是很不安。

    “可是為什麼我會不安呢?還真害怕你會被賜婚,你這麼小。”

    是啊,她才十二歲,連身子還未反育好呢,真不知道什麼人竟然忍心讓她成了候選人。

    “對了,到時候如果你被賜婚給七皇子齊王一定要當場拒婚,知道嗎?”

    司馬霧剪想起什麼似的叮嚀鳳闌夜。

    花萼不明所以的追問:“為什麼啊?”

    司馬霧剪沉吟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小聲的說:“聽說齊王殿下克母克妻,他一生下來,母妃便自殺死了,連娶了兩房正妃,都死於洞房之中,你說這男人的命多硬啊,我可不希望你有事。”

    花萼一聽司馬霧剪的話,竟唬得臉色大變,趕緊扶著鳳闌夜叮嚀:“公主,千萬要記著啊,別嫁給齊王殿下。”

    可是她們兩個卻不知,鳳闌夜聽了她們的話,心裏一沉,往日那壓抑的心痛再次尖銳的浮上來,對那個齊王竟然生生的冒出來一絲憐憫,她們還真是同病相憐啊,前世她從來沒享受過半點的親情,就因為有人說她克父克母克姐克弟,齊王的心想必也是備受煎熬的吧,事實上世上哪里的克人之說。

    月光照進來,她一陣恍惚,司馬霧剪見她沒說話,停了嘴望著她,等著她的答復。

    好一會兒,鳳闌夜沒聽到人說話,抬首望去。

    花萼和司馬霧剪正齊刷刷的望著她,兩雙眼瞳皆布著擔心,焦慮。

    “你沒事吧。”

    司馬霧剪伸出手拭探了一下鳳闌夜的額頭,鳳妹妹剛才竟然那麼黯然神傷,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一直以來她都是冷靜自恃的,雖然年紀小,卻比她這個大人還要鎮定自若,可是剛剛她竟然一臉的迷茫,這讓司馬霧剪心驚,難道鳳妹妹生病了。

    鳳闌夜回過神來,笑著拿掉了司馬霧剪的手。

    “霧剪,我沒事。”

    柔柔的嗓音並沒有洩露別的情緒,不過她一開口,房子裏的人再次的睜大眼睛盯著她,好似她臉上開了花一樣,鳳闌夜奇怪的嘟嚷:“怎麼了?”

    司馬霧剪立刻回過神來,一把摟住鳳闌夜的小身子,激動的拍著她的後背,差點沒把她拍過去,咳嗽了好幾聲,一臉不明所以。

    “鳳妹妹,你竟然叫我名字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鳳闌夜倒是愣住了,難道自已從來沒叫過霧剪的名字嗎?認真細想,還真是這樣的,她的個性決定了,她不是輕易把別人當成朋友的人,也不是那種自來熟的,不過她倒沒想到自已叫了霧剪的名字,會讓她這麼開心,這倒是她的錯了,唇角勾出笑意。

    “霧剪,你要捶死我嗎?”

    司馬霧剪立刻回過味來,放開她的身子,嘿嘿的笑著。

    “鳳妹妹,我是太高興了,這說明你從心裏接受我了,我能不高興嗎?”

    一側的花萼和小瞳小圭幾個丫鬟也很高興,因為這段時間以來,她們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相處,中間多少還有一些隔閡,只有此刻才是真心相處的。

    鳳闌夜歎氣,看來自已做人還真失敗呢,光叫了人家一個名字,便讓人家如此高興。

    “霧剪,你別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一切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

    司馬霧剪咀嚼這幾個字,最後贊同的點頭,也許事情沒她們想得那麼壞,一切都會柳暗花明的,不過以後在安絳城,她們兩個可算真正的朋友了。

    “闌夜,以後我們就是真正的朋友了,你有什麼事一定要找我。”

    司馬霧剪心知肚明,只有此刻,鳳闌夜才是真正的當她是朋友了的,她是個孤僻的人,要真正的接受一個人是不容易的,所以現在的她們才是真正的好姐妹,但願以後將來一直都是。

    “嗯,你放心吧,回去休息吧,十日後我們一起進宮。”

    鳳闌夜笑著開口,司馬霧剪點首,伸出手握了她一下,不忘再次叮嚀了兩句:“嗯,到時候我們一起進宮去。”

    說完便起了身和鳳闌夜道別,回了隔壁的院子,花萼跟著出去關好了院門,剛轉身眼前一閃而過的白光,幽香飄過,她的身子軟軟的往地上倒去,立刻有一雙手攬了她的身子往院中的石桌走去,把她靠放在石桌邊。

    鳳闌夜正在盥洗準備休息,好長時間不見花萼進來,眼皮一跳,心裏浮起不安,張嘴便喚了兩聲:“花萼,花萼?”

    四周寂靜,竟無人應,心不由得一沉,這院子不大,若是花萼沒事,不會不應她,那麼是?

    意念一閃,腳下方動,不過只走了兩步,便聞到一股清雅淡然的香氣。

    這味道她知道是誰的?兩次都從那個人身上聞到過。

    玉戩,他又來幹什麼?眼瞳陡的一沉,他對花萼做了什麼,不外乎下藥點穴之類的,真可惡?

    “玉戩,你出來吧,我知道是你。”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09 AM

稚鳳展翅  第047章 要嫁就嫁齊王

    鳳闌夜目光凜冽,似深潭般幽暗,冷冷的望著門外,月色包裹著她,竟槐麗無比,周身散發出似蘭似梅的幽寒之氣。

    她的話音一落,門前一道黑影,遮擋住了月色的光華,看不清神容,只知道著一襲華貴輕柔的白色錦袍,隨著他的走動,飄逸如流雲,沾地無聲,慢慢的走進來,面容絕豔,那雙奪人心魂的眼瞳亮如曜石,耀眼至極,唇角勾出優美的弧度,輕倚在門板上,一動不動的望著她。

    “玉戩,你對花萼做了什麼?”

    鳳闌夜沉聲開口。

    燈光流轉下,映襯得玉戩的肌膚柔潤,滑如凝脂,好似上古的奇玉,沒有一點的暇疵,此刻瞳仁中也少了嗜血,多了幾許意興闌珊之味,慢騰騰的走進來,坐到廳堂內的椅子上。

    “讓她睡會兒。”

    他的聲音也是極好聽的,磁性暗沉,好似從幽谷中回蕩而來,透著慵懶醇厚。

    可是你認真細看,卻輕易便看出,這男人內斂的冰寒之氣源源不斷的擴散到四周,讓人不敢靠近。

    即便他是笑著的,也讓人感受到來自於地獄的嗜血陰寒之氣。

    不過鳳闌夜卻不懼怕他,雖然知道他厲害,但通過兩次的接觸,她明白了一件事,他並無意傷害她,否則哪有她的一條命在。

    “玉戩你來做什麼?”

    玉戩美目流轉,似笑非笑,抬手便輕撫了自已垂到胸前的烏絲,那白色的寬大雲袖,如雲似霧,襯得烏絲黑渺,如團團黑色的曜石,黑白相映,流光溢彩,唇角一勾,清寒之語響起。

    “聽說你要進宮參選,成為皇子妃?”

    “呃?”鳳闌夜挑眉,眼底是深深的疑惑,他究竟是誰,連這種事都知道,這事戶部剛剛通知自個兒,他竟然得了消息,雖然懷疑,驚訝,不過她卻不敢隨便開口質疑,因為記得上次他說過的話,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所以還是小心些為好,鳳闌夜一番思量之後開口。

    “難道你都沒事做了,竟然關心起闌夜的事了,我不覺得我們的關係有這麼好。”

    她話音一落,玉戩眼瞳深幽,瞬間密佈雷霆之怒,寒光四射,不過只是一剎那的功夫,鳳闌夜本來以為他會生氣,不過沒想到最後他只是笑了兩聲,回身換了一個姿勢依舊坐在椅子上,緩緩的開口:“最近太無聊了,總要找點事來做,誰讓你入了我的眼呢?”

    他說完,鳳闌夜臉色便有些難看,在心裏嘟嚷,誰想入你的眼,誰想讓你多管閒事了,不過嘴上卻是另一番言論。

    “玉戩,闌夜一介小小的亡國奴,身份低下,不知道怎麼被您老給看上眼了,闌夜無福消受,還是請你以後不要再到這裏來了。”

    她本來就夠煩的了,前路渺渺,現在竟然又添了這麼一個危險的人物,她怎能不如臨覆冰,這人是敵是友還未可知,所以還是少接觸為妙?不過玉戩真的會如她所願離得遠遠的嗎?

    鳳闌夜一說完,花廳內便想起了笑聲,如水一般流淌著,鳳闌夜莫名其妙的望過去,只見花廳一側的男人,張揚妖魅,一掃先前的冷寒嗜血,此時的他眉眼染笑,掠花驚影,俊美得令人窒息,鳳闌夜看得一呆,這人怎麼就能美得如此妖,如此收放自如呢,多少種的風貌,每一種都有驚心動魄的美,可是骨子裏卻透著一種純明的東西,令人迷茫,鳳闌夜忍不住低喃。

    “真是一個妖孽。”

    她話落,花廳的笑聲嘎然而止,先前妖魅張揚的男子周身罩了一層未知的寒芒,層層的包裹著他,就像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

    鳳闌夜以為他發怒了,警戒小心的注意著他的動作,如若他出手,即便打不過,至少也要拼一拼,不過玉戩並沒有發怒,他只是淡淡的開口。

    “你會選誰呢?晉王,楚王,安王還是齊王?”

    呃,鳳闌夜詫異,這男人轉換得太快了,她都快趕上不上他的思維了,不過聽他自然的說起天運皇朝的幾位王爺,唇角似乎還保留著淺淺的譏諷。

    “這關你什麼事啊?”

    鳳闌夜不想提那幾個人,目前天運皇朝的王爺皇子她見了好幾位,要不就是利用她的,要不就是太單純,目前她沒見過的除了年幼的兩位皇子,還有齊王南宮燁沒見過,這一陣子她對天運皇朝已是很瞭解,齊王也聽到了很多。

    傳聞這位神龍不見首尾的齊王深得皇上的深寵,五歲便封王,性格涼薄,乃是傾國傾城之人,不過聽說他曾兩次娶妃,皆洞房斃命,所以現在整個安絳城的女子,聽聞這位王爺便談人色變,生怕被指婚給他,那就代表自已必死無疑。

    齊王乃是克母克妻之人,所以誰敢嫁他啊,又不是找死。

    傳聞齊王府除了丫鬟,連一個小妾都沒有,可就是這樣,還是沒人敢嫁,這若大的安絳城,女子們心儀的對象是晉王南宮卓,楚王南宮烈,還有安王南宮昀,他們是目前女子心目中最佳的人選,即便這幾位王府中早已小妾成群,但並不阻礙她們想嫁進王府的決心。

    鳳闌夜的話玉戩並沒有生氣,倒是很有興趣的提議。

    “要嫁你就嫁給齊王吧。”

    玉戩話音一落,潛伏在暗處的兩名手下皆臉色一變,大氣都不敢出,主子真敢說,哪有這樣的人啊,不過誰也不敢表示什麼,因為他們心知肚明,主子對這丫頭的興趣越來越濃了,從當初在雲鳳國救下這小丫頭開始,一切便是命定的軌跡吧。

    廳中,鳳闌夜嬌麗的小臉一黑,怒瞪著玉戩,雖然她原來有這打算,可是聽著這男人的話,便有些可惱,這是她的事,他憑什麼管啊,咬牙切齒的瞪著玉戩。

    “這是我的事,我自已會做主,還有那什麼齊王不是克妻克母嗎?你是想害我嗎?”

    “克母克妻?”

    玉戩面容像浸在冷寒之冰中,一片氤氳,眸光滲出幽暗的嗜血,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淺淺的挑釁:“那你是怕死嗎?”

    鳳闌夜知道這是激將法,即會如了他的心願,無所謂的點首:“我是怕死,怎麼了?我就是個怕死的人,膽小懦弱,貪生怕死,這下你滿意了吧。”

    她連珠炮似的開口,說完恨恨的瞪著玉戩。

    自喻冷靜的情緒再次被挑起,這男人就是有辦法讓她失控。

    “你只是隱忍,若是激怒了你?”

    玉戩下面的話沒說,若是激怒了這頭小狼崽只怕就天不怕地不怕了,管你是刀山火海照闖不誤,他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同類的感覺,他們是一樣的人,就像狼一樣,若是激怒了他們,就會嗜血殘殺,而他看她,就像看到一隻幼狼,小心翼翼的成長著,所以他不會讓人傷害她的,只為了有一隻同類,讓他感受到一些溫暖。

    “玉戩,你滾吧,”鳳闌夜終於忍無可忍,頭上快毛髮倒豎了,好像被人戳破了秘密一樣吼叫了起來,沒想到玉戩竟然洞察了她的個性,她是隱忍的,但若是激怒她,就算下十八層地獄,她也會拼到底……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11 AM

稚鳳展翅  第048章 進 宮

    玉晉身形一動,人已騰空而起,快如閃電,颼颼風起,鳳闌夜飛快的倒退一步想避開她,可是終慢了一步,這人身速太快,堪比閃電,這一進之間,幽香滿袖,人已欺到鳳闌夜的身前,一顆藥丸飛快的扔進鳳闌夜的嘴裏,然後一掌推出去,源源的力道瀉出來,那藥丸飛快的順喉而下,即便鳳闌夜阻止,可惜卻無半點的辦法,當下惱怒,小身子飛快的一挺,撞擊了過去,玉戩一避,已快速的退開,氣定神閑的站在三尺開外,這電光火石間,也不過眨眼的功夫,他便喂了她一粒藥丸進嘴裏,而她竟然避不掉。

    “玉戩,你給我服了什麼?”

    “毒藥,你按我說的做,我會給你解藥的。”

    “你?”

    鳳闌夜臉都黑了,早忘了顧忌這男人,反正他都給她下藥了,她還用得著避諱嗎?

    “玉戩,你個陰險小人,該下十八層的地獄,竟然給我下毒藥,我是招你惹你了,你個混蛋。”

    鳳闌夜大罵,玉戩卻不再理會她,轉身往外走去,輕逸得好似一縷風,眨眼便滑出數十尺開外,鳳闌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去,並拋下一句話:“十日後進宮,你可選齊王,解藥自會有人送過來。”

    “你?”

    鳳闌夜望著門口,無一絲人影,來去如風,自已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就算練成玄天心法,也絲毫無用,何況還是玄天心法的初級,如若是中級,不知道能不能抗過他,鳳闌夜臉色陰沉的猜測著,這時候屋外有嘟嚷之語。

    “我怎麼睡著了?”

    原來是花萼醒了過來,看來是玉戩臨離去時放過了她,這個可惡的男人。

    花萼從門外走進來,只見廳內站著公主,一臉的白,竟然分外的磣人,花萼忍不住緊張的叫起來:“公主,你怎麼了?”

    鳳闌夜看著花萼,想著自已被下毒的事,不想讓花萼擔驚受怕,而且於事無怕。

    想著玉戩給自已下的毒,鳳闌夜試了一下周身的氣息,並無不妥,這藥看來短時間內不會發作,這個男人為什麼要讓自已嫁給齊王,雖然她原來是有這個打算,可是玉戩為何要如此做?

    他和齊王是仇人,還是朋友?

    如果是仇人,他想利用自已來對付齊王嗎?

    鳳闌夜想得頭都大了,花萼柔聲的開口:“公主,夜已經深了,洗洗睡吧,你可能受涼了。”

    她只能如此想著,並不知道她睡了一會兒的功夫,已發生了很多事。

    鳳闌夜應聲:“好,”隨著花萼的身後走到一邊去洗漱,休息。

    一輛馬車在大街上呼嘯而過,馬車內一男子正在閉目休息,車廂內燈光昏暗,長長的睫毛掩映著他的眼睛,白晰的肌膚如水一般滋潤,唇瓣栩栩亮光,分外誘人。

    整個人臥在白色長毛的軟榻上,就像一幅精緻的畫袖,美不勝收,恍若謫仙,乾淨清澄。

    “月縠,去注意著她,別讓任何人傷她。”

    “是的,爺。”

    立刻有聲響起,黑影在暗夜中飄過,好似幽靈一般,四周寂靜無聲。

    馬車一角的月瑾小心翼翼的開口:“爺,你竟然把芳藜丹給了九公主?”

    芳藜丹仍是夔機老人煉出來的丹丸,聽說世間僅有兩顆,需要有上百種的草藥方能制出來,可解百毒,一顆在薷煙島上,一顆便在主子手中,沒想到主子竟然把丹丸給那九公主服了下去,還騙她說是毒藥,那哪里是什麼毒藥,可是世間罕見的珍稀解毒丸,她服此藥,從此後百毒不浸,連她的血液以後都可以解毒了,這藥就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江湖中的人夢魅以求的東西,就是讓他們拿出一半的身家也願意買此藥,沒想到主子竟然輕而易舉的送了出去。

    送出去倒也罷了,如果那九公主知道主子的心意,那也算物值其所了,可是人家還以為毒藥呢?

    “嗯,接下來只怕她會遇到很多危險,這解毒丸倒也物盡其所。”

    “可是人家不知道?”

    月瑾雖然心疼丹丸,可既然是主子的意思,他倒沒什麼意見,可是他糾結的是至少讓人家知道啊,別誤會成什麼毒藥啊,明明貴得要死的東西,還被人嫌厭,主子可真是與眾不同,當初救了那小丫頭不說,現在給那藥丸也不說,真是讓人鬱悶抓狂。

    床榻上的人陡的睜開眼,這一次眼裏沒有冷寒嗜血之氣,倒是染了深邃不可測的光芒,緩緩的開口。

    “你以為她會接受?”

    她那樣個性的人,只怕會說無功不受祿之類的,小丫頭倔得很,雖然他們相處得不久,但他已瞭解她的稟性,因為她身上有的,他都有。

    “呃?”

    月瑾不再說話,主子如何做,做屬下的哪里該非議,不過想起主子讓九公主嫁給齊王殿下時,九公主氣得臉都黑了,他便有點想笑,從來沒看過有人這樣把自已推銷出去的,月瑾憋著笑,臉色膚色微深。

    床榻上的人輕輕的瞄了他一眼,閉上眼睛淡淡的開口:“牙齒露出來了,太白,礙眼。”

    月瑾立刻抿緊嘴,不敢再表現出來,馬車一路往前行駛,回府。

    十一月初十,皇帝為各位皇子選妃的日子。

    今天的天氣晴朗,萬里無雲,一大早院門外便停了宮裏的馬車,錦鍛圍屏,八寶玲瓏頂,鑲著紅寶石,駕車的是宮中的兩個太監,後面是數名侍衛,面無表情的高坐在馬車。

    隔壁司馬霧剪的院門外,同樣的陣仗,戶部發了名冊的人,一律有宮中的馬車和侍衛接進宮去。

    一大早,鳳闌夜便被花萼從床上拖了起來,梳妝打扮,新添的一兩件飾品,還有新添的衣裝,一一的穿上了身,鸞鏡中,映襯出一個嬌俏玲瓏,妍麗逼人的女子,眉似遠山,眼如星辰,傲挺的鼻樑,紅唇香豔,鬢髮微松,兩側有數根髮瓣交纏著,中間鑲嵌著數枚小花,身後如雲的髮絲披散,如靈動的仙子一般,那一身白色挽薄紗的衣服,更是好看,雖然不是最華貴的,卻是最幽麗高雅的,花萼一邊看一邊讚歎:“公主真漂亮。”

    鳳闌夜不置可否,挽唇輕語:“把綠倚帶上吧,”說完便往外走去,今日賜婚宴,有兩道程式,一道是德容檢視,這德容雖然德在前,但人人知道,男人還是重容貌的,這德從何來,不是一時兩時看出來的,至於容倒是一眼便可見,男人食色性也,自然是重視容的,這第二道,便是才藝考察,古代的女子能歌善舞,琴詞書畫都有涉及,所以即將賜妃的人自然是少不了這些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12 AM

稚鳳展翅  第049章 宮門深似海

    院門外,高倨馬上的幾名侍衛已翻身下馬立在馬車下面,不遠處還有煙珩等負責這條街的將士,雖然這些女人眼下的身份卑微,可是世事無絕對,誰知道她們日後會被什麼人看上,從而一躍成為人上人,所以這些人還是挺會看顏色行事的。

    鳳闌夜領著花萼剛走了出去,便聽到隔壁傳來環佩之聲,叮咚如瑤玲之音,掉首望去,只見陽光下,司馬霧剪一身搖曳拖地的長裙,粉紅鮮豔,像一朵清浮中盛開的蓮花,雲鬢高挽,珠釵輕搖,眼神流動間,顧盼神飛,光彩翩纖,宛若新生,耀眼亮麗。

    此時的她同樣望過來,眼瞳中一抹驚豔,勾唇而笑,率先上了馬車,身後緊隨著丫鬟小瞳和小圭二人,同時上了馬車,一切盡在不言中,鳳闌夜也和花萼上了馬車。

    街道邊很快響起熱切的掌聲,很多圍觀看熱鬧的人,又是羨慕又是嫉恨,不管出於哪種原因,此時皆鼓起掌來,熱鬧異常,馬車緩緩的行駛,一路離開奴街。

    馬車內,花萼掀簾望了一眼外面,很是緊張,回首望著鳳闌夜。

    “公主,你說昊雲帝什麼樣子,會不會很凶呢?天運皇朝的皇宮不知道什麼樣子?一定比我們雲鳳國大得多。”

    鳳闌夜望了她一眼,看出她的緊張,伸出手握了她的手一下,很涼。

    “你別緊張了,還不就是一個人嗎?”

    是啊,再厲害也只不過是一個人,只不過這個人擁有無上的殺生權罷了,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倒不如看開一點,花萼這樣一想,放鬆了下來,見公主又閉上眼睛,閉目養神,便掀起一條簾縫往外張望。

    馬車離開了奴街,又駛過了幾條冷清的街道,便到了繁華的地段,只見街面上馬車多了起來,川流不息,都是宮裏的馬車,後面清一式的跟著幾名面無表情的宮中侍衛,護送著馬車一路往皇城而去。

    大街兩邊,很多看熱鬧的人,議論之聲紛揚吵雜,不時的傳進馬車內。

    酒樓茶肆更是座無虛設,比往常竟熱鬧了幾倍,擠擠一堂,猜測著今兒個這些閨秀會花落何家?

    眼下安絳城內的信息可說草木皆兵,今兒個的選秀也可以看出昊雲帝最重視哪個皇子,他很可能就是太子,未來的儲君,別說帝京的老百姓,就是朝中的大員也都提著一顆心,想看看昊雲帝的勢態,一直以來皇上最寵第七子齊王,可是齊王似乎無意於皇位,任何重要的宴席,還有朝政的事都不參與,那麼皇帝下一個看中的人是何人呢?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儲皇子選妃,可是卻風雲波譎,變幻莫測?

    兩個時辰後,馬車停了下來,前面傳來說話聲,花萼輕掀簾望了出去,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隊,而她們在最後面的幾輛馬車內。

    這裏是外宮門,所有待選的閨秀一律在此下馬車遞名冊查看,然後換上宮內的軟轎進宮。

    前面長長的隊伍都是宮內有權勢大員的千金,也是今日的熱點人物,而她們後面幾輛馬車,身份相比人家要低下得多,有質子國的公主,也有亡國的公主。

    花萼唏籲著縮回身子低歎:“公主,好多的人啊,你說我們是不是不用擔心了。”

    這麼多的女人,公主這麼小,指不定不會被選上呢?只要不被選上,就好,花萼雖然知道,要想救族人,只有成功的進駐到那些王府中,才能有更大的勝算,可是眼下公主真的太小了,她雖然很厲害,可是一點勢力都沒有,如何和那些有權有勢的女人拼,若是她性命出了差池,雲鳳族人才是真的沒指望了呢?

    “花萼,你想太多了。”

    鳳闌夜淡淡的開口,花萼不再說話,馬車內安靜下來。

    高大的宮門上,石雕的飛龍邀翔,栩栩如輝三個石刻大字‘西乾門’,經過一個時辰的遞冊子換轎子,終於輪到了鳳闌夜她們,馬車緩緩駛過去,外面有太監的聲音響起:“公主請下轎吧。”

    立刻有人打起了簾子,馬車外面恭敬垂首著兩名仙鶴圖的太監,臂彎垂著一柄拂塵,彎腰垂首,很是小心。

    花萼率先下了馬車,伸出手扶了鳳闌夜下車,腳下是白玉石,光滑磴亮,宮門兩側,身著盔甲的兵將,手按腰間的佩刀,面無表情的注視著眼前這些待選閨秀,周身冷硬無情,無一絲變換。

    兩名太監在前面領路,一路往宮門前走去。

    花萼一抬首瞧見了前面的身影,不由得伸出手拉拉鳳闌夜的袖子,小聲的嘀咕:“公主,前面就是三公主。”

    鳳闌夜抬首,果然見到前面走著的正是司馬霧剪,清新奪目,如一朵粉色嬌豔的蓮花,她已經走到門前的官員面前,有太監接過她手中的冊子遞了過去,幾名身著官服的官員,正在查看,檢驗無差錯,立刻點首,恭敬的示意司馬霧剪上宮內的一頂軟轎,轎邊是四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司馬霧剪走了進去,回首尋到鳳闌夜遞給她一抹安心的微笑,方才上了軟轎,小瞳和小圭二人一左一右的隨侍,後面還有兩個年長的宮女尾隨著。

    這時候鳳闌夜和花萼已走到了宮門前,那幾個官員一看到鳳闌夜,飛快的相視一眼,眼瞳中似乎有些不言而明的意味,幾人皆一臉笑意的望過來,鳳闌夜示意花萼把冊子遞過去,那幾人並沒有看,便沉聲而語。

    “公主請上轎吧。”

    這幾人似乎識得她,鳳闌夜眼瞳一跳心下已了然,他們只怕是梅妃的人,所以才會對她分外客氣,因為他們摸索不准自已和梅妃是什麼關係吧。

    鳳闌夜沒說什麼,跟著兩個小太監身後,走進宮門,上了軟轎,花萼隨侍在身側,太監宮女的一起尾隨著,往內宮門走去。

    軟轎晃晃悠悠,一路往內宮門走去。

    平坦的青石路,兩邊是濃郁的佳木,奇石名葩,遠處,琉璃碧瓦,宮簷翻卷,蛟龍盤旋,大氣磅礡,好一派雕樑畫棟的玉宇瓊樓,皇宮果然比別處不一樣。

    鳳闌夜讚歎,放下錦簾,一路往內宮門而去。

    內宮,便是皇上休息的宮殿,還有三宮六院妃嬪居住的地方。

    內宮門前,成排的宮女和太監,不時的有說話聲響起。

    軟轎停了下來,花萼打起了簾子,恭敬的說:“公主,下來吧。”

    兩人站定,只見內宮門前,花團錦族,桃紅柳綠,環肥燕瘦,應有盡有,姿態不一的女子三個一群,五個一黨,說著在太監的迎領下走進了內宮門,一路說笑著往今天的宮殿走去。

    鳳闌夜看得入神,直到有人走了過來,柔聲的開口:“鳳妹妹,我們走吧。”

    原來是司馬霧剪過來了,伸出手執起她的小手,牽著她一起往宮內走去,前面有四個太監領路,一路順著人流往前走。

    進了內宮門,眼前一亮,和外面的景致不一樣,外面是大氣恢宏,磅礡大氣,但是內宮卻全然不一樣,翠閣朱閣,奇花散漫,清溪瀉玉,石磴穿雲,一眼望去,花美人更美,她們幾個就像置身在繁花之中。

    今日的選妃典禮在圜元殿舉行,早有宮中的總管太監在門前迎接眾位佳麗,俏聲鶯語不時的傳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14 AM

稚鳳展翅  第050章 指 責

    圜元殿,流光溢彩,華壁俊秀,寬敞的大殿內,兩側是紅木案几,華麗的軟墊鋪陳,案几上陳設著美酒佳釀,紅色的攢木食盒擺放著各式的點心和菜肴,芳香撲鼻。

    滿殿佳麗,一眼望去,眼花繚亂,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司馬霧剪拉著鳳闌夜的手走到一處沒人的角落裏站定,柔潤的聲音響起。

    “闌夜,今日選妃我們還是低調一些,這裏的有很多有勢力的女人,明著是選妃,暗下卻是幾派之爭,我們千萬別被捲進去。”

    鳳闌夜抬首掃了一眼,點頭。

    司馬霧剪已抬首望去,然後低頭飛快的開口:“看到那穿嫩綠泡泡裙的女子了嗎?她是一品重臣太尉大人的謫親孫女林夢窈,林夢窈不但是太尉大人的親孫女,她還是文嬙公主的閨中密友,文嬙公主仍是皇上最寵的小公主,安王的同胞妹妹,華妃的女兒。”

    鳳闌夜聽著霧剪的話,知道她的意思,讓她別和林夢窈起衝突,抬首望去,只見大殿最顯眼的地方圍著一圈人,正中的女子眉清目秀,和滿殿如雲的佳麗相比較,這女子的容顏只能算中等之姿,不過周身散發著高傲,睥睨眾殿的眼目,雖然不是最美的,卻絕對是最有狂放之姿的一人。

    司馬霧剪說完,又接著開口:“你看到沒,林夢窈左首的位置,另有一圈人,中間的女子仍是安絳城的第一才女蘇迎夏,蘇迎夏是朝中蘇丞相的侄女,她的爹爹乃是二品大員,兵部的侍郎,這蘇迎夏可是才貌雙全的女子,她和林夢窈是死對頭,同時還是文蓓公主的知已,文蓓公主的母親乃是九嬪之首的寧昭儀。”

    鳳闌夜聽著司馬霧剪的話,點頭,這些女子果然一個個的大有來頭,自已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嗯,我知道了。”

    鳳闌夜眼瞳冷峭,她並不想和這些女人爭什麼男人,在現代她才只不過十八歲,古代更小,才十二歲,爭什麼男人啊,而且這些男人個個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即會愛女子,只不過是爭這些女人背後的籌碼,即便嫁娶了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不過這些于她何干,鳳闌夜臉頰冷冷的,一目望去,發現除了這兩個女人比較惹眼外,另有一個人引人眼球,這女子蛾眉輕顰,杏目含春,肌膚賽雪,紅唇似盛開的櫻花,舉手投足更是魅力非凡,雖然有滿殿的佳麗,但她的氣質神韻是別人無法比擬的,隨意的和身側的兩名女子說著話兒,周身透露著炫人的光華,又美又豔。

    “那個穿橘色錦衣的女子又是何人?”

    鳳闌夜悄聲問,能在這裏出現的只怕都不是尋常的角色,這女子有不輸于林夢窈和蘇迎夏的高貴之氣,只怕也是個重臣的千金。

    司馬霧剪聽到她的話,飛快的瞄了一眼,很快的低首喔了一聲,然後細聲的低語。

    “那女子乃是翰林院掌院學士的千金沈雲菁,安絳城的第一美女,”司馬霧剪看了兩眼,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她的表哥就是負責我們一條街的西門雲將軍。”

    鳳闌夜意味深長的喔了一聲,果然來頭大啊,難怪如此高傲,西門雲的表妹,這朝中可是有多人想爭取西門雲的,這女子只怕也是一個很大的籌碼吧。

    兩個人正說著話兒,打量別人,忽然聽到外面響起太監的聲音。

    “文蓓公主到,文嬙公主到。”

    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眾佳麗一起望向殿門,只見從門外走進來兩個盛裝女子,一個身材高挑豐滿,雲羅錦裳逶迤拖地,舉手投足帶著皇家獨有的大氣睥睨,如雲的烏髮中鑲著一朵金色珠釵,光彩翩纖,好似上等的寶珠般,華光滿殿,優雅的走進來,她身側的另一人,同樣著上等的天蠶絲織成的海棠紅的錦裳,身材纖細,扶風如柳,唇角擒著得體的笑意,使得整張臉好似芙蓉盛開,妙不可言,兩個人一走進來,便有人迎了上去,正是那太尉大人的親孫女林夢窈和丞相的侄女蘇迎夏二人,她們二人上前謙遜的恭身:“見過公主。”

    二女同時伸出手,一人扶起一個,柔聲而語:“都起來吧。”

    看著二人的動作,鳳闌夜輕易便猜測出,那高挑身材的女子該是華妃的女兒文嬙公主,另一名纖細的女子乃是寧昭儀的女兒文蓓公主。

    這時候,滿殿佳麗皆回過神來,人人躬身,朗聲而語:“見過公主。”

    “都起來吧,”一身紅衣的文蓓公主揮了揮手示意眾女起身,兩人一人揩著一個往大殿正中走去,這時候殿門外再次有聲音響了起來。

    “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駕到。”

    一身寶藍錦衣的八皇子,領著年齡尚小的九皇子和十皇子走了進來,大殿上,眾人紛紛行禮,八皇子一向不注意禮節,揮了揮手示意眾女起身,他抬首掃視了一圈,最後在角落裏找到了鳳闌夜,無視眾人的眸光,直接的走到了鳳闌夜的面前,微笑著招呼。

    “闌夜你來了?”

    八皇子竟然如此親昵的喚一個女子的閨名,四周圍觀的女子一下子議論紛紛,猜測了起來,互相打聽這女子是誰,看上去不大,怎麼會來參加選妃的,或許是陪著別人來的也說不定。

    大家正猜測著,有譏諷不屑的聲音響起來。

    “她是雲鳳國的亡國公主鳳闌夜。”

    文嬙公主和文蓓公主尋聲望去,這說話的人竟是晉王府的如夫人沈珍珠,她今日是陪妹妹過來的,本來沒注意到鳳闌夜,這八皇子一走進來便大刺刺的去招呼這小丫頭,一下子引起了她的注意,俗話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沈珍珠吃了鳳闌夜幾次的虧,自然痛恨,此刻見身側的人都不認識鳳闌夜,不由得惡恨恨的開口。

    文嬙公主和文蓓公主立刻詫異的相視一眼,小聲的嘀咕。

    “八皇兄怎麼會和這種身份低下的人走得如此近呢,而且她為什麼會參加此次的選妃典禮,戶部怎麼會幹這種蠢事。”

    文嬙的話音一落,一側的林夢窈附和的點頭:“是啊,皇上最討厭身份低下的人,怎麼會容許這種事存在呢?”

    一時間眾女紛紛指責鳳闌夜,不過因為離得遠,並未傳進鳳闌夜的耳朵裏,可是她們那刀鋒一般銳利的眼光,輕易便讓人感受到她們的敵意了,鳳闌夜臉色一沉,難看異常,冷睇著八皇子,這八皇子真的太討厭了,雖然說他沒有惡意,可是他的舉動,實在是為她惹來了是非?

    司馬霧剪看著前一刻還安然無恙的鳳闌夜,這一刻便成了眾人指責的對象,不由得臉色難看,一拉鳳闌夜的手,緩緩的開口:“八皇子,請自重。”

    八皇子南宮琛臉色微慍,抬首望向說話的人,一眼便認出此女是五皇兄安王在意的人,他是知道此女的,金昌國的三公主,一直以來和安王走得近,出入安王府如入無人之境,沒想到此次的名冊中也有她的名字,看來安王是有意要立她為妃的,不過安王妃的位置只怕她難以得到?

    南宮琛想著,臉上笑意染起:“原來是司馬三公主。”

    說完瞄了鳳闌夜一眼,再聽到身側不遠處的議論聲,立刻反應過來自已的唐突,飛快的掉首怒視了周遭的人一眼,那些女子嚇得紛紛的掉頭,不敢再議論。

    殿門外:“晉王到,楚王到,安王到,三皇子到。”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15 AM

稚鳳展翅  第051章 粉墨登場

    今日的主角終於登場了,眾女子紛紛退避到兩邊,齊刷刷的焦點凝聚在殿門前,只見大殿門前走進來數道身影,最先一人自然是二皇子晉王,梅妃娘娘的兒子,著一身粟色錦袍,腰束金線腰帶,垂著五彩絛絡,足蹬黑色繡金描鳳靴,周身的張揚霸氣,那張俊美的容顏上,唇角染笑,整張臉籠罩著華光,眼瞳深邃幽深不見底,緩緩的走進來。

    大殿內此起彼落的抽氣聲,很多女人看得小鹿亂跳,臉紅眼熱的垂首,晉王殿下的風姿果然無人可比,再加上他是梅妃娘娘的兒子,只怕太子之位花落晉王府,若是被晉王選中,眨眼便成了人上人,將來還會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榮寵六宮。

    林夢窈和蘇迎夏兩個心高氣傲的女子,此刻哪里還有半點的傲意,俏麗的美目中是脈脈含情,春風蕩漾的漣漪,我見欲憐,時不時的偷瞄一眼晉王殿下,飛快的低首,一側的文嬙公主和文蓓公主看著二女的神態,皆會不知她們的心意,唇角含笑,已迎了過去。

    晉王的身後緊隨而來的是楚王殿下,楚王殿下面容較之晉王陽剛得多,彪腹狼腰,健碩堅挺,五官有棱有角,立體剛毅,刀削斧刻而成,一身大紅色的華貴錦衣,腰束金絲蟒帶,霸氣十足,如墨雲絲高高挽起,銀簪閃爍,周身充斥著霸氣威嚴,殿內很多人看呆了眼,今日的楚王殿下,好有個性,好引人啊。

    相較於這兩位王爺,身後的安王要低調得多,他俊美安逸,那張俊朗的五官上布著溫和的笑意,溫潤似一塊玉石,透著淺暈,令人移不開視線,相較于晉王和楚王殿下,這安王府中可要冷清得多,聽說安王到目前為止只有兩個小妾,而晉王府和楚王府卻是妻妾成群,所以安王也是今晚的熱門人物。

    走在最後面的人正是三皇子南宮燮,他一言不發,面容平和,身上依舊是一貫灰白色彩的錦衣,安寧詳和,跟在三個王爺身後,不似皇子,倒好似一個跟班的,所以大殿上的女子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倒是他,一走進來,便四下尋找,直到看到了鳳闌夜,微點了一下螓首,並沒有像八皇子一樣唐突。

    八皇子南宮琛和九皇子十皇子,還有兩位公主已迎到了殿門前,幾個年齡尚小的人,皆紛紛行禮。

    “見過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六皇兄。”

    晉王南宮卓和楚王南宮烈同時一揮手,沉聲而語:“都起來吧,怎麼還不入座。”

    此言一出,宮中的太監總管像得了命令一樣,立刻張羅著太監和宮女分佈著人坐下來,各佳麗是按照門弟的高低來決定位置的,所以像林夢窈蘇迎夏這些重臣的千金,位置自然是最靠前的,而鳳闌夜和司馬剪等人不出意外,是最末角落裏的,這正合了她們的心意,今日的選妃,本就是一場政治聯姻,她們還是少引人注目的好。

    眾女就座,皇子公主們的位置在一階之上,最靠近皇上的地方,以示高人一等。

    所有的主角差不多都到場了,現在還差的就是七皇子齊王,傳聞七皇子齊王傾國傾城,風光絕代的風姿,雖然他克母克妻,整個帝京談人色變,但是眾佳麗還是好奇,齊王生得究竟是何等絕色的風姿?只可惜到現在還不見人影,眼看著皇帝和眾妃都要來了,他竟然還沒出現,果然夠狂夠傲,不愧為皇上最寵的皇子。

    大家正紛紛猜測著,太監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皇上駕到,梅妃娘娘到,月妃娘娘到,華妃娘娘到,昭儀娘娘到。”

    一連串的唱諾,大殿一下子安靜如無人之境,眾人紛紛起身,連眾位皇子公主的也不例外,一一起身。

    殿門前走進來一道明黃的身影,眉目冷峻深沉,五官有棱有角,眸光中帶著洞察人心,深不可測的犀利,給人一種冷戾的壓力,大殿內雅雀無聲,只有鳳闌夜不動聲色的抬首打量著這走進來的男子,天運皇朝的昊雲帝,這男人周身透著強勢,虎獅之狂傲,一種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鳳闌夜下意識的握了握手。

    這時候,殿內已有說話之聲響起。

    皇室中的成員皆迎了過來,紛紛下拜:“兒臣見過父皇。”

    昊雲帝宏亮威嚴的聲音響起:“都起來吧。”

    “謝父皇。”

    眾皇子公主的起身,退到一邊去,那昊雲帝大步流星的走向大殿的高處,身後緊隨其後的是諸位娘娘,梅妃娘娘鳳闌夜是見過的,別的妃嬪雖然沒見過,但多少能猜著一些,因為她們的眉目與自個的兒女多少有些像。

    楚王的眉眼和月妃娘娘的有些像,安王的眉眼和那位華妃娘娘很像,至於剩下來的一個華衣嫵媚的女子定是九嬪之首的寧昭儀了,也是文蓓公主的母妃了。

    待到皇上和幾位娘娘坐定,眾王爺皇子公主的入座,大殿上站立的女子紛紛參拜。

    “見過皇上。”

    “起來坐下吧,”

    昊雲帝的嗓音透著一抹暗沉,源源不斷的輸送出來,就是坐在最後面的鳳闌夜也能聽得很清晰,眼瞳微沉,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意念,這昊雲帝絕對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眾佳麗紛紛就座,大殿內一下子安靜,有皇帝在座的地方,眾人誰敢放肆,不單這此佳麗,就是晉王楚王殿下,也不敢造次,一時間寂靜無聲,很多人垂首望著案几,緊張得手心全是冷汗。

    鳳闌夜已平淡了下來,因為坐在最角落裏,再加上個子嬌小,不擔心被人發現,所以坦然的抬首打量著昊雲帝,這男人的眉眼剛毅冷峻,和楚王南宮烈的眉眼最像,那深邃的瞳仁中透露出一抹深沉,高深莫測,無形的彌漫在大殿上,而他無一絲不妥,相反的享受著這種自已營造出來的氣勢。

    就在眾人緊張不安的時候,昊雲帝開口。

    “齊王呢?”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佳麗們紛紛抬頭望了過去,只見昊雲帝臉色陰沉,周身的怒意,眼瞳微眯,冷寒的掃視著一側的貼身太監。

    皇帝的貼身太監元梵,小心翼翼的上前稟報。

    “稟皇上,齊王殿下已派了人送信進宮,說身子不適,所以不能進宮。”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抽氣之聲,今日仍是選妃之典,這齊王真的是好大的架勢,竟然在這樣的日子身體不適,究竟是無意,還是有意為之?

    昊雲帝眼瞳深沉,雖然沒有發怒,但眾人已看出他臉色冷沉,一觸及發的怒火……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17 AM

稚鳳展翅  第052章 德容比拼

    這種時候誰敢說話,晉王南宮卓和楚王南宮烈唇角擒著一絲幾不可見的隱暗笑意,這老七真太拿自已當回事了,竟然敢忤逆父皇的旨意,他想自找死路。

    眾人正等待著,可是昊雲帝並沒有如大家想像的那樣發怒,很快便平復了怒火,緩緩開口:“今日仍是眾皇子的選妃禮,德容才藝優勝者,朕將指婚給各位皇子。”

    此言一出,南宮卓和南宮烈等人皆紛紛起身,雖然心底失望,不過哪里敢表示出來,恭敬的開口。

    “兒臣等謝過父皇。”

    “好,好,坐下吧,待會兒相中了誰就告訴父皇一聲,父皇定當為你們指婚。”

    昊雲帝似乎心情好了起來,剛剛的事只是一個小插曲般的似毫沒影響到他,他既不懲罰七皇子齊王,也未有所指示。

    大殿內,眾人見昊雲帝面帶微笑,不由得放鬆了起來,各個佳麗紛紛的拿眼瞄上首的幾位皇子,每一個都是人中龍鳳,眼下太子大位空懸,他們之中有一人是未來的太子儲君,她們若是選對了牌,將來可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娘娘了,所以此番選妃,等同于押莊做東,各人只能評估著眼前誰的勝算更大一些來押自已未來的一生……

    大殿內,安靜無聲,昊雲帝把眸光移向下首,掃了一圈,最後收回視線,朝身側不遠處的梅妃點頭,梅妃立刻吩咐了太監宣佈此次的選妃盛典正式開始。

    選妃有兩道,第一道德容比拼,其實德容比拼,也就是容貌展示,那德字又哪是一面就可以看出來的。

    一排四位佳麗上前,輪流報自已的家世,自已的姓名芳華,好讓各位王爺皇子看清楚,從而選中自已的正妃。

    第一輪自然是上三公重臣之女,林夢窈和蘇迎夏身在其中,另有兩名地位頗高,但長相平常的女子,走到殿前,恭敬的拜見了皇上,幾位娘娘,然後報家世,姓名,芳華。

    鳳闌夜坐在最末靠後的座位上,根本沒人注意到她,她對這些人的介紹不感興趣,倒是對主位上的幾個女人有些興趣,能在宮中混得如魚得水的女子自然是不凡的,這些身居要位的女子該有著一副怎樣深沉的心機啊,像梅妃,外表看上去柔弱萬分,又是個疼寵兒子的母親,可事實她心知肚明她是個怎樣虛偽的女人,蛇蠍心腸,美人表相,這梅妃可謂當之無愧了。

    再看楚王殿下的母妃月妃娘娘,長相豔麗,雖然四十歲上下的年妃,可是似毫不見老態,相反的越發的嫵媚動人,眉梢高挑,輕易便可看出一絲犀利,這女人的手段怕也是極厲害的,聽說月妃背後的勢力很厲害,她的哥哥鎮守著蠻南一族的地盤,在戰場上可謂戰無不勝,那蠻荒之族的人忌撣於他,竟然不敢騷擾天運皇朝半分,使得天運皇朝走向一個鼎盛時期。

    鳳闌夜打量完梅妃和月妃娘娘,最後把眸光移向安王的母妃華妃娘娘和九嬪之首的寧昭儀,這兩個女人身上竟全無那種深沉,尤其是華妃,雍擁華貴外,眼神沉浸如水,透著皎月一般的光澤,鳳闌夜不禁有些愣神,這華妃看來不像有那麼多心機的女人,可她是如何在宮中生存的,還能讓梅妃和月妃忌撣,而且她的兒子一樣封王拜候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她的手段更深?

    大殿上,德容展示還在繼續,前面已經過去好幾輪了,很快便會到後面的這些。

    鳳闌夜正沉靜著,從前面伸來一隻手,握著她的手,那手竟然分外的涼,還帶著輕微的顫抖。

    這手自然是司馬霧剪的,鳳闌夜從她的手中輕易便感受到她的緊張,她的害怕,她的恐懼。

    她知道她害怕什麼?恐懼什麼?

    今兒個安王選妃,她是抱著決絕的心來的,如若安王還抱著原來的心意要納她為側妃的話,她是不會嫁的,不但不嫁,從此後她將和他一刀兩斷,此生再無愛戀。

    鳳闌夜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的手,給予她安慰,讓她別緊張。

    只是安王會選她做正妃嗎?她的心頭不由得浮起不安,霧剪,你可別犯傻。

    德容比拼前面都完了,輪到最後面的幾人了。

    司馬霧剪為首的幾人,紛紛起身,鳳闌夜在最末梢的地方站了起來,跟上前面的三人,往前走去。

    她們幾人一出現,大殿便是死樣的寂靜,數道不屑鄙夷的眸光射過來,尤其是鳳闌夜更是遭受到了眾人眼光的殺戳,看她小小年紀不卑不亢,既不恐慌也不害怕,那些女人更是氣憤難平,甚至有人小聲的竅竅私語,隱有冷峭的話傳來,大殿彌漫著寒氣,高座之上的昊雲帝微眯起眼睛,眼底湧起深沉,不動聲色的望著眼前的局面,直到四人走到近前。

    一排四人,最左邊的乃是天運揚州鹽運吏的女兒,此刻趾高氣揚的上前一步稟話。

    “奴家乃是揚州鹽運吏秋昭辰的女兒秋凝冬,今天二八芳華,平素喜愛繪畫。”

    揚州鹽運吏本不是什麼高的職位,但是和鳳闌夜等比起來,這女人自認自已夠高的了,所以才會如此高調,語氣也透著一絲兒的愉悅,她稟報完了退後一步,挨著她身側的一人上前回話,這人也是一個質國的公主,因為膽怯,頭垂得低低的,聲音極小,幾不可聞,大殿上幾道冷峭的眼神瞪過來,那女子越發的緊張了,昊雲帝臉色一沉,梅妃娘娘立刻見風有顏色的出聲:“下去吧。”

    那女子沒說完,便被攆了下去,眼淚都落下來了,不過卻松了一口氣,一溜煙的往最後邊跑去。

    接下來便是司馬霧剪,她一跨前,鳳闌夜便看到殿前平臺上,晉王南宮卓和楚王南宮烈同時望向安王南宮昀,只見他眼瞳深幽,凝視了一眼司馬霧剪,很快便收了視線,鳳闌夜心底歎息,這安王看似對霧剪有情,可其中究竟有多少情還真不得可知,霧剪真的要賭嗎?

    “小女子司馬霧剪,金昌國的三公主,二九芳華,平素喜歡刺繡,吟詩。”

    司馬霧剪乃是一國的質子,國未破家未亡,而且還是天運皇朝的下屬國,昊雲帝對於她神色倒是很緩和,眯了一下眼,司馬霧剪已退了回來,最後只剩下一個鳳闌夜,這時候不但大殿內的佳麗,就連高座上的人也是無一例外的望過來,尤其是八皇子南宮琛,更是唇角擒著笑意,眼瞳熱切,緊盯著鳳闌夜。

    高處的梅妃娘娘一看兒子的神情,不由得臉色冷冽,眼瞳深幽,一絲幾不可見的寒氣溢出來。

    鳳闌夜並不懼怕任何人,雖然昊雲帝為人深沉,從頭到尾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思什麼,但是她戒言懼行,沒犯什麼錯,倒不至於害怕他,微微跨前一步,清冷的聲音響起,神容皎潔,不卑不亢,淡定的開口。

    “鳳闌夜,今天十二歲,乃雲鳳國的亡國之奴。”

    她話音一落,大殿數道抽氣聲,這小丫頭真的太大膽了,竟然敢如此狂傲,難道不怕皇帝生氣,眾人飛快的抬首去看龍座上的昊雲帝,只見皇上的臉上陡的一沉,眼神深幽,一絲犀利狠厲流竄過眼底,一側的梅妃娘娘眼瞳一閃而過的得意,鳳闌夜飛快的捕捉到梅妃的神色,不由得心裏冷哼,原來這梅妃歹毒的心思,是想借昊雲帝之手除掉她,只不過她未必如意。

    念頭落地,坐在梅妃身側的華妃娘娘竟然融融的出聲。

    “皇上,今天可是個好日子,接下來看看這些佳麗的才藝吧。”

    華妃一出聲,梅妃飛快的回首剜了她一眼,然後掉首,昊雲帝的神色已冷靜了下來,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19 AM

稚鳳展翅  第053章 才藝表演

    鳳闌夜退後,跟著司馬霧剪等人往回走,一回到座位上,司馬霧剪便伸出手握她,手心裏全是冷汗,剛才的一瞬間真的嚇死她了,她看到了昊雲帝眼中的殺氣,如若不是華妃娘娘,只怕闌夜的性命不保,而華妃之所以出聲,是因為她和華妃見面時,曾提到她有個好朋友,乃是亡國公主鳳闌夜,幸好有那麼一句,今兒個總算救了闌夜一命。

    大殿內,太監已宣佈才藝表演開始。

    才藝表演無非是女紅,詩畫,歌舞,棋藝等,大殿正中,太監和宮女已陸續把樂器抬出來,繡屏,文房四寶,還有案几,應有盡有。

    仍然和第一輪的德容展示一般,最先出臺的是那些上三公重臣之女。

    第一個上臺的是一個長相普通的女子,這女子雖然長相平凡不出色,可是身後的勢力卻不可小瞧,她是大將歐陽錯的女兒歐陽晴,她的才藝展示是繪畫。

    紅木案几前,薰香輕繚,華衣成雪,映襯得女子的面容愈發的平淡,不過骨子裏的傲氣卻濃烈,素手輕點,動作優雅,慢點快提,眨眼便繪成了一幅圖《松竹梅歲寒三友圖》。

    歐陽晴長相平凡,但是這畫技卻是一流,松竹梅的傲骨之氣躍然於白色的宣紙上,鮮明奪目,三株獨秀。

    高首的昊雲帝微微的點頭,一抹激賞之色掛在臉頰之上。

    一側的梅妃娘娘看著皇上的神色,立刻猜度出皇上定會為這位歐陽大小姐指婚,立刻滿臉笑容,贊許的開口。

    “嗯,不錯,不錯。”

    殿下眾佳麗見皇上神色溫和,梅妃讚賞,不由得又妒又嫉,這歐陽晴不就是有個位高權重的老子嗎?要不然憑她的容貌給王爺們提鞋都不配,眾女憤慨,不過誰也不敢多說什麼,歐陽晴已退了下去,這接下來便是太尉大人的親孫女林夢窈,她表演的仍是驚鴻舞,先前沒注意,直到此時很多人才注意到,她今日所穿的華衣,水袖寬大,逶迤拖地,一舞如浮雲,飄逸流淌。

    點,挑,推,旋轉,飛舞。

    果然不愧為驚鴻舞,美不勝收,不見人影,只見舞動的的花朵,盛開得妖嬈。

    一舞落,眾人鼓掌,幾位王爺面露讚賞之色,昊雲帝神色雖然未動,但眼神已浮起笑意,梅妃和月妃等幾位娘娘皆滿意的點頭。

    林夢窈的閨中密友文嬙公主,更是鼓起掌來,讚歎一聲:“此舞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見幾回?幾位皇兄認為呢?”

    南宮卓和南宮昀等幾位王爺倒也極給文嬙公主面子,點了頭:“嗯,不錯。”

    林夢窈一聽,臉色早像朝霞一樣紅豔了,飛快的謝恩退了下去。

    接下來表演的是蘇迎夏,蘇迎夏乃是安絳城有名的才女,她可是當朝丞相侄女,份量自然不輸于林夢窈,只見她不卑不亢的起身,走到殿前見禮。

    蘇迎夏表演的乃是琴,傳聞她的琴技是天下一絕,曾得三皇子南宮燮的稱讚。

    南宮燮對音律頗為挑釁,得他稱讚的人必然是琴藝了得的,蘇迎夏因此而獲得安絳城第一才女的稱號。

    大殿上如水清寂,大家的注視力全都集中在蘇迎夏的身上,就連鳳闌夜也不例外,她曾聽花萼念叨過此女,說她彈琴十分厲害,她倒想聽聽了。

    鳳闌夜正觀望著,不想背後竟悄然走過來一個小太監,輕輕的碰觸了她一下,不待她反應過來,便塞了一個紙團進她的手裏。

    等她望過去,只看見一抹藍色的身影,那太監已走遠了。

    鳳闌夜一臉的不明所以,飛快的打開紙團,只見紙上寫著幾個字。

    “今日選妃典禮,本宮會助你一臂之力,讓你如願嫁進楚王府去,你可要合作,否則別怪本宮心狠手辣。”

    鳳闌夜的眼瞳陡的浮起了一抹寒氣,這遞紙條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不是梅妃又是何人?她生怕自已不聽她的話,竟然眾目眈眈之下遞了這麼張的紙條,一來是害怕八皇子要娶她,二來是想以此牽制楚王殿下。

    鳳闌夜唇角勾出冷笑,她平生最惱人的威脅,如若這人真的惹她生氣了,接下來便是不好的下場了。

    楚王讓她混到晉王的身邊去,而梅妃卻讓她嫁進楚王府,還有個玉戩,讓她嫁進齊王府去,眼下的局面還真有意思的,而她看來是無法抽身了。

    鳳闌夜正想得入神,四周響起了掌聲,蘇迎夏的琴已彈完了,此時站起身正在謝恩,而鳳闌夜被小太監一攪合,竟然沒聽清楚這蘇迎夏的琴技究竟如何,不過卻看到高臺上幾位皇子王爺的臉色,想必這蘇迎夏的琴確實不凡吧。

    接下來的人一個一個的上前表演,第一美人沈雲菁表演的乃是棋藝,玲瓏棋局,能者少之又少,可是此女不但能擺棋,還能解棋,玲瓏四方,瞬息萬變,果然不愧為翰林掌院學士的女兒,才情兼備,品貌更是一等的風流。

    這幾人皆是此次選妃典禮上的熱門人物,代表著幾方的勢力,雖然眼前只是一個小小的選妃之事,可是平和之下是波光詭譎,陰險重重。

    後面上臺的人和前面的幾位才女佳麗相比較,要次得多,昊雲帝和幾位妃嬪一臉的興趣缺缺。

    大殿兩側的佳麗也都有些心不在焉,大多數人都在看幾位當事人,想像著進宮前,父兄在耳邊的提命,讓她們選誰作夫婿。

    鳳闌夜因為那紙條,此刻周身的冷氣,望著大殿上來下去的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她眯起眼睛望著高座之上的梅妃娘娘,雖然相隔得很遠,但是梅妃娘娘仍然望了過來,眼瞳中是強勢嗜殺之氣。

    兩個人的眸光在半空中碰撞,廝殺,鳳闌夜勾唇而笑,終於收回了視線,梅妃的臉上露出一閃而過的得意,她以為鳳闌夜終於屈服了,卻不知道她心中已有打算。

    前面的人很快表演完了,接下來輪到了司馬霧剪和鳳闌夜。

    大殿上很多人興趣缺缺,只是礙於皇上在座,所以不敢造次,但是昊雲帝終於發話,讓後面的人一次上臺表演。

    鳳闌夜抱起名琴‘綠倚’跟著前面司馬霧剪的身影往大殿正中走去。

    她們一共是三人一起表演,司馬霧剪表演的是刺繡,而另一位質子公主表演的是舞蹈,鳳闌夜表演的琴技,三個人的表演,倒也不犯沖,而且相揩成趣。

    大殿上,很多人望了過來。

    眼神中有不屑,鄙夷,嘲諷……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22 AM

稚鳳展翅  第054章 江山如畫

    鳳闌夜和霧剪兩人面色坦然,鎮定自若的走在到大殿正中,最後面的跟著的一個質國公主,腳步越來越慢,頭垂得越來越低,最後竟然拉了一大截,鳳闌夜和霧剪已各自就座,一人在琴架前放好自已的琴,一人已在繡架前坐好,準備開始繡東西。

    那女人舉步艱難,千斤般的重,好久也沒走過來,大殿上,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了她不敢舞,連走路都困難了,如何舞?

    昊雲帝雖然深不可測,此刻的光景倒也不想為難她,大手一揮,沉聲開口:“你退下去吧。”

    這女人再一次的臨陣逃脫了,飛快的沖了下去。

    大殿上有人小聲的議論起來,什麼難聽的話都說,說什麼小國的公主就是上不了臺面,其中竟然雜夾著什麼亡國的公主還丟臉現眼什麼。

    鳳闌夜耳力驚人,自然聽到這些女人的話了,臉色越發的冷冽,掉首示意了霧剪一眼,兩個人便開始表演。

    霧剪表演的繡品,鳳闌夜表演的是琴藝,兩個人相影成趣。

    大殿上,琴音陡的響起,優雅婉轉,渺渺似春水般輕靈,在殿內流竄而過,眾人先是驚詫,然後是愕然,沒想到這小小的亡國公主,琴音竟然如此出色,這一起音眾佳麗便聽出,不比那第一才女蘇迎夏差之分毫,相反的更超然,更清靈。

    這琴音好似能洗滌人心一般,穿透遠古的雲霧,在高空盤旋,令人整個思緒沉浸在琴音裏,眼前似乎出現了高山流水,小溪瀑布,綠柳紫花,好一幅世外仙境,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大殿安靜得沒有一絲兒的聲音,在這動人的琴弦中,那些殺戳,戾氣,暴戾,冷狠似乎統統都化為雲煙,眾人臉上是溫潤平和,每個人都沉浸在無欲無求的氛圍中,無一絲爭鬥的景像。

    此刻的大殿內,詳和,安寧。

    就連小太監和宮女們的臉上都沒有了往日的愁苦小心翼翼,是一片安定。

    這琴好似靈琴,竟奇異的能撫平人心。

    所有人都陷進了琴音中,無法自拔,司馬霧剪的心也得了空前的平和,手下的刺繡功力愈發伶俐,竟比往日更加的嫺熟。

    琴音忽爾深沉一些,奇觀般的場景出現了,只見空氣中彌漫過芳香,大殿四周插在花瓶裏的鮮花,竟然自動脫離枝葉,飄飄逸逸的往半空中飛去,越來越多,香味更是濃烈。

    昊雲帝和幾位妃嬪,還有大殿之上的佳麗,全都驚詫莫名的盯著眼前的奇怪,耳釁聽著那如仙的音樂,眼裏所見的竟是奇幻的場景,鮮豔的花兒,一瓣一瓣的往半空飄去,芬芳撲鼻,直往鳳闌夜的頭頂上飛去,越集越多,最後匯成了滿殿的紅雲,慢慢的往下飄,像下了一場花雨。

    花雨中,鳳闌夜和司馬霧剪兩人,神容寧靜,那俏麗的芙蓉面,在紅色花瓣的映襯下,竟然清透是出塵的仙子,美不勝收,直落人的心坎之中。

    一直坐在大殿高處的幾位王爺和皇子全都胸中一窒,只覺得喘不過氣來,此情此景,似乎深深的融入人的記憶中。

    白衣勝雪,烏絲如綢,眉眼如畫,假以時日,該是怎樣傾國傾城的容顏?心在這一刻淪陷,芳緋滿目。

    咚的一聲收音,司馬霧剪的繡品也恰當的收針。

    大殿死一樣的沉寂,眾人還沒有從那美妙的琴音,壯麗的場景中回過神來,鳳闌夜和司馬霧剪已站了起來。

    眾人總算回過神來,八皇子南宮琛最先鼓起掌來,忍不住激動的叫起來。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家哪有幾回聞。”

    一側的晉王楚王瑞王也難得的輕拍了兩下手,幾人同樣的很驚奇,這滿殿之上,只有三皇子南宮燮心中了然,唇角勾出溫潤的笑意。

    高座上的昊雲帝眼瞳微眯,深邃神秘的光芒彌漫在眼底,身形動了一下,沉聲開口。

    “此曲何名?”

    鳳闌夜不卑不亢,淡然的開口:“江山如畫。”

    “好一曲江山如畫,”這是一整晚昊雲帝唯一的一次讚賞,梅妃和月妃等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懾人的眼芒射向鳳闌夜,沒想到這亡國小丫頭竟然能得皇帝的稱讚,當真是不可小覷的人物。

    “謝皇上稱讚。”

    鳳闌夜謝恩,一側的小太監奔了過來,取了繡屏之上的繡品遞了上去。

    梅妃接了過去,剛瞄了兩眼,她身側的華妃已伸出手接了過去,這小小的動作,使得梅妃眼瞳陰冷,再瞪了華妃一眼。

    不過卻拿她沒辦法,外人只道宮中最受寵的人是她,卻不知道皇帝最寵愛的其實是華妃,她們是耍心計,玩陰謀才走到這種地步的,但是華妃卻有皇上保護著,這個女人才是宮中最受寵的妃子。

    華妃看了兩眼手中的繡品,滿臉的笑意,連連的點頭。

    “嗯,上等的繡品,繡功一流,意境更是一流。”

    華妃看完吩咐了小太監遞到皇上的眼前,昊雲帝看了兩眼,頗受震動,眼瞳一瞬間深幽。

    霧剪繡的是一對遣綣的仙鶴,喻指神仙眷侶,這是她的小小私心,希望南宮昀能明白她的心意,但是皇上看了,似乎頗受感觸,他的眼瞳難得的溫和,一直精力充沛的人竟然顯露出一絲倦容,揮了揮手,示意兩人退下去。

    鳳闌夜收了綠倚名琴,跟著霧剪的身後,二人嫋娜娉婷的踏著滿殿香花回到自已的座位上。

    大殿上,所有人已從那絕妙的琴音中回過神來,眾佳麗見皇上對這小小的亡國奴竟然讚賞有加,不由得心生嫉妒,尤其是同時表演琴藝的蘇迎夏,更是臉色難看,她以為今日自已的琴音獨佔鰲頭,誰想到半路竟然冒出這麼一個小丫頭人,琴藝竟然是讓人望塵莫及的,尤其是她的琴音竟然能吸引得花瓣飛絮,散發出獨特的香氣,其實她私心裏知道,此女的琴才是天下一絕。

    龍座之上,昊雲帝已恢復了冷沉,深不可測的眼瞳望向下首高位之上的幾位王爺,緩聲開口。

    “不知道皇兒們可有看中的女子?”

    昊雲帝一開口,下首坐著的幾個王爺皇子立刻回過神來,晉王南宮卓最先反應過來,陡的站起身來,恭順的開口:“兒臣請父皇做主給兒臣賜婚。”

    他的話音一落,烈王和安王全都站了起來,恭順的開口:“兒臣請父皇做主給兒臣賜婚……”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23 AM

稚鳳展翅  第055章 賜婚風波

    這時候,大殿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昊雲帝,只見昊雲帝臉色和緩一些,似乎很滿意兒子們的態度,再怎麼樣,現在他才是天運皇朝的皇帝,雖然這些兒子們都想當皇帝,但只要他在,他們就該安份些。

    昊雲帝掃視了滿殿一眼,然後望向最前排的幾位佳麗,仔細的深算著。

    誰也沒注意到,最後面的司馬霧剪在安王南宮昀站起來的那一瞬那,臉色白如紙,身子忍不住輕顫起來。

    鳳闌夜坐在她的後面,立刻便察覺到了,可是這種事,她根本幫不了她。

    這時候昊雲帝宏亮的聲音響了起來:“林太尉之孫女林夢窈賜晉王為妃,一品誥命夫人。”

    林夢窈一聽,立刻站起身謝恩,心想事成的她滿臉的暈紅,飛快的抬首望了一眼即將成為自個夫君的晉王,心底竅喜不已,晉王是眼下天運皇朝有最大勝算會成為太子的人。

    “謝皇上恩賜,”林夢窈謝恩。

    “丞相之侄女蘇迎夏賜烈王為妃,一品誥命夫人。”

    蘇迎夏和林夢窈一樣臉色緋紅,雖然烈王在朝中的力量不如晉王,可瞬息風雲,誰知道下一秒的情況呢,她一定會扶助烈王爭太子的大位,這樣以後更有資格坐上皇后之位。

    “謝皇上恩賜。”

    大殿上,眾佳麗全都羨慕的望著這兩個女人,她們所嫁的人可是眼下天運皇朝最有勝算榮勝為太子的人,怎不讓人羨慕呢?可惜嫉妒歸嫉妒卻全無半點辦法,誰讓人家後臺硬呢

    “大將軍歐陽錯之女歐陽晴賜于安王為正妃,一品誥命夫人。”

    歐陽晴飛快的起身謝恩,滿臉的嬌羞,那張平凡的容顏倒也生色不少,飛快的拿眼瞄向自已未來的夫君,安王南宮昀,她不稀憾什麼皇后之位,能嫁給南宮昀這樣的人中龍鳳,她已經知足了。

    “謝皇上恩賜。”

    三個女人都是滿臉的紅暈,那三個站著的王爺,眼看著皇上賜封完,同時恭順的開口。

    “謝父皇的恩賜,父皇洪福齊天。”

    “坐下吧,”昊雲帝一揮手,三位賜了正妃的王爺坐了下來,三個女人也坐了下來,一瞬間周身的華貴,自覺高人一等了。

    而高座上的華妃娘娘眼瞳飛快的穿過眾女子落到最末座的司馬霧剪身上,只見她半垂著頭,不再看任何人,只望著案几上的玉盎金樽,華妃不由得心痛,低低的歎息,為兒子心疼,沒有人知道兒子的心意,他其實很愛這位三公主,只是他從一生下來,註定有些事便不能做主,別人也許不知,做母親的怎會不知道他心裏其實很痛,但願這霧剪公主能寬容一些,兒子一定會給予她很多的榮寵,可是?

    華妃收回視線,望向大殿正中的皇上。

    幾位王爺已賜封,剩下的便是皇子們了,三皇子南宮燮雖然年歲較大,但是皇上似乎並沒有忘了這個兒子,相反的沒有慢看了他,唇角一挑緩聲開口:“翰林掌院學士沈大人之女沈雲菁賜三皇子南宮燮為正妃。”

    殿內眾女面面相覷,安絳城第一美女沈雲菁竟然賜給了三皇子為妃,這三皇子真的好福氣啊。

    沈雲菁臉色明顯的不耐看,想當然爾,堂堂安絳城的第一美女,自然是心高氣傲的,本來想著能賜給晉王烈王為妃的,沒想到卻是最不中用的三皇子南宮燮,這男人連個封號都沒有,活到現在還是三皇子。

    不過皇上是金口玉言,既然發話,誰敢拒婚,沈雲菁只得謝恩,三皇子南宮燮也謝了皇恩。

    昊雲帝的心情似乎極好,掃視了下首的幾個兒子,溫和的開口。

    “你們還有相中了誰,一併說上來。”

    正妃之位已定,接下來的側妃或者是小妾,皇上是不會干預的,皇帝話音一落,一直坐著未動的幾位王爺不約而同的全站了起來,只除了九皇子和十皇子,連八皇子也站了起來。

    皇帝眼神微暗,倒也沒有發怒,這正妃人選由不得他們,男人總有一兩個看對眼的人,便揮了揮手詢問。

    “晉王想納何人為妾?”

    晉王南宮卓眸光幽遠,緩緩的開口:“兒臣想納鳳闌夜為側妃。”

    南宮卓話音一落,滿殿的女子皆失色,那些天運皇朝的佳麗恨得牙癢癢的,雖然不能為正妃,但是晉王側妃的身份可是極重要的,怎能讓一個亡國奴占了去,她們這些人那怕是為妾也願意進晉王府的,沒想到晉王竟然納了一個身份低下的人進府。

    昊雲帝不看南宮卓,意味深遠的眸光望向一側的梅妃,梅妃清麗的面容上一閃而過的冷色,抬眸掃了一眼自個的兒子,沉聲開口:“胡鬧。”

    昊雲帝並沒有直接的開口賜封,倒是問晉王身後的楚王南宮烈:“四兒是看中了什麼人?”

    楚王南宮烈恭順的開口:“回父皇的話,兒臣想起一件事,父皇還沒有給七皇弟賜婚呢?”

    南宮烈話音一落,昊雲帝喔了一聲,便揮手讓他坐下來,這大殿兩側的女子一聽楚王的話,很多人臉色都變了,誰人不知道齊王南宮燁克母克妻,雖然他最得皇上的疼寵,可是誰敢嫁進齊王府啊,又不是不要命了,這些女子的心底不禁浮起怨恨,楚王殿下真是這壺不提提那壺,皇上沒想到,為何要提醒皇上。

    不過昊雲帝並沒有為立刻表態,倒是望向那仍然站著的安王南宮昀,三皇子南宮燮,八皇子南宮琛。

    “三兒是看中了誰?”

    “稟父皇,兒臣想納鳳闌夜為妃。”

    三皇子話音一落,站在最末的八皇子南宮琛不待昊雲帝問話,便搶先一步叫了起來:“三哥,你都有正妃了,難道要讓她做小妾不成?”

    八皇子南宮琛一言落,也不待三皇子回話,便朝高座的昊雲帝叫了起來:“父皇,兒臣要納鳳闌夜為正妃。”

    此言一出,滿殿譁然,昊雲帝的臉色立刻很難看,眼瞳一下子由先前溫和轉化為淩厲,直射向梅妃,梅妃周身的冷汗,氣惱加怒恨,自已的兩個兒子都中了那小魔的毒不成,看看楚王殿下多聰明,只假裝關心著齊王殿下,贏得了皇上的歡心,可是自已的兩個兒子呢,竟然都要娶那個小賤人,那小賤人才小小年紀,若是大了還了得,梅妃的臉色陰驁難看,這時候皇上還盯著她呢,梅妃立刻訕訕的開口。

    “皇上,八皇子年歲尚小,正妃之事容後再提吧。”

    梅妃話音一落,那八皇子嘴巴張大,眼瞳中顯得難以置信,望著自已的母妃,惱恨不已,母妃不是說會幫他嗎?為何如此說……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23 AM

稚鳳展翅  第056章 賜為齊王正妃

    昊雲帝看也不看八皇子南宮琛,倒是望向了安王南宮昀,溫和的說:“六兒不會也想?”

    昊雲帝話裏的意思,這六兒不會也想納鳳闌夜那小丫頭進府吧,不過南宮昀飛快的開口。

    “兒臣想納金昌國的三公主司馬霧剪為側妃,請父皇成全。”

    昊雲帝一聽他的話,滿意的點頭,只要在他的意念許可之下,納誰人為側妃,他並無意見,立刻望向最後面的位置,宣旨。

    “金昌國的三公主司馬霧剪賜為安王側妃。”

    司馬霧剪臉色雖然白,但經過剛才的打擊,此刻倒冷靜了下來,慢慢的起身,望向安王南宮昀,唇角勾出淒豔的笑意,竟然別樣的美麗,一字一頓的開口。

    “稟皇上,霧剪乃是帶罪之身,自認沒有這等的福氣嫁進安王府,請皇上收回成命。”

    嘩一聲,滿殿驚雲,那站著的南宮昀飛快的抬首望了過來,只見司馬霧剪臉若晨曦中的皎花,清透異人,卻帶著一抹絕決,飄渺,似乎已離他極遙完,南宮昀心一沉,窒息難耐,其實他知道霧剪心高氣傲,不會如此委屈自已嫁進安王府,可是他實在放不了手,而自已的婚姻,他從懂事起便知道,他做不了這個主,所以一直以來他才沒有承諾給她正妃之位。

    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粘著她,就是希望她能因為愛,而嫁進安王府,沒想到最終她竟然拒婚了。

    南宮昀的臉色在一瞬間也是蒼白如紙,心底很疼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高座上的昊雲帝看了兒子一眼,掉首望向下面站著的人兒,語氣嚴厲的開口:“難道你想抗旨不遵?”

    昊雲帝眯起眼睛,懾人的光芒射出來,殿內冷氣遍佈,一觸及發的雷霆之怒。

    滿殿之人,誰也不敢說話,大家都在心底怒駡司馬霧剪的不識抬舉,能嫁進安王府做側妃那可是天大的福份,她竟然還抗旨不遵,真是自找死路,活該。

    而上首位置上,大將軍歐陽錯的女兒歐陽晴,臉色陰驁,難看至極,她自已長相平凡,沒想到還沒進安王府,這安王竟然要納司馬霧剪這個美麗的女人進府,不由得氣從心來,怒瞪著司馬霧剪。

    殿內所有的人都望著司馬霧剪,鳳闌夜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如若抗旨不遵,定然是自找死路,殿外大批的御林軍,只怕立刻便會抓她去大牢,到時候就算安王想保她,只怕也不敢和皇上正面衝突,鳳闌夜一想到這些,飛快的伸出手去拉司馬霧剪的手,沉聲開口:“霧剪,你別惹禍,否則別當我是朋友。”

    不能怪她鄙卑無恥,她實在想保住她,只能出此下策,她知道司馬霧剪極重視她們之間的友情,所以才會如此說。

    果然司馬霧剪愣了一下,回首望向鳳闌夜,見她眼中布著認真,不似玩笑。

    她知道這小丫頭說到做到,也許她真的可以當殿拒婚,然後被下入大牢,反正她是不在乎生死的,即便被皇帝賜死,自已也成了安王南宮昀心中的一根刺,但是現在若是她拒婚,只怕皇上會連帶的怪罪到霧剪,所以她實在狠不下心來,最後緩緩的垂首告罪。

    “霧剪該死,冒犯了皇上聖威,請皇上責罰。”

    南宮昀和華妃一聽司馬霧剪不再拒婚,總算松了一口氣,華妃飛快的起身,望著皇上。

    “皇上別氣了,小孩子家沒見過世面,定是嚇著了。”

    華妃的話一落,梅妃冷哼一聲,不過她卻不敢挑釁,因為今兒個她若說話,定然討不得半分的好處,誰讓自已的兩個兒子不成器呢。

    昊雲帝聽了華妃的話,臉色緩和一些,不過仍然很難看,只是沉聲冷語:“坐下吧。”

    “謝皇上聖恩,”司馬霧剪坐了下來,大殿一側的安王也松了一口氣,皇上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來,最後微眯起眼睛,望著晉王三皇子和八皇子幾人,眼中是深幽難測的光芒,發久沒發一言,大殿內沒人敢說話,窒息的冷氣。

    晉王南宮卓已有些後悔自已的衝動,但是想到鳳闌夜的能力,不由得又挺直了脊樑,其實此事也沒什麼不可以,他想納一個女人進府,父皇本來沒什麼可氣的,可氣的是自已的皇弟,還有三皇兄同時想納這鳳闌夜為妾,以至於父皇才會如此生氣。

    皇帝不說話,誰也不敢開口,梅妃知道這種時候,自已該說些什麼來彌補一下,婉約的起身,柔聲而語。

    “皇上,不如問問雲鳳國小公主的意思,看看她想進何人府邸?”

    昊雲帝一聽梅妃的意思,側首望了她一眼,點了一下頭,梅妃立刻朝大殿一角命令:“鳳闌夜?”

    鳳闌夜就知道這女人不會放過她的,不過她沒想到晉王和三皇子還有八皇子都站了出來,想納她為妾,真亂啊,尤其是八皇子膽子真的太大了,竟說納她為正妃,那不是讓梅妃更生氣嗎?皇帝看起來也不高興,鳳闌夜唇角勾出陰驁難明的笑意,梅妃啊梅妃,你不該惹我,既然惹我,我就不會讓你安生的,這時候,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玉戩,這個男人給她下了毒藥,讓她嫁給七皇子齊王,可是今兒個齊王根本沒有出現,自已總不能說要嫁給齊王,而且這毒藥目前一點感覺也沒有,不知道究竟是什麼?

    鳳闌夜站起了身,清透的眸光直視著高處的皇帝,慢慢的開口。

    “闌夜自願進晉王府?”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梅妃臉色難看異常,青白交錯,眼瞳更是嗜血萬分,緊盯著鳳闌夜,恨不得食了她,她倒是小瞧了這賤人,她這可是公開挑釁她,她不讓她嫁給八皇子,她竟然進了晉王府,好,好,她倒要看看她在晉王府會不會過得如意。

    梅妃在心中冷戾的發狠,一側的月妃不放過譏諷梅妃的機會,不冷不熱的開口。

    “姐姐真是好福氣啊,妹妹就沒這個福份了。”

    梅妃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高座上的昊雲帝略顯疲倦的打了一個哈欠,似乎對眼前的局面有些戾了,冷冷的眼瞳掃了幾位妃嬪一眼,月妃和梅妃立刻住嘴,誰也不敢說話。

    晉王南宮卓倒是很高興,不過不敢在皇上面前表現出來。

    八皇子南宮琛卻是滿面的怒容,今兒個他是被一連打擊了兩次,先是母妃不幫助他,現在闌夜竟然自願進晉王府為側妃,也不願意嫁給他為正妃,這真是太傷他顏面和自尊了。

    三皇子的臉上倒是沒有那種憤慨,只是有些心疼,他是害怕鳳闌夜進晉王府會受氣,要知道晉王府內美人如雲,聽說家妓就有不少,闌夜一個小小的人兒進了晉王府,該如何保全自已呢?

    昊雲帝還沒有開口賜鳳闌夜進晉王府,這時候殿外有太監走進來,飛快的遞了紙條給皇上的貼身太監元梵,元梵走到皇帝的座前,把紙條遞了上去,下首的人小心的猜測著,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何人遞了這紙條,皇上看了這紙條,臉上似乎有一剎那錯愕,然後飛快的抬首望著站著的鳳闌夜,好久沒說一句話。

    大殿,寒意料峭,梅妃和月妃等幾人暗自猜測,那紙條上寫的是什麼?皇上的眼神望著鳳闌夜,似乎這紙條和鳳闌夜有關。

    眾人正猜測著,昊雲帝的聲音響了起來。

    “雲鳳國的九公主鳳闌夜,賜齊王南宮燁為正妃……”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25 AM

稚鳳展翅  第057章 狠揍咬舌女

    滿殿皆驚,沒想到這鳳闌夜竟然成了齊王妃,還是正妃之位,雖說齊王克母克妻,可是那樣一個傾國傾城的男子,又是皇帝最寵愛的皇子,即不便宜了鳳闌夜,看來先前送來的紙條是齊王府送來的,為何齊王要娶鳳闌夜為妃,眾人想不到。

    梅妃等人皆變色,大殿上,昊雲帝又一連給幾位王爺皇子的賜了一些女人,然後便領著人走了。

    皇帝一走,梅妃和月妃等人也相繼起身,領著一大批的宮女太監離去,梅妃臨離去的時候,那眼瞳中懾人嗜血的光芒狠狠的剜了鳳闌夜一眼。

    這一場選妃典禮,有人歡喜有愁,被賜婚的女人大都很高興,沒被賜婚的垂頭喪氣,可是每個女人心中都有一份不平,那就鳳闌夜這種亡國奴身份的女子為何會嫁進齊王府,即便她們不敢嫁,可是想到被這小丫頭占了去,心裏還是阻得難受。

    八皇子南宮琛更是沖到了鳳闌夜的身前,憤怒的責問。

    “鳳闌夜,你為何寧願嫁到晉王府為側妃,也不願意嫁給我?”

    晉王南宮卓等人相繼走了,大殿內很多人站在一側看好戲,文嬙公主和文蓓公主二人和身側的人說話,不屑譏諷之聲響徹在殿內。

    “真沒想到,倒會勾引人。”

    “是啊,真是個妖精。”

    說話的人乃是太尉大人的親孫女林夢窈,她本來很高興嫁進晉王府,可是一想到自已的夫君想納這小丫頭進府,心裏便氣憤的很,別的女人好歹是皇上賜婚的,可是這女人不一樣,她是晉王自已要的,這感覺是不一樣的,所以林夢窈才會如此生氣,而走在她另一側,和她死對頭嫁與楚王殿下的蘇迎夏還不忘譏諷她。

    “是啊,不是妖精,怎麼會讓晉王殿下動了心呢?”

    “你?”

    林夢窈怒起,狠瞪著蘇迎夏,像被挑畔了的公雞,隨時隨地的準備和身側的人拼命。

    文嬙公主和文蓓公主趕緊開口:“你們兩個鬥什麼?現在人家並沒有進晉王府,而是進了齊王府,齊王府可不是好進的。”

    文嬙公主陰側側的開口,身側的女人連連的點頭,前呼後擁的往外走去。

    大殿內,司馬霧剪一伸手擋住了八皇子的動作,緩聲開口:“八皇子,請你自重,現在闌夜可是未來的齊王妃?”

    “齊王妃?”

    八皇子南宮琛笑了起來,有些滄然,憤怒,狠狠的盯著鳳闌夜:“是不是他們的身份地位比我高,比我有權勢,所以你寧願選了他們,也不選我。”

    對於八皇子的責問,鳳闌夜不認為自已有什麼解釋的必要,第一她對八皇子南宮琛無感覺,甚至有點莫名其妙,他從哪一點看出來,她需要他的保護了,而且他真的有能力保護別人嗎?他的那個母妃跟個母老虎差不了多少,若是她真的嫁給八皇子,只怕被整死的多,八皇子在梅妃面前還只是個小孩子罷了,相較于八皇子,她倒寧願進晉王府,而她進晉王府的目的,就是為了還楚王南宮烈的救命之恩,並乘機挑峻晉王母子,讓他們自相殘鬥,雖然不知道她有沒有那樣的能力,但她做著自已該做的,時機成熟之後離開晉王府,只是沒想到最後竟被賜婚給齊王。

    “八皇子,你想多了。”

    身側很多人指指點點的,鳳闌夜臉色冷冽,拉著司馬霧剪準備離開。

    八皇子南宮琛一伸手再次擋住她們的去路,一時間倒脫不開身子,而且他並沒有讓開的打算,氣狠狠的怒瞪著她。

    “我就那麼討厭嗎?”

    南宮琛仍然糾結這個問題。

    花萼在身後抱著琴,看著身邊圍過來的女子,這些女人的滿臉看好戲,還有人在外面譏諷的開口。

    “八皇子可是人中龍鳳,一個小小的亡國奴竟然看不中八皇子。”

    “你別亂說話,人家可是未來的齊王妃。”

    “那要看她有沒有那個命,抵擋齊王的煞氣。”

    司馬霧剪聽著身側中傷闌夜的話,臉色一沉,朝周遭的人叫了起來:“你們說什麼呢?”

    那些女子一看兇神惡煞的司馬霧剪倒有些膽怯,因為這女人深得安王的喜愛,今兒個大殿內的情景眾人可都看得清楚,雖說她只是個側妃,可是深得王爺的寵愛,到時候的局面可就難說了,這些女人安靜了下來。

    鳳闌夜臉色冷冽,抬頭掃了一眼身側這些女人嫉妒的嘴臉,冷冷的譏諷的開口。

    “別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有本事你們也嫁到齊王府去?”

    這一聲譏諷,好似驚雷,使得殿內留下來的數名女人,臉色難看,五顏六色的像個大拼盤,沒想到這小丫頭嘴如此利,一個個不死心的望著八皇子,柔弱的開口。

    “八皇子,人家看中的是齊王,不是八皇子?”

    “是啊,八皇子還沒有封王呢,人家怎麼會看上。”

    八皇子本就氣悶,此時被這些女人一挑釁,怒火更熾熱,竟然直接的伸出手緊拽住鳳闌夜的手臂,聲厲詞冷的大吼。

    “鳳闌夜,你別後悔,你給我等著。”

    八皇子身後的手下冷旭立刻身進來,伸出手拉住八皇子,沉聲開口:“八皇子,走吧,走吧,皇上若是知道,一定會責怪的。”

    南宮琛被手下冷旭給拉走了,大殿內,只剩下數名太監宮女,還有先前看熱鬧的那些女人,此刻看鳳闌夜和司馬霧剪兩人落了單,不由得起了歹毒的心思,不知道是誰起了意,推搡了起來,數道身影撞了過來,衝擊得鳳闌夜和司馬霧剪站立不穩,兩個女人一看這架勢,便知道這些女人是因為她們兩個被冊封,而她們卻未能如願,所以才會借機報復,好啊,那就來吧。

    司馬霧剪眼瞳一暗,先前沉浸著的怒氣爆發出來,朝身後的鳳闌夜叫起來。

    “鳳妹妹,有沒有興趣痛打咬舌女?”

    她話音一落,鳳闌夜根本就不回話,而是直接攻擊身側的女人,上前一巴掌對準其中一個女人的臉扇了過去,然後是一腳踢了過去,動作乾脆俐落,絕不拖泥帶水,身邊立刻像炸開了的水,叫聲迭起,這些女人都是深樓閨秀,什麼時候遭遇過這種事,早懵了,那司馬霧剪更是一躍而起,朝那些女人撲去,這個一腳,那個一拳,打得那叫一個歡。

    花萼和小瞳小圭三個婢女裝模做樣的在裏面拉人,叫喚著:“公主,別打了,這些人雖然毒舌,該老天懲罰她們的,罰她們一輩子嫁不到人好了,老死待在閨中。”

    嘴裏罵著,那手下的動作也不差分毫,剩機又踩又撞又咬的,一時間大殿上鬼哭狼嚎,那些在圜元殿當值的太監和宮女早奔了過來拉人,亂成一團…。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28 AM

稚鳳展翅  第058章 母子相對

    司馬霧剪和鳳闌夜更是如魚得水,打得很多女人趴在地上,爬不起來,驚恐的望著這兩人。

    這裏的動作早驚動了宮中的侍衛,侍衛長領了人沖了過來,大喝一聲:“住手。”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停住手腳,望了過去。

    花萼跑過去,望著那侍衛長:“這些女人太可惡了,竟然膽敢怒駡齊王妃和安王側妃,這可都是皇上親口賜封的啊,你說她們是不是太不把皇上當回事了?”

    典型的惡人先告狀,鳳闌夜唇角一抿,花萼,現在混得好樣的,就該如此做。

    那一隊侍衛先是臉色難看的瞪著鳳闌夜和司馬霧剪,聽了花萼的話,哪里還敢多說半句,這可是未來的齊王妃和安王側妃。

    齊王可是深得聖寵的一個皇子,而且他的脾性古怪,若是得罪了這齊王妃,只怕吃不了兜著走啊。

    侍衛長立刻一收佩劍,恭敬的朝身後的人命令:“還不送齊王妃和安王側妃出宮?”

    “是,”有幾名侍衛走了過來,鳳闌夜和司馬霧剪相視一眼,兩人一伸手拉著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圜元殿,直奔宮門口而去。

    殿內,被打的眾女只能苦著一張臉,有的人臉上被打青了,有的人身上被打了多少拳,此刻都爬不起來了,那侍衛長走到她們的面前,嚴肅的開口。

    “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膽敢挑釁齊王妃和安王側妃,就算嫉妒也不能表現出來,否則就是自找苦吃。”

    這些女人不但被打還被訓,此刻那一張嬌顏之上如豬肝之色,難看異常,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一行人離開了圜元殿回府而去。

    這裏的消息很快報到後宮的各殿。

    梅妃住在梅翎殿,等到鳳闌夜和司馬霧剪離開,立刻有小太監把消息送進來。

    梅妃的臉色難看極了,青了又白,白了又綠,今兒個在大殿上的事情,她是最沒臉的一個,人家月妃的兒子多會來事兒,再看自個的兒子,兩個都不爭氣,搶著要娶那個小賤人,那小賤人有什麼好的,根本就是個狐狸蹄子,看吧,竟然當殿打起人來了。

    梅妃在殿內砸了兩樣東西,猶覺不解氣,不過一想到那丫頭嫁進齊王府去,指不定當晚暴斃了呢,心裏又舒坦一些。

    梅妃坐在大殿的一側,身側跟了她多少年丫鬟敏姑姑,柔聲安撫她。

    “娘娘別生氣了,喝杯茶去去火吧,她不是沒進晉王府嗎,娘娘何必再生氣。”

    梅妃接過敏姑姑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臉色依然難看,瞄了一眼敏姑姑:“我是生氣卓兒,她真叫我這個做娘的傷心,一向聰明的人竟然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本來他父皇是看好他的,今兒個倒是那月妃母子占了先,你說我能不氣嗎?”

    “別氣了,娘娘現在生氣,那月妃母子說不定正在笑呢,何苦呢,晉王一定有晉王的估量,他不是那種做事沒有分寸的人。”

    梅妃想了一下,那倒也是,卓兒還真不是那種做事沒有分寸的人,今兒個這樣為何呢?正想著,殿外有人進來稟報:“娘娘,晉王過來看望娘娘了?”

    “哼,他還知道過來,讓他進來,本宮要看看他說些什麼?”

    梅妃重重的一擲茶盎,臉色冷冷的揮手。

    小太監立刻下去,敏姑姑站直了身子,侍候在梅妃的身側。

    大殿門前,一道欣長如竹的身影走了進來,內斂的光華,舉手投足帶著一抹陰驁冷沉,緩緩走進大殿中,朝上首的梅妃見禮。

    “兒臣見過母妃。”

    梅妃冷眼睨著他,也不叫他起來,一揮手示意大殿內的人都退了下去。

    最後只剩下梅妃母子,還有敏姑姑。

    “起來吧,”梅妃冷冷的開口,南宮卓站直了身子,望向上首的梅妃,緩聲開口:“母妃怎麼了?火氣很大。”

    “南宮卓,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氣死我你就甘心了。”

    梅妃一掃人前的柔弱,此刻的她分明就是一隻母老虎,虎視眈眈的怒視著自個的兒子。

    南宮卓長眉一挑,眼瞳深處是幽暗淩寒,一字一頓的開口。

    “兒臣這麼做有兩個原因,第一是怕八皇弟執意要娶鳳闌夜,她不是八皇弟能降住的,到時候只會壞事,二是如若她進了楚王府也是壞事,那個丫頭是有些能力的,她若真心幫楚王,我們就會有損失,所以兒臣寧願把她納進晉王府,日後定會助本王一臂之力,只是沒想到最後竟然讓她嫁進了齊王府?”

    “那賤人有什麼本事,不就是在虎籠了待了會兒嗎?說不定是什麼意外,你就當她是個寶了。”

    梅妃並不贊同南宮卓的思想,不過心底松了一口氣,幸好那女人進了齊王府,現在活得成活不成都是問題了,所以她何必擔心。

    “母妃?”

    南宮卓臉色陡沉,冷冷的對視上梅妃,梅妃看著兒子陰驁難明的眼神,心裏有些犯謫咕,倒也不再說什麼,一側的敏姑姑立刻開口:“王爺,娘娘是擔心你。”

    敏姑姑從小帶著南宮卓,要說梅妃和他的感情,那是不及敏姑姑的,那時候身在六宮之中的梅妃整日忙著鬥她鬥你,哪里有時間管南宮卓啊,所以南宮卓整日跟著的是敏姑姑,此刻聽敏姑姑說話,南宮卓便不再說什麼。

    梅妃看著有些吃味,不過也不敢說什麼,她是虧欠兒子的。

    南宮卓陪著梅妃聊了兩句,告辭回晉王府去了。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二人坐宮裏的轎子回去,這次兩人坐在一輛轎中,那太監也不敢違令,這兩人現在可是身份尊貴的,尤其是鳳闌夜,一下子從亡國奴變成了齊王妃?

    那齊王性子刁鑽,古怪,而且克母克妻,不知道皇上為何會下旨賜這身份低下的人會齊王妃,眾人紛紛猜測,可是誰敢多說什麼,多想什麼?聖旨已下,這小丫頭是齊王妃可是不爭的事實,今兒個在圜元殿還打了那些饒舌的女人,就算打了,那些人也不敢對付她吧。

    馬車內,鳳闌夜伸手握著霧剪,她的手很冷,眼裏更是沒有神彩

    “霧剪,你不想嫁就不嫁吧,別憋壞了自已……”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30 AM

稚鳳展翅  第059章 親情

    這種時候鳳闌夜知道自已說什麼都沒有用,霧剪的心是被瑞王給傷了的,男人真是可恨。

    她念著這句話,不由想起了玉戩,又想起了齊王,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本來她以為自已會進晉王府,那梅妃不是一再找她麻煩嗎?她就和她鬥鬥,沒想到最後竟然要進齊王府,這和玉戩當初讓自已進齊王府倒是一個意思,這樣他會送來解藥嗎?

    鳳闌夜猜測著,抬首望著一側的霧剪,她身子歪靠到廂壁上,有氣無力的閉上眼睛,似乎所有的精力都在前一刻大殿上打那些女人用光了,其實她知道,是因為她的心傷了,所以才會如此疲倦,安王他倒底愛不愛霧剪呢?鳳闌夜想著,心裏隱隱有個意念,她想見安王一面,探聽探聽他是否真的愛霧剪,如果不愛,何必讓她如此受傷。

    馬車內很安靜,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停了下來,太監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

    “到了,司馬公主和九公主請下車。”

    這些太監最慣見風使駝和看人顏色,現在的司馬霧剪和鳳闌夜可不是身份低下的人了,她們將是齊王妃和瑞王側妃,所以他們這些奴才自然不敢大意,諂媚之極。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下了車,天色已經晚了,天邊的最後一抹霞光沉浸下去,青暮光芒彌漫,街道邊圍觀了好些人,這些人的眼瞳中浮起羨慕嫉妒,誰能想到這雲鳳國的亡國公主,一躍竟然成為了人上人,未來的齊王妃,以後誰還敢小瞧了她,她很快便會出去了吧。

    鳳闌夜一身白色的錦衣,雖然不華貴,卻飄逸如水,神色清絕冷豔,輕月之下,如幽谷蘭花,綻放出獨特的芳姿。

    很多人看呆了眼,她的身側是美麗動人的金昌國三公主司馬霧剪,司馬霧剪墨髮如雲,周身的寒氣,今日今時的她,不再是往日那個嬉笑頑鬧的女子,她周身流淌著的是寒冷,一雙俏麗的瞳仁更是彌漫著濃烈的戾氣,隨意的一掃,街道邊很多人懼怕的退避三分。

    兩個小太監和護送她們回來的一隊侍衛已回身離去。

    鳳闌夜握著霧剪的手不忍心放開,她知道她的心很難受,今晚只怕是一個無眠的夜。

    “霧剪?”

    她一開口,話還未說出來,司馬霧剪忽然笑了起來,好似一朵綻開的牡丹,華貴動人,伸出手抱住鳳闌夜的小身子,柔柔的開口:“鳳妹妹,你別擔心我,我什麼事都沒有。”

    “霧剪,安王一定有他的苦衷,他仍皇室的親王,婚姻之事由不得她了。”

    怪只怪女子不該喜歡上這樣的男子,司馬霧剪歎氣,無力的開口:“其實我要的並不多,那怕他站出來表明他想納我為正妃的意思,最後即便不能成為他的正妃,至少我知道他的心,可是卻什麼都沒有,你說我該奢望嗎?”

    “霧剪?你別想了,安王他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交待嗎?已經不重要了。”

    司馬霧剪搖頭,搖落的還有她的淚珠,她放開鳳闌夜的肩,融融的開口:“鳳妹妹,你要照顧好自已,皇室從來沒有親情,可恨我生在皇室之中,連一份親情都沒享受過,遇到你也是一種緣份,謝謝你這些日子給我的慰藉。”

    “霧剪,你?”

    一向冷心冷情的鳳闌夜,今晚竟然心酸酸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其實她從霧剪的身上也得到了親情,她們兩個人同病相憐,從彼此的身上得到了親人般的關愛,可是此刻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來安慰她,或者是說什麼都是廢話。

    她傷了的心即是三言兩語彌補得來的,鳳闌夜正想著,司馬霧剪已放開了她,笑望著她:“好了,我該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鳳闌夜立刻點頭:“嗯,什麼事都會過去。”

    兩個人在門前道了別,各自回院子。

    漆黑的小院內,月影輕渺,照在枯枝殘葉之上,像蒙了一層薄衫。

    花萼早走進房子裏去點燈,朦朧的燈光亮起來,照著一方見天的地兒。

    鳳闌夜的黑悠悠的眸光盯著無盡的蒼穹,今日的事透著一股兒詭譎,晉王南宮卓想納她為側妃,三皇子南宮燮也想納她為側妃,八皇子則想納她為八皇子妃,可是最後她竟然成了齊王妃。

    雖然玉戩給她下藥,威脅她嫁給齊王,她也打算這樣辦了,可是最後讓她如願嫁進齊王府的卻是一張紙條,那是?

    傳聞齊王性格孤僻,又深得聖寵,她若嫁進齊王府,即便他不喜她,怕也容不得別人欺她,所以她嫁進齊王府是相對安全得多的事,而她只想把眼前的天下局勢摸清一些,然後離開齊王府。

    可是在大殿之上,沒想到梅妃威脅她,甚而引發了她的怒氣,才會一怒之下準備進晉王府,她倒要看看梅妃能把她怎麼樣?難不成殺了她,或許她經常殺人,但她不是那些坐義待斃的人,到時候鹿死誰手就不知道了?

    鳳闌夜正想得入神,花萼走到身邊,順手給她披了一件披風。

    “公主,別想了,進去吧,夜涼了。”

    十一月份的天氣,在安絳城已是極冷的了,她們還是當心一些,別著涼生病了。

    鳳闌夜應了一聲,轉身往屋內走去,花萼一邊走一邊輕聲的嘀咕。

    “公主,你說為什麼皇上會下旨讓你嫁給齊王?別人都說齊王克母克妻,公主?”

    花萼說到最後竟然有濃濃的鼻音,似乎很害怕公主嫁進齊王府。

    鳳闌夜回首望了她一眼,好笑的開口:“你想什麼呢?大家都一樣是人,怎麼會有克母克妻之說,只怕是有心人的陷害也未可知,也許齊王也是受害者。”

    像她一樣,她在心裏默念,前世孤苦無依的畫面映到腦海中,齊王的心裏一定也是極淒苦的吧。

    花萼愣愣的望著走在前面的主子,不再說什麼,沉默著侍候主子盥洗,今兒個一天沒吃什麼東西,忍不住詢問:“公主要不要吃一點東西?”

    “不要了,花萼,我很累了,想休息”

    鳳闌夜說著便走進寢室,脫衣上床休息,也不理會花萼,花萼站在床前,歎息了幾聲,走到外間去。

    一彎新月掛在天邊,淺藍色的天空如同一片美麗的琉璃,朦朧的月色從窗外照射進來,映襯得房間內一片明亮,鳳闌夜躺在床榻上,雖然很累,可是竟然睡不著,想著今天選妃典禮上發生的一切,想著霧剪受傷的神情,想到她最後說的話,忽然想到些什麼,臉色煞白,她怎麼就沒注意到霧剪最後話裏的意思呢?

    她說,鳳妹妹你要照顧好自已,皇室從來沒有親情,謝謝你這些日子給我的慰籍,她為何要說這些話,這些話不該從司馬霧剪的嘴裏說出來,她是那種大大咧咧的人,怎麼會說這些多愁善感的話,她?

    鳳闌夜再也不敢多耽擱,翻身而起,一撈房間內的屏風上的衣服,一個漂亮的旋轉,那衣服已上身,她一邊束腰,一邊往外走,腳下急促,外間的花萼驚動了,緊張的迎了過來。

    “公主,發生什麼事了?”

    “霧剪,一定出了什麼事。”

    她說,人已閃身出去了,花萼同樣心驚,這些日子司馬霧剪幾乎融成了她們的一份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33 AM

蓮院滿庭香 第060章 打晉王府的人

    這一次,鳳闌夜沒有從門外進,直接翻牆而過,花萼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公主的武功練成了嗎?身手好敏捷,可是她怎麼過去,花萼正在為難,聽到隔壁院子裏文莨的聲音響起:“什麼人?”

    鳳闌夜沉聲開口:“我。”

    她一出聲,文莨就認出了她,這些日子她們走得很近,對於這個九公主,文莨知道自家的公主很疼她,對她就像妹妹一樣,此刻看到她翻牆而過,不由得驚訝。

     “九公主出了什麼事了?”

     “你們公主一定出事了,快。”

    文莨一聽鳳闌夜的話,心下大駭,早飛身往室內沖,難怪今夜房間裏特別安靜,不似往日,往日小瞳和小圭總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直到公主的怒喝,她們兩個人才會止聲,可是今日幾乎沒說什麼。

    文莨和鳳闌夜沖進房間,只見不大的房間裏,昏黃的燈光下,小瞳和小圭兩個人倒在地上,顯然被點了穴道,寬大的床榻上,司馬霧剪一頭如瀑的黑髮全數披散在枕巾上,那臉蒼白得像一張紙,映襯在墨髮中,像一朵盛開的白蓮,聖潔無比。

    她就像睡著了,安詳無比,長睫掩映著往日那雙靈活的眼瞳,唇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鳳闌夜和文莨往下移。只見她的一隻手上,被刀鋒劃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順著手臂,指尖一點點的往下滴,已不似先前的急速,很緩慢。

    文莨嚇壞了,撲了過去,吼叫起來:“公主,公主?”

    他的一雙手緊緊的抱著司馬霧剪,像瘋了似的叫起來。

    鳳闌夜卻很冷靜,伸出一隻手試探了一下霧剪的鼻子,還有一絲氣,雖然很微弱,但不代表沒救了,沉聲命令文莨:“快放下她,她還有氣在。”

    文莨一聽,不敢有半分的遲疑,飛快的動手放下她。

    鳳闌夜一撩裙擺撕了一根布帶,綁住了霧剪的手臂,不讓血液繼續往下流,然後從隨身所帶的藥丸中取出一粒藥來,喂了司馬霧剪服下,做了這些事,她立刻命令傷心的文莨:“快,立刻去安王府通知安王帶了大夫過來,千萬不能耽擱了。”

     “我知道。”

    文莨話音一落,人已消失,鳳闌夜不敢大意,一手握著霧剪的手臂,把她的手往高處舉,阻止血再往下流,心很難過,從來無心冷情的她,眼裏竟然溢上了淚水,低首望著司馬霧剪。

     “霧剪,你這樣一個瀟灑的女子竟然為情所困,為何要自殺呢?為什麼要這樣做,不是說我是你的好朋友嗎,你還有我呢?”

    她一直說一直說,這時候花萼已從外面走進來,她是好不容易翻牆過來的,聽到公主話,再看到床上司馬霧剪的樣子,知道是出事了,一句話也不敢說。

    寂靜的夜,房間裏彌漫著濃烈的血腥之氣,花萼不動聲色的打開一些窗戶,使血味驅散一些。

    鳳闌夜依舊在說話,她是想用說話的力量喚醒著霧剪,否則她只怕撐不過去的。

     “霧剪,你聽到我說話嗎?千萬別睡過去,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我們會是姐妹,永遠,在這個世上,除了你,我不會再有姐妹了,你忍心撇下我嗎?不是不放心我嗎,那就醒過來。”

    鳳闌夜嗓音低沉,一隻手握著霧剪,另一隻手輕撫她的鬢髮,覺得這樣的女子好傻好傻,她的灑脫,她的不羈,可是偏偏是這樣的女子個性剛烈,寧願為情所死,也不願心痛的活著。

    時間慢慢的流逝過去,鳳闌夜感受著手中的生命在流失,心愈來愈涼,甚至生出一抹恨意。

    南宮昀,若是她出了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暗念著,不過房門咣當一聲響,有人旋風般的沖了進來,一把推開她的小身子,摟抱住床上的人,瘋了似的大吼。

     “霧剪,霧剪,你在做什麼?”

    鳳闌夜站直身子,一眼便看清,這來的人果然是安王南宮昀,他俊朗的容顏上是少見的慌亂,嗓音沙啞一遍遍的呼喚著床榻上的人。

    房間裏另外有人,文莨和一名大夫。

    鳳闌夜沖過去,一把拉住安王南宮昀,沉聲命令:“快放下她,她還有氣,讓大夫給她施針止血。”

    先前她所做的措施還不完整,因為此刻的身份,所以她即便知道如何施救,卻也沒有東西。

    南宮昀一聽她的話,趕緊放開司馬霧剪的身子,朝身後的一名大夫命令:“快,馬上救她,如果她有什麼差池,本王絕不會饒過你的。”

    那大夫嚇得臉上冒冷汗,大氣也不敢出,趕緊提著藥箱上前,拿出銀針止血,然後又喂了上等名貴的丹丸,最後又開了藥方。

    一連串的動作,小瞳和小圭兩個小丫鬟也被文莨解了穴,此刻正害怕的小聲哭泣著。

    安王南宮昀周身彌漫著寒氣,眼瞳嗜血,緊緊的盯著床上的人,一瞬間似乎受到了什麼重創一般。

    看他此刻的深情,分明對床上的人有著極深的感情,卻為何如此傷害她呢?

    鳳闌夜忍不住責問:“安王既然喜歡她,卻為何要如此傷害她,一個真心愛你的女子又怎能容忍你把別的女子娶進安王府?”

    南宮昀陡的回首,怒視著她,眼瞳中騰騰的冒著火花,朝著鳳闌夜咆哮起來。

     “難道本王願意傷害她嗎?本王生來的命運便是這樣,難道這樣的人註定不該愛人嗎?”

    他的話裏滿是滄桑,有一種抑制不住的顫抖,今晚他是嚇得不輕的,本來鳳闌夜還想和他較量一番,可是看他此刻的神情,卻也是很痛苦的,最後總算什麼話都沒說,抬首望著床上的人。

    霧剪已經止住了血,又服了補血的丹丸,文莨很快把藥抓了回來,小瞳和小圭兩人把藥煎好了送過來。

    鳳闌夜扶著霧剪,一伸手按住了霧剪的穴道,迫使她張開了嘴巴,小瞳一下下的把藥全喂了進去。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大家一起望著床上的人。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床上的人終於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囈語之聲,鳳闌夜和南宮昀激動的沖了過去,兩個人同時叫了起來:“霧剪,霧剪,你醒了?”

    其他的人也圍了過去,叫了起來:“公主,公主你醒了?”

    司馬霧剪只覺得自己神思恍惚,頭暈目眩,未睜開眼睛,便想起自己自殺來著,為什麼此刻竟聽到耳邊有人呼喚,有闌夜的,還有南宮昀的,一想到這男人,她忍不住的垂淚,慢慢的睜開眼睛,只見圍在自己床前的果然是鳳闌夜和南宮昀。

    兩個人都很焦急,尤其是南宮昀似乎很受打擊,此刻的神情焦慮心疼,一向泰山壓頂不動聲色的眸子,此時盛了滿滿的恐慌,一看到她醒過來,伸手抱著她,激動的開口。

     “霧剪,你醒了,你總算醒了,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南宮昀緊緊的抱著司馬霧剪,似乎生怕一鬆手她就真的沉睡不醒了,直到此刻他才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心底深處,一直保留著她,不是他不願娶她為正妃,也不是因為他想要娶別的女人,而是因為他的身不由己。

    他生來的命運就由不得自己主宰,身為他愛的女人,或著愛他的女人都會辛苦吧,可是他真的想要有個人相伴。

     “霧剪,對不起,對不起。”

    南宮昀沉聲道歉。

    司馬霧剪已回過神來,雖然精神不好,但神色很冷,尖銳的開口:“放開我,你走吧,我不會嫁進安王府,你也別再來找我了,我們從此後再無半點聯繫。”

     “霧剪,別這樣。”

    南宮昀很苦惱,俊逸的五官上劍眉緊蹙,眼瞳中更是苦不堪言,若說這世上有什麼是他想要的,唯有這麼一個女人,可是為什麼這麼難啊?

    鳳闌夜見霧剪有點激動,趕緊走過去拍拍南宮昀的肩,淡淡的開口。

     “安王爺還是回去吧,這裏有我照顧她呢,我會勸她的,你別擔心了,她身子還沒有復原不宜激動。”

    南宮昀一怔,抬首望著懷中的女子,她臉色蒼白,連唇都無一絲血色,唯有那雙清亮的眼瞳中有些神彩,此刻正冷冷的瞪著他,南宮昀身子一頓,不敢再強行逼迫她,慢慢的放下她的身子,起身往外走,那高大的背影,在燈光裏孤寂落寞,慢慢的消失在視線裏。

    司馬霧剪直到他走了出去,才哭了出來,鳳闌夜走到她的身邊,握著她冰涼的手。

     “別哭了,才剛醒來。”

     “闌夜,我?”

    司馬霧剪聽出鳳闌夜話中的責備,抬首望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鳳闌夜伸出手給她掖好被角,清潤的聲音響起:“好了,先養好身子再說吧,什麼都不要想了,我真不敢想像你這樣的人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我?”

    司馬霧剪咬著唇,此刻的她和之前闌夜認識的人不一樣,柔弱無助得像個小女孩子,伸出手掀開身上的薄被,示意鳳闌夜坐上來:“我給你講講我和他的故事吧。”

    鳳闌夜不置可否,不過卻沒有拒絕,飛快的脫鞋上床,坐在她的身側。

    燈光柔和,一室的溫馨,再沒有之前的冷寂。

    小瞳小圭還有花萼三人,把里間整理乾淨,三個小丫頭走了出去。

    房間內響起司馬霧剪柔潤如水的聲音:“我到這裏來已經五年了,五年前,我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子,闌夜,和你差不多大,但是我沒有你的勇氣,我很害怕,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整天被人欺負,這對於曾經高高在上的我是怎樣的折磨啊,終於有一日我決定投湖自盡,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他就像救贖我的世外遺仙,從那以後,我的生活就不一樣了,人人知道我是六皇子南宮昀喜歡的人,所以只有我撒潑的份,沒人敢惹我,他也很疼我,我以為我們會這樣的一直到老,誰知道,誰知道到頭來卻要看著他一個一個女人納進王府?”

    霧剪再次流淚,一直在外人面前,她是灑脫豪爽的,沒想到卻也是個為情所困的女子。

    鳳闌夜伸出手摟著她,柔聲的勸慰:“別想了,一切都會好的,安王也有安王的苦處吧,他其實是愛你的,只是皇室中的人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吧。”

    司馬霧剪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不想再說,久久沒有反應,鳳闌夜低頭望去,只見她已依靠在她的身邊睡著了,那白皙的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兒,蜷縮著身子的她,就像一個無助的嬰兒,陷入了沉睡中。

    剛剛出了不少血,一定是累壞了。

    鳳闌夜伸出手輕輕的觸摸她已系上了紅綢的手臂,心底歎息。

    多情總被無情傷,世間萬物最傷人的永遠是情字,她想著慢慢的睡了。

    屋角一側,燈火跳躍,夜色朦朧,大地一片寧靜。

    第二日,一大早,鳳闌夜還沒醒過來,便聽到院子裏傳進來很大的響聲,不由得睜開眼,對上了霧剪的眼睛,她和她一樣的迷茫,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小瞳和小圭兩個丫頭跑了進來,恭敬的稟報:“公主,華妃娘娘派人來接公主進宮?”

    原來是華妃得到了消息,司馬霧剪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抿緊唇不發一言,鳳闌夜握著她的手,柔聲的開口:“去見見華妃吧,她一定有話對你說,還有,如果真的愛他,就放開一些吧。”

    雖然她不想這麼說,但這裏是古代,要想一個王爺只有一個女人很難吧。

    而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昨晚南宮昀的表現,讓她看得出來他的無奈,他的痛苦,其實他也很愛霧剪吧。

    愛折磨著兩個人,如果不愛,倒沒有這些痛楚了。

    霧剪聽了闌夜的話,點了一下頭,除卻了南宮昀,華妃一直待她極好,就像她的娘親一般,所以她該去見見她。

     “好吧。”

    小瞳和小圭聽了公主的話,兩個人飛快的過來侍候著主子。

    鳳闌夜也乘機起床,花萼進來侍候著她,司馬霧剪很快便穿戴整齊,只是昨兒晚上失血過多,使得她的面容很憔悴,又蒼白,整個人沒什麼精神,無精打采,走路腳下輕浮,臨離去的時候,不放心的握著闌夜的手叮嚀著。

     “你小心些,雖然是未來的齊王妃,可同時也多了一些不安定的因數。”

     “嗯,我知道了。”

    鳳闌夜點頭,和花萼站在門口目送著馬車的遠去,然後兩個人回自己的院子。

    安絳城內,熱鬧非凡,皇上下旨賜了眾皇子妃,戶部和禮部準備了各項事宜,並稟報了皇上,定了黃道吉日。

    晉王楚王大婚定於十二月初十。

    三皇子和齊王定於十二月十六。

    安王大婚定於十二月二十六日。

    偌大的安絳城,歡天喜地,熱鬧非凡。

    相較於外面的熱鬧,鳳闌夜住的地方要冷清得多,雖然這條街上曾有人上門祝賀,但都被她擋了,一律不見,只安靜的待在院子裏,平時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似乎把要嫁進齊王府的事忘了。

    午後的陽光如水一般溫暖,鳳闌夜搬了一張躺椅,在廊下曬太陽,安逸悠然。

    闔上眼睛,仔細的想著,自己接下來該如何做,難道真的要嫁進齊王府,如若不嫁,她已經被玉戩下毒了,難道真的等死嗎?

    要說自己被下毒的事,還真的奇怪,她對毒物涉及很多,可就是沒有見過自己身上這一種毒,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自己放了血來研究也查不出有何種毒性,可若是沒有毒,玉戩給自己服下去的又是何物,入口即化,還有一股幽香從腹中散發出來,不似毒藥倒更似上好的丹藥,可是玉戩憑什麼把丹藥給自己服下?

    她百思不得其解,再想到隔壁的霧剪,進宮已有幾日了,一直沒有回來,倒是曾派了一個小太監給自己送過信,讓她別擔心她的安危,一切都挺好的。

    只要她好,她就放心了,但願華妃娘娘能解開她的心結。

    鳳闌夜正想得入神,一道光影擋住了頭頂的亮光,花萼輕逸甜美的聲音響起來:“公主,喝杯茶吧。”

     “嗯,放著吧。”

    鳳闌夜身形未動,伸手指了指旁邊的矮幾,清冷的開口,依舊閉目享受頭頂的日光浴。

    花萼好氣又好笑,這幾日她總是擔心受怕的,可是公主卻一點事都沒有,既不擔心齊王會克妻,也不擔心齊王府是虎狼之穴,反正她是一派的怡然自得。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兒,院門這時候卻被人拍響了,很有節奏的聲音。

     “去開門。”

    花萼應了一聲,走過去打開門,只見院門外,立著一個中年模樣的男人,目光炯炯有神,一襲灰色的錦袍,態度恭敬的立在外面,他的身後立著一長串的人,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頭,花萼咋舌,這些人手裏都捧著東西,還有人抬著箱櫃等物件,另尾隨著數名丫鬟,齊刷刷的立在院門外,大街上很多人在看熱鬧,一時間吵雜不斷。

    花萼以為人家走錯地兒,冷著臉責問:“你是誰啊?”

     “小的是齊王府的管家柳鄲,奉王爺之命前來送納征禮。”

     “齊王府?納征禮?”

    花萼有些反應不過來,雖然納征禮是嫁娶之中的一道正式文定手續,可是傳聞齊王個性怪癖,而她們又是身份低下的亡國奴,這種手續本來以為會免掉的,沒想到齊王府竟然真的派人送來了納征禮,看上去還很豪華,著齊王看來也不是一無是處,花萼想著,便讓開了身子,臉色好看得多。

     “請進吧。”

    齊王府的管家柳鄲一揮手,身後的人陸續的走進了院門。

    眾人一走進去,遠遠的望見廊下有一道嬌俏的身影,正閉目養神的躺在長椅上曬太陽,雖然看不真切,可仍然覺得那就像一幅畫,她們未來的小王妃年紀似乎有點小了。

    不過誰敢非議啊,動作俐落的放下手中的東子,眨眼的功夫,擺滿了一院子。

    鳳闌夜聽到了動靜,眯起眼睛望過來,清冷的聲音響起:“花萼,這是怎麼回事?”

    花萼領著柳鄲走了過去,恭敬的稟報:“公主,是齊王府的人,送來的納征禮,這位是管家柳鄲。”

    鳳闌夜抬眸望向柳鄲,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高大,挺直,走路穩健有力,一看便是會功夫的,此刻不動聲色的的望著她,估量著眼前的女子憑什麼讓王爺指定給她送來納征禮,只一會兒的功夫,便垂下眼眸,這小丫頭雖小,不過周身的傲氣倒不可小覷,還有她眼瞳中的陰沉,完全不似十二歲的孩子,很厲害。

    這樣的人作為齊王妃,倒沒什麼,只是年紀是不是有點小了,爺怎麼就會選中這樣的小丫頭呢?

    以往他可從沒有指定給誰送過納征禮。

     “小的柳鄲見過公主。”

    柳鄲不卑不亢的行禮,鳳闌夜揮了揮手,雲淡風輕的開口:“嗯,你們王爺有心了,禮留下,人回去吧。”

     “是,公主,不過?”

    柳鄲沉聲應著,不過後面還有話未說,小心的看著眼前的小丫頭,她可是未來的齊王妃,王府的女主人,他摸不准這小丫頭的心性,所以凡事小心一點為好。

     “什麼事?”

     “王爺派了兩個丫頭,兩個嬤嬤,還有幾名侍衛,保護王妃的安全。”

     “嗯?”

    鳳闌夜眯起眼睛,盯著這位柳管家,保護她的安全,是保護還是監視啊,難不成那位神龍不見尾的齊王擔心她跑掉不成?這人藏得可真夠深的啊,為何不露面呢?

    不過倒沒說什麼,因為她沒打算跑,她這麼小,就算嫁進齊王府,也不會陪那位爺做什麼事,等到稍大一點她便會離開齊王府,離開安絳城。

    鳳闌夜自有自己的打算,不動聲色的點首:“好,過來讓我看看吧,都是些什麼人?”

    柳鄲一聽公主沒生氣,才松了一口氣,一揮手,從他身後走過來,兩個年輕的丫鬟,兩個中年嬤嬤,還有四名侍衛,一行人恭敬的垂首,不敢看坐在長椅裏的小丫頭。

    雖然小,可是周身的氣勢卻很強大,這些人不知道眼前的主子什麼稟性,所以越發的小心。

     “抬起頭來。”

    一道冷語響起,數人不由自主的抬首,鳳闌夜眯眼仔細的打量了一會兒,纖手輕點前面的小丫頭,緩聲問:“你們叫什麼名字啊?”

    兩個小丫頭撲通一聲跪下,恭敬慌恐的開口:“奴婢葉伶。”

     “奴婢葉卿。”

    其實這些人不是害怕這小丫頭,而且因為柳管家說了,這是爺的意思,王爺是什麼樣的人她們心知肚明,若是惹到他生氣了,輕者攆出府去,重的直接杖斃。

    她們又不是不要命了,既然王爺對這小丫頭很重視,她們又哪里敢大意半分。

    兩個丫頭稟報完,身後面的兩個嬤嬤不待鳳闌夜開口詢問,便自動稟報了,一個是蘇嬤嬤,一個是柳嬤嬤,都是待了王府近十年的嬤嬤了。

    鳳闌夜等到這些人稟報完,抬首望著柳鄲,一字一頓的開口。

     “這些人留在這兒,可就由著我支配了,若是有不合意的,我可不會容氣半分。”

    冷削如利刃的話,使得跪在地上的幾個人抖索了一下,光是聽她說話的聲音,便令人害怕了,她們哪里敢有半分大意,幾人早慌恐的磕頭:“公主放心吧,奴婢們一定盡心盡力的侍候主子。”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

    鳳闌夜點了頭,柳鄲總算松了一口氣,告安領著人退了出去,走到院門外,擦了一下頭上的汗,他總算不負王爺之命完成了任務,他們這位爺脾氣可不好,他們這些人可不敢出半分的差錯。

    想到爺,柳鄲不由想到方才看到的小丫頭,怎麼看怎麼和爺的氣質那麼相似啊,都冷到骨子裏了,而且看上去狠厲陰沉,柳鄲一想到未來王府有兩個狠人,不由得頭皮發麻,連說話都無力了:“回王府。”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

    院子裏,鳳闌夜揮了揮手吩咐花萼:“領著這些人把這些禮品擺放好,另外,給她們安排住的地方。”

     “是,公主。”

    花萼領命,指揮幾人把東西一一抬到廳堂去,然後分派住的地方,那幾個侍衛在院門外守著,不准閒雜人等靠近一步,這裏住著的可是未來的齊王妃。

    鳳闌夜的身份一下子被抬高了。

    不過從頭到尾,這位齊王殿下都沒有出現過,這使得他越發的高深莫測了。

    不過齊王府來的納征禮卻相當的可觀,二十八抬的禮品,光是禮單就是兩張紙,鳳闌夜看了一眼,其中不乏名貴的東西,連南洋珍珠這些少見的物品都有,還有嫁衣鳳冠霞帔等應有盡有。

    花廳裏擺滿了箱子,鳳闌夜蹙眉望過去,喚了葉伶和葉卿兩個婢子問話。

     “這禮品是你們王爺吩咐送過來的?”

    兩個小丫鬟同時搖頭,紅衣的葉伶機靈一些,葉卿憨厚一些。

    葉伶飛快的開口:“稟公主,這是柳管家吩咐的,不過沒有王爺的注意,柳管家是不敢擅自做主的。”

    鳳闌夜眯著眼睛望著兩個小丫頭,眼神冷冽,高深莫測,唬得兩個小丫鬟打著輕顫,這未來的王妃看來是個厲害的主子,她們還是小心侍候才是。

     “來,說說齊王府的情況吧,聽說齊王連娶了兩妃都是洞房斃命,有沒有這回事?”

    鳳闌夜慢條斯理的問,可是她一開口,葉伶和葉卿咚咚的磕頭,哪個敢在未來的王妃面前說這種事,又不是不要命了,要是臨時出了問題,這小王妃不嫁了,王爺肯定會要了她們兩的命的。

     “公主你別問了,奴婢們什麼都不知道,奴婢們什麼都不知道。”

    一直守在門前的兩個嬤嬤一看眼前的光景,也唬得變了臉,尤其是新王妃的問話,在齊王府可是個禁忌,現在這小王妃面不改色的提了出來,怎不令人恐慌?兩個人就著門也跪了下來陪著葉伶和葉卿二人磕頭,一邊磕一邊央求:“公主,你饒了我們吧,我們不知道這些事。”

    鳳闌夜並沒有說話,根本不叫幾人起來,由著她們磕個夠,幾個人磕累了,自動自發的直起身子,一臉可憐戚戚的望著坐在主位上的小丫頭,看來這丫頭軟硬不吃,心狠著呢?

    鳳闌夜繼續方才的話題:“那兩個人真是洞房斃命的嗎?”

    葉伶和葉卿兩個人苦不堪言,就是門邊的兩個嬤嬤也是一臉灰白,媽呀,這小王妃真太厲害了,個性也倔,看來不說是過不去了,最後蘇嬤嬤一咬牙,恭敬的開口。

     “稟公主,是的,兩個王妃進了洞房,然後死在洞房裏了。”

     “你們王爺呢?王爺沒事嗎?”

    鳳闌夜眼神冷冷,陰森森的盯著下跪著的四人,昏暗迷離的燈光映照著她的臉,鬼魅惑人,蘇嬤嬤唬得連氣都喘不均了,哪里還敢有半分隱瞞。

     “稟公主,王爺根本不在房裏,那兩個人是皇上賜婚給王爺的,王爺根本不理會,誰知道她們竟然死在洞房裏了。”

     “喔?”

    鳳闌夜眯起眼睛,質疑布在眼底,揮了揮手示意跪著的幾人起來,可惜四人誰也不敢動。

     “公主,你千萬別不嫁王爺啊,否則奴婢們別想活命了,公主啊。”

    幾個人哭得那叫一個傷心,鳳闌夜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側的花萼搶先一步氣狠狠的開口:“你們的命值錢,我們家公主的命就不值錢嗎?”

    花萼說完,那幾人哭得越發的厲害了,鳳闌夜眼一眯,狠狠的責聲:“我沒說不嫁,都閉嘴吧。”

    立馬廳內一點聲響都沒有了,哭聲戛然而止,誰也不敢再有半點的聲響,惹惱了這位未來的王妃,看來是沒有好果子吃的,而且王妃都說了不會不嫁的,她們總算松了一口氣。

    花萼聽了鳳闌夜的話,臉卻苦了下來。

     “公主你也聽到了,那兩個人都是洞房斃命,你若是嫁過去,再發生?”

    接下來的話她不敢說,早抿緊了嘴巴,葉伶和葉卿二人早已站了起來,柔聲的安慰花萼。

     “花萼姐姐,你別擔心,這一次和以往不一樣,王爺一定會保護公主的,她不會有事的。”

    是啊,她們家王爺不但貌美,而且很厲害的,既然他吩咐了柳管家辦這件事,就認可了這件事,哪會讓人傷害到新王妃呢?

     “好了,你們別說了,都下去息著吧,我要休息了。”

    鳳闌夜起身,花萼嘟著嘴,隨了她進去侍候,直到盥洗完上床休息,她才歎了一口氣往外走。

    躺在床上的鳳闌夜無奈的望著那落寞的丫頭,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叫了一聲:“花萼,你放心吧,我不會出任何事的,我不會讓人害到的。”

     “嗯,公主。”

    花萼點頭,總算安心一些,這些日子,她看到了公主的厲害,只要是她說出來的話,她都相信,公主不會有事的。

    房間內,鳳闌夜睜大眼望著房頂,忽然一陣風吹過,屋裏多了一道人影,她警戒的翻身坐起來,冷冷的怒瞪著來人。

    只見他一襲黑衣,身材高大魁梧,劍眉星瞳,五官剛毅立體,鬼斧神工雕刻一般。

    這人竟然是楚王南宮烈,沒想到他半夜跑到這裏來,還闖進了她的房間,鳳闌夜的臉色要多難看就多難看,陰沉沉的盯著南宮烈。

     “楚王殿下這是什麼意思?半夜闖進來意欲何為?”

    楚王南宮烈一收手,身形未動,沉聲而語:“你想得怎麼樣?既然你沒有進入晉王府,成了齊王妃,那麼以後齊王的動向,你要隨時向本王稟報,只要本王成就大業,一定會赦免了你的族人。”

    鳳闌夜一言不發,陰沉沉的惱怒的望著楚王,她若幫他,絕不是因為那些什麼族人,而是當日他出言救了她一命,不過這報恩也不能半夜三更的闖進來。

    南宮烈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改變主意了,冷言譏諷。

     “難道你想做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誰說的?”

    鳳闌夜剛出聲,這時候窗戶呼的一聲被風吹過,啪的一聲響,似乎有動靜,楚王南宮烈來不及細說,一縱身便閃了出去,只扔下一句:“以後有人會找你。”

    屋外有人竟然打了起來,鳳闌夜動作俐落的披衣下床,飛快的走到窗前,推開另外的半邊窗戶,只見不遠處的月影下,兩三個黑影纏鬥到了一起,心下不由得奇怪,挑眉思索,究竟是何人隱藏在周圍,這個隱藏著的人似乎在保護她,是誰呢?一直以來似乎都有這麼一個人總是及時的幫了她一把,究竟是誰呢?

    鳳闌夜想了想,再看那黑影,已消失不見了。

    她緩緩的走到床前,躺回去休息,既然想不透,還是不要想了,相信總有一日這人會浮出來的。

    第二日一早,隔壁的院子便傳來了動靜,花萼跑進來稟報、

     “公主,三公主回來了。”

    鳳闌夜一聽,便高興了起來,飛快的起身,花萼侍候她打理好一切,便扶了她出來。

    葉伶和葉卿兩個小丫頭也起來了,在打掃院子,兩個嬤嬤在整理客廳,她們幾個來了以後,花萼倒輕鬆了很多,沒什麼事可做了,只需要侍候公主就行了。

    兩個人出了院門便去了隔壁的院子、

    文莨一看到她們出現臉色溫和的點頭,那一晚多虧了這位九公主,若不是她,他們家的公主早就沒命了。

    兩個人走進院子,老遠便聽到小圭的聲音響起來。

     “公主,你知道嗎?聽說昨天齊王府送來了納征禮,好大的手筆,這下好了,說明齊王很重視九公主,九公主過門後,一定會得到齊王寵愛的。”

     “可是?”

    霧剪擔心的聲音傳出來,小圭連忙安慰她:“公主,沒事的,九公主可不是尋常人,她是個慧星,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呸呸,你說的什麼啊,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霧剪生氣的連呸了幾口,小圭趕緊認錯:“是,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鳳闌夜和花萼聽了個清楚,主僕二人笑了起來,鳳闌夜忍不住開口。

     “霧剪,別怪小圭了,她又沒說錯什麼。”

    兩個人走了進去,正廳內,司馬霧剪坐著喝茶,一左一右兩個婢女正陪著說話兒,一看到鳳闌夜進來,趕緊福了一下身子:“九公主好。”

     “嗯。”鳳闌夜點頭,走過去打量了霧剪幾眼,這女人的神色倒好多了,臉色也紅潤了,看來華妃娘娘沒少幫她補身子,說不定還解開了霧剪心頭的結,這樣想著,她的心也放鬆了很多。

    司馬霧剪一揮手,示意兩個小丫頭下去,她想和鳳妹妹說會子話。

    三個小丫鬟很有見識的退了下去,正廳裏就剩下司馬霧剪和鳳闌夜兩個人。

    霧剪拉了鳳闌夜坐下,臉色凝重的看著她,一字一頓的說。

     “鳳妹妹,我要進安王府了,你說我是不是個很沒有用的女人。”

     “怎麼會呢?只是因為愛吧,愛了就無法抗拒,你一定要開心一點。”

    鳳闌夜握著她的手,希望她是真的開心,別帶著愁緒嫁進安王府去,既然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樣的事情,那麼何不讓自己開心一點。

     “本來我是不想嫁的,永世不想再和他糾結了,可是華妃娘娘一直待我極好,她就像我的母親,她求我不要離開南宮昀,她說南宮昀真的很愛我,他身上有無法推卸的責任,只要等時機一到,她就讓南宮昀和我離開皇宮。”

    鳳闌夜聽著霧剪的話,點了點,握著她:“既然華妃娘娘如此說,那麼你就放寬心吧,安心的待在安王府吧,以後我會去看你的。”

     “好,你一定要來看我啊。”

    以後她在安王府是側妃,上面還有一個正妃,不是想出府就出府的,不可能如現在這般的自由,但是闌夜不一樣,她是齊王妃,齊王的府中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妾室,沒有人能約束得了她,她和現在一樣自由。

     “好,”兩個人的手緊握在一起,並沒有因為未來的命運而變得不一樣,相反的心底的那份友誼更加的深厚。

    花廳內,兩人正緊握著手,笑望著對方,為友誼而激動。

    花萼從門外走過來,恭敬的稟報:“公主,有人過來要見公主?”

     “嗯,誰啊?”

     “葉伶說是晉王府的人。”

    花萼稟報,鳳闌夜鬆開霧剪的手,站了起來,纖眉忍不住鎖了起來,那晉王府的人又來幹什麼,臉色愈發的清冷,轉身往外走去。

    霧剪在後面叫了一聲:“闌夜你沒事吧。”

    鳳闌夜回首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是真的沒有事,不但有齊王府的人保護著她似乎暗處還隱著一人保護她,所以她十分肯定眼下她不會出任何的事,可是玉戩給她下了毒,這死男人好像失蹤了,他究竟什麼時候會出現呢?她都要嫁給齊王了,雖然不是她心甘情願的,不過好歹和他說的一樣了,他總該把解藥送來吧,而且這玉戩和齊王有什麼關係,他不會和齊王有仇吧,然後讓她潛進齊王府,乘機殺了齊王吧。

    鳳闌夜亂想一通,腳下倒是沒遲疑,很快回了小院。

    院內站著幾個人,果然是晉王府的人,管事的秦臻恭敬小心的開口。

     “小的見過九公主。”

    鳳闌夜點了一下頭:“嗯,秦管家過來有事嗎?”

     “我們爺要見九公主。”

    鳳闌夜面色一沉,周身的冷寒,傲然立在秦臻的面前,涼颼颼的開口:“秦總管,你認為我現在去晉王府合適嗎?”

     “九公主請別為難小的們。”

    秦臻臉色有些白,他自然明白九公主的這話的意思,現在她可是未來的齊王妃,去見晉王,自然是不合適的,可是他們爺要見的人,若是他沒有辦到,還有命嗎?秦臻撲通一聲跪下,身後的數人皆跪了下來,不過鳳闌夜並不理會,她轉身朝屋子裏走去,冷冷的開口:“秦臻,你還是回去吧,我是不會去晉王府的,還有告訴你們晉王,以後少來招惹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聲厲如刃,本就驕傲的人,現在再加上一個有力的身份,自然更是狂傲無比的。

    可是秦臻身為晉王府的管事,哪里敢辦不好事情,身子陡的一躍就擋住了鳳闌夜幾人的去路,臉色一閃而過的無奈。

     “九公主,對不住了。”

    手一伸便待擒了鳳闌夜,鳳闌夜唇角一勾,冷笑出聲,身子往後一退,快如泥鰍,好像一道軟纏絲,輕易的避開了秦臻的手,朝院門前命令。

     “給我把這些人打了出去。”

    鳳闌夜知道憑齊王府的四個侍衛打秦臻他們出去,絕對不可能,但是暗處的人,可是武功高強的,他一定會出手的,所以她不擔心。

    鳳闌夜命令完便領著花萼和葉伶葉卿幾個小丫頭回了屋子,外面幾人打成了一團。

    果然如鳳闌夜預料的一樣,秦臻等人很快落敗了,每人帶著傷離開了,回晉王府去複命。

    晉王南宮卓為人一向陰險,深沉,沒想到吩咐了管家秦臻去傳鳳闌夜,那丫頭不但拒不過來,竟然還打傷了晉王府的人。

    最重要的事還讓他無話可說,由此更看出這丫頭的能耐,他既然讓她如願嫁到齊王府,日後只怕是個棘手的人物。

    母妃和別人大概只認為她有些厲害,卻從未想過這丫頭有一日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就從她面色坦然的進虎籠,面色坦然的和他講賭注,他便知道她的不一般,決定讓她進晉王府了,沒想到父皇卻把她賜婚給齊王,齊王一向不理別人,更討厭女子,此次不但沒有拒婚,竟然還送了納征禮,這說明他認可了這件事,難道說他們認識,可是沒聽說過他們有交集啊。

    南宮卓一番思量,想到那小丫頭竟然不來,不由得臉色暗沉,周身的冷寒。

    奢華的八角玲瓏寶亭中,遍佈冷寒之氣,秦臻跪在亭邊,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臉上清晰可見的傷痕,一身的狼狽,可就是這樣,南宮卓依然很生氣,眯著眼睛陰森森的瞪著他,秦臻嚇得一言不發,頭垂得很低,氣都不敢喘,他們的主子可不是個善主子。

    不過南宮卓此刻關心的事,究竟是什麼人能傷得了晉王府的管家,齊王的侍衛有如此深的能耐嗎?

     “究竟是誰傷了你們?”

     “回爺的話,開始的時候小的以為是齊王府的那些侍衛,後來回來的路上想了,似乎有人暗中幫助齊王府的人,所以小的們才不是對手,敗下陣來。”

     “嗯,意指暗處有幫手,那人是齊王府的人,還是鳳闌夜的人?”

    秦臻慌恐的搖頭:“稟王爺,小的該死,不知道那暗處的人究竟是誰,不過身手極厲害,即便出手,小的竟然全無察覺。”

     “看來你們是日子太好過了,養廢了。”

    南宮卓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手指,可是眼瞳中卻盛著嗜血的戾氣,臉色很冷,那涼薄的唇突出的卻是不帶一絲感情的話。

     “小的該死,請王爺責罰。”

    秦臻待在王府很多年了,否則現在豈還有機會說出話來,正因為他往日的功勞,所以南宮卓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慢騰騰的開口。

     “秦臻,帶一件藍姬的信物過去,相信她會過來的。”

     “是,王爺。”

    秦臻松了一口氣,飛快的站起身準備去辦事,南宮卓冷冷的開口:“如果人還帶不來,你可以找個地方自我了結。”

    此話一出,別說秦臻,就是亭外跪著的幾名王府侍衛,臉色也蒼白如紙,如果秦管家自行裁決,他們還有命在嗎?幾個受傷的人再不敢說一句話,等到秦臻出來,一起前往晉王府的別院。

    那裏是王府家妓所在的地方,現在裏面新來了一個妖嬈絕代的女人,她就是藍姬。

    王府的頭牌家妓,是個天生尤物,男人見了她只怕魂都沒有了。

    秦臻趕到別院,見了藍姬,取了信物,一枝鸞鳥金釵,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

    他取了信物,馬不停蹄的又趕到了奴街,鳳闌夜住的院子。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小院內安詳寧靜,不時有輕盈的說話聲傳來,一片輕快。

    幽暗昏黃的燈光隱隱透出來,小院籠罩著一層光芒,露水打濕了牆角的雜草和那些枯枝,在光芒中濕漉漉的搖晃著。

    夜涼薄薄的,秦臻敲了門,開門的不再是以前的一個小丫頭,而是一個人高馬大,面無表情的侍衛,齊王府的人,齊王府的人一向不懼任何人,齊王為人囂張怪戾,這在天運皇朝並不稀奇,主子孤僻刁蠻,這做手下的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今兒個是別府的人在此,只怕不會打晉王府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會動他們的,可偏偏是齊王府的人,而這裏住著的小丫頭將是齊王妃。

    一想到這個,秦臻便有些頭疼,連帶身上被打的痛感全數冒了出來。

     “你們來做什麼?”

    開門的侍衛語氣很不善,抱拳擋住去路,明顯的不想讓秦臻進來,其實秦臻也不想進來,伸手把鸞鳥金釵遞了過去,沉著的開口。

     “請把這金釵交給九公主,她會見我們的。”

    那侍衛愣了一下,點頭,拿著金釵往屋裏走。

    屋子裏,鳳闌夜已用完了晚膳,正坐在燈下,看著幾個小丫頭說話兒,葉伶和葉卿兩個丫鬟見主子多數時候不說話,並不如外表看起來的兇惡,所以膽子大了一些,又都是喜鬧玩耍的年紀,所以便在廳堂裏說起話來。

    院門一響,幾個人便都停住了動作,望著門外,直到侍衛走了進來,花萼挑眉詢問。

     “怎麼了?”

     “是晉王府的管家,又來了,還拿了一件東西過來。”

    那侍衛說著便遞了東西過來,花萼不以為意的接了過來,一邊打量一邊往前走,等她走到燈首的時候,便看了個清清楚楚,手中的首飾乃是一件鸞鳥金釵,這金釵乃五公主鳳闌嫿首飾,當日皇后娘娘為幾個公主每人打了一件名貴的首飾,九公主的是鳳凰釵,五公主的便是鸞鳥金釵,現在這釵出現,難道五公主當日並沒有死?

    花萼滿臉的激動,眼中更是溢出淚珠來,鳳闌夜奇怪的望著她,一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飾品,淡淡的挑眉。

     “怎麼了?這是什麼?”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35 AM

蓮院滿庭香 第061章 針峰相對

鳳闌夜仔細的看了看,是一件鸞鳥金釵,鳥眼上鑲嵌著一對紅寶石,頭頂是綠色冠帽,分外的動人,而且名貴價值不菲,和她先前那只鳳釵有得一拼。

鳳闌夜輕輕的打量著,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個女子來。

這女子麗質天生,皎若朝霞,一張千嬌百媚的容顏,不比安絳城第一美女沈雲菁差多少,兩個人擺放在一起,各有千秋。

她是?五公主鳳闌嫿,她這具身體的姐姐所戴的首飾。

難道說五公主和她一樣沒有死,現在東西在秦管家的手上,鳳闌嫿在他們的手上。

鳳闌夜冷瞳一閃,唇角勾出隱晦的笑意,揮了揮手命令。

“把秦管家請進來。”

“是,公主。”

侍衛退了出去,很快領了秦臻過來,除了他,其他晉王府的人全都在門外守著,不准任何人跨進一步。

花廳內,秦臻規規矩矩的立著,似乎直到此刻才認識到小丫頭的厲害。

雖然以前他就知道這小丫頭不凡,可是沒想到竟然完全不顧情面,心狠手辣,這份心境倒是和他們王爺有得一拼。

“見過九公主。”

“秦管家,說吧,這東西哪里來的?”

“我們王爺要見九公主。”

秦臻並不回話,而是直接了當的說出自己此時來見鳳闌夜的目的,而他手上既然有這件東西,想當然爾這人是在他們的手上,雖然秦臻沒有直接說,但鳳闌夜瞄一眼便知道他的意思,人確實在他們的手上。

沒想到當日滅國,五公主鳳闌嫿並沒有死,而是被晉王南宮卓帶了回來,和她一樣來到了天運皇朝,只是兩個人的身份不一樣,一個是亡國奴隸,一個卻暗藏在王府之內。

鳳闌夜眯起眼睛思索,並沒有說話,花萼早激動的叫了起來。

“公主,救救五公主吧,救救五公主吧。”

鳳闌夜冷瞳瞪了她一眼,唬得花萼立刻住嘴,公主的性子可不好,她是太激動了,惹怒了她,別說五公主,就是她也別想有好果子吃。

“你們王爺想見我。”

“是的,九公主。”

鳳闌夜俏麗的小臉蛋陰在光影裏,看不真切,只看到她的眼瞳遍佈著暗礁,波光詭譎,緩緩的站起了身子,嬌唇輕語:“好。”

既然是名義上的五公主,她總要為她出一次面,看看這晉王究竟想幹什麼?

“前面帶路吧。”

鳳闌夜小小的年紀,輕吐出一句話,秦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也許以前是他看輕了她,但此刻他知道這小小的身軀裏蘊含著巨大的能量,如若再不加以小心,只怕自己就該身首異處了。

秦臻在前面領路,鳳闌夜吩咐了花萼:“取我的綠倚名琴來。”

“是,公主。”

花萼一溜小跑的奔了出去,很快取來了綠倚名琴,緊抱著跟著鳳闌夜的身後往外走去。

葉伶和葉卿還有兩個嬤嬤都很擔心,跟著她們身後往外走,葉伶不放心的開口:“公主,要不要奴婢回齊王府稟報王爺?”

這丫頭倒是機靈,雖然剛來,但卻知道輕重,知道凡事稟報鳳闌夜,沒有自作主張。

鳳闌夜搖頭,這點小事她還擺得平,她可不想凡事都指望別人出面,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以前的她,她本來就不是讓人欺負的主,現在又多了一重身份,她還怕什麼呢?

“你們安心待在院子裏吧,不會出事的。”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晉王南宮卓又不是呆子,他對她不利,就是和自己過不去,她相信晉王沒那麼傻。

至於他為何要見她,相信很快便知道了。

院門外,有一輛晉王府的馬車,還有幾名侍衛,鳳闌夜和花萼上了馬車,齊王府的幾名侍衛也寸步不離的緊隨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晉王府而去。

鳳闌夜知道除了這些人,暗處還有一人跟隨著,這人究竟是誰?

難道是玉戩,這不太可能,玉戩那樣的人怎麼會躲在暗處保護她呢?那麼究竟是何人呢?

正想得入神,馬車一側的花萼小心翼翼的望著她,慢騰騰的開口。

“公主,你說五公主為何在晉王府內,她在晉王府做什麼?”

鳳闌夜沒說什麼,漠然的望著窗外,夜很深很黑,像一口探不到底的深井,幽暗無邊。

鳳闌嫿在晉王府究竟是什麼角色,相信很快就知道,不管是什麼角色,有一點是肯定的,她也是一枚棋子。

陰險高深莫測的晉王,絕對不會做虧本的事。

馬車一路穿街過巷,直奔晉王府而去,雖然是夜晚,但是街道上很熱鬧,只是馬車內的人無心欣賞風景,馬車外的人更是不敢大意,氣氛顯得很僵硬,死氣沉沉的。

大街上,豪華的店鋪門前,掛著五顏六色的燈籠,在夜風中輕擺,像兩條舞動的長龍,酒樓茶肆門前,人聲鼎沸,人來人往,好不熱鬧,青樓楚館,更是生意紅火,胭脂飄香,美人吟唱,好一派荼蘼之相。

穿過了幾條街道,終於到了晉王府。

秦臻恭敬的請了鳳闌夜下車,在前面帶路,一路往晉王府而去。

晉王府各處燈籠高掛,映襯得水榭樓臺好似罩了一層輕紗,怪石嶙峋,交錯的樓閣,好似九重仙闕之上的玉宇瓊樓,美不勝收。

一路上,隨處可見的下人,恭敬的朝秦臻行禮,詫異的抬首打量著鳳闌夜,倒也不敢多說什麼。

一行人直奔晉王府的大廳,此時隱約有笑聲傳來,悅耳如銀鈴,很顯然是女子嬌笑之音。

大廳門外,數名丫鬟,為首一人栩光瀲灩,雖是一個丫鬟,卻長相不俗,可見晉王府內美人如過江之卿,多到數不勝數。

這丫鬟一看到秦臻等人的出現,一伸手擋住了去路,緩緩的開口:“秦管家,等一下,容秋桐去稟報一聲。”

這女子乃是晉王的管事丫頭秋桐,不但容顏俏麗,而且身手極厲害,南宮卓平時的衣食住行,一應歸她打理。

她一開口,秦臻點頭,這秋桐便走了進去。

鳳闌夜在月色下打量著遠處的光景,點點瑩亮,即便是冬季,可是隨處可見的綠郁,依然茂盛,可見晉王府的花草都是名貴的品種,四季常青,處身在這裏,感受不到冬季的荒涼,反而有一種時光倒錯的感覺。

正看得入神,那秋桐已走了出來,恭敬的開口:“爺讓九公主進去呢?”

秦臻一聽秋桐的話,便心知肚明,王爺只讓九公主進去,並沒有讓他進去,他也樂得輕鬆,便回身望向鳳闌夜。

“九公主請。”

鳳闌夜掃了他一眼,一甩手領著花萼跟著秋桐的身後往裏走。

晉王府的大廳,奢華大氣,一眼望去金碧輝煌,中間四根金銅鑄成的圓柱子,靠門右側擺放著雙耳鑄金銅鼎,裏面燃著熏香,輕煙嫋柔,正中的紅色的地毯,繡著大朵華貴嬌豔的牡丹,一目望去,只覺得繁花滿眼。

鳳闌夜和花萼一邊走一邊打量,最後抬首望向高座。

狂放邪魅的晉王殿下高坐上首,在他的下首跪著數名美人,有給他捶腿的,還有給他喂水果的,另有人在一邊說著笑話兒的,總之溫香軟玉,享之不盡的美人恩。

鳳闌夜走了過去,眼底有著深深的不屑,鄙夷,冷然的開口。

“不知晉王殿下夜召闌夜所為何事?”

晉王南宮卓邪魅萬分的笑了起來:“鳳闌夜,齊王可是克妻之人,只要你願意,本王許你一個側妃之位。”

此言一出,下跪著的數名美人,嫉恨眼紅外加憤怒,獨有大殿正中傲然挺立的身影,似蘭似梅般冷冽,邪冷陰沉的注視著上首的男子,慢騰騰的開口。

“我倒想試試看,能不能克到本公主。”

一言落,滿殿的抽泣聲,再看高座上的男子,瞬間瀕臨瘋狂震怒,狠盯著鳳闌夜。

“你竟然不識抬舉。”

“晉王此言差也,闌夜可是皇上賜婚給齊王的,闌夜是什麼身份,難道敢抗旨不遵,莫不是晉王殿下膽敢違抗聖命。”

鳳闌夜不冷不熱的開口,晉王南宮卓陰沉著臉,慢條斯理的開口:“若是你堅持要嫁給本王,本王自有辦法到父皇面前去討一個說法。”

南宮卓話音一落,鳳闌夜心中冷笑,好一個卑鄙無恥的晉王,明知道皇上寵愛七皇子,他若去討說法,只怕觸怒皇上,他這樣做無非是想陷害她罷了,她豈會那麼呆笨。

“那只能對不起晉王殿下了,闌夜不想嫁進晉王府。”

“那你先前在殿內?”

南宮卓眼瞳冷寒,想到自己有可能被這丫頭耍了,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收拾了這小丫頭。

“闌夜改變主意了,先前以為嫁進晉王府是最好的選擇,現在發現還有更好的選擇,晉王殿下認為,闌夜有那麼傻嗎?”

鳳闌夜不輕不重的開口,唇角勾出笑意。

晉王的臉色就像罩了一層黑雲,而她竟然還笑得出來,大殿內的數名美人,只覺得身子輕顫,透心的涼,這晉王可是心狠手辣得狠,這一刻的盛怒,也許下一刻便暴發出來了,而這個女人竟然膽敢一再的觸怒他。

“你好大的膽子。”

南宮卓嗜血的瞳仁鎖著鳳闌夜,咬牙一字一頓的吐出來。

鳳闌夜並不懼他,淡淡的開口:“五公主鳳闌嫿呢?”

南宮卓壓抑下自己的怒火,冷沉沉的哼:“你以為本王還會讓你見到她?”

“意思是她果然在你的手上,”鳳闌夜淡然的笑了起來,沒想到當日滅國,這南宮卓還真私藏了五公主鳳闌嫿,大概是看她過於漂亮了,所以才會留下她。

“是在本王的手上。”

南宮卓倒也不隱瞞,只不過就算在他的手上,也不會讓她們相見,除非?唇角勾出冷傲。

“如果你留在晉王府,自然會見到她,否則?”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若她不是晉王府的人,自然見不到她。

鳳闌夜蹙了一下眉,並不見焦急憂心,只是淡淡的開口:“那麼我們可以走了嗎?”

她竟然不再強行要見五公主,南宮卓有些意外,花萼錯愣了一下,飛快的小聲開口:“公主,那五公主怎麼辦?”

鳳闌夜回首瞪了她一眼,掉頭望著南宮卓,展露了一下笑臉,也不等他開口,便領著花萼轉身準備離去,高座上的南宮卓氣得大怒,他一向是內斂,不輕易顯露出情緒的人,但這個丫頭就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他。

“你以為晉王府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他話音一落,大殿門外一湧而進數名侍衛,手中的長劍齊刷刷的拔出來,對準了鳳闌夜和花萼二人,大殿內,前一刻溫馨如水,這一刻劍拔弩張,那些跪著的女人,全都嚇得花容失色,驚叫連連,不過南宮卓一眼瞪過去,那些女人只敢咬著下唇,顫抖著身子,不敢再發出一聲。

可惜鳳闌夜卻並不懼怕,一伸手從花萼的手中拿過‘綠倚’,冷冷的睥睨著周遭的人,然後望向高首的男子。

“看來晉王真的膽敢挑釁皇上,好膽量好氣魄,那就來吧。”

她傲然林立,臉上布著寒氣,一手按著琴弦,不懼不驚,坦然面對。

晉王南宮卓再次被她的氣魄震住,心底歎息,這小丫頭為何就不願意嫁進晉王府呢?這等的氣魄就是男子也不如吧,雖然不甘願,不過卻心知肚明,自己是不適宜動她的,因為她現在是齊王府的人,他一直以來想要拉攏齊王,眼下若是動了她,不管齊王中不中意這丫頭,只怕都會找晉王府算賬,所以還是先別動她的好。

南宮卓雖然不甘願,最後終於還是一揮手示意門前的侍衛退了下去。

鳳闌夜一點也不感激,相反的很氣惱,直接的甩手走人,看也不看高座上的男子。

南宮卓那個氣啊,臉色黑沉沉的,偏巧身邊的美人還不適宜的撒嬌。

“爺,你別氣了,那不識好歹的東西。”

誰知道她的話並沒有讓南宮卓開心,相反的他更生氣,抬起腳毫無憐香惜玉之感的把說話的女人踢了下去,連滾了幾下栽到大殿下面,南宮卓還不解氣的冷哼。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提她,來人,給我送到別院去。”

殿外,秋桐領著幾個婢女走了進來,一揮手便有丫頭過來拉這女人,那女子嚇得臉色慘白,先前南宮卓踢了一腳,撞傷了她的額頭,她的臉淒慘無比,可惜沒人理會。

她殺豬似的哀嚎著:“爺饒命,爺饒命,妾身不想去別院,妾身不想去。”

別院乃是晉王府的家妓所在,她一去便淪落為王府的妓子了,身份低下不說,從此之後永無天日了。

可惜她的叫喚沒人理會,早有兩人過來,拉拽著她離開,省得惹王爺不高興。

大殿內,安靜下來後,剩下的幾個女人,一個也不敢動,直忤忤的跪著,這幾人心下了然,雖然爺惱恨那小丫頭,不過似乎也不樂意別人說她,所以以後她們還是記著的好。

南宮卓站起了身,冷戾的揮手:“都下去吧。”

那些女人松了一口氣,趕緊退了下去。

南宮卓的貼身婢女秋桐走了進來,恭敬的跪著,等候爺的吩咐,南宮卓眯眼冷冷的開口:“秋桐,立刻去別院,把藍姬送到雪雁樓去掛牌。”

雪雁樓乃是安絳城有名的青樓,雖不是第一大頭牌,不過也是在數的,那雪雁樓乃是晉王南宮卓的產業,樓裏有很多的美人,都是王府的家妓,南宮卓利用這些女人,勾引了很多朝中的官員,現在他手上有一本賬簿,都是這些官員犯科作奸的記錄,那些人和他連成一團,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是,爺。”

秋桐立刻領命,起身走了出去,大殿內,南宮卓臉上浮起陰驁的笑意,冷颼颼的盯著某個地方,好久一眼不發。

王府的青石板路上,走著一行人,前面是提著燈籠的王府下人,後面是管家秦臻,然後是鳳闌夜和花萼。

一路上,花萼東張西望,想從王府的某一個角落,看到五公主鳳闌嫿的身影,可惜一路上沒看到任何相似的身影。

一路穿亭過橋,眼看便到了王府的大門。

誰知道半路有人攔住了去路,冷蕭的聲音響起。

“這都是誰啊?”

鳳闌夜一聽便知道這說話的人是誰?如夫人沈珍珠,看來這女人還是沒學會乖,她分明是來找碴的,鳳闌夜唇角勾出血腥的笑意,今兒晚上她已經夠憋氣的了,沒想到這女人竟然自動撞上門來。

好,真是太好了。

“如夫人,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這是王爺的嬌客。”

“嬌客?”

誰知道沈珍珠一聽到秦管家的話,氣不打一處來,想到一個小小的亡國奴竟然成了堂堂的齊王妃,而她的妹妹竟然只是三皇子府裏一個小妾,不由得火冒三丈,再加上自己吃了這女人幾次虧,還有大殿上,王爺竟然想納這丫頭為側妃,這些種種的加在一起,她和鳳闌夜幾乎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也許在別的地方,她有些怕她,可是這裏是晉王府,她可不怕她。

沈珍珠想著,沖過來擋住鳳闌夜的去路,臉上露出得意的笑。

“她算什麼嬌客,一個身份低下的亡國奴,你以為能嫁進齊王府就高人一等嗎?告訴你,齊王克母克妻,你一嫁進去,便會被克死的。”

她歹毒的咒駡著,可惜聲音一落,便見到鳳闌夜揚起手甩了一記耳光過去,隨之她的小身影跨前一步,出手迅疾的掐住沈珍珠的脖子,另一隻手飛快的對準她的肚子狠揍了下去,然後抬腳踢了出去。

一番拳打腳踢,沈珍珠立刻被打倒在地上,而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等到眾人反應過來,沈珍珠已經被打了,癱在地上,睜大眼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痛苦的哭了起來,朝秦臻命令。

“你們都是死人嗎?本夫人被打了,你們竟然看戲。”

一時間沒人敢動,大家全都盯著那打人的罪魁禍首,只見她若無其事的拍拍手,冷然的望著秦臻,一字一頓的開口。

“她剛才罵了齊王什麼?若是此事傳到皇上耳朵裏,別說一個小小的如夫人,就是晉王府只怕也難逃其責,你們認為本公主打她是該還是不該?”

說完徑直繞過沈珍珠的身子走了過去,那秦臻頭皮一麻,知道她說的確是其事,這沈珍珠太沒有眼頭見識了,怎麼能罵齊王呢,齊王克母克妻,那也只是大家暗下裏議論的她當著未來齊王妃的面說出來,被打也是活該,這女人自找苦吃。

秦臻理也不理她,徑直跟上前面的身影,一邊送出去,一邊陪著笑臉。

“公主別生氣了,那上不了臺面的人,說出來的話能聽嗎?”

沈珍珠在後面聽著秦臻的話,直接氣昏了過去。

花萼回頭望了一眼,冷笑一聲,跟上前面的身影離開了晉王府。

晉王府的馬車,一路送回去了。

暗處,陰暗的角落裏,一人背光而立,幽暗好似來自地獄的修羅,周身的戾氣,看不真切面容,只聽到嗜血的聲音響起來。

“月瑾,這女人該閉嘴了,讓她一輩子說不出一個字來。”

“是,爺。”

一人應了,瞬間四周陷入了黑暗,再無半點聲響。

大門前,秦臻親自把鳳闌夜和花萼兩人送上晉王府的馬車,目送著馬車遠去,身側立著的幾名手下,不由得苦著臉,望著秦管家,眼下的局面越來越混了,他們這些做手下的可裏外不是人,稍有不慎,輕的受罰,重的丟掉性命。

“秦管家?”

有人叫了起來,秦臻揮了揮手,無奈的開口:“進去向王爺複命吧。”

既然他請了九公主過來,一條命算是保住了,以後凡事小心一點。

漆黑的夜裏,馬車晃悠悠的一路往奴僕街奔去,車內的鳳闌夜和花萼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鳳闌夜閉目休息,什麼都沒想,倒是一側的花萼,滿臉的凝重,望著鳳闌夜,小心翼翼的開口。

“公主,五公主在他們手裏,我們該則麼辦?要不要找人打探一下晉王府,看看公主被他們藏在什麼地方?”

鳳闌夜陡的一睜眼,冷厲異常,盯著花萼,慢騰騰的開口。

“花萼,你安分些,如若再發生今晚這樣的事,以後你不必跟著我了。”

“公主?”

花萼一驚,身子一顫,她幾乎想像不出來,如果不跟著公主,她能去哪里,眼裏一片驚恐,鳳闌夜看著她的恐懼,想著這些日子以來兩個人的相伴,原也有些情分的,遂歎了一口氣。

“花萼,你要記住,以後別掛心五公主鳳闌嫿,既然她成了晉王的人,就不是我們一路的,不管找到還是找不到,都一個樣,她只是晉王的一枚棋子。”

花萼點頭,她知道公主說得對,可是想到五公主此刻身陷晉王府裏,便覺得不安,可是想到主子不要她了,她哪里還敢有半點想法,感激認錯。

“公主,花萼知道錯了。”

“嗯,那就好,”鳳闌夜點頭,不再說話,又閉上了眼睛。

馬車一路疾駛,直奔奴街,等進了院子,發現好幾個人焦急的等候著,除了葉伶和葉卿等人,還有隔壁住著的霧剪,因為不放心,領著小丫鬟在院子裏等情況。

一看到鳳闌夜走進來,總算松了一口氣,幾人圍到她的身邊。

“怎麼樣?晉王沒有為難你把,他究竟要見你做什麼?”

司馬霧剪氣惱的開口,鳳闌夜拉著她走進去,清淺的開口:“其實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想納我做側妃。”

“晉王府側妃?晉王真是異想天開,那府裏女人多如牛毛,你進去還有得了好,還有他娘梅妃。豈是一個省油的燈。”

司馬霧剪惱怒異常,這些皇室的人不知道腦子裏想什麼,那晉王若是真心想納闌夜倒也罷了,只怕他別有用心,還有梅妃,那女人陰險得很,目前又是宮中的主事者,那天賜婚分明是惱怒了闌夜,若是闌夜嫁到晉王府,這女人豈會放過她。

“你千萬別嫁給他。”

“嗯,我拒絕了,”鳳闌夜點頭,她現在的身份可是齊王妃,怎麼會如了晉王的願,而且那男人把她當傻子,想讓她送死嗎?皇上都賜婚了,難道真的會因為她而改變主意嗎?如果真的那樣,就不會把她賜婚給齊王了,可是昊雲帝並不看好她,即便齊王克母克妻,可仍是一介王爺,他為何會把她指婚給齊王呢,這事除了一個人說話有用,那就是齊王,齊王為何要讓她嫁給他,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還有玉戩為何也要讓她嫁給齊王,他是不是和齊王有仇?

鳳闌夜的小腦袋反反復複的折騰著,一側的霧剪並沒有注意到她臉色的變化,只是拉著她走進廳裏,一邊走一邊擔憂的開口。

“可是齊王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可要小心點。”

兩個人坐在燈下,葉伶早機靈的奉上了茶水,幾人退了出去,在門外守候著。

司馬霧剪又陪著鳳闌夜說了一些話,才道別領著小瞳和小圭兩個丫頭離去。

葉伶和葉卿兩個小丫頭恭敬的走進來:“公主,早點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嗯,”鳳闌夜點首,揮了揮手示意:“你們兩個也都下去休息吧。”

“是,公主,”兩人退了下去,花萼走過來扶著鳳闌夜的身子,兩個人往裏走去,鳳闌夜抬眉掃了一眼花萼,見她眉間有憂愁,知道她仍然在為五公主鳳闌嫿擔心,不由得歎氣。

“花萼,五公主不會再是五公主了,她已是晉王的一個棋子了,就算見到她了有什麼用呢?以後別想著這件事了,如果有機會,我們會見到的。”

“是,公主。”

花萼點首,她知道主子說的也許對,可是總想見五公主一面,看看她究竟怎麼樣了,不過公主把話說得如此明白,她知道五公主也許真的不再是從前的人了。

鳳闌夜盥洗一番,正準備休息,不想無風窗簾竟然詭譎的輕蕩,而且空氣中有一股她熟悉的幽香,聞到這種香味,她便知道來的是誰,如果讓他進來,花萼一定會被點穴,所以便開口:“花萼,出去吧,我坐會兒,沒有我的吩咐不准進來。”

花萼錯愣的望了一眼公主,見她神色冷然,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樣子,不敢多說什麼,便退了出去。

等到房間安靜下來,鳳闌夜望著窗戶,緩緩的開口:“玉戩,你是來給我送解藥的嗎?”

窗戶無聲無息的打開,一抹影子從窗外飄進來,靜謐的靠在窗櫺上,唇角勾著似笑非笑,那雙深邃神秘的眼瞳,晶燦燦的就像蒼窘中最閃爍的星星,一眨不眨的望著她,此刻的他,染去了戾氣寒氣殺氣,靜雅得好似青竹,馥香濃郁,彌漫在整個房間裏。

鳳闌夜愣了一下,便伸出纖細的小手搖晃著,神態竟多了些狡詰。

玉戩慢悠悠的走了過來,白皙完美的大手緊握著,慢慢放開,卻什麼都沒有,然後難得的笑了起來,這一次全然的放鬆,絕美的五官比天上的曉月還皎潔璀璨耀眼,目光氤氳,就好似開了一樹的香花,兩個人離得很近,他身上清雅的男性氣息混合著淡淡的幽香,整個的包裹著鳳闌夜,他的大手清掃過鳳闌夜的手,使得她感受到他指間的潤滑,好似上等的絲綢一般,帶著暖洋洋的熱流,似溫熱的甘泉,直流到她的心底。

鳳闌夜一瞬間的感受,臉色先冷了三分,她怎麼會從這個三番兩次找她麻煩,甚至於給她下藥的人身上感受到溫暖呢,自己真是太該死了,想到這,周身便竄出寒氣,虎視眈眈的緊盯著玉戩,咬牙切齒的叫起來。

“我如你願的要嫁給齊王了?你的解藥呢?”

“這是你的意思嗎?”玉戩眯起眼睛,長睫輕扇,風情萬種,今夜的他沒有穿白衣,而是一襲絳紫的錦袍,腰束銀絲繡千葉海棠,氣質高雅,舉手投足更是風華瀲灩。

玉戩雙臂環胸,帶著痞痞的邪邪的神情,竟然該死的邪魅。

不過鳳闌夜已被他挑起了怒氣,哪里會去欣賞他的風姿,她就像個小刺蝟似的瞪著他。

“說吧,你想讓我嫁進齊王府,是不是安著什麼別的用心,因為和齊王有仇,所以你想讓我做奸細幫你報仇是不是?”

鳳闌夜氣勢洶洶的說完,玉戩竟一瞬間的愣住了,好半天才喃喃的望著她,一臉的好奇,神情純明無比,就好似不染塵埃的霧花。

“你這小腦袋瓜想什麼呢?想像力真是太豐富了,是誰告訴你我和齊王有仇了,然後需要你進去做奸細了?”

“那你想幹什麼?不是這個又是什麼?”鳳闌夜翻白眼,認真的想像著,然後又得出了一番結論:“難道說你和齊王是朋友,因為齊王孤僻變態,你就把我給送進去,難道是這種嗎?”

鳳闌夜理所當然的說著,其實她沒有注意到,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相對要開朗很多,情緒也不用隱忍。

“齊王孤僻變態?”

這次玉戩咬牙了,喘氣聲都重了,眼瞳幽深似海,跨前一步,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鳳闌夜,帶給她一抹很大的壓力,她身形一移,趕緊往後讓了一步,警戒的望著玉戩,不過看到這男人神色變了,她覺得很開心,不過開心過後便有些苦惱,難道說她猜中了玉戩的心思,那個齊王真是他朋友,因為他變態,所以這玉戩才會想辦法讓她嫁進齊王府,不過這齊王真變態的話,她會怕他嗎?臉色陡的很冷。

“玉戩,看來那個齊王真的變態了。”

鳳闌夜理所當然的認定了,玉戩直接被氣到了,胸口上下起伏,雙眸緊鎖著鳳闌夜,想像著該如何懲罰這小丫頭,卻不知道暗處的兩個手下,正極力的憋著笑,看著不遠處的一切,主子算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了,而且看到他千年難得一次的吃了癟,心裏竟然爽歪歪,看來未來新王妃入府,齊王府再不會和之前一樣冷清了,一定很熱鬧。

“你個牙尖嘴利的小狼崽,解藥別想要了。”

玉戩深邃的眸中掠過幽光,慢慢的平復下來,唇角勾出邪冷多的笑意,手一轉,紫色的袍袖好似一道流裳,瀲灩動人,緩緩的倒退幾步,依舊坐到身後的椅子上,氣定神閑的看著眼前的小丫頭。

他知道如何挑怒這個小丫頭,剛才是失策了,不過到目前為止說他克母克妻還能活得好好的只有她一人,其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說不出話了。

“玉戩,你還是個男人嗎?”

鳳闌夜一聽他的話,臉色陰沉沉的,前一刻得來的快樂,瞬間瓦解,惱怒異常的盯著玉戩。

不過他和她離了一段距離,她覺得安全多了,這男人天生能給別人壓力。

玉戩並不理會她的怒意,一看到這小丫頭發火,他倒覺得有趣,而且才能感受到真正該屬於她的年齡,以後他將會是她的靠山,讓她安心的成長,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壓抑著自己。

想到這,玉戩慢慢的站了起來,臉上籠罩著一層清華,流光溢彩,美不勝收,那錦衣襯得整個人高貴優雅,身形一閃,眨眼,便飄逸了出去,身後的鳳闌夜忍不住追到了窗前,怒叫。

“玉戩,你個混蛋,給我的解藥呢?解藥呢?”

“等你大婚之時,會奉上解藥的。”

玉戩醇厚的聲音綿綿的傳來,鳳闌夜氣得一捶窗戶,臉色冷冷的瞪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一直隱在窗外黑暗中的月瑾和月縠兩個人徹底無語了,主子真能啊,明明是稀珍丹藥,偏偏說毒藥,還讓人追著屁股要解藥,活該。

月縠瞄了一眼月瑾,面無表情的沉聲:“主子走了,還不跟上去,想受罰嗎?”

雖然主子對那小丫頭縱容,對他們可不會縱容,而且對任何人也不會縱容,他心狠手辣著,還是小心點為好,月瑾神容一冷,趕緊閃身跟上去。

房間裏,鳳闌夜正在生氣,花萼正貼著門板聽著裏面的動作,先前她在外間聽到裏面的說話,知道那個叫玉戩的傢伙在裏面,沒有主子的吩咐不敢進去,可是此時一點動靜都沒有了,才敢貼著門聽動靜,小聲的叫了起來。

“公主,公主?”

鳳闌夜總算回過神來,氣鼓鼓的甩手:“睡覺,公主累了。”

說完也不理會外面的人,直接的上床睡覺,一夜無話。

接下來的日子,鳳闌夜倒是生活得很滋潤,既沒有人找麻煩,也沒人敢惹她,現在她是未來的齊王妃,而且有齊王府的侍衛守著,齊王府的人連晉王府的人都不認,何況是別人,所以一時間誰也不敢到這來惹事。

雖然還有十多天便是大婚的日子,但是鳳闌夜所有該準備的東西,都由著齊王府的人準備好了,她這個准新娘子,只要到時候乖乖的上轎就行了。

這是葉伶的話,葉伶和葉卿現在膽子大多了,摸識了新王妃的脾氣,只要不惹到她,基本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平時對她們很和氣,根本不似一般刁蠻任性的主子,和那些大家的千金小姐比起來,要容易相處得多,因此她們倆倒日日期盼著大婚的日子快點到,那齊王府就熱鬧了。

這十多天的日子,霧剪偶爾會過來陪她,但更多的時候,她在自己的院子裏繡百子被,還有鴛鴦戲水的枕巾。

闌夜大婚,身為她的朋友,她想送她點什麼,所以決定親自繡一套百子被和鴛鴦枕。

因為時間有些急促了,所以她沒什麼空閒的時間陪闌夜,她所有的心思都在這套繡活中。

鳳闌夜並不想讓她去做這些,阻止了兩次,都沒什麼效果,最後也就由著她了,她之所以阻止霧剪,是因為她只是安王府的側妃,並沒有資格從正門而入,她的身份註定了她只能有一頂小轎從側門而進,現在給她繡這些東西,心裏一定不好受,幸好安王南宮昀為她爭取了和新王妃同日進安王府的條件,這恐怕也為了她招來了歐陽晴的忌恨,歐陽晴乃是大將歐陽錯的女兒,她的父親勢力深厚,她自然也是有勢力的,而霧剪有什麼?

每想到這,鳳闌夜心裏便有些難受,對安王南宮昀便有些憎恨,男人難道真的要把皇權建立在女人的幸福上嗎?她真的想讓霧剪別嫁了,就像當日她和她說的一樣,她把她帶進齊王府去,將來有一日她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男子,她便放了她出去,可是她不敢開口提這樣的建議,因為先前她提過讓她不嫁,當晚霧剪便自殺了,所以只能勸她放開一些。

十二月初十,乃是晉王和楚王的大婚之日。

冬季飄起了第一場雪,早晨遍地白茫茫,薄雪染了天地萬物,覆蓋著所有醜陋的東西,還原了它的本來面貌,一片晶瑩。

廊下,樹枝下,還有亭台間,全是長長的冰淩,一縷陽光破空而出,細細縷縷的光芒晃悠著。

鳳闌夜睡在床上,白得透明的光在床上閃耀著,使得她睡不踏實。只得睜開眼睛。

床邊立著笑意盈盈的葉伶和花萼,兩個小丫頭先是沒什麼動靜,一看到她睜開眼睛,便沖了過來,圍著她嘰嘰喳喳的說起來。

“公主,快起來,快起來,外面下雪了,好漂亮。”

“是啊,公主,今年的雪來得好早啊,而且今天是晉王和楚王的大婚之喜,大街上一定極熱鬧,公主起來去溜溜吧,一直留在這裏怪悶的。”

鳳闌夜眨巴著眼睛沒動,盯著頭頂的白紗帳,眼瞳慢慢的閃過光芒。

“嗯,花萼去請隔壁的霧剪,就說我邀她逛街。”

現在的她們的身份不比從前了,就是到繁華的街道上也沒人敢說話,所以今兒個出去逛逛街吧,其實她倒無所謂,只是霧剪一直悶在院子裏,她真害怕她再悶出病來,所以還是陪她出去走走。

花萼領命去隔壁請司馬霧剪,葉伶侍候著鳳闌夜起身。

因為天氣冷,所以鳳闌夜除了穿一件薄襖,外面還加了一件大紅的斗篷,這大紅的斗篷,做工精良,繡活更是上等,在兩側的袍襟處繡了花翎,栩栩如生,分外的俏麗,奪目。

葉伶一侍候完主子,便眯了眼睛讚歎。

“公主真是漂亮啊,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跟個天仙似的。”

外面傳來一聲噗笑,花萼一挑簾子走進來,啐了這丫頭一口。

“我們公主確實漂亮,不過你小丫頭馬屁功夫不賴啊。”

葉伶嘟起嘴巴:“花萼姐姐,人家是說的心裏話,公主和我們家的王爺真的很配呢,不但是外貌,還有她那超凡脫俗的氣質,和王爺好像的,這世上能配得上我們王爺的人可很少見的。”

花萼一聽她提到齊王,不由得來了興趣:“你們王爺一直很神秘,葉伶給我說說,齊王長得究竟有多俊?傳聞齊王傾國傾城,難道有……”

花萼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人來,玉戩,說實在的,這男人雖然一身煞氣,可是到目前為止,他是她見過最俊的一個男人了,不論是眉眼,還是一身的風姿,都是一等一的,那個齊王和他比起來,不知道哪個更勝一籌?

不過花萼還麼有說出來,便被鳳闌夜喝止了。

“好了,三公主說了什麼?”

玉戩是隱暗的,只怕不願意讓人知道他的存在,若是花萼胡亂咬了舌根,只怕會為她招來禍端,所以鳳闌夜才會阻止她,不過這丫頭也算機靈,一聽到鳳闌夜的聲音,便知道她的用意,立刻乖乖的打住話題,小心的回話。

“三公主說到門口集合。”

“好,那我們吃點東西,一起去逛逛吧。”

“好,”兩個小丫頭都很高興,陪著主子出去吃了點早膳,膳後,鳳闌夜讓兩個老嬤嬤留在院子裏,另外留了兩名侍衛守院子,自己帶了三個丫頭,兩個侍衛一起出門。

霧剪已上了一輛馬車,在門外候著,一看到她的出現,便掀簾伸手拉她進去。

馬車很寬敞,花萼和葉伶葉卿,三個小丫頭也隨後上去了,幾個人擠擠一車廂,倒是很熱鬧,不過大家都沒說什麼話,一起望著兩個主子。

“下雪了,闌夜想出去逛逛嗎?”

司馬霧剪話裏帶著淡淡的輕愁,也許別人不知道,但是鳳闌夜卻知道,日子越近,她的心裏越不踏實,以後將來在安王府生活,不但有嫁到安王府的歐陽晴,此次皇上還另賜了兩名小妾進安王府。

以後那裏就是龍潭虎穴了,南宮昀再不是她一個人的了,這感覺很痛苦,可是她還不能表現出來,因為不想讓闌夜擔心,而且她答應了華妃,所以一切都只能忍受著,雖然不想嫁,想一走了之,可是她的身份註定了她不能走,否則金昌國的人全都圍了她一個人犯的錯陪葬,而且她走了總覺得自己欠了南宮昀什麼,他陪了她數年,她總該做些什麼,至少那樣,她心裏才會安寧。

“嗯,在院子裏悶得慌,今日正好出去逛逛。”

鳳闌夜點首,其實她不是個喜歡熱鬧的人,相反喜歡安靜,但今天她想好好陪著霧剪,讓她放鬆一些。

為什麼要選在晉王和楚王大婚之日,就是想讓她看得開一點,即便她逃了避,可是該來的還會來,何不坦然一點,做不到決絕,只能妥協,這樣自己才會好受一點,否則等待她的將是萬劫不復。

“嗯,今兒的日子不錯,所以想出去逛逛,可惜沒有梅花,要不然雪後賞梅,倒是一大快事。”

鳳闌夜淡淡的開口,一側的葉伶立刻高興的接口。

“公主,我們王府裏後院栽種了很多梅花,等公主嫁進去,正好可以賞梅,這裏每年要下好幾場雪的。”

“嗯,那就好。”

鳳闌夜點首,瞄了一眼葉伶,葉伶立刻警覺自己多嘴了,趕緊乖乖的閉嘴。

前面駕車的車夫放慢了車速,恭敬的詢問:“主子,這是去哪兒啊?”

司馬霧剪懨懨的,沒說什麼,一側鳳闌夜便接了口:“去燕春樓吧。”

上次她去過一次,發現那燕春樓挺豪華的,今日晉王和楚王大婚,想必那裏是最熱鬧的,正好聽些消息,另外也是讓霧剪最直接面對的地方。

車夫應了一聲,馬車一路往燕春樓奔去。

果然如鳳闌夜預料一樣,燕春樓門前,人山人海逇極是熱鬧。

不過鳳闌夜和司馬霧剪一下車便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一來她們兩個長得太漂亮了,耀眼亮麗,身後跟著幾名眉清目秀的婢女,好似眾星捧月一般,再來這兩人身份不比之前,現在的她們,一個可是齊王妃,一個是安王側妃,身份赫赫。

掌櫃的早吩咐了店小二迎上前來招呼客人。

一行人一走進燕春樓的大廳,廳內很多喝茶說話的人便停住了動作,偌大的廳內,竟然鴉雀無聲,齊刷刷的盯著,眼瞳中有驚豔,更有小心,大廳內的人大多數是安絳城的商賈,但是民不與官鬥,何況眼前的這些女子即將身份顯赫。

就連櫃檯裏面的掌櫃的都陪著恭敬的笑臉。

“小兒,快帶客人上二樓的包間。”

“是,是,”店小二立刻恭敬的領了人在二樓雅間,不過剛走到樓梯口,卻從上面下來一行人,為首的竟然是歐陽晴,她的身後跟著數名安絳城的官員千金,其中有兩名正式此次同時進安王府的小妾,這些人串通成一氣,經常私下裏聯絡感情,那兩名即將進安王府的小妾,更是唯歐陽晴是命。

此時一行人從上往下,一行人欲往上,兩方人馬阻在樓梯口。

寸步不讓。

歐陽晴平凡的面容上,此時布著嫉恨,一雙眼瞳更是嗜血萬分,死死的盯著司馬霧剪。

這女人是她未來夫君親自要的,而且還讓皇上開了口,和她同一日嫁進安王府,這對她來說是個恥辱,現在看到這使得她蒙羞的女人,她的心便出不來氣,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嫉恨。

“呦,這不是未來的安王側妃嗎?”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40 AM

蓮院滿庭香 第062章 大 婚

歐陽晴並不針對鳳闌夜,直接把矛頭對準了司馬霧剪,司馬霧剪瞳仁一暗,臉色難看,陰驁無比的瞪著歐陽晴,這女人擺明是找碴,就算自己忍了只怕也躲不過去了,就在她要發作的時候,旁邊伸出一隻手來握住了她,她掉頭望過去,正是闌夜。

鳳闌夜心知肚明,今日若是司馬霧剪和歐陽晴鬥起來,勢必影響安王府的名聲,而且歐陽晴的身份可是安王妃,不管怎麼樣,霧剪都是失禮,所以今日的她不宜動,不過她就不一樣了?

鳳闌夜上了一個臺階,唇角微勾出笑意,淺淺的開口:“這不是安王妃嗎?真是失敬了。”

歐陽晴冷冷的把視線收回來,瞄向了鳳闌夜,對於這個小丫頭有點戒心,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多少有些知道,什麼與虎同籠,毫髮無傷,還有什麼琴技高超,當日賜婚殿上,也確實領教過了,最重要的是幾個皇子都對她有心,這丫頭根本就是個騷狐狸,自己還是小心點為好。

“原來是齊王妃,真巧啊。”

鳳闌夜微點頭,巧笑嫣然,不過她的笑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別有用心,令人毛骨悚然。

只是歐陽晴對她並不熟悉,哪里知道她的脾氣,竟覺得這小丫頭還算有眼頭見識,知道對她客客氣氣的,雖然她是齊王妃,可她是安王妃,又是聖喻一品誥命夫人,可比她大了一截,自然該對她客氣。

“安王妃,這裏人多眼雜,你說若是這裏鬧出什麼不當的事來,安王會不會生氣?”

鳳闌夜壓低了音調,小聲的嘀咕。

歐陽晴的眸光飛快的掃了大廳下面一眼,果然很多人的眼裏閃過興趣盎然,一臉的探究,不知道眼前的這些人怎麼回事?

歐陽晴心知肚明,這裏若是鬧出來,一定會很快傳遍整個安絳城,傳到安王南宮昀的耳朵裏,那他一定會討厭自己的,所以有些事過後再算賬,這司馬霧剪也會進安王府,她還會怕她跑了不成,想到這狠狠的瞪了司馬霧剪一眼,轉身朝後面一揮手:“走。”

其中有人不甘心,小聲的嘀咕:“就這麼放過她了嗎?”

不過接到歐陽晴的一記冷眼,屁都不敢再放一個,乖乖的跟著後面往下走。

鳳闌夜等人讓過一側,讓這些女人走了過去,她們一行人上樓,兩幫人總算平安無事了,嚇了一臉汗的店小二不停的擦臉,好險啊,要是兩幫人鬧了起來,無論如何,他們燕春樓都落不得半點好啊,幸好沒事。

一行人齊齊的往樓上走去,鳳闌夜的唇角卻詭譎的勾出一抹笑,手心陡的一握,一抹玄氣凝結在氣尖上,迅速的對準往下走去的歐陽晴,歐陽晴腳下一滯,一腳踏空,好端端的滾到了樓下去,摔到大廳內,雖然只有兩三級的臺階,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可是堂堂大將軍的女兒竟然如此失儀,她不由得又惱又恨,眼裏一剎那的狂怒,身側的幾名女子早奔了過去,緊張的追問。

“晴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吧?”

“閉嘴,”歐陽晴的臉頰燒燙,咬牙切齒的怒吼,還嫌她不夠丟臉嗎?就在剛才她感受到來自於半空的一道力,使得她一腳落空了,這是誰使的壞?

大將軍歐陽錯的女兒歐陽晴,並不是無能之輩,她父親乃是一介武將,所以歐陽晴自少習武,武功雖然不是出神入化,但也不低,剛才有人使壞,她是知道的,可是因為自己的大意,所以才會失策,最重要的是她以為沒人敢動她,誰知?

歐陽晴飛快的抬首望向樓梯,只見樓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倒是聽到幾道冷語。

“活該,自作自受。”

“老天有報應。”

數道譏諷之音,使得她快發飆了,不過卻不知道是何人所為,大殿內說話聲議論聲此起彼落,歐陽晴哪里還顧得上生氣,趕緊爬起來,落荒般的奔了出去,身後跟著數名閨秀,等到一行人走出燕春樓,樓裏立刻爆發出唏籲之聲,歐陽晴的臉色陰驁嗜血,咬著牙發狠。

司馬霧剪,今日的仗我就算在你頭上了,等到了安王府,看本王妃如何收拾你,然後一甩手命令:“走。”

二樓雅間內,鳳闌夜趴在半敞開的窗扉上,目送著歐陽晴等人離去,想著她剛才嗜血狠戾的眼神,不由得為霧剪擔心起來,回首望著她。

只見她唇角扯出笑意,盈盈如水的清波望著她,慢騰騰的開口:“是不是你使的壞?”

別人不知,她又豈會不知道這丫頭鬼點子多,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但肯定是她整出來的。

鳳闌夜沒說什麼,只是伸出手拉過霧剪的手:“霧剪,你別嫁了吧,我真的害怕你……不如以後我們兩相伴吧,跟我一起去齊王府,安王他不會逼你的。”

她真的害怕她嫁過去會過得不如意,身為她的朋友,她希望她開心一些。

不過鳳闌夜的話剛說完,司馬霧剪伸出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認真的望著她:“闌夜,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答應了華妃娘娘會嫁進安王府,這就是我的命,闌夜啊,你知道嗎?人是爭不過命的,雖然我也想一氣離開,可是金昌國怎麼辦?而且我想把南宮昀對我的情分統統還給他,這是我欠他的。”

她說著放開鳳闌夜的手,順著窗子望向大街,街道邊很是熱鬧,車流如潮,雅間內誰也沒說話,大家都感受到她的無奈,所以沒人說話,等到她望了一會兒回過頭來,又接著說。

“闌夜,別擔心我了,其實我也擔心你,先不說齊王克母克妻的傳聞,你知道嗎?齊王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他個性怪癖,陰冷,所以你要當心點。”

司馬霧剪的話音一落,一直站在角落裏侍候的葉伶和葉卿可就不樂意了,她們可是齊王府的人,這三公主咋說話呢,若是她們小王妃不嫁了,可就麻煩了,葉伶立刻開口。

“其實我們王爺沒你們說的那麼不好,他只是不太喜歡吵,平時不准人隨便進他的雋院,而且不能質疑他的話,府裏的下人不能犯錯,做事要認真,最重要的一點,千萬不要惹他生氣。”

葉伶說完,雅間內的人全都望著她們,最後花萼忍不住嘟喃。

“這還是人嗎?誰知道他什麼時候生氣,什麼時候心情好啊?對了,如果他生氣了,會如何呢?”

這一點很重要,如果那位王爺生氣了,會如何處罰下人。

花萼的話一落,清晰的看到葉伶和葉卿的身子抖索了一下,臉色立刻閃爍了一下,有些白。

雅間內的人心知肚明,看來這位齊王爺對於犯錯的人手段辛辣,要不然也不會讓人如此害怕。

鳳闌夜不想再提這個話題了,該來的總會來,她並不害怕這位齊王,還沒見到,誰知道鹿死誰手?

“好了,別說這些惱人的話題了,男人都是一個德行,今兒個我們就是來逛街的,開心一些。”

這話司馬霧剪贊同,既然來逛街的,何必操心那勞什子的煩心事,還是想開一些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嗯,不過我們的點心,茶呢?怎麼都沒有上來?”

司馬霧剪奇怪的開口,雅間外立刻想起了店小二的聲音:“客人,茶來了。”

他端著託盤,裏面有茶點,也有點心。

其實他早就來了,只是被門外的侍衛攔了,不准隨便打擾裏面的人,所以才不敢進來,此刻聽到有人問話,趕緊應了,把東西送進來,然後小心的退了出去。

花萼上前一步,給兩個主子沏了茶退到一邊去。

不大的雅間內,立刻彌漫起茶香味,茶葉在沸水裏翻騰著,綠氤一片。

清霧繚繞,輕雲薄煙。

雅間內寂靜下來,樓下的說話聲便傳了上來,熱鬧異常。

“你們知道嗎?今兒個晉王,楚王大婚,林家和蘇家的嫁妝有多少?那可是十裏紅妝啊,果然不愧是皇室嫁娶啊。”

“他們兩家走的是哪一條道?”

“一家走的是太和街,一家走的是鳳無街,一眼望不到頭,只看見整條街的紅,好似紅霞籠住了整個街道。”

“哇,好熱鬧啊,不過他們兩家走得那麼早幹什麼?”

有人提出疑問,是啊,本來他們還想見見那熱鬧的場面呢,可是等趕過去的時候,發現人早走了,只有遍地的紅花。

“搶唄,圖個吉利。”

這人一說完,滿廳的笑聲,雅間內的人聽了,似乎也受到了渲染 ,笑了起來。

鳳闌夜的眼瞳幽暗,抿了一口茶,輕飄飄的開口:“真有些意思。”

連婚嫁喜事都爭,何況是大位之爭,只怕不得消停。

未來真不知道整個帝京,會有怎樣的腥風血雨?

鳳闌夜臉色陰暗難明,瞳仁一閃一閃的詭異莫測的寒芒。

因為司馬霧剪一直提不起精神來,鳳闌夜陪著她小坐了一會兒,再說了一些話,一眾人便起身離去,回奴僕街去了。

晉王楚王的大婚之後,便是三皇子和齊王的大婚之日。

十二月十六。

前一夜,三皇子南宮燮前來見了鳳闌夜。

他依舊和往常一樣溫潤,只是眼瞳裏有一抹憐憫和遺憾,淺淺的開口。

“闌夜,本來我想讓你進南宮府的,沒行到最後你竟然嫁給了齊王,相信七弟會好好善待你的,畢竟此次你嫁進齊王府,是七弟自己提出來的,這是以往從沒有過的事。”

鳳闌夜面色一怔,抬眸望向南宮燮:“你說是齊王提出要納我為妃的?”

雖然這事她多少有些猜測,但從三皇子的口中說出來,還是有些震驚,齊王為何要娶她,他們從來沒見過面,這男人竟然要娶她,這整件事都透著詭譎莫測,難道齊王和玉戩是好朋友,所以他會娶她,也是因為玉戩的提議。

鳳闌夜一頭霧水。

三皇子南宮燮輕歎:“七皇弟深得父皇的聖寵,這是整個帝京無人不曉的事,若不是有他的意思,你以為父皇會給你賜婚嗎?”

別說一個正妃了,就是側妃,只怕父皇都不願意給,因為父皇是很重視門第之位的人,不過這事若是七皇弟提出來,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因為七皇弟一向如此。

“可是我從來沒見過齊王啊?他為何會提出這件事?”

鳳闌夜在南宮燮的面前,一向輕鬆自如,他就像她的朋友一般。

“誰知道呢,七皇弟一向如此,他做事從來就沒有按牌出招,也許他是怕父皇給他賜婚吧,所以乾脆自己要求一門婚事,而你又很小,所以他才會如此做吧。”

南宮燮猜測著這種可能,要不然實在不能理解,為何一向冷血冷情的七皇弟要求父皇給他賜婚的事。

鳳闌夜聽了,也默認了南宮燮的想法,看來還真是這樣,不管怎麼樣,先嫁進齊王府再說,現在嫁不嫁也由不得她了,聖旨已下,她若是逃婚只怕就是個死罪,而且眼下她能去什麼地方?天運皇朝的地理位置極廣,即便自己出去,也是在天運的範圍內,還是一個逃犯的身份,倒不如安心的待在齊王府,等待些日子再說,而且她想看齊王究竟為何要納她為妃?

“算了,別想了,我還沒恭喜你娶了安絳城的第一美女呢?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福分。”

三皇子南宮燮有些黯然,那溫潤的臉龐籠上一些陰影,其實他心知肚明,那沈雲菁心高氣傲,根本不想嫁給他,嫁進南宮府只怕也是兩看兩相厭。

雖然他年齡不小了,可是他根本就沒有納妃的打算,相較于女人,他更熱衷的是自己的琴。

雖然沈雲菁長得很美,可是如果讓他自己選擇,他倒寧願娶闌夜。

雖然她很小,但是他很想照顧她,不受到任何人的傷害,可是他這樣的人,還有能力去保護別人嗎?

南宮燮沉默了半天才開口:“我倒寧願娶你進南宮府。”

鳳闌夜吃驚的張大嘴巴,好半天才合攏,她沒行到三皇子竟然想娶她,不過她對他沒什麼感覺,只當他是朋友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三皇子渴望安定的生活,不想連累他。

“算了,別想那麼多了,你回去吧,明兒是你的大婚之喜,別讓人非議了。”

鳳闌夜站起了身,明日兩個人大婚,今日卻偷偷的見面,若是傳出去,還指不定有什麼謠言呢,所以還是別留下話柄的好。

南宮燮站了起來,準備離去,一向清澈寧靜的眼裏浮現了波紋,輕聲的開口:“以後我能去齊王府看望你嗎?”

“能,我們是朋友,不過別選在晚上好嗎?”

以後她可是齊王妃了,雖然小,可皇室中的人還是注意一些為好,若是落到有心人的耳朵裏,只怕就生出事來了。

南宮燮點首,鳳闌夜喚了侍衛過來,送三皇子出去,自己回去休息,明日便是大婚,雖然她不認為有什麼重要的,但還是早點休息。

第二日,十二月十六。

冬日中少見的天氣,萬里無雲,天空是一望無垠的清明,連一絲兒雲彩都沒有,鳥雀在枯枝上叫著,前幾日下的積雪還未化淨。

一大早鳳闌夜便被花萼叫醒了,還有葉伶和葉卿等人隨侍在一側,兩個嬤嬤更是不敢大意,準備好了一切,等著侍候新王妃大妝,等待吉時良辰。

不過鳳闌夜並沒有如大家的願起來,而是狠瞪了花萼一眼,倒頭又睡。

雖然是她的大婚,一來非她所願,二來所嫁非人何況哪有這麼早就起來梳妝打扮的等著嫁人的事,今日一整天只怕有得折騰,所以睡足了才是關鍵。

鳳闌夜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因此根本不理會小小寢室中立著的一批人。

兩個嬤嬤和葉伶葉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無半點辦法,而且新王妃說了不准人再打擾她,她們這些瞭解她脾氣的人誰敢不怕死的去叫她啊,所以只能幹著急,在房裏房外的踱步。

兩個小丫頭抱著花萼的膀子一直晃,央求著花萼想辦法,花萼眉頭一皺,想出一個人來,那就是隔壁的三公主,她和公主感情比較好,一定可以叫醒公主,花萼立刻派了葉伶去請三公主。

司馬霧剪很快領了小瞳和小圭兩個小丫頭過來了還帶來了她的賀禮,一套百子被和一堆鴛鴦枕巾,示意花萼收了起來,自己走到床前一伸手提了鳳闌夜的棉被,伸手撓她的癢,一邊撓一邊叫。

“懶丫頭,起來了,今日是你的大婚,還不快起來,再不起來,就這樣抬上花轎了。”

鳳闌夜一聽司馬霧剪的聲音,便知道是花萼把她叫了過來,不得不睜開眼睛,扯唇笑望著大家。

此時天色已不早了,萬道金縷穿窗而進,灑落在小小的房間裏,滿室的溫馨柔和。

鳳闌夜打量著霧剪,見她眼睛紅紅的,奇怪的追問:“你怎麼了?眼睛好紅。”

司馬霧剪一愣,心裏酸酸的,伸出手執了她的手,柔柔的開口:“昨夜我趕了一宿,總算把那套送你的繡品趕了出來,讓花萼收了起來,那是我的一點心意。”

鳳闌夜一聽,心裏暖暖的,雖然這大婚是情非得已,雖然沒有任何的親人,但此刻有霧剪如此相陪,至少讓她的心熱熱的,緩聲低語:“謝謝你,霧剪。”

“謝什麼啊,我們兩個分什麼啊,以後又不是見不到了,我會去看你的。”

“好,我也會去找你的。”

鳳闌夜點頭,司馬霧剪摸著她的頭,感覺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樣,心底泛起酸酸的疼痛,這麼小,和她剛來的時候一樣大,那時候她遇到了南宮昀,所以在最初一見面的時候,她便希望自己能幫助她,也能成為她需要的那個人,不管怎麼樣,這段日子裏,她做了該做的事,只是沒想到,她和闌夜的感情會越來越好,但願老天以後疼愛她一些。

闌夜,一定要活得開心一點。

司馬霧剪默念完,她怕自己觸景流淚,便放開鳳闌夜的身子站了起來,掩袖打了一個哈欠站了起來,略顯疲憊的開口:“闌夜,乖乖的讓嬤嬤給你大妝,新娘子不准太懶了,我好累啊,回去睡一會兒。”

“嗯,好,你回去睡會兒吧,我會回來看你的。”

鳳闌夜應聲,望著那走出去的纖長身影,溶在光芒裏,如一朵業鏡空花,虛無縹緲,心竟然分外的疼,她會回來看她的。

門外,司馬霧剪抬頭望了一眼天 ,眼裏有一抹淚光,身側的小瞳和小圭不敢說什麼,直到主子的身影往外走,兩個小丫頭緊隨其後的走了出去。

房間裏,鳳闌夜冷睨了花萼一眼,唬得花萼一身的冷汗,不過今天乃是喜慶之日,她倒沒有發作,而是慢騰騰的開口。

“好了,侍候我起來吧。”

一聲令下,整個房間內的人總算松了一口氣,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全都動手侍候一個女人,不,充其量只是一個孩子。

鳳闌夜望著眼前伸過來的幾隻手,不由得蹙眉,冷冷的瞪過去。

還有比這更誇張一些的嗎?只不過是一個大婚,有沒有這樣神經,眼看著那幾隻手要挨到她了,陡的一讓,冷哼:“幹什麼?”

三個字一出口,立刻產生了效應,眨眼所有的人都縮回了手,心虛的望著坐在床上,睥睨的望著她們的主子。

她小小的年紀,卻一身冷豔傲骨,眉眼清冷似寒冰,小小的臉蛋,只有巴掌大,因為熟睡使得臉頰粉豔紅嫩,即便不上妝已是粉妝玉砌的甜美,可是那從骨子裏透露出來的寒淩,讓人不敢隨便質疑她的話。

“公主?”

花萼率先叫了一聲,時辰已經不早了,再耽擱下去,恐誤了良辰吉時。

“好了,讓花萼一個人侍候我吧,你們去門外候著。”

“小王妃?”

兩個嬤嬤和葉伶葉卿叫了起來,可是一接到鳳闌夜的眼神,馬上乖乖的後退,守到門外去。

房間內,花萼動手侍候她更衣,起床,有條不紊。

這時候外面隱有絲竹之音傳來,小丫頭葉伶從外面跑了進來,心急的叫起來:“小王妃,花轎臨門了。”

花轎臨門了,再看小王妃,一身的素衣,頭髮上乾乾淨淨,連鳳冠都沒戴,臉上的妝容更是乾乾淨淨,葉伶急得都快哭了,鳳闌夜瞄了她一樣,淡淡的挑眉:“慌什麼,不就是花轎來了嗎?”

裏面的人不燥不急,淡然行事,院門外的絲竹之音不絕於耳,齊王府迎親的隊伍,拖得長長的陣仗,不比任何一家的王府差,偌大的奴街上,很多人看熱鬧,又是眼紅又是嫉妒,議論之聲不斷,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說著鳳闌夜就是去送死的。

有人說齊王一向不屑於做這些事,既然此次重視這次的大婚,新王妃必然沒事。

七嘴八舌的言論,使得這件婚事更加的熱鬧。

齊王府的管家柳鄲不時的望著頭頂的太陽,日頭越來越正中了,可是院子裏新娘的影子也沒有,明明是冬日,他卻急得滿頭大汗,來回的在院子裏踱步,不時的催促著兩個嬤嬤去催新娘子快點,良辰吉時眼看著都誤了。

人家三皇子南宮府的花轎早就過去了,他們王妃的影子還沒見著呢。

柳鄲怎不心急,可是那兩個嬤嬤一聽柳鄲讓她們去催人,早拼了命的搖頭,態度堅決的留在院子裏。

房間裏,鳳闌夜並沒有讓花萼給自己大妝,只戴了鳳冠,穿了大紅的嫁衣,不過她倒沒虧待自己,乘機吃了兩塊糕點,喝了一杯茶,直到自己不餓了,才蓋上霞帔,安靜的坐在椅子上。

那小小的人影,窩在一堆漫天的紅色中,淹沒了整個人。

就像一團火焰,誰也不知道這團火焰將給齊王府帶來怎樣的毀燒。

今日的天氣很冷,花萼怕主子受涼,在嫁衣的外面,還罩了那件鮮豔奪目的披風,然後和葉伶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扶著主子走了出去。

院門外,柳管家和兩個嬤嬤一看,總算松了口氣。

謝天謝地,這小祖宗總算出來了,雖然誤了良辰吉時,不過只要她如願上轎就行了。

齊王大婚,皇上命戶部好好操辦,戶部的禮儀官此時正在齊王府候著,先由齊王府的花轎把新娘接過去,然後在齊王府舉行大婚儀式。

本來定好的吉時已經誤了,不過只要新王妃過去就好。

街道邊,新娘登轎,長長的儀仗隊停了下來,齊王府的侍衛立在馬下恭敬的候著,等到新王妃上了轎子,翻身上馬,絲竹嫋柔喜慶的聲音再次響起。

起轎,隊伍緩緩的行走這,小院內,齊王府的下人把納征禮一起運往齊王府。

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滿目紅霞,掩蓋著整個天際。

嗩吶絲竹之音漸去,小院一下子冷清下來,此時在那院門外,立著幾個女子。

為首的女子風華絕豔,嫵媚動人,可是那雙眼瞳中卻溢滿了淚水,緩緩的滑落下來。

身側的小丫頭同樣心酸,哽咽的開口:“公主,好傷心啊,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感覺好難舍。”

陽光分外的晃眼,幾個人慢慢的退回院子裏,這一轉身,各人走入各人命定的軌跡中。

齊王府,獸面銜吐,亭台朱閣。

王府占地廣闊,小橋流水,假山碎石,錯綜複雜,院落更是排列有序,一眼望去,好似九重宮闕,瑤池仙境。

今日齊王大婚,整座王府都彌漫在紅色的汪洋中,翻卷如雲的瓦簷下,吊著大紅的燈籠,一目數十個,紅綢遍佈,就連各處院子裏也都系著紅色的綢帶,在輕風中飄遠,一眼望去,好似起伏的火洋。

雕龍繪鳳的長廊中,不時穿過的下人,人人臉上都溢著笑意。

王爺大婚,這已是第三次了,但只有這一次才是真正的大婚,王府內遍體喜慶的色彩,前兩次根本就沒什麼形式,只不過是有人把新娘子送過來罷了。

這一次王爺交代下來,按大婚的事宜操辦,所以偌大的王府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雋院,乃是齊王南宮樺居住的獨立院子,這裏是齊王府的禁區,沒有王爺的命令,一般人不敢跨進來。

此時在雅致的書房內,一張華麗鋪著紫色長毛毯的軟榻上,輕靠著一人,雙目微斂,長睫覆蓋著眼睛,看不清眼瞳中的變幻,可是那張臉卻宛若美玉,肌膚瑩潤,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傲挺骨感的鼻樑,就像雕琢而成的,那性感的唇帶著淡粉的色澤,此刻微微的勾起,誘人至極。

這男人天生的迷惑人心,即便閉著眼,已是極具誘惑,只怕睜開眼睛更是讓人難以自控。

此時他的一隻手中無意識的輕蕩著酒盅,那酒盅裏盛著明黃的美酒,酒醇芳香。

書房內回流著酒香之氣。

這時候書房的門被輕叩了兩下,有人的聲音響起:“王爺?”

房間內,靠在軟榻上一動不動的人,陡的睜開眼睛,那雙漆黑如子夜寒星的眸子冷冽異常,眸底深沉不可揣測,周身瞬間罩著萬年寒冰一般的氣息,好似幽冥鬼界的來使。

上一刻的謫美,此刻卻化為陰寒,令人心驚膽顫,聲音更是森冷。

“進來。”

手下月瑾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王爺,花轎已經出發了,王爺還沒有換衣服呢?”

房間裏,擺放著一件新郎的衣服,一動未動。

月瑾疑惑的挑眉,這門婚事可是爺自個同意的,但是現在又出了什麼毛病了,他一點動靜都沒有,是什麼意思?

“月瑾,去找只公雞來,送到大堂。”

“公雞?”

月瑾重複了一遍,懷疑自己聽錯了,再確認的盯著主子一眼,只見他深若寒潭的眸中,澄清似琉璃,漆黑如寒星,全無半點的玩笑,相反認真至極。

可饒是這樣,月瑾還是忍不住開口:“爺,這是?”

“好了,你立刻去辦吧。”

齊王南宮樺的聲音冷若寒冰,一字一頓吐出來,月瑾哪里還敢說什麼,趕緊應聲退了出去。

可是心裏不免犯嘀咕,這新王妃臨門,竟然與一隻公雞拜堂,這王爺到底抽的是什麼啊,那小王妃雖然小,可也不是個好惹的人物,到時候進了齊王府,還有得好果子吃嗎?估計這裏會雞犬不寧吧。

王爺啊,你到底搞的啥啊。

書房內,南宮樺慢騰騰的走到窗臺前,透過那打開的窗戶輕易的看到整個王府內,遍體紅豔的顏色,喜慶的氣氛,今日可是他的大婚之喜。

不過,他的眼神陡的一暗,寒光四濺,深若冰潭。

那暗處的手還會伸到那小狼崽的頭上嗎?雖然他早已給那傢伙服了芳藜丹,所以不怕有人對她下毒。

可是如若這小狼崽沒事,那暗中的人便會有所警覺,齊王府的能力目前還不能露出來,只有隱晦的才更能保護自己,現在他需要做一場局,演一場戲。

今日大婚若是那傢伙與公雞拜堂,誓必會翻臉吧,她一翻臉出手可就狠了,一來可以在王府樹出自己的威信,二來,那些人只當她怒了,而沒有吃那些毒藥,必然不會懷疑齊王府。

其實他早已查出了之前兩個女人的死,是因為有人在洞房給她們下毒了。

究竟是何人如此做,那只手太隱晦了,竟然讓他查不出來,不過至少有些肯定,一定是那幾位欲奪皇權的王爺,生怕他和任何一方勢力相勾結,所以才會出手傷了那些女人吧。

可惜他對那些女人根本無意,而且也是她們命薄。

這一次卻是不一樣的,所以他才會做戲,不過對於能激怒那小狼崽,他很感興趣。

南宮樺唇角勾出笑意,一笑滿臉璀璨的光輝,就像一朵妖冶的罌粟之花,驚人的美豔。

齊王大婚,齊王府並不如想像中的熱鬧 ,只因為齊王一向不與朝臣來往,個性孤僻,很少理會別人,所以此次大婚,除了戶部奉皇命辦事外,來的只是少數的一部分官員,不是不來捧場,而是怕齊王當場發難,所以朝中的大員都派府中的管家送來了賀禮,還有一些位高權重的,或者朝堂中不怕死的人,如西門雲將軍,今天就親自來了。

眾人齊聚在王府的大廳內,等著觀看新人的大婚儀式。

禮儀官不時的看時間,臉色越來越黑,吉時早過了,新娘子還沒有現身,不但新娘子,就是齊王殿下,也沒有個影子,這是怎麼回事?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議論聲。

西門雲隨意的靠在大廳一側的古董架邊,欣賞古董,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不時瞄向外面,想像著那個小丫頭倔傲的神情,心沒來由的沉重了一些。

他心知肚明,她是被捲入皇家的紛爭之中了,退無可退。

齊王為何要娶她為妃?西門雲的眼裏閃過質疑。

廳內議論聲不斷,知道齊王府的管家柳鄲沖進來稟報:“花轎臨門了,花轎臨門了,快準備迎接新王妃,王爺呢?王爺呢?”

他一路叫,可惜所有人都搖頭,誰知道他們王爺去哪了。今日乃是他的大婚之喜,從頭到尾也沒有露個面,雖說齊王神龍不見尾,可這也太高深莫測了吧。

大廳內一團亂,這時候月瑾從大門外抱了一隻公雞進來,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朝中的這些大員,什麼時候看到這陣仗,一時摸不著頭腦,偏偏那公雞還一個勁的撲騰,不時的扇出兩雞毛來,人人往後避。

管家柳鄲那叫一個怒啊,沖著月瑾便叫了起來:“王爺呢,花轎臨門了,他怎麼還不出來?”

月瑾的臉色並不比柳鄲好看,想到待會兒若是新王妃知道與公雞拜堂,還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呢。苦不堪言,一把拉了柳管家到一邊去,兩個人嘀嘀咕咕了半天,臉色磣人,白得跟兩張紙似的。

戶部的禮儀官早已等得不耐煩了,領著兩個人過來催促:“怎麼回事,還不請齊王殿下過來拜堂。”

柳管家聽了月瑾的話,最後在確認了一遍。

“你確定這是爺的意思?千萬別搞錯了。”

這門親事從頭到尾都是王爺同意的,不管是送納征禮,還是大婚的事宜,都是他親點的,可是臨門兒一腳,他竟然開了這麼大的玩笑,這不但會使新王妃成為安絳城的笑話,也會使齊王府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料,王爺他到底想幹嘛啊?

柳管家欲哭無淚了,最後領了命,招呼了王府內的幾名丫鬟,先把新王妃接進來。

鳳闌夜坐在花轎內 ,因為頭上蒙著蓋頭,一路晃晃悠悠的被人抬到了齊王府門前,也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情況,便有人過來掀了轎簾,扶她下轎。

其中一人便是花萼,她柔聲的開口:“主子,小心點。”

鳳闌夜沒說話,任憑別人攙扶著,一路走進齊王府的大門,耳邊聽著眾人的說話聲,一浪高過一浪,只知道齊王府內有不少賓客。

對於古代的大婚儀式她根本不懂,而且也懶得懂,不就是結個婚嗎,犯得著搞地如此麻煩嗎?

不過等她被人攙扶到大廳時,氣氛便有些凝重,周遭明明有很多人,可是卻寂靜無聲,此起彼落的呼吸聲,顯得廳內人數不少,可是為何卻無一人說話?

“這是什麼意思?”

只見齊王府華麗奢華的大廳內,一人抱著一公雞,公雞脖子上系著紅綢,正不時的伸脖子掙扎著,想撲騰下地,可是被人牢牢的抱著,站在准新郎官的位置上,而大廳之內卻沒有齊王殿下的人影。

站在大廳正中的禮儀官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對於眼前的情況除了膛目結舌外,更多的是荒唐無奈,一聲令下。

“大婚儀式開始。”

這一聲總算叫回了眾人的心神,議論之聲響起。

朝中的大員議論紛紛,皆用同情的目光望著蓋著蓋頭的新王妃,小小年紀,便遭到齊王的如此對待,看來齊王的性格真的孤僻變態,明明是他要娶新王妃的,臨了竟然讓人家和公雞拜堂,這算什麼事啊?

鳳闌夜聽著耳邊的議論聲,還有花萼握著自己的手很涼很冰,再加上大廳內有雞叫聲,臉色陡的一沉,手一揚,頭上的大紅蓋頭便當眾掀掉了。

一張嬌豔如晨曦雨霧露珠的小臉蛋,晶瑩剔透,沒有一點妝,卻清新奪目,引人眼球,只落到所有人的眼中,心中便升起強烈的不安,還有絲絲的不忍,未來的齊王妃,還只是個小孩子,一個漂亮得過分的小孩子,可是卻遭到了齊王的如此對待,眾人在心中先狠狠的批判了齊王一通。

不過新王妃雖然年紀小,倒還鎮定,不哭不鬧,不焦不急,淡定的掃視了一圈。

大廳內,除了禮儀官,還有數名朝中的大臣,齊王府的下人,很多人臉上雖有憐憫,可還是少不了看好戲的神色。

鳳闌夜眼瞳一暗,周身的冷意,絲絲涼薄之氣從心底浮上來,眉間閃過嗜血的戾氣,小手一揚,那火紅的霞帔便飄了出去,如一團豔麗的紅雲,飄移出去,隨著霞帔的移動,大廳之內,瞬間罩了一層濃烈的幽香,香氣彌漫在這整個廳堂之內。

而她看也不看身側的眾人,一掉首領著花萼往外走,命令隨行的葉伶和葉卿。

“帶我回房。”

“是,王妃。”

葉伶和葉卿哪里還敢多說一句話,飛快的掃視了大廳一眼,然後在前面領路。

大廳正中位置上的禮儀官,一看新娘子徑直轉身離去了,不由得焦急的叫起來:“等——等——”

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出來,只覺得胸口一窒,竟然再說不出一句話來,再看廳內的其他人,人人面色泛起黑絲,周身無力,歪歪倒倒的往地上癱去,有人意志力堅強的,趕緊找了個位置坐了。

武將要比文官要先警覺,一感到不對勁,立刻找了地方坐下來,尤其是西門雲將軍,因為武功高強,又發現得早,所以根本沒大礙,只坐在一側冷冷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唇角勾出似有似無的笑意,這小丫頭還真有意思。

可除了他,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一個個的倒到地上去了,伸出手痛苦的掙扎著,滿臉憤怒的瞪著齊王府的人。

月瑾一看眼前的狀況,趕緊開口:“別動,大夥兒中毒了。”

這毒毫無疑問,是這新王妃下的,因為與公雞拜堂,新王妃一怒毒了滿堂的賓客,立刻有人把這事稟報到雋院去。

齊王南宮樺絲毫不以為意,那張如玉般光華瀲灩的容顏上,竟然少見的有了笑意,揮了揮手朝暗中的千渤辰命令。

“立刻去給那些賓客解毒,解完毒全部送出去。”

“是,少主。”

千渤辰出自煙海,夔機老人的門下,對毒術一向精通,所以新王妃的毒應該輕易便解了,千渤辰領命離去,不過他並沒有現身,而是憑藉著對那想起的味道,還有暗中觀察到眾人的氣色,知道大家所中的是何種毒藥,這毒藥藥性並不強,是自製的。

千渤辰身上便有解藥,吩咐了外面的下人送進去,讓眾人解下,齊王府的管家柳鄲立刻把所有的賓客送了出去。

今日齊王大婚根本就是一場鬧劇,齊王妃與公雞拜堂,更成了整個安絳城的笑話,齊王府成了笑柄,齊王成了性格怪癖,專使壞整人的惡劣男人。

大街小巷議論聲不斷,此事很快被人報到宮中去。

上書房內,皇上一臉的陰驁,難看至極,聽到戶部侍郎的稟報,氣得一掌重重的拍在龍案智商,沉聲開口。

“這個混賬真是太胡鬧了,大婚也能當成兒戲。”

戶部侍郎惶恐,趕緊磕頭:“皇上保重龍體重要,齊王一向個性頑劣孤僻,皇上萬不可因為生氣而傷了龍體。”

“起來,下去吧。”

昊雲帝蹙著劍眉歎了一口氣,揮手示意戶部侍郎退出去,自己無力的靠在身後的龍榻上。

書房內靜悄悄的一點聲響也沒有,皇上貼身太監元梵走過來,撥了撥書房內的熏香,看皇上閉目養神,不敢驚擾,正待退出去,不想昊雲帝卻開口。

“元梵,別的兒子都還好吧。”

元梵知道皇上是指別的皇子大婚的事,趕緊稟報:“皇上放心吧,別的人都還好,除了齊王。”

齊王一直就不是個省心的主,從來只是讓皇上操心的兒子,不過誰讓皇上寵愛他呢?

齊王府大婚的事,不但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也傳到了後宮各嬪妃的耳朵裏,其中有人猜疑有人笑,形式不一,不過其中最覺得解恨的便是八皇子南宮琛,在梅翎殿內,來回的踱步,看得梅妃娘娘的眼都花了,忍不住開口。

“琛兒,你幹什麼呢?”

“母妃,她這是不是自討苦吃,當初讓她嫁於我為妃,她不嫁,竟然嫁與七皇兄為妃,這下好了,竟落得這種下場,與公雞拜堂,成了安絳城的笑話,不但如此,還得了一個毒妃的名稱,真是活該。”

八皇子氣狠狠的說著,他就像一個得不到自己玩具,被別人搶了的人一樣,此刻正發洩著自己的怒火,梅妃並不理會他,而是閉目猜測著這個中的過程,為何齊王會讓新王妃與公雞拜堂,是欺淩她,還是另有目的?眼神中閃爍不定的光芒。

夜風呼嘯,枝葉搖曳,沙沙的卷起白雪,在半空中輕舞,清冷的光輝籠罩著整座華麗的府邸,月下的瓊樓玉閣好似罩了一層迷茫的輕紗,越發的朦朧動人。

鬧騰了一天的齊王府,此時終於安靜了下來,靜臥在天地間,好似一個纖纖的美人。

白色映襯著漫天的紅豔,透著一股祥和,安寧。

廊下的燈籠不時的搖晃著,光影閃爍。

新王妃現在居住的地方乃是齊王府別致的院子,名蓮院,正居後面,栽種了不少的寒梅,在白雪皚皚中,盛開得妖嬈芬芳,再往後面去有一座碧湖,夏天的時候,滿池蓮香,所以取名蓮院。

寢室中,到處都是紅色,透著喜慶的色彩,一堆龍鳳喜燭不時的燃燒著,再看地上,遍地的狼藉,原本桌子上豐盛的佳餚還有交杯酒盡數被掀翻在地上,房間內透著死一樣的沉寂,絲絲淩寒的殺氣彌漫著。

花萼和葉伶葉卿,還有齊王府,蓮院中侍候的幾名丫頭,誰也不敢喘氣,皆小心翼翼的望著眼前的新王妃。

只見她雖然神色冷,周身的戾氣,倒也安靜了下來,沉默的坐著。

大家不知道她接下來會做什麼事,所以備覺壓抑。

個個低垂著頭,緊握著手,小心的站在各個角落裏。

鳳闌夜動也不動的坐在豪華的大床榻上,先前的生氣憤怒慢慢的平息下去。

此刻的她的心境一片平和。

其實她那只是一瞬間被激怒了,真正追究起來,她有什麼可氣的。

第一,    這樁大婚本就不是郎情妾意,更不是自己要嫁的。

第二,    自己本來就沒對齊王報什麼希望,這個男人從頭到尾她就沒見過,所以何必生氣。

想著想著,臉色緩和了下來,伸展了一下手臂,活動了一下筋骨,站起身慢騰騰的吩咐下去。

“好了,把地上收拾一下吧。”

她清冷的聲音一響,寢室中數人飛快的抬首望過來,確定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就這樣過去了嗎?

新王妃不生氣了,不懲罰人了。

不過看來是真的,葉伶和葉卿瞭解新王妃的個性,知道她說一不二,趕緊指揮了兩個丫頭,收拾房間內的狼藉。

鳳闌夜活動了幾下筋骨,感覺到自己的肚子餓了,這場大婚就像個鬧劇,自己何必放在心上,朝葉卿吩咐。

“葉卿,去找點吃的東西來,我餓了。”

“是,王妃。”

葉卿一聽,趕緊領命,帶著一個小丫頭飛快的閃身離去,蓮院的門外此時候著一堆下人,王府的管事柳鄲不知道裏面什麼情況,等到葉卿一出來,說了大概的經過,才松了一口氣,一方面派人去給新王妃做吃的,一方面派人去通知王爺。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42 AM

蓮院滿庭香 第063章 以後爺即是雞

蓮院離齊王南宮燁住的雋院不遠,只隔了一座碧湖,一個在橋這邊,一個在橋那邊。

此時的南宮燁正在書房的燈下看書,聽了月瑾的稟報,臉上的神色未變,不過唇角勾了一下,顯得他心情極其的愉悅。

“爺為何要這麼做?”

月瑾忍不住開口。

南宮燁慵懶的抬眉,神情怡然,周身儒雅溫文,卻又多了一抹高貴飄逸。

他停住手裏翻書的動作,掉首望向窗外,月色正明,朦朧一片,清輝照在他的臉上,皎若明月,深邃的瞳仁閃過迷幻莫測,朝暗處叫了一聲:“千渤辰?”

“是,少主。”

千渤辰應聲而出,一身的黑色錦衣,內斂沉穩的立在書房內。

南宮燁踱步走到他的身邊,一字一頓的開口:“最近你比較閑,現在我讓你活動活動筋骨,以後保護小王妃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是。”

千渤辰哪里敢抗議,立刻恭敬的點頭,少主能指派任務給他,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千渤辰領了命令,正準備離去,那南宮燁忽然出聲:“等一下。”

書房內,千渤辰和月瑾同時望著主子,只見南宮燁慢條斯理的開口。

“離她遠一些,別讓她發現,還有她若是受傷了,本王可饒不過你。”

“是,少主。”

千渤辰立刻閃身離去,月瑾望著南宮燁,一頭的霧水,主子不管從哪一個方面看來,都比較重視小王妃,可就是為何要做出這等讓小王妃受辱的事情。

“爺?”

“月瑾,我不希望她出任何事。”

南宮燁說完,便不再說什麼,但對於一向少話的他,這一句概括了所有的,月瑾立刻恍然明白過來,之前的兩位王妃皆暴斃在洞房裏,一定是有人動了手腳,王爺雖然給小王妃服了芳藜丹,可若是被動手腳的人知道小王妃沒事,一定會把腦筋動到齊王府的頭上,但經過這麼一鬧場,所有的事都混亂了,便顯得順理成章了。

爺真的是好計謀啊,可惜小王妃沒明白爺的心思啊,此刻指不定正在怒駡他呢,或者在想辦法對付他。

月瑾真是為王爺擔著一顆心,不過夜已深了,有什麼事也是以後的事。

蓮院內,鳳闌夜吃飽喝足後,盥洗一番便上床休息了。

今日的鬧劇早被她拋到腦後去了,反正她如願進了齊王府,受損失不是她一人的事,齊王府也成了笑柄,何況她也下了毒解了恨,不過這神龍不見首尾的南宮燁,你給我等著,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搞出這種名堂來?

鳳闌夜臨睡前,帶著這樣的念頭,慢慢的睡著了。

花萼守在床前,直到公主睡著了,才放下一顆心來,真害怕公主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好在什麼事都沒有。

第二日,鳳闌夜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因為昨天大婚發生的事情,所以蓮院內的沒人敢驚動小王妃,做事走路說話都非常的小心,直到她自己醒了過來。

本來,大婚的第二日,新婦要進宮去謝恩,可惜昨兒的大婚齊王沒有出現,今天一早便出府去了,只吩咐管家,以後王府中的一切事情,由新王妃做主。

柳鄲在蓮院外面候著,等著新王妃的召見。

鳳闌夜一覺睡到自然醒,伸了一個懶腰坐起來,望著滿室的紅豔,才想起自己昨兒大婚的事來,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的,沒想到竟然睡得又香又沉,想想也是,這被褥什麼都是上等的絲綢,怎麼會睡不好呢,別提多舒服了。

花萼過來侍候她起來,挑選一套清新的衣服給她穿上,梳了一個俏麗的碧雲髻,插了幾朵珠花,整個人看上去水靈動人。

她剛收拾完畢,葉伶便從外面走進來,恭敬的開口。

“小王妃,現在傳膳嗎?”

“嗯,”鳳闌夜點了一下頭,葉伶走了出去,很快有人把早膳傳進來,竟然擺了滿滿的一桌子點心佳餚,看得人咋舌,花萼愣愣的望著桌子上的菜,這得多少人吃啊,這齊王府是不是太奢華了,拿眼偷瞄坐著的主子,只見她輕蹙蛾眉,眼神一閃而過的犀利,慢慢的抬手望向葉伶。

“葉伶,以後我的膳食簡單點就行了,不必如此鋪張。”

本來想到這用的是齊王府的銀子,最好給他吃光用光,可是她的個性生來不鋪張,所以最後還是忍不住說了。

葉伶立刻點頭應了,對於眼前的小王妃那可是又敬又佩,絲毫不敢大意。

等到鳳闌夜坐在桌前用膳的時候,葉伶乘機稟報:“小王妃,柳管家過來見你了,你是見還是不見?”

“讓他進來吧。”

鳳闌夜點頭,一邊吃東西一邊吩咐過去。

柳鄲的為人還行,對自己很恭敬,不敢大意,所以見見他也無妨,倒要看看那齊王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打算從此不見面了,那她倒樂得當齊王府的女主人。

蓮院現在有幾名侍候的婢女,另有數名粗使的丫頭,近身侍候鳳闌夜的是花萼和葉伶還有葉卿二人,她們二人手裏各有兩名調派的丫頭。

葉伶走出去,吩咐了手下的小丫頭,去請了柳管家進來,自己又回身走進正廳。

柳管家站在門外足有一個時辰了,這大冬天的腿僵手硬的,不過好在新王妃要見他了,心裏總算舒了一口氣,只是一提腳,竟沒有力氣,還是隨行的兩人架著他走了兩步才好些,領著人走進院子來。

鳳闌夜早膳已用完了,小丫頭把東西收拾了下去。

柳鄲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的給鳳闌夜行禮。

王爺可是很重視這位小王妃的,雖然昨天的事有點意外,但是柳鄲可不敢大意。

“柳鄲見過王妃。”

鳳闌夜瞄了一眼,揮了揮手,她對於禮節一向不計較,不過很好奇柳鄲過來幹什麼?

“說吧,有什麼事嗎?”

“稟王妃,王爺一大早便出府去了,臨走時吩咐小的,如果王府內有什麼事,一應交給王妃,所以小的過來稟報一下,王妃是不是要見見王府內的下人。”

鳳闌夜一聽柳鄲的話,臉色黑沉沉的,好半天沒說話,對於這個未見面的夫君,傳聞中神龍不見首尾的齊王,恨得牙癢癢的,這男人是什麼意思?大婚之日給她難堪,現在竟然這麼做?他和自己倒底是有什麼仇啊,還有他究竟是何人?從頭到尾她感覺他是認識自己的,可是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為齊王殿下。

鳳闌夜臉色陰驁,柳鄲不敢說話,廳堂內的葉伶等婢女更是不敢有絲毫的動靜。

好半天才聽到鳳闌夜平息了氣息,揮了揮手:“好吧,把王府的下人都集合起來,我看看吧。”

反正無事可做,正好認認這齊王府的下人也好,別到時候認不出誰是誰來。

鳳闌夜吩咐了,柳鄲立刻恭敬的領命,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王妃明明是個小孩子,身高還不及他的肩膀,可是望著她,輕易便感受到一種壓力。

這種壓力還不輸于王爺的陣勢,兩個人的氣場都有得一拼。

柳鄲領了命退出去,正廳內,鳳闌夜一動不動的坐著,把眸光對準了葉伶,慢騰騰的開口。

“葉伶,你們王爺住在哪座院子裏?”

葉伶立刻小心的回話:“王爺住的院子叫雋院,就在蓮院的西邊,中間有一座碧湖,湖心上是一座白玉平橋,可直通雋院。”

“喔,”鳳闌夜點了點頭,然後又問了一些齊王府的情況,例如有多少下人,有沒有小妾等,最後大致瞭解了王府的情況。

齊王府,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的妾室之類的,王府下人也不是很多,共有七八十人,相比於別的王府,這裏是最低調的王府了,因為沒有女人,所以侍候的人要少得多。

柳鄲召集了所有人在王府的主廳,親自過來稟報,鳳闌夜領著花萼和葉伶等婢子,浩浩蕩蕩的前往王府的主廳而去。

一行人穿過長廊,眾星捧月般的圍繞在她的身邊。

雖然她只有小小的年紀,可是那周身的睥睨狂傲,卻讓人不敢小視,身後尾隨的數人,皆小心翼翼。

今日的鳳闌夜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對襟褙子,斜襟處繡著幾朵寒梅,清新嬌豔,脖子上帶著一個金鎖櫻絡,隨著她的走動,發出輕淺的聲音,悅耳細緻。

柳管家在前面帶路,穿廊過亭,一路往齊王府的正廳而去。

大廳內,寬敞明亮,地上鋪著黑色的閃著亮點的花崗石,亮如曜星,光滑磴亮,牆壁上掛著山水畫,大廳兩側擺著紫檀木椅,大氣磅礡,屋角四周,不起眼的地上,擺放著格式造設獨特的玉器架子,各種各樣的名器古董擺放著,一眼望去,奢華名貴。

此時,大廳內,黑壓壓的站滿了人,分立在兩側,誰也不敢亂動。

雖然昨天王爺大婚,讓新王妃與公雞拜堂,但是很多人都知道王爺對於這次的大婚事宜還是很重視的,要不然管家也不會擅自做主,大張旗鼓的張羅,所以此時誰敢說話,都在心中暗自猜測著,新王妃長得什麼樣子?傳聞她年歲不大,卻頗有膽識,聽說連猛虎都不怕,而且琴技十分高超,不知道這一切是真是假。

眾人正心底不安之時,聽得廳門石階之上傳來管家的叫聲:“王妃到。”

王府的所有奴僕都跪了下來,恭敬小心的齊聲叫起來:“見過王妃。”

輕盈的腳步聲從廳外走進來,一眾人從外面走進來,並沒有人理會下跪的這些人。

鳳闌夜領著花萼和葉伶葉卿還有王府管事等人一直走到大廳正中,機靈的葉伶飛快的搬來了一張虎椅,擺放下來,扶了小王妃坐下。

大廳內,雖然沒有人說話,不過卻有一抹淩寒,慢慢的肆虐過眾人的頭頂,大家只覺得喘不過氣來,越發的沒人敢有半點的動靜。

鳳闌夜一目瞧下去,便分出幾個層次來。

雖然只有七八十個人,前面的都是一些體面的丫頭和嬤嬤,中間的是一些王府管理人,大部分都是男子,身體健壯,再後面是王府的侍衛,這個群體是最多的,足有四十多人,角落裏的是跑腿的小廝還有做粗工雜活的人。

鳳闌夜打量完了,緩緩的開口:“都起來吧。”

聲音悅耳好似銀鈴,聽得人耳目一新,忍不住抬首望去。

只見大廳正中的虎椅上端坐著一人,清新奪目好似一株清水芙蓉,第一眼,便給人印象,這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長得極美,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眉宇間帶著傲氣,周身的水靈,待到細看,只見得新王妃年紀雖小,可是眼底深不可測的寒芒,冷瑩瑩的掃過去,唬得人大氣都不敢出,絲毫不敢大意。

管家柳鄲恭敬的開口:“王爺吩咐下來,以後王府的所有事都由新王妃打理,所以大家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都心裏有點數。”

柳鄲面色嚴肅的開口,下首的眾人立刻領命。

“是。”

王爺的命令誰敢不聽,又不是不要命了,誰不知道王爺冷面無情,若是犯了錯,不是打殘了攆出去,就是直接打死了,現在來個新王妃管事,雖然很冷,和王爺有得一拼,但是好歹她不大,總沒有王爺那麼殘忍吧。

大家心裏幾乎同時松了一口氣。

管家柳鄲見大家還都知道厲害,又接著開口:“好了,下面請王妃訓話。”

鳳闌夜眉蹙了一下,冷冷的睨了一眼下面站著的人呢,雖然都很小心,可要想讓這些人真正的信服,可不是眼前一下子便能解決的,不過有一點她必須申明:“從此以後王府家規第一條,王妃的話就是聖旨,王爺的靠後,其餘的家規照舊。”

大廳內,所有人臉上浮起驚疑,王妃這話是直接的挑釁王爺,難道他們也要遵從,周遭一下子寂靜無聲,柳鄲最先反應過來,早一揮手領先叫了起來。

“是,王妃,”下面的所有人才齊聲應了,反正柳管家應了,王爺若是罰下來,也是柳管家先受著,他們這些人靠後,眾人心裏想著,而柳鄲是因為王爺命令了,什麼事都請示王妃,這可不幹他的事啊。

鳳闌夜看大家還算配合,滿意的點頭:“都下去做事吧。”

柳鄲立刻領命揮手,眾人紛紛退了出來,偌大的大廳一下子安靜下來。

鳳闌夜掉頭打量,柳鄲走了過來,沉著的開口:“王妃,讓葉伶領著王妃在王府四處轉轉,小的先下去做事了。”

“嗯,行。”

鳳闌夜點首,她個性淡漠,一般人不惹到她,她是不太會找事的那種人,所以揮了揮手柳鄲下去做事。

廳內,花萼和葉伶葉卿,還有另外兩個丫頭陪著,葉伶見大家都走了,笑眯眯的走過來,恭敬的開口:“王妃,奴婢領你在王府四處逛逛,認認路吧。”

“好。”

鳳闌夜點頭,反正沒什麼事,正好在王府四下逛逛,別以後走出了門就忘了路,這齊王府可不比別處,方圓占地也有數十裏呢,不瞭解清楚怎麼行,以後這裏可就是她生活的地方了,雖然對於齊王殿下憤怒加憎恨,不過除了昨兒個的那件事,他倒沒有為難她,短時間內,她是不會走的。

幾個人起身,走了出去。

葉伶和葉卿在前面領路,一行人越過前面的正廳,往後面走來。

一路上所見的景色,美麗怡人,雖然是冬日。

可是齊王府內卻綠郁青翠,佳木到處都是,修剪整齊的花草樹木,還有冬日開放的花草,一眼望去,嫋翠風流。

假石碎石的疊折在一起,還有綠色的藤蘿爬滿了枝頭,一時間有種時光交錯的感覺,好像是鳥語花香的春季,可是迎面拂來的輕風,依然涼徹骨。

碧湖之上一層薄冰,在陽光的照耀下,光芒瀲灩。

葉伶在前面為大家帶路,不時的指點著,解說這是什麼地方。

其實齊王府雖然院落眾多,但目前為止,府中只有王爺一個主子,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打掃清理王府,還有守護王府,別的並沒有什麼事。

鳳闌夜一邊走一邊示意葉伶別講了,一行人隨處逛逛就行。

齊王府的景致還真不賴,有湖有亭,小橋流水的穿梭在其中,青石板路兩邊成排鬱蔥的佳木,一眼望去,道不盡的婉秀。

一行人眼看著便走到了雋院,葉伶和葉卿自動自發的停住了腳步,小心翼翼的望了鳳闌夜一眼。

“王妃,前面就是雋院,王爺居住的地方,王爺有令,這個地方一般人不准進,如若沒有他的允許,進了這裏,輕則打成殘廢攆出去,重則直接仗斃。”

鳳闌夜一抬首望過去,只見往東去一些便是她居住的蓮院,往西去一些,是一座白玉平橋,兩邊雕欄,穿過橋便看到一座獨立的院子,這雋院四面圍湖,東西各架有一座平橋,岸邊有綠色喬木,也有一些花草,那雕樑畫棟的院子便隱在陽光裏,若是早晨有霧,這一切迷蒙婉約,該是多麼的美麗啊。

鳳闌夜歎息,住在這裏的男人,多會享受啊。

不過一想到昨兒大婚他給自己帶來的恥辱,臉色便黑沉沉的。

南宮燁,看來我們有必要見一面,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想幹什麼?

想到這裏,一揮手轉身:“回去吧,逛了這麼半天,我也累了。”

“是,王妃。”

葉伶和葉卿一聽,松了一口氣,臉上洋溢出笑意,趕緊掉頭往回奔,到前面去領路,一行人回鳳闌夜的居所蓮院。

不想剛走了幾步,便聽到前面隱約有人說話。

因為前面隔了幾株高大的樹木,擋住了她們,所以前面說話的人毫無知覺,聲音尖銳高昂,還有憤憤不平。

“哼,那女人拽什麼拽啊,不就是一個亡國奴嗎?以為自己了不起似的,王爺只不過拿她當猴耍,如果真的重視她,會讓她跟公雞拜堂。”

這話一落,旁邊的人顯然嚇了一跳,立刻有人伸手捂她的嘴巴。

“艮兒,你別亂說話,被王妃聽到,你可就倒楣了。”

這捂人嘴的丫頭立刻被摔推了一下,那個叫艮兒的丫頭不滿的叫起來:“你幹什麼?她就是真聽我說的又怎麼樣,別忘了,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皇上賞賜過來的。”

她這話一落,身側的人果然不說話了。

而停在不遠處的葉伶和葉卿等人皆臉色難看,小心的瞄鳳闌夜,只見她小臉沒什麼變化,可是她身後的花萼可就忍不住了,飛快的繞過那幾棵樹,沖到前面去,對著樹下的人叫了起來。

“好啊,竟然膽敢在這裏嚼舌根子,你是皇上賞賜的怎麼樣?難道就可以背後議論主子嗎?要知道這裏不是皇宮,是齊王府,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在這裏還敢說主子的壞話?”

花萼連串炮似的轟炸著,唬得那背後說壞話的丫頭曹艮愣愣的,這時候鳳闌夜走了過來,身後跟著的葉伶葉卿等幾個丫頭,皆敬佩的望著花萼,沒想到花萼姐姐如此厲害啊?

鳳闌夜的臉色很冷,眼瞳幽暗,不過同樣有些意外,沒想到花萼和她待得久了,竟染上了她的特性,不能逼。一逼她就急,急了什麼事都不管不顧了,她剛才罵的話還真對。

曹艮一看到鳳闌夜等人走過來,臉色便有些難看,她身側的兩個小丫頭早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連的磕頭。

“王妃饒命啊,王妃饒命啊。”

兩人不住的磕頭,鳳闌夜並不說話,所以她們只能一直磕,地上是青石板,很快便見血了,可惜氣氛很冷,誰也不敢說話。

那曹艮看到事情變成這樣了,乾脆連跪下都懶得跪了,傲慢的望著鳳闌夜。

一樣都是皇上賜的,就算自己大不敬了,難道這新王妃還敢處治自己不成,要知道她可是天運朝的人,這小丫頭不過是個亡國奴。

曹艮想著,更加有持無恐,鳳闌夜卻不再看她們,而是沉聲的下命令。

“把她帶到王府大廳去,立刻去通知柳管家。”

“是,王妃。”

磕頭的兩個小丫頭飛快的爬起來,沖過去扭著曹艮,這種時候,她們可分出好歹來了,曹艮不知天高地厚,她們難道還不知道死活,這王府內,自然是王妃最大,而且王爺都下了命令,凡事聽王妃的,皇上賞賜的又怎麼樣,也沒看到王爺重視她啊,可王爺重視王妃啊。

曹艮一看有人扭著她,不由得氣得大罵:“你們兩個幹什麼?”

可惜沒人理會她,花萼上前踢了她一腳,冷冷的開口:“你說幹什麼啊?立刻帶到王府大廳去,家法伺候。”

說完一揮手,曹艮被人扭送倒著往前走。

葉伶吩咐了一個小丫頭趕緊去通知柳管家,讓管家趕快帶人去大廳。

等到她們一行人趕過去的時候,王府大廳外面已守著一行人。

為首的正是柳管家,身後跟著幾名王府的下人,還有幾名王府的侍衛,面無表情的望著被押送過來的曹艮,一揮手示意人把曹艮帶進去,那曹艮看到柳管家,就像看到了救星般的,眼淚汪汪的,本來就生得柔美,此時一流淚,還真是我見欲憐。

不過大廳內氣氛冷硬,這種時候誰有時間去憐香惜玉啊。

曹艮被兩個小丫頭一推往大廳中間一跪,那兩個小丫頭隨後乖巧的往地下一跪,規規矩矩的待著,動也不敢動。

鳳闌夜掃視了下面的曹艮一眼,只見她雖然跪著,可是態度依舊傲慢,刻薄的開口:“我是皇上賞賜到齊王府的,你敢動我。”

曹艮的話音一落,柳管家一頭的汗,這丫頭真是找死,一看這新王妃就是不能惹的,昨兒出了那種事,王妃只怕正找人出氣,她偏撞在刀口上,就算你是皇上賞賜的,可這裏是齊王府,別忘了皇上都因為王爺一句話,而給小王妃賜婚了,何況是你一個丫頭,真是自找死路。

管家念叨過了,不再說什麼。

大廳內很安靜,鳳闌夜一雙星目中閃過冷然,慢慢的竟然笑了,那笑透著幽幽空穀寒氣,沒有一絲兒的溫度。

瞳底更是隱著深沉的算計,好,既然這丫頭找死,那麼她就來一招殺雞儆猴,最重要的一點,她要逼出隱在背後的齊王爺,看看他究竟是何種廬山真面貌。

鳳闌夜念頭一定,人已起身,慢悠悠的走到曹艮面前,一伸手一粒藥丸拋了出來,另一伸手緊捏起曹艮的下頜,把藥塞了進去,面無表情的看著藥丸滑了下去,然後一臉嫌厭的拍了拍手,回身坐到原來的位置上。

曹艮和柳管家還有王府的下人,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切,不知道王妃給曹艮服下的是什麼?

“你給我吃了什麼?”

曹艮叫了起來,鳳闌夜挑起眉,淡淡的開口:“從此後,你將成為說不了話的啞巴,明天會有人把你賣到最低賤的妓院去。”

“什麼?”

大廳內很多人臉色皆變,只有花萼和葉伶這些瞭解新王妃手段的人面不改色。

誰讓她們不知道好歹惹到王妃呢,惹到了還不知悔改,其實王妃的人很好,只要悔改其實不至於受到多大的懲罰,只有死不悔改的人才會受到懲罰,而且只要她一出手,就絕不會輕饒。

曹艮聽了豆大的汗珠往下滾,這時候感覺到害怕來了,可她還是垂死的掙扎著。

“你竟然敢對我下毒手,王爺回來不會饒過你的。”

“喔。”

鳳闌夜拖了一個音,望向柳管家,柳鄲在王府掌事多年,而且見慣了王爺狠厲手段的人,看著新王妃的眸光都忍不住的打顫,他從王妃的瞳仁中輕易的便感受到這新王妃若是惡起來,只怕比王爺還要狠毒,不禁頭皮發麻。

“柳管家,等王爺回來,把此事稟報給王爺,如若他有意見,讓他來見我,如若沒有意見,明兒一大早把這個女人找一家妓院賣了,對了,不要錢送給人家吧,齊王府應該不缺這麼幾個錢吧。”

柳鄲腿一軟,一句話也不敢反駁,趕緊點頭:“是,王妃。”

領命一揮手身後走過來幾個侍衛,同樣一臉小心翼翼,飛快的動手把曹艮提了出去。

直到此時,這齊王府內的人算是真正領教了新王妃的手段,新王妃不但狠毒,而且還慣會使毒,昨日大婚使了一次,今兒個又使了一次,若是誰惹到她,只怕死得會更慘。

一時間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齊王府。

鳳闌夜一招殺雞儆猴立刻見效,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見到那位神龍不見首尾的齊王?

傍晚,南宮燁回府,立刻有人把這件事稟報給了他。

今天一大早他被皇上召進宮去了,問他為何大婚之時竟然讓新王妃和公雞拜堂,害得堂堂齊王府成了別人口中的笑柄,這不是把大婚當兒戲嗎?

“兒臣只是和她開了一個玩笑。”

當時他如此和父皇說,因為其中的細節,他並不想讓皇上知道。

皇上的臉立刻黑了下來,陰沉沉的,冷睥了他半天,最後總算沒有大發雷霆之火,歎氣:“燁兒啊,本來這鳳闌夜的身份呢,父皇是不可能給她指婚的最多是一個小妾,可她是你開口要了的,父皇給你指婚了,可你又當成兒戲了,你什麼時候才長大呢?”

南宮燁眯起眼睛笑,此時的他就像一個溫雅又帶著頑劣的孩子,被人嬌慣得無法無天的孩子。

昊雲帝望著他,沒再說什麼,只叮嚀他以後不可以再胡鬧了,還詢問他,新王妃怎麼給人下毒呢?平時要注意什麼的,以後切不可惹出大亂子來。

父子二人待在書房半日,南宮燁出宮後又去辦了另外一件事,剛一回府便得到了稟報。

此時歪靠在書房內的椅子上,好半天沒動一下。

身上一件華貴的紫袍,臥在光影中,幻光迷離,一張臉更是變幻莫測,好似鑲嵌在紫色曜石中的一塊美玉,綺麗幽美。

王府管家柳鄲恭敬的請示:“爺,你看這事?”

其實那曹艮被新王妃懲罰,真是活該,這死丫頭在王府裏一直趾高氣昂,仗著是宮中的提調宮女,又是皇上賞賜的,便無法無天了,皇上的本意是讓她成為王爺的通房丫頭,可惜這樣的女人爺豈會看入眼。

不過那曹艮確實是皇上賜下來的不假,毒啞了無所謂,可若是真的把她賣進青樓楚巷中,只怕皇上會發怒,所以柳鄲才會稟報給王爺。

可惜他們家的王爺一向我行我素,只怕?柳鄲剛想到這,便聽到冷沉的磁性的聲音響起。

“照她的意思辦吧,別忘了她是齊王妃。”

椅子上的人動了一下,揮了揮手,柳鄲便退了下去。

房間內,南宮燁淡粉性感的唇勾出邪魅的笑意,炫耀的整張臉,一雙琉璃一樣澄明瑩亮的眼睛,閃過意興闌珊。

這小丫頭看來是想見他了,想像著兩個人見面,她會有怎樣的憤怒,還會有怎樣的反擊?他很期待。

蓮院中,鳳闌夜一直在等消息,齊王南宮燁回府的事她已知道了,她在等這個男人的出現,既然是皇上的賞賜,想必他不會依了她的意思,那麼要想不依她的意思,他必然要現身。

可惜她在院子裏等了又等,喝了兩杯茶,看了好幾頁書,也沒看到有人來興師問罪。

眼看著更深露重,花萼打著哈欠催促:“王妃,還是早點休息吧,別看了,夜深了,別著涼。”

鳳闌夜眼神悠的沉沒,唇角浮起絲絲冷冽之氣,勾出意味深長的笑。

好啊,南宮燁看起來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聰明,只怕是早已猜出了我的心意,不過我就不信你不出現。

在心裏狠狠的發作了一通,鳳闌夜也確實累了,便起身盥洗了一番休息。

第二日她剛一睜開眼,便得到了消息。

昨兒個她懲罰的那個丫頭曹艮果然被賣了,偌大的王府現在總算見識了新王妃狠厲的手段,連皇上賞賜的丫頭都敢毒啞了賣,何況是她們這些人,到此齊王府沒一人再敢看輕這新王妃。

蓮院的花廳裏,鳳闌夜一邊用膳一邊問下首立著的柳鄲。

“你真的賣了?”

她心底有一些意外,這南宮燁怎麼就依了自己呢,再怎麼樣也該反彈一下啊,竟然全無動靜,想想昨兒個她等了半夜,便有些氣結,臉色難看,口氣自然不善,心底冷哼,南宮燁啊南宮燁,你給本王妃等著吧。

柳鄲一聽王妃的話,以為王妃懷疑他私藏,早恐慌的開口。

“回王妃的話,小的確實是賣了的,王妃若是不相信的話,這裏有存根的,王妃可以查一下。”

鳳闌夜眯了一下眼睛,看柳鄲的樣子,確實不像私藏,可她想不透,為何這南宮燁就依了自己的意思,一頭的霧水,她默不作聲的用膳,一邊用一邊想事情,一臉的若有所思。

廳堂內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只有王妃吃飯偶有碗筷碰撞之聲。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鳳闌夜飯吃飽了,主意也想出來了,望著柳鄲,慢騰騰的開口。

“那只雞呢?”

“雞?”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小王妃為何問到那只雞,目瞪口呆外加心驚膽顫,這位王妃雖然年紀小,但是心思和王爺有得一拼,詭異莫測得很。

柳鄲趕緊小心翼翼的回話:“王妃,那雞被小的關起來了。”

管家的話一落,鳳闌夜的臉色一沉,難看至極,雙瞳閃過雷霆之怒,重重的一拍桌子:“柳鄲,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把爺關進雞籠裏,來人啊,把柳鄲拉下去重責二十大板。”

此言一出,滿堂的人嚇壞了,撲通撲通全跪了下來,就連花萼也唬得一跳,順勢跪在鳳闌夜的腳下。

“王妃,這?”

鳳闌夜站了起來,冷冽的掃視了眾人一眼,一字一頓的咬牙:“怎麼?本王妃的話你們敢不聽?”

她一說完,眾人抖索了一下,哪里敢多說什麼?這時候柳鄲帶來的幾個下人,站起身去拉柳鄲。

其她人跪著望地面,誰也不敢多說什麼,鳳闌夜一舉手阻止了那幾個人的動作,緩緩的開口:“召集全府的人過來,這二十板子,本王妃要監督著打。”

“是,王妃。”

本來那幾人還想徇私來著,可聽到新王妃的話,一臉無奈的望著柳管家,心裏暗自念叨,柳管家,你就自求多福吧。

被打二十大板,柳鄲倒是不以為意,他習武為身,二十板倒還承受得住,朝著身側的人命令:“還不快執行王妃的命令?”

“是,”立刻有人奔出去,召集王府的下人,這裏又有人拉著柳鄲往王府空曠的後院走去,鳳闌夜則領著花萼和葉伶葉卿幾人浩浩蕩蕩的往後院走去。

路上,花萼忍不住扯著主子的衣袖,小心的開口:“王妃,這事是不是有點過了,若是王爺知道?”

鳳闌夜眼瞳森冷,唇角勾出冷笑,她就是為了讓他知道,看他這次是否還憋得住,她就不信了?倒要看看這南宮燁是何方神聖,如果他仍然不出現,只能說柳鄲倒楣,如果他出現,柳鄲就不用受這個罪了。

花萼見主子臉色難看,不敢再多說什麼,扶著她往後院走去。

王府的後院有一處空曠的地方,平素是侍衛用來練功的,此時這空地上圍滿了人,都是王府的下人,那些人一看管家跪在地上,慌恐不安,小心的注意著事態的發展。

鳳闌夜一出現,眾人規規矩矩的站立在兩邊,垂首望著地面,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王府管家柳鄲膽大妄為,竟然把王爺關進雞籠裏,從現在開始,你們所有人必須記著,從此爺們就是雞,雞就是爺們。”

話音一落,滿府的下人皆嚇白了臉,撲通撲通全都跪了下來。

新王妃太大膽了,竟然說爺就是雞,雞就是爺,這若是傳到王爺的耳朵裏,還有她好過的嗎?有些人不免幸災樂禍,這女人太狠了,就該著王爺好好懲罰她。

不過此刻的面上可不敢顯露出半分,又不是找死。

鳳闌夜命令完,望向一側的侍衛:“還不動手打二十板子,今兒個你們可要好好看了,以後若是有人質疑本王妃的話,就是這種下場。”

偌大的齊王府,鴉雀無聲,如入無人之境。

冷颼颼的風吹過,眾人從心底往外覺得害怕,頭垂得不能再低了。

幾名侍衛走了過來,拉了管家到一邊去執行二十板子。

其他的人跪著,聽著板子打在屁股上發出沉悶的聲音,明明是冬日的天氣,可人人覺得脊背上的冷汗直往下流。

王妃太狠了,比爺還狠啊,眾人那張臉苦不堪言。

不過沒人說話,除了打板子的聲音。

鳳闌夜端坐在一側,臉上看似悠閒,其實一直注意著院門的方向,希望能看到南宮燁的出現,可惜一直到打完了二十板子,那男人也沒出現,不由得越發的生氣,好你個南宮燁,這柳鄲不是侍候你多少年嗎?這種情況你也不出現,我就不信你永遠不出現。

想著已站起了身,輕慢的開口:“好了,打完帶下去,記著這教訓。”

“是,王妃。”

響亮的聲音,大家只覺得心裏松了一口氣,總算結束了,可真是個煎熬啊。

柳鄲雖被打了二十板子,不過因為他有武功,所以並沒有皮開肉綻,此時被人架了下去。

王府的下人也陸續的分散了出去,鳳闌夜領著花萼和葉伶葉卿等人離去。

這裏發生的打人事件,很快傳進了雋院。

南宮燁正在廊下逗弄一隻會說話的鸚鵡,不遠處站著月瑾,把後院裏此刻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稟報給了爺,月瑾報完,小心的看著王爺,還別說,王爺俊美的五官上竟然一絲情緒也沒有,深不可測的樣子,修長的大手輕撫著鸚鵡的小腦袋,這只鸚鵡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銀哥兒。

銀哥兒很會說話,平時被南宮燁調教得極好,慣會拍馬屁,此刻乖巧溫順的站在吊杆上,看南宮燁沒生氣,一迭連聲的叫著。

“打得好,打得好,打得好。”

月瑾瞪了它一眼,好你個銀哥兒,這不是火上澆油嗎?小王妃這次可是惹大禍了,竟然當著滿府下人面說爺就是雞,雞就是爺,這可是大逆不道,這事不但是王爺,若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裏,只怕下旨斬了她,雖然平時爺慣著她,可也不能越來越過份啊。

“王爺?”

月瑾見主子不說話,試探的叫了一聲。

南宮燁轉過頭來,陽光照著他的臉,完美得沒有一絲瑕疵,宛若美玉,狹長鳳眉微蹙了一下,眼瞳深幽,隱著一抹深藍,好似連綿不絕的海洋,眩人至極,唇角微勾,冷邪異常,此刻他的容顏上看不出絲毫的怒意,仍然一如人前的清透,安逸的揮了揮手。

“讓她去玩吧,送些藥過去給柳鄲,他那個身板子不會出什麼事的。”

月瑾一聽,有些懵,他不是說柳鄲被打的事,而是小王妃竟然當著滿府下人的面,說爺們就是雞,雞就是爺們,難道這樣王爺也不生氣。

王爺看來真的是中那丫頭的毒了,真的太寵她了,月瑾幾乎可以看到未來,那丫頭無法無天的樣子了,不由得歎氣,一臉的死灰。

“王爺。”

“去送藥吧。”

南宮燁磁性的聲音響過,依舊掉頭去逗弄銀哥兒,一襲紫色華貴的錦袍,墨髮如絲綢,單看一個背影,已讓人移不開視線了。

月瑾好半天沒動身,那銀哥兒早叫了起來:“送藥去,送藥去。”

月瑾翻白眼,真想甩那傢伙一個後腦勺,就你能,就知道拍主子的馬屁,你個死鳥,早晚把你烤了吃了,念完飛快的轉身走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43 AM

蓮院滿庭香 第064章 挨打

蓮院。

鳳闌夜領著花萼還有葉伶和葉卿二人在院子後面的梅林中散步。

今日天氣好,冷風輕拂著樹枝,那盛開得紅豔的梅花,散發出幽香,不時的飄落下來幾片。

分外的詩意,幾人悠閒的走在其中,誰也沒說話。

花萼幾次張嘴欲言,最後又沒敢開口,鳳闌夜雖然走在最前面,但好似後面長了一雙眼睛似的,輕聲細語的開口:“有話就說吧。”

“王妃,以後千萬別這麼魯莽了,若是王爺生起氣來,你說你不是自討苦吃嗎?”

花萼話音一落,葉伶和葉卿趕緊點頭,表示贊同:“是的,王妃,王爺生起氣來,只怕王妃會吃苦。”

鳳闌夜停住身子,一隻手扶著花枝,她林立在梅花樹下,幾片花瓣零落的飄落到了她的頭髮上,嬌豔的臉蛋越發的甜美,一雙漂亮的眼睛裏好像藏了兩顆寶石一般,一眨不眨的盯著後面的幾人,她知道她們這幾人是為她好,所以也沒責怪,淡淡的扯唇而笑。

“我想他不在乎吧,要不然早就出現了。”

她說完,便轉身繼續往前走。

身後的三個小丫鬟面面相視,難道說小王妃做這些就是為了讓王爺現身?

“王妃,你想見王爺,可以去雋院,王爺如果沒出府都會在雋院裏的。”

葉伶叫了起來,鳳闌夜輕飄飄的說:“該他來見我吧。”

說完便不再說什麼,依舊閒逛著,身後的三個丫鬟,隨著她一路逛著。

再有幾日便是霧剪嫁入安王府的日子,不知道她怎麼樣了?鳳闌夜一想到她,便停住了身子,扶著花枝若有所思,她大婚的時候,霧剪送她百子被套,還有鴛鴦枕巾,雖然用不到,可她知道她希望自己幸福,她要大婚了,她該送她什麼呢?不知道霧剪大婚的時候,金昌國是否來人?看到他們霧剪一定會傷心的,倒不如不見。

鳳闌夜想起什麼似的掉首望向花萼,清淺的開口問:“當初納征禮中有哪些名貴的東西?”

花萼立刻小步跑過去,笑著開口:“名貴的東西好多呢,有南洋珍珠,還有頂級的瑪瑙,千年的人參,要不要奴婢把單子拿過來你看一下?”

鳳闌夜挑了眉,雖然神色淡淡的,倒有些意外,她當初也就隨便看了兩眼,不知道裏面有這麼多名貴的東西,還以為一般的禮品罷了,沒想到南宮燁竟然給她送了這麼些好東西,心裏剛鬆軟一些,可一想到自己與公雞拜堂的事,臉便冷了下來,南宮燁,別以為送了這麼些東西,就想互抵了,你做夢,給本王妃等著。

心裏念完,抬眉掃了一眼花萼:“挑好的東西準備了禮物,過幾日是霧剪的大婚,我想送過去。”

身後的幾個小丫頭一聽她的話,便沉默了,尤其是花萼,她們主僕二人一到奴街,便與司馬霧剪相處在一起,那女人雖然表面大大咧咧的,但是內心很脆弱的,而且很關心公主,想到她堂堂公主竟然淪為側妃,最重要的是她愛著安王南宮昀,卻要與別的女人共用夫君,這大概是最難忍受的。

一時間沒人說話,輕風吹臉,冷削如刀。

這一日鳳闌夜沒等來南宮燁,到最後也懶得理會那男人了,看來他是打定主意保持神秘了,既然他不想見她,她又何必要見他,反正在齊王府裏,現在也沒人敢得罪她,吃香的喝辣的,有什麼不好,也許時候一到,她便離開這裏了。

南宮燁怎麼樣,關她什麼事。

現在的她做什麼事要方便得多,空閒的時候,她開了藥單,讓人抓了很多名貴的藥材,準備以後的日子開始研究丹丸,還有她發現自己服下的藥並沒有任何不良的作用,相反的感覺內息流竄比以前更暢快,絲毫不像中過毒。

以前在奴街的時候,她曾給自己檢測過,沒有出現任何不良的毒液。

可是玉戩那傢伙確實給她服了藥的,那藥如果不是毒藥,又是什麼?她絕對不相信那傢伙會給她什麼好的藥丸。

既然猜不透,她決定對自己的血液重新檢測,查一下裏面究竟含有何種的毒素,為何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是這毒性的潛伏期較長。

黑夜,滿天的漆黑,蒼穹好似墨斗,鋪天蓋地的潑染下來,一眼望去,全是黑。

繁星鑲嵌在那塊黑布上,閃耀著,亮如曜石。

齊王府內一片沉寂,夜深了,很多人睡下了,只有王府的侍衛四處巡邏著,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夜晚的風呼嘯的吹拂著,拍打著窗櫺,發出嗚嗚的聲響。

喜慶的燈籠還沒有撤下去,彌漫著整座王府的依然是那暈紅朦朧的光芒。

蓮院內,鳳闌夜趴在床榻上研究手裏的圖紙,花萼在一邊探頭探腦的望著,再催促了一遍:“主子,睡吧,別看了。”

她不知道主子在研究什麼,都是一些花花草草,然後一些字,看得她一頭霧水。

屋子裏有暖爐,所以很暖和,燈光下的鳳闌夜小臉一片紅暈,像一朵盛開的桃花,香薰俏麗。

花萼說完,鳳闌夜伸了一下懶腰,把手裏的圖紙收了起來,這些都是制毒藥丸的配方,她先研究一下,以前在奴街那種地方,好的藥材配不到,但現在不一樣的,王府裏有藥庫,什麼品種的藥都有,就是有沒有的,也可以到藥房去配,她的身份,現在在天運皇朝可隨便行動,沒什麼限制。

“嗯,”鳳闌夜應著點首,鑽進暖暖的被衾裏睡覺。

花萼在房間的另一側軟榻上休息,今夜是她當值,自從來到齊王府侍候的人多了,她和葉伶葉卿等人輪流侍候主子,不那麼累。

鳳闌夜安心待在齊王府裏,既不再強行要見齊王南宮燁,也不折騰王府的下人,因為大家都害怕她了,她沒必要再嚇這些人了。

她待在蓮院,很少出來,大部分時間是研製藥材,還有看書。

午後的陽光如水灑落在王府的各個角落,鳳闌夜午休剛起來,便聽到葉伶過來稟報。

“小王妃,柳管家說王府來客人了。”

鳳闌夜正洗臉,頭都不抬一下,淡淡的開口:“來客讓王爺去侍候。”

是啊,她剛嫁進來幾天,想必來的人定然是南宮燁的客人,所以她才懶得招呼。

不過葉伶並沒有出去,而是接著開口:“管家說,客人說來探望王妃的。”

“喔。”

鳳闌夜眯了一下眼睛,眨動了兩下,水珠子沾在長睫上,滾動了兩下落下,她點了一下頭:“好,讓他招呼客人到前面去奉茶,我隨後就到。”

“是,小王妃。”

葉伶退了出去,鳳闌夜轉身走到鸞鏡前坐下,花萼立刻給她打理了頭髮,鬢邊別了一枝鸞果珠釵,釵頭鑲嵌著大粒的珍珠,頭髮盡數盤了起來,露出一截白玉似的脖子,襯得青絲如雲,氣質皎潔,那玲瓏剔透的容顏清雅出塵,剪水瞳仁中縈繞著絲絲氤氳的霧氣。

雲清高潔,淡若朝霞。

花萼滿意的點首:“主子真漂亮。”

“貧嘴。”

鳳闌夜嗔了花萼一口,便站了起來,領著她往外走。

門外葉伶和葉卿領著幾名丫頭立在門外,一看到小王妃出來,眼瞳中露出驚豔的神色,全都笑眯眯的福身子:“見過小王妃。”

廊下不遠處柳嬤嬤和蘇嬤嬤二人也奔了過來行禮,這兩個嬤嬤也在蓮院當值。

鳳闌夜點頭,眾人起身候在一遍。

“走吧,去看看什麼客人要見我?”

鳳闌夜領先下了石階,葉伶和葉卿立刻指使了兩個丫頭跟著,其他人留在院子裏做事,一行人便往齊王府的主院而去。

青石板路,兩側花草綠鬱,假山疊嶂,更有亭臺樓閣的穿梭在其中,一路上偶遇到王府的下人,皆恭敬的行禮。

“見過小王妃。”

鳳闌夜揮了揮手,並沒有刁難這些人。

一行人還沒到齊王府的正廳,遠遠的便聽到廳內喧嘩之聲不斷,大聲的說話,大聲的笑嚷。

這些人竟然膽敢在齊王府如此放肆,那麼份量定然不輕,一定也是個皇子龍孫,是誰?

鳳闌夜聽著其中一道熟悉的聲音,不由得蹙眉,這來的人恐怕不善。

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囂張,擺明瞭是在挑釁她,鳳闌夜眼瞳一暗,南宮琛,你還真的幼稚啊。

心裏想著,腳下並沒有停留,領著人徑直走了過去。

正廳門外,候著管家柳鄲和幾個嚇人,柳鄲被打,休息了兩日,又有王爺送的傷藥,很快便好了,此時一看到王妃的出現,忙恭身準備稟報,鳳闌夜一舉手阻止了柳鄲的動靜,也阻止了身後所有人的動作,一個人靜靜的踏上了石階,往裏走去。

因為她腳步輕盈,人又小,所以即便她站在大廳門前,裏面的人竟然沒有注意,不知道是太得意忘形了,還是無所畏懼。

諷刺聲一片,冷諷之語不時的響起。

“世上事無奇不有,竟有人與公雞拜堂。”

聲落滿堂大笑。

鳳闌夜一目望去,正廳之內坐著數名賓客,為首的不是八皇子南宮琛又是何人,挨著他座位下的還有九皇子南宮帆,另有一些不認識的華衣公子,看來是朝中大員的公子,被八皇子邀約來齊王府看熱鬧來了。

那些人笑著笑著,便有人發現不對勁,目光望向門口。

其他人紛紛望過來,一瞬間大廳寂靜無聲,眾人目瞪口呆。

鳳闌夜氣定神閑的走進去,徑直走到眾人的面前,雖然是小小的身板,卻傲骨瀲灩,風華絕代。

八皇子南宮琛一看到她,便想起那日她當殿一曲,還有她不嫁他寧願嫁二皇兄的畫面,不由得怒火頓起,陡的起身,冷冷的譏諷:“看來這就是你要的,與公雞拜堂。”

他話音一落,身側的數人再次忍不住笑了起來。

雖然這小丫頭看上去很囂張,周身的冷冽,但是他們跟著的人可是八皇子,她又能耐他們何?

鳳闌夜眼神一暗,冷沉嗜血。

南宮琛你真是太無知了,一直給我找麻煩,既然如此,休怪我無情。

她手下一運力,廳堂內瞬間浮起幽香,彌漫溶合到空氣中。

正在這時從內堂走出一個美得像妖孽的男子,冷若冰霜,陰驁徹骨的開口:“誰敢欺她,她只有本王能欺,來人,全部打了出去。”

一聲令下,門外齊王府的侍衛如狼似虎的沖了進來,才不管什麼八皇子九皇子,還有朝中大員公子什麼的,撲了進來,拽著人便往外走去。

而這時候,八皇子南宮琛等人臉色發黑,動也動不了一下,眼瞳閃過恐慌,此時的他完全像一個遇事失了主意的孩子。

尤其是看到一臉冷冽陰沉的七皇兄南宮燁,更是說不出話來。

王府的侍衛把八皇子等人很快拉了出去,不大會兒便聽到廳堂門外響起了聲音,越來越遠。

正廳內,陽光從前門灑進來,氤氤如水,鳳闌夜周身的冷冽,那俏麗的眉蹙起,慢慢的抬首盯著那個背對著自己,一身華貴紫衣的身影,三千的墨髮垂瀉在肩上,如雲似霧,那身材挺拔如松,光是一個背影,便知道這男子該有一副堅忍不拔的意志,隨著他身子的緩緩移動,一張出塵的容顏露了出來。

狹長的眉似一彎新月,帶著清霜冷雪,眼瞳漆黑似繁星,亮幽,深不可測,傲挺的鼻子下,一雙性感好看的唇,此刻唇角間浮起若有似無的笑意,明明是淡若浮塵的笑,卻是得他的臉瞬間大放光明,好似天地間最耀眼的明珠一般,讓人移不開視線。

這男人真妖孽。

鳳闌夜第一個感覺,第二個感覺,這妖孽是她認識的人,玉戩,他竟然是玉戩,原來這玉戩即是南宮燁,他不但給自己下藥,還讓自己嫁進齊王府,還讓自己與公雞拜堂。

鳳闌夜的怒火一下子暴漲到最高點,胸脯上下的起伏,一雙眼瞳更是嗜血殘忍,此刻的她,完全不似平常的冷靜,就好似被觸怒到了的小狼崽,準備隨時撕裂眼前的男人。

“玉戩,沒想到是你,你竟然就是南宮燁,傳聞中神龍不見首尾的齊王殿下?好,還真是太好了。”

她怒極反笑,重重的吐著氣,腦海中在最快的速度裏,想出不下百種,如何讓他死得難堪一點,不過最後一刻卻收斂了起來,因為這個男人有多高深莫測,她是心知肚明的,此刻自己出手,無異是以卵擊石,這種得不償失的事,她是不會做的。

“闌兒,驚喜嗎?”

南宮燁忽的一掃往日的寒徹骨,柔和的開口。

此刻的他面容寧靜,祥和得好似一個謫仙,五官更是俊美華貴,不像真實的人,更像一幅完美的畫像。

鳳闌夜平息下來的怒火再次浮起來,呸的吐了一口,小手指著對面的男子。

“南宮燁,我們沒那麼好,驚喜?是的,相當的驚喜,不過我有點搞不清了,不知你究竟是玉戩,還是南宮燁,或是一隻雞?”

說完掉頭便走,她現在再不走,估計想砍了這男人,她還是回蓮院去想想計策,怎麼對付這可惡透頂的男人。

廳堂外數人叫了起來:“王妃。”

可惜鳳闌夜理也不理,直沖了出去,臉色更是難看異常,可見她被氣得不輕。

身後幾人一臉莫名其妙的追了出去,柳鄲更是一頭地霧水,等到小王妃等人走了,趕緊領著人走了進去。

只見大廳內一身紫裳流雲衣的王爺,正一手撫摸著烏髮,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唇角扯著意興闌珊的笑意,此刻的他純明澄淨,不帶一絲邪魅冷寒,就好似出淤泥而來的蓮花,光澤皎潔。

這樣子的爺還真是少見,柳鄲小心翼翼的開口:“王爺?”

他的一聲響,使得前一刻清透得好似謫仙的男子瞬間周身罩起了冷寒,恢復了一貫的陰驁森冷,幽寒之氣遍佈著全身,好似從幽冥地獄而來,使得柳鄲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懷疑剛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眼,爺怎麼會有那麼溫潤清透的時候,一想到這,便肯定自己剛才是看錯了。

南宮燁優雅冷寒的走到大廳正中的座位上,望著柳管家。

“把那些傢伙打了出去嗎?”

“是的,王爺,只是此事若是傳到宮中,怕是?”

他是有擔心的,八皇子可是梅妃娘娘的心頭肉,此番被打,還被下了毒,只怕梅妃娘娘不會善罷甘休。

“怕什麼?”

冷哼聲響起,柳鄲立刻噤聲,王爺一向如此,八皇子到齊王府來惹事,被打也是他自找的,只是?柳鄲想起八皇子等人中毒的事情,趕緊稟報:“八皇子他們不知道怎麼中毒了?”

“王妃下的,那毒要不了人命,一個時辰後自動散了。”

南宮燁不以為意的開口,他一出現聞到那香味,就知道空氣中融合了毒藥,不過毒性不強,看來小丫頭並不想殺了南宮琛,只是給他一個教訓,不過敢來譏諷嘲笑齊王府的人,他可不會放了他們。

南宮燁的眼瞳陡的變幻起來,前一刻好似波濤洶湧的驚浪,後一刻卻又成了九重迷宮,層層疊疊的霧障,使人看不真切。

“喔。”

柳鄲認命的垂首,直到此刻他是徹底的認清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小王妃做什麼事,爺都不會怪她,會寵著她的,不知道她會不會捅出什麼大的漏子來。

“下去吧。”

“是,”柳管家退了下去,正廳陷入了安靜,端坐在椅子上的南宮燁臉上很快罩起了若有所思,眼瞳一閃而過的深沉,不知道那小丫頭會想什麼辦法來對付他,他還真的是很期待呢。不遠處候著的月瑾一動也不敢動,他害怕惹了爺的深思,就會招來懲罰,現在他是捉摸透了,爺只有想與小丫頭有關的事,才會有興趣,才會放鬆自己……

蓮院。

鳳闌夜一回去,便重重的坐在椅子上,花萼和葉伶葉卿走進來,小心翼翼的詢問。

“王妃,怎麼了?”

她們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事,知道八皇子和那幾個官家公子嘲笑王妃了,然後王爺的命令傳出來,那些人全都被打出了王府,王爺算是替王妃出氣了,那麼王妃為何會氣成這樣子。

一向不多話的鳳闌夜,也許真的被氣到了,竟難得的抬首望著花萼。

“你知道齊王南宮燁是何人?”

花萼茫然,她又沒進去,自然沒看到過齊王,怎麼知道他是何人,聽王妃如此問,難道是她們認識的人,誰啊?花萼一頭霧水,不記得有認識齊王啊。

鳳闌夜也不等她回話,又接了一句:“玉戩,竟然是玉戩這混蛋,他就是齊王南宮燁,不但給我下藥,還讓我嫁給他,嫁就嫁了,竟然讓我和公雞拜堂,這筆帳我會和他好好算的。”

說到前面的還好一些,因為她本來就打算嫁進齊王府,可一想到這男人竟然讓她和公雞拜堂,她就氣得想砍人,而這個人卻是她無法對付的,所以此刻更生氣。

正廳裏,除了花萼,葉伶和葉卿兩個丫頭一臉的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何王爺又成了什麼玉戩,不過不敢開口,再看小王妃臉色氣得煞白,不由得心疼,趕緊走了過來安撫。

“王妃別生氣了,王爺一定有什麼苦衷,要不然不會這麼做的。”

“什麼苦衷,他會有苦衷,我看他就是惡劣。”

鳳闌夜沒好氣的開口,不過情緒已冷靜了下來,想想自己是太生氣了,她一生氣,不是讓南宮燁更得意了嗎?所以很快平靜下來,還是想想如何對付這男人才是真的。

正廳寂靜下來,三個小丫頭瞄著她,見她神情淡淡的,恢復了往常的沉寂,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鳳闌夜坐了一會兒,想不出頭緒,便回寢室去休息,希望自己儘快想到好的注意來對付南宮燁,這個混蛋。

皇宮。

梅妃住的梅翎殿內,不時的傳來吃疼的叫聲。

梅翎殿的元軒閣裏,住著八皇子南宮琛,此時寢宮的大床上,趴著南宮琛,光著上半身,身上有很多的傷痕,梅妃正在給他擦藥,滿臉的怒容,周身的嗜血殺機,眼瞳更是像一把利刃,銳利異常,可一看到兒子身上的青痕,便浮上了心疼,不過嘴裏卻不忘責備。

“你說你好歹是八皇子,為何被齊王的人打了,竟全無還手的能力,冷旭呢,這個廢物還留著他幹什麼?”

梅妃話音一落,南宮琛哎呦的叫喚得更起勁了。

“母妃,你說什麼呢,冷旭比我傷得更重,你何必責怪他。”

不知道為什麼,當時他們誰也動不了,所以那齊王府的人才會得手,想來當時是被人下藥了,不過南宮琛倒是沒說被下藥的事,要不然母妃更會不依不饒的了。

“你個混小子,是不是想氣死本宮啊。”

梅妃又心疼又氣憤,手下的力道更是重了幾分,按在八皇子的身上,引得他叫喚得更厲害了。

寢宮外面走進來一個粉衣宮女,宮女小心的稟報。

“娘娘,趙貴人來了。”

趙貴人乃是九皇子南宮帆的母親,此次九皇子也被打了,此刻前來想必是瞭解事情的經過,梅妃本來心煩不想見她,不過想到九皇子一樣被打了,關心一下總是應該的,便揮了揮手:“讓她進來吧。”

宮女走了出去,寢宮內,梅妃的婢女敏姑姑伸出手接過娘娘手中的藥膏,動手幫助八皇子擦藥。

梅妃便收了手,起身走到一邊去淨手,有宮女遞上棉巾,擦了擦手。

這時候趙貴人被領進來了,先恭敬的請安:“給姐姐請安。”

“嗯,起來吧。”

梅妃轉身坐到寢宮一側的椅子上,望著趙貴人,示意她起身,並拍了拍身側的座位,一臉的溫和。

宮中,趙貴人一向唯梅妃是從,就是她背後的父氏一族,也是二皇子南宮卓的部僚,這兩家根本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趙貴人本性有些懦弱,在宮中一向小心翼翼的,不過與梅妃走得近,別人也不敢拿她怎麼樣,所以一直無事,還產下了九皇子南宮帆。

九皇子南宮帆和十皇子南宮遙年歲相當,是宮中最小的皇子,兩人今年都十四歲,還處於貪玩的年齡,所以今兒個九皇子才會跟著南宮琛出去齊王府找麻煩,誰知道竟然被打得滿身傷的回來了,趙貴人一看,早心疼極了,立刻吩咐御醫開了藥給兒子擦了,同時還聽說八皇子也被打了,一時氣憤難平,便來見梅妃娘娘。

趙貴人一坐下,便眼淚汪汪的,九皇子南宮帆可是他的命根子啊。

“姐姐,沒想到堂堂的八皇子九皇子竟然被打了,齊王太過份了,同為皇上的兒子,憑什麼他要打就打。”

梅妃臉色難看至極,一眼瞪向床榻上的南宮琛。

“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什麼地方不好去,竟然去齊王府,那小子一向冷僻,沒事去招惹他幹什麼?”

齊王深得聖寵,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沒事招惹他幹什麼?梅妃腦海中浮現起齊王南宮燁的母妃,一想起那女人便讓人心恨恨的,只因為那女人太美了,美得就像一朵不染塵世的花朵,齊王南宮燁長得便像他的母妃,驚人的美貌。

只不過再美又怎麼樣?雖然皇上寵幸了她,可最後不是一樣死了嗎?而且對於她最後的死,真有點詭異莫測,宮中有流言說她偷人,被皇上逮到了,最後自殺身亡,可事實上,梅妃想不出玉蓮那賤女人還會和誰偷情,她那麼愛皇上,不應該發生這種事啊,可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因為皇上不許人提起這件事,當時涉及此事的人都一應消失了。

梅妃陷入沉思,一側的趙貴人的哭泣聲打斷了她,她抬眸望了趙貴人一眼,不耐煩的開口:“別哭了。”

趙貴人立馬唬住了,撇住嘴一聲也不敢吭,大床榻上本來一臉痛苦的八皇子看到趙貴人的樣子,忍不住噗一聲笑出聲,梅妃氣得怒駡兒子。

“你還笑得出來,真是不讓人省心。”

此事本來是八皇子九皇子不對,他們走到齊王府去找事,齊王雖說不對,打了他們,可皇上未必懲罰齊王,最多訓斥一頓,這有何用,還讓她把齊王給惹了。

可是若不去找皇上,自個的兒子被打了,就這麼認了,又不是她一貫的作風,這宮中以後誰還信服她,所以梅妃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正鬱悶糾結,宮女青鳳又走了進來:“娘娘,月妃娘娘,華妃娘娘,還有寧昭儀等人一起過來了,娘娘看?”

梅妃一聽月妃等過來,臉色更是難看,這些人肯定是聽說她兒子被打了,所以過來看熱鬧了,想到上次賜婚,自己就沒討到彩頭,現在這小的又被打了,梅妃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瞄到南宮琛的唇角扯著,越發的礙眼,乾脆站了起來。

“好了,把她們領到大殿去吧,本宮馬上過去。”

“是,娘娘。”

青鳳應了一聲出去,梅妃跟著她的身後往外走,趙貴人自然不敢耽擱,跟上前面的人一起去梅翎殿的大殿。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往梅翎宮的大殿而去。

一走進去,便看到風光無限的月妃正咧著嘴笑意盈盈的望著她,華妃依舊是一貫的如水面容,那寧昭儀看到梅妃走進來,恭敬的站起身見禮:“見過姐姐。”

“嗯。”

梅妃一向和寧昭儀相處得還行,不過此刻看她和月妃華妃一起過來,所以臉色有些不耐,也不理會她,自顧走到大殿上首坐下來,寧昭儀依舊站著,梅妃神色淡淡的開口:“坐下吧。”

大殿內,早有宮女上了茶。

月妃等到梅妃坐下來,早關心的詢問:“姐姐,聽說八皇子被打了,姐姐勞心了。”

雖是關心的話,一聽便帶著一抹幸災樂禍。

梅妃臉色陰暗,眼瞳陰沉盯著月妃,月妃只裝著不知,一臉的莫名其妙:“姐姐怎麼了?”

“你是不是特別開心。”

梅妃根本不避諱,直接開口,月妃皮笑肉不笑的接話:“姐姐這是說什麼呢?妹妹怎麼會開心呢,妹妹很傷心,八皇子和齊王同是皇上的兒子,齊王怎麼就能隨便打人呢,如果今兒個是烈兒做出這種事,我這個做母妃的定然饒不過他。”

月妃顯得很有教養一般,一臉的惋惜,似乎心疼齊王沒有母親教養一般。

果然月妃話音一落,那寧昭儀便接了口。

“姐姐別與齊王一般見識了,誰讓他沒有母妃教養呢。”

寧昭儀的話是給了梅妃一個臺階下,她立刻臉色緩和一些,冷沉著出聲:“那倒是,沒有母妃教養,自然與野孩子一般,哪里有皇室的教養。”

一直端坐著的華妃,慢騰騰的開口:“姐姐也別難過了,只要八皇子沒事就好。”

“那倒也是。”

梅妃點頭,雖然兒子被打得滿身傷,不過好歹只是皮外傷,不礙事,而且她心知肚明,為何兒子去齊王府找麻煩,不就是因為那鳳闌夜嫁與了齊王嗎?兒子氣憤不過,所以才會去齊王府找麻煩,此事若是捅到皇上那裏,只怕皇上未必會處罰齊王,搞不好還會怪兒子,因為那婚是皇上賜的。

這裏正說著話,那一直站在一側的趙貴人,此刻撲通一聲跪下來,望著大殿內的幾個娘娘。

“如果真的是齊王打的八皇子九皇子,妾身也就認了,可是聽帆兒說,他們是被那亡國奴給下了毒,動彈不得的情況下才被打的,否則齊王府的人未必打得了他們。”

此言一出,如驚雷炸開一般,上首的梅妃臉色瞬間青黑一片,朝著趙貴人大叫。

“你說什麼?他們是被鳳闌夜那個小賤人下藥了?”

“是的,姐姐,難道八皇子沒說嗎?”

趙貴人小心的應聲,大殿內,月妃和寧昭儀立刻難以置信的開口:“這個丫頭膽子也太大了,雖說她是齊王妃,可別忘了自個的身份,就算是現在有身份了,可她那低賤的血液也改變不了,竟然給身份尊貴的八皇子九皇子下藥,這可就不能不管了。”

華妃的眼瞳一閃而過的憂慮,不過並沒有說什麼,她一向不喜歡多管閒事,所以安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梅妃已站了起來,在大殿來回的走動,周身的怒火。

“這小賤人竟然敢給本宮兒子下藥,真是膽大妄為,本宮不相信皇上會幫一個外人,不幫自個的兒子。”

梅妃說到這兒,陡的停住步子,望著大殿內的幾人,沉聲開口:“恕本宮不招待幾位妹妹了,本宮要去見皇上。”

月妃等人站了起來,那月妃不忘叮嚀梅妃娘娘:“姐姐要慢點和皇上說,別衝撞起來。”

梅妃心知肚明這女人的假仁假義,可是一想到兒子被那個低賤身份的人下藥,心裏便氣憤難平,也懶得理會這女人的心意了,揮了揮手:“青鳳,送幾位娘娘出去。”

“是。”

青鳳應聲走出來,恭敬的施禮,請幾位娘娘出去。

梅妃一刻也耽擱不了,立刻吩咐了趙貴人和她一起去上書房見皇上。一行人直奔上書房而去。

皇上正在上書房裏批閱奏摺,門外元梵走了進來,小心的開口:“稟皇上,梅妃娘娘和趙貴人求見。”

昊雲帝眼瞳深幽,冷冷的掃了元梵一眼,雖然隨意,但元梵還是有點恐慌,皇上現在就像一個陰驁無比的人,帶給別人很大的壓力,也許很多年前,那快樂便被帶走了,元梵想著,恭敬的等候著。

“讓她們進來吧。”

元梵走出去,梅妃和趙貴人很快被帶了進來,元梵退出去,這兩個女人等到書房內只有皇上一人的時候,撲通撲通的跪下來,那趙貴人便哭了起來,聲淚俱下。

當然,這是梅妃提點她的,除了她在哭,一側的梅妃也在暗自垂淚。

昊雲帝嫌厭的瞄了一眼,不耐的開口:“這是怎麼了?”

“皇上,你可要為妾身們做主啊,八皇子和九皇子今兒個被人打了。”

兩個女人異口同聲的說著,昊雲帝並未有動靜,能打八皇子和九皇子的想必是有能力的人,那麼不用這兩個人說,他便知道是誰打了這兩個皇子。

“齊王為何打他們兩個?”

昊雲帝一開口,梅妃和趙貴人便愣住了,心裏犯嘀咕,皇上真的太厲害了,她們還沒開口,便知道是齊王打了八皇子和九皇子。

其實這只不過是個慣例,這天運皇朝誰人會如此囂張,除了齊王殿下,晉王和楚王做事小心翼翼,怎麼會做這等事呢,所以皇上輕易便猜出是什麼人打了八皇子和九皇子。

梅妃一聽皇上問,一邊抹淚一邊回稟。

“今天八皇子和九皇子去祝賀齊王大婚之喜,因為齊王妃大婚之時與公雞拜堂,八皇子覺得稀奇,便說了兩句,沒想到齊王府的人竟然把他們打了出來。”

梅妃說完瞄了一眼趙貴人,趙貴人立刻心領神會,哭得泣不成聲。

“皇上啊,您沒看到,八皇子和九皇子遍體鱗傷,連床都下不了了,皇上啊,九皇子可是妾身的命根子啊,若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妾身也不活了。”

趙貴人說到傷心處,是真的心疼得好像剜了她的肉一般。

上首的昊雲帝臉色嫌戾的皺眉,冷哼:“嚎什麼?”

趙貴人和梅妃立刻停住嘴,乖乖的垂首,一會兒估計皇上的氣消得差不多了,梅妃又接著開口。

“皇上,若是齊王打了也就打了,臣妾無話可說,做兄長的教訓不懂事的弟弟也是有著的,可是誰想到竟是那亡國奴隸先給八皇子九皇子下的藥,使得他們動彈不了,所以才會被齊王府的人揍了一頓。”

梅妃一說到鳳闌夜,便雙瞳冒光,心裏憎恨異常,這個小賤人,當日讓她嫁進楚王府,她竟然公開要嫁進晉王府,這分明是和她對著來,好啊,她倒要看看是她厲害,還是她這個宮中掌事者厲害。

昊雲帝一聽梅妃的話,眼神深幽如古井,一眼探不到底,臉色冷冽,上書房內沉寂無聲。

梅妃和趙貴人不敢再多說什麼,等候皇上的話。

昊雲帝周身冷寒,眼瞳深不可測,整個人陰沉無比。

八皇子和九皇子是他的兒子,那個亡國的丫頭確實該死,一剎那湧起殺氣,不過?昊雲帝眼裏一閃而過的戾氣,內斂沉穩的開口。

“明日讓他們進宮,你們倆回去。”

“是,皇上。”

梅妃一聽皇上的話,心裏那個氣,不過臉色可一點沒表現出來。

皇上只說了讓他們進宮,擺明瞭不懲罰他們,一想到兒子被人下毒又打了,梅妃氣得恨不得殺了那個小賤人,可是皇上不下旨,根本沒用。

兩個人退出上書房,昊雲帝立刻下旨:“元梵,去齊王府宣旨,讓齊王和齊王妃明日進宮。”

“是,皇上。”

元梵吩咐太監前往齊王府宣旨。

梅妃和趙貴人回到梅翎殿,立刻大發雷霆之怒:“沒想到皇上愛屋及烏,竟然連那個小賤人都護了,難道本宮真的要忍受這個小賤人欺負八皇子。”

趙貴人立在一側,望著梅妃,柔聲的開口:“姐姐,他們明日不是進宮嗎?鳳闌夜那個小賤人一定會過來拜見姐姐,姐姐一定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下馬威?”

梅妃蹙眉,眼神便是殺氣。

是的,她當然要給那個小賤人一個下馬威,即便她是齊王妃又怎麼樣?現在她面對的可是她和八皇子,而且她的兒子將來可是太子,她別想得意,等到卓兒登基做了皇帝,她就是唯我獨尊的太后。

“來人,立刻去晉王府,楚王府南宮府宣本宮的旨意,讓晉王妃,楚王妃三皇子妃明日進宮。”

大殿門前的太監立刻領命,前去宣旨。

趙貴人一臉的不解,娘娘為何要見晉王妃等人。

“姐姐,為何要召見晉王妃等人?”

“本宮自有主意,本宮要讓那小賤人知道,這天運皇朝有的是尊貴的女人,她什麼都不是,只不過是一介亡國奴罷了,竟然膽敢欺負尊貴的八皇子和九皇子。”

梅妃狠厲的開口,趙貴人一聽,立刻笑著奉承梅妃:“姐姐好心計。”

“你回去吧。”

梅妃開口,趙貴人退了出去。

大殿內安靜了下來,不過一會兒功夫便聽到殿門外傳來敏姑姑的驚呼聲:“八皇子,你小心點,傷還沒好呢。”

八皇子南宮琛一拐一拐的沖了進來,看到梅妃一臉冷寒的站在殿內,不由得叫了起來:“母妃,你去找父皇了?”

“是啊,你這個臭小子,被人下藥了竟然不告訴母妃,真是氣死母妃了。”

梅妃一看到南宮琛便怒責他,南宮琛臉色一沉,沖到梅妃的身邊叫了起來:“你為什麼找父皇啊,根本是我們的不對,為什麼找父皇啊,父皇說什麼了?他說什麼了。”

梅妃看南宮琛一臉的心急,無非是害怕皇上下旨懲罰那個小賤人,可惜皇上並沒有下旨,真不知道他想什麼的,自個的兒子被人打了,竟然不下旨,不過梅妃懶得告訴南宮琛根本什麼事都沒發生,而是氣衝衝的開口。

“你父皇下旨重責那個賤人了。”

南宮琛一聽,怒了,指著梅妃大叫:“母妃,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還是個小孩子,你為什這麼做,當初你明明答應我,讓她嫁給我的,結果竟然跟父皇說不讓我納正妃,現在為什麼又要來對付她,我去找父皇。”

八皇子吼完往外走去,梅妃一看兒子的舉動,真的快氣瘋了,這小子從小到大都很聽她的話,沒想到現在為了一個小丫頭片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自己,母子以往的親密竟然生分了,一想到這些,梅妃心中蝕骨似的仇恨,可是眼看著兒子沖了出去,若是到皇上那裏,她是少不得被責罰的,趕緊叫了起來:“站住,她什麼事都沒有。”

南宮琛剛跨了出去,聽到母妃的話,立刻縮回了腳,掉首懷疑的開口:“你說父皇沒有下旨?”

梅妃搖頭,一甩手往高座上走去,氣得臉色青紫一片,胸口上下起伏,站在大殿內的敏姑姑,立刻走過去拉了八皇子進來,小聲的嘀咕:“八皇子,快別氣娘娘了,娘娘是心疼你。”

南宮琛瞄了梅妃一眼,總算不再說什麼,回身走到梅妃的前面,小心的賠禮兒。

“母妃你別氣了,這次的事是兒子的不對。”

他因為當初鳳闌夜不選他,而選了二皇兄,心中一直生悶氣,後來父皇把她賜給了七皇兄,他本來想放開這不知好歹的女人的,可是腦海裏一直浮現著她的容顏,再聽說她和七皇兄大婚當日,竟與公雞拜堂,所以想去看她的笑話,所以才結了一幫人,一起前往齊府。

只是沒想到她一怒之下竟然下藥,而七皇兄正好在府中,命人打了他們,雖然他也生氣,不過還是不忍心有人傷害鳳闌夜。

“你啊?”

梅妃抬眸望了兒子一眼,這個兒子是她心疼的,所以不想與兒子把矛盾擴大,所以梅妃緩和了一些臉色,不再說什麼,只不過她的眼瞳冷寒異常,嗜血萬分,心裏狠狠的想著。

鳳闌夜,你給本宮等著,本宮絕不會放過你的。

以為攀上了齊王南宮燁,便一步登天了吧,你的想法太幼稚了。

大殿內寂靜無聲,沒有一點的聲響。

蒼穹如墨,繁星閃爍。

齊王府,燈光朦朧,人影梭動,偌大的王府寂靜無聲,偶爾腳步聲走過,也是輕手輕腳的,保持著一貫的寧靜祥和。

蓮院內,鳳闌夜睡了小半日,此刻精神抖擻,喚了葉伶和葉卿在廳堂內問話。

兩個小丫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恐慌不安的搓著手,眼睛望著地面,不過沒忘了用眼角瞄著小王妃。

只見她的俏麗清豔的臉蛋沐浴在光芒裏,宛若明珠,輕靈飄逸,燦爛明豔,不過卻沒有絲毫的怒意,只是打探的望著她們兩個,慢騰騰的開口。

“葉伶,葉卿,我想問你們點事。”

“小王妃請說。”

葉伶頭皮有點發麻,很不安的感覺,小王妃雖然說出來的話很溫和,卻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血腥嗜殺之氣,還夾雜著地獄的陰寒之氣,不過她們哪里敢放肆,趕緊小心翼翼的回話。

鳳闌夜抿唇再扯了一下唇,揮手示意兩個小丫頭站起來,臉上的神色越發的溫和。

“你們王爺平素都喜歡些什麼,又討厭些什麼?”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所以她要先瞭解南宮燁這個混蛋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接下來才有辦法對付他。

葉伶一聽小王妃的問話,飛快的抬首,局促不安的開口:“小王妃這是?”

花萼怕主子發怒,趕緊催促著:“王妃問你們什麼就說什麼,別磨磨嘰嘰的。”

“是,小王妃。”

葉伶趕緊站直身子,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回話:“稟小王妃,王爺喜歡什麼,奴婢不太清楚,因為雋院那邊有專人伺候,都是清一色的男子,一般的丫鬟婆子靠近不了,而且王爺平日很少露面,奴婢不清楚他喜歡些什麼東西,不過王爺養了一隻會說話的鸚鵡,叫銀哥兒,聽說那只鳥很得王爺的歡心,平素貫會拍馬屁。”

“喔。”

鳳闌夜的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隻會說話的鸚鵡來,銀哥是嗎,好,你等著我去把你煮了吃,誰讓你主子得罪我了。

這時候,遠在雋院的銀哥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抬首望著月夜,怎麼這麼冷啊,趕緊縮了縮脖子,繼續自己的好夢。

蓮院裏。

葉伶說完了王爺喜歡的鳥後,又接著說王爺討厭的事。

“奴婢雖然不知道王爺喜歡什麼,不過卻知道王爺討厭什麼,王爺最討厭吵鬧,一般王府裏的人若是吵到他了,都沒好下場,另外他不太喜歡女人,所以雋院內一個女子都沒有,連侍候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男子。”

鳳闌夜聽了,蹙眉,這齊王爺還真是怪癖,自己長得比女子還美,偏偏不憐惜女子,難道他是傳說中的斷袖,之所以娶了自己進王府,就是為了杜絕外面的悠悠之口,可是心理上又不能接受與女子拜堂,所以才會讓她和公雞拜堂,這也解釋了為何他拼命的讓自己嫁進齊王府,又讓自己與公雞拜堂的事。

南宮燁啊南宮燁,你給我等著。

鳳闌夜的臉上罩了一層冷霜,比冬日的寒冰還冷,周身的殺意。

花廳內流竄著冷氣,葉伶和葉卿忍不住抖索了一下,惶恐的開口:“小王妃,奴婢可是什麼都說了。”

“嗯,沒你們什麼事了,”鳳闌夜滿意的點頭,這兩個小丫頭還算識相,知道有什麼說什麼。

廳裏正在說話,廳外走進一個紅衣的小丫鬟,恭敬的福了身子稟報:“小王妃,柳管家過來了。”

“讓他進來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44 AM

蓮院滿庭香 第065章 舌戰群妃

鳳闌夜挑眉,揮了揮手,紅衣的小丫鬟走了出去,葉伶和葉卿也到一邊,一起望著廳門外。

柳鄲的身影很快出現了,自從被打後,柳鄲對於這位新王妃的恭敬絲毫不輸于王爺,他的屁股到現在還疼呢,又不是找死,所以他一走進來,便恭順的開口。

“小的見過王妃。”

“嗯這麼晚了,柳管家過來是有什麼事嗎?”鳳闌夜隨意的問,柳鄲立刻回話:“稟王妃,宮裏來了人,宣了皇上的旨意,讓王爺和小王妃明日進宮謝恩。”

鳳闌夜想起,她和齊王大婚,還沒有進宮謝恩呢,若是柳鄲不說,她倒忘了這件事,不過為何今日剛打了八皇子九皇子,皇上立刻宣旨讓他們進宮謝恩呢,想必此事與梅妃脫不了關係,鳳闌夜眼神幽深,唇角扯出笑,點了點頭:“知道了。”

柳鄲接著又說:“王爺說,明日一早在府門外候著王妃,和王妃一起進宮。”

“嗯,去吧。”

鳳闌夜揮手,柳鄲便退了出去,等到他一離開,廳堂內花萼和葉伶等人便圍了過來,關切的開口。

“王妃,會不會是皇上他生氣了。”

“是啊,今天八皇子和九皇子被打了,皇上會不會責怪王爺。”

相較于葉伶和葉卿的擔心,花萼更多擔心的是自家的主子,皇帝疼愛齊王,這天下誰人不知,說不定皇上一怒怪罪到王妃的頭上,而且王妃先給八皇子下毒了啊。

“主子?”

鳳闌夜看著身側這些人的關心,雖然心裏很暖,但是她們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

“你們別擔心了,不會有事的,皇上若是生氣,必然下旨治罪了,而不是讓進宮謝恩。”

鳳闌夜雖然如此說,但心知肚明,梅妃只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因為她很愛自個兒子八皇子,她把八皇子當成小孩子養,現在看他被打了,怎麼會視若無睹呢,明日的宮中之行只怕不會那麼簡單。

夜己徑很深了,鳳闌夜打了一個哈欠,手腳都有些涼了,揮手讓小丫鬟們下去休息。

“好了,葉伶留下吧,其她的人都下去吧。”

“是的,王妃。”

不當值的人全都退了下去,葉伶扶起鳳闌夜走進蓮院寢室,盥洗一番休息。

鳳闌夜躺在床榻上,早忘了明日的宮中之行,她想著的是齊王南宮燁,他們初相見時候,齊王就像一個來自天獄的使者,嗜血而殘忍,那一夜,他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究竟哪一個才是他,世人都道齊王神龍不見蛇尾,恐怕不知道他的另一面,卻是危險致命的,他的身手厲害無比,手下只怕也隱藏著一批人,那麼一直以來保護她,隱藏在暗處的那個人是他的手下嗎?

他為何要幫助自己,鳳闌夜百思不得其解,齊王的另一個身份如此詭異,如若她把此事稟報給楚王或者晉王,只怕他刻意隱瞞的身份將洩露出來,同時也會為他招來殺身之禍。

可是一想到自己真的這樣做了,鳳闌夜只覺得心一沉,似乎自己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這又是為何?

想想齊王南宮燁對她所做的事,她就是把他的事洩露出去也不為過,可是她似乎不願意讓齊王受到傷害,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齊王和她一樣,都是被刻上命運詛咒的人,只有她才瞭解真正的當事者,心有多難受。

鳳闌夜反反復複的想著,竟然沉沉的睡著了。

第二天,天一亮,葉伶和花萼等便起來了,催促著小王妃起來,無奈鳳闌夜根本不理會,不但不理會,還下了死命令,誰若是再敢叫她,二十大板侍候,命令一下,誰敢去惹她。

她們這些皮薄肉嫩的小丫頭,又不是管家柳鄲,二十板子下去,只怕早屁開肉綻,一命呼嗚了。

管家柳鄲一連跑了三趟,都沒看到小王妃起床,王爺在府門外的馬車上候著呢。

不過直到第三趟,柳鄲和花萼還有葉伶等人總算認識到一件事,小王妃是故意的,天色已經不早了,太陽升了上來,以往她可不會睡到這麼晚,今兒個怎麼會如此能睡呢?

最後花萼一咬牙,闖了進去,卻發現自個的主子在床上看書呢,見了花萼,一臉的笑,打起招呼。

“花萼,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啊。”

花萼嘴一咧嘴也不管鳳闌夜問什麼,嗚嗚的哭了起來,她知道主子最討厭人哭了,心煩。

果然她一哭,鳳闌夜便有些不耐,臉色難看,但也知道這丫頭想幹什麼,無奈的開口:“過來侍候我起床吧。”

“是的,王妃。”

花萼立刻沖了過去,手腳俐索的動手給主子穿衣,挑了一件清雅的衣服穿上,內裏一件白色的,外面罩了一件淡紫色的煙霞,好似濕地湖水中的氤氳之霧,一片朦朧,氣質高潔,清靈柔美,頭上挽了公主髻,有一小揖的秀髮輕瀉下來,襯得膚若凝脂,明眸皓齒,美不勝收。

“好了,我們走吧。”
   
“我還沒吃飯呢。”

鳳闌夜立刻叫了起來,花萼一聽她的話,嘴立刻撇了起來,大有她若是不去,她就哭起來的意思,鳳闌夜沉著臉,有一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最後餓著肚子冷著臉往外走。

“走吧。”

兩個人一出房間,葉伶和葉卿還有柳管家總算松了一口氣,柳管家恭敬的上前見過鳳闌夜。

“王妃,王爺在府門外的馬車內候著小王妃呢。”

“知道了。”

鳳闌夜因為沒吃早膳,語氣不好,氣衝衝的一甩手,往前面走去,柳鄲等人哪里敢說什麼,尾隨其後一路往王府的院門外走去。

王府威嚴恢弘的大門外,此時停著一輛豪華氣派的馬車,後面跟著幾匹高頭駿馬,幾名侍衛立在馬邊,恭敬的等候著。

陽光如水一般的灑下來,絲絲縷縷的光芒帶著絲絲的熱盎之氣,籠罩在門前一眾人的身上,為首的小丫頭紫裳如流雲,烏絲輕挽,俏麗逼人,甜美嬌豔的小臉蛋上卻罩著一層冷霜,雙手環胸,一雙淩寒深幽的眸子隨意的掃了一眼大門前的馬車,慢慢的踱步走下石階,冷冷的問身後的管家。

“柳鄲,馬車呢?”

柳鄲一聽小王妃的話,臉色有些白,這麼大一輛馬車王妃沒看到嗎?分明是找他的碴子啊,他怎麼這麼命苦啊,趕緊指了指前面的馬車,恭順小心的開口:“王妃,王爺在馬車裏等著你呢。”

心裏直嘀咕,小姑奶奶,你千萬別為難小的了,小的做個管家不容易啊,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小的可是盡心盡力的啊。

馬車內一直閉目養神的邪魅男子陡的睜開眼,一雙漆黑如星的眼瞳閃過變幻莫測的光芒,修長如玉的大手輕輕的掀起車簾,陽光融融的映照出一張冠玉似的容顏,此時那容顏之上罩著清淺的笑意,好似明珠釋放出耀眼的光芒,讓人移不開視線,他的另一隻手伸了出來,磁性的聲音響起來。

“闌兒,上來。”

那聲音柔得似碧波清水,就是世間再冰凍的石頭也會被融化了,鳳闌夜一瞬間的怔促,不由自主的踱了兩步進前,把小手放進他的大手裏,那手暖暖的,在冬日中好似暖爐一般,讓她的周身浮起溫暖,鼻端一剎那盈滿了幽香,屬於他的味道。

不過只是一瞬間恍神,鳳闌夜一聞到這味道,便打了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飛快的抽手退身,可已經遲了,南宮燁手心一握,大手便包裹了她的小手,手上稍一用力,便把她的小身子提了上去,車簾立刻放了下來。

馬車內,鳳闌夜一抽手坐得遠遠的,和南宮燁保持一段距離,然後開始打量馬車。

外面的豪華,遠不及裏面的豪華,廂壁上全是上等的雪蟬絲圍屏,頂端是彩繪,馬車內足可以比擬一座小型的起居室了,應有盡有,一張寬大的軟榻占去了一半的空間,軟榻上鋪著柔軟的長毯,,一看就讓人想臥在上面,另一側設了案几,上面擺放著筆墨紙張,應有盡有。

鳳闌夜打量完地方,便打量臥在軟榻上的男人,一身紫色的華衣,包裹著他頎長挺拔的身子,此刻歪靠在軟榻上,單手支著腦袋,如雲的青絲從一側的肩上滑落下來,烏絲上銀灼灼的銀簪,輕逸如水,那墨髮映襯得臉如雪般的細膩,因為兩個人離得近,鳳闌夜輕易便看到他的肌膚水潤柔滑,好似凝脂一般,狹長的鳳眉下,眼瞳深邃明亮,好似汪了一江的春水,此時一眨不眨的望著她,是意興闌珊的光芒,唇角勾起,帶著一抹淺淺的幾不可見的笑意。

少了那種嗜血殺氣,他竟然清透好似謫仙。

身上是乾淨的氣息,那種幽香也帶著清爽的氣息。

完全不復暗夜下的殘忍和陰暗,若非她知道他就是他,真懷疑自己看錯了眼,這男人怎麼就能把兩個極致扮演得如此出神入化呢,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看來魔與仙只是一線之隔啊。

鳳闌夜沉默的打量完,感歎完,最後一臉冷冽義正嚴詞的伸出手:“解藥呢?”

馬車內的男子忽然發出一聲愉悅的笑,這笑聲飛瀉了出去,馬車外面立著的人都有些難以置信,王爺竟然笑了,笑了嗎?小王妃做了什麼讓他愉悅的事了。

人人猜測著,馬車內已傳出一聲冷語:“進宮。”

“是,王爺。”

馬車後面的幾名侍衛翻身上馬,柳管家立刻另安排了一輛馬車,拉著花萼和葉伶兩個小丫頭,一路尾隨著進宮而去。

豪華的馬車內,鳳闌夜警戒的瞪視著南宮燁,不知道他笑什麼,臉色更冷,堅持的伸著手。

“不是說嫁進齊王府把解藥送來嗎?想不到堂堂齊王殿下,竟然言而無信。”
   
南官燁聽著她的話,絲毫不見怒意,一伸手輕撩自己的墨髮,婆態優雅高貴之極,鳳闌夜不屑的撇嘴,不就長得美一點嗎?犯不著連做個動作都如此優雅吧。

“難道你沒有發現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毒藥,只是平常普通的藥丸嗎?”
   
鳳闌夜睜大眼,她是檢查了自己的,身上確實沒有什麼毒性,可是她實在無法相信,堂堂一個男人,竟然沒事下藥糊弄她一個小丫頭,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她一直以為這毒是存在的,沒想到現在這男人竟然告訴她沒毒?

“南宮燁,你真的太無恥了,為何要騙我說下毒?你究竟想幹什麼?”

南宮燁沒說話,一瞬間臉色罩了一層華光,整個人陷入了沉思。

他初見她是在雲鳳國的議事大殿,那一日二皇兄本來要處死她,一向很少憐憫別人的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出聲阻止了,因為他從她絕望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年幼時候的樣子,那般的孤絕,淒苦,好似被全世界給遺棄了一般,所以他出聲救了她。

再見面時,因為有人刺殺他,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面,一般人在遇到那種事的時候,只有死路一條,但是他認出了她,並看出了她的孤絕傲骨,似乎從那時刻開始,他便打算保全她,冥冥中有一股牽引,使得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想保護她。

南宮燁想著,不過卻清楚,若是自己此刻告訴這小丫頭,只怕她未必信,所以還是什麼都不說的好。

鳳闌夜見南宮燁臉色陰暗,整個人陷入了沉思,四周竟然奇怪的自動設了罡氣,讓人靠近不了,這是什麼功力啊,真玄幻,暗自猜測著,嘴裏不忘譏諷。

“說吧,為何要納我為妃,不會是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難道你是斷袖。”

鳳闌夜幾乎百分百的肯定了,這男人一定是有什麼秘密,要不然為何要立她為正妃,那一日大殿之上,是他讓人遞了紙條,所以皇上才會下旨賜她為齊王妃,這天運皇朝,大概只有他有這種能力。

“斷袖?”

南宮燁那張如玉的容顏上一瞬間罩上錯愕,眼神幽深起伏,驚濤拍岸,他確實是討厭女人,但如果說他是斷袖,是不是有點過了,不過看這小丫頭一臉認真的樣子,他不給她一個理由,就不會善罷幹休似的,最後南宮燁什麼都沒說,既然她要理由,就給她這個理由好了。

馬車內陷入了沉默,雖然這是鳳闌夜說出來的,可最後南宮燁認了,她不免還是有些惋惜:“沒想到你真的是斷袖。”

這麼俊美的男人,竟然是斷袖,太可惜了。

惋惜不已,最後想起另外一件事來:“可你既然要娶我,為何又讓我和公雞拜堂,真的太過份了,南宮燁,你給我記著,這件事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鳳闌夜咬著牙發恨,南宮燁唇角難得的扯出笑,肆意悠然的望著張牙舞爪發著狠的女人,眼睛竟閉了起來,不知道為何,聽著她的說話聲,還有她的吵鬧聲,他竟然沒有一點的氣惱,相反的從內到外的感到了與往日不一樣的感覺,人的氣息。

不再那麼孤寂,似乎有一個人在身邊陪著他。

馬車一路往皇宮疾駛而去,鳳闌夜見這男人不理她,也懶得再說話了,閉上眼睛休息。

兩個人進了宮時,天色已經不早了,南宮燁把鳳闌夜一直送到內宮門前,吩咐了在宮門前守著的太監,領鳳闌夜去後宮向梅妃娘娘謝恩,自己則前往上書房去見父皇。

“闌兒,待會兒我來接你回府。”

南宮燁聲音依舊柔和,如水一般。

鳳闌夜忍不住抖索了一下,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忍不住用力的搓著自己的手臂,這動作逗得南宮燁再次沉悶的笑了一聲,馬車外面守著的太監和宮女看呆了眼睛,齊王好俊美,而且對齊王妃好溫柔啊,從來沒聽說過齊王對誰如此溫柔過,沒想到竟然對齊王妃如此好。

因為看到齊王的呵護神態,這些宮中的太監不敢怠慢了鳳闌夜,而這正是南宮燁的意思,他在人前表現的動作,就是告訴宮中的這些人,若想動鳳闌夜就是和他做對。

南宮燁轉回道,前往上書房。

鳳闌夜領著花萼和葉伶在太監的引領下一路往梅妃娘娘的梅翎殿而去,梅妃娘娘是宮中的主事,而她身為齊王妃,大婚第二日本該進宮謝恩的,只是因為與齊王之間的鬧劇,所以一直挨到今日才進宮謝恩。

不過鳳闌夜心知肚明,今日的謝恩只怕未必那麼順利,梅妃不會輕易放過她的,但同樣的她一點都不懼怕梅妃。

現在的她有身份保障,再怎麼樣,只要沒有把柄在梅妃的手裏,她就拿自己沒辦法。

而南宮燁既然費盡心機娶她進王府,又讓她知道他是斷袖之說,想必短時間內,他不會為難自己,那麼自己在齊王府還是可以作威作福一陣子的。

鳳闌夜領著花萼和葉伶兩個奴婢,一路進了梅翎殿。

後宮雖然是梅妃主事,但她仍是一介妃嬪,並沒有被封後,聽說皇上曾有過一位皇后,還曾有過一位皇貴妃,皇后是太子的母親,因為太子叛亂被屠,皇后娘家一族都被斬了,皇后被打入冷宮,一怒撞柱而亡,至於那位皇貴妃,曾看到書中記載,說這位皇貴妃榮寵一時,深得皇上的寵愛,是史無前例最受寵的妃子,但是這位皇貴妃只在宮中待了幾年便病逝了,她育有一子,五皇子瑞王南宮睿,南宮睿曾參與太子叛亂,因為皇上深愛這位皇貴妃,並未治瑞王死罪,而是把瑞王貶到苦寒之地去了。

對於天運皇朝的這些事,鳳闌夜曾從王府書房內翻找到的書籍中瞭解一些,很多都是拼湊出來的,因為皇上不准史官記錄這些,有很多都是一筆而過。

這位皇貴妃去世之後,聽說皇上很寵七皇子的母親,可是卻在幾年後,傳來這位皇妃自殺的消息,再然後就沒聽說皇帝過份的寵愛哪一位妃子。

鳳闌夜一邊想著一邊走進梅翎殿。

殿門前有兩排宮女和太監,一看到太監領了人過來,知道眼前的這位小丫頭是齊王妃,立刻恭敬的屈膝:“見過齊王妃。”

鳳闌夜點首,看出這些宮女太監都有些眼高眉低的,雖然態度恭敬,不過眼底多有些不屑,也懶得理會她們,抬腳上了石階,正準備進去,便見到其中一名年長的宮女,伸出手擋住了她的路。

“齊王妃請等一下,容奴婢進去稟報一聲娘娘。”

“嗯,”鳳闌夜倒是不以為意,點首應了,領著兩個丫頭立在門外。

誰知道這宮女一進去,足有—柱香的時間也沒有出來,把她們三人曬在了殿門外,兩側的宮女太監雖然低著頭,不過唇角都掛著竊喜的笑意,而且好巧不巧的裏面竟傳出來歡聲笑語,很顯然今兒個梅翎殿內有客。

鳳闌夜眼瞳一眯,便知道梅妃是故意為難她,所以把她們晾在殿門外曬太陽。

不過說實在的,這冬日的陽光還真是暖人,曬得人懶洋洋的真舒服。

鳳闌夜知道短時間只怕進不去,乾脆優雅的坐在石階之上,悠閒散漫的和門前守門的太監聊起了家常。

“今兒個這裏還有客嗎?”

那些太監宮女雖然不想回話,可也不敢明面上得罪這位齊王妃,傳聞齊王妃並不是什麼善主,雖然大婚之日與公雞拜堂,淪為笑柄,但是她的身份可是明晃晃的擺在那呢。所以立刻有太監稟報。

“是的,今兒個還有晉王妃和楚王妃,三皇子妃過來給娘娘請安了。”

“喔。”

鳳闌夜清淺的笑了起來,眾人只覺得那笑意涼薄薄的一點溫度都沒有,一時間誰也不敢說話。

花萼和葉伶一看眼前的狀況,不由得氣惱,梅妃娘娘什麼意思,分明是為難她們家主子,既然如此,還不如回去呢。

“王妃,梅妃娘娘大概是沒空見我們,我們不如去拜見月妃娘娘吧。”

宮中又不是只有梅妃一人,雖說她主事,可那又怎麼樣,只不過是個管事的,皇上可沒有冊封她任何特別的權利,所以說除了管事,她的身份和月妃娘娘還有華妃娘娘是一樣的。

葉伶剛說完,裏面便傳來腳步聲,很急,眾人抬首望過去。

只見從裏面奔出來的竟然是八皇子南宮琛,一看到鳳闌夜坐在地上等候,便知道她來了有好一會兒了,不由得氣惱的朝殿外的數名宮女太監吼叫:“你們都是死人啊,也不知道把人領進去。”

那些人被南宮琛一吼,立刻撲通撲通的跪下來,連聲的哀求:“八皇子饒命啊,八皇子饒命啊。”

八皇子南宮琛懶得理會跪在地上磕頭的人,掉首望了一眼鳳闌夜,雖然很氣惱她,可看到她受苦,他心裏又不樂意,真正的心煩,臉色不善的望向鳳闌夜:“你還是進來吧。”

這時候,先前進去稟報的宮女也走了出來,面上依舊和先前一樣溫順,柔和的笑著:“齊王妃進來吧,梅妃娘娘宣見呢。”

似乎先前這麼長的空間並不存在似的,鳳闌夜也不出聲,緩緩起身,輕撣了撣身上的衣著,領了花萼和葉伶跟著那宮女的身後走進去。

八皇子南宮琛也一併走了進去,他一邊走一邊訓斥那宮女。

“青鳳,你給我悠著點。”

青鳳輕顫了一下,她知道八皇子喜歡這位齊王妃,看自己為難她所以警告自己,可這是娘娘的意思,幹她們這些小宮女什麼事?不過青鳳什麼都不敢說,腳下走得飛快。

鳳闌夜瞄了一眼南宮琛,心底輕歎,八皇子啊關這小丫頭什麼事,還不是你母妃整出來的,不過從頭到尾她都沒說什麼話,說實在的,八皇子南宮琛雖然可惡,但他的心性實在還像個孩子,她不想和他計較什麼,當然也不想和他牽扯出什麼,不是怕梅妃,而是不想害他。

她知道八皇子喜歡自己,可惜她不喜歡他,相反的很厭煩。

一行人進了梅翎殿的大殿,一眼望去,金碧輝煌,紗幔垂掛,珠簾搖晃,正中鋪著絳紫紅的地毯,一隻鹿耳金鼎裏正燃著鹿腦的香味,濃郁熾熱。

高座上此時坐著的果然是梅妃娘娘,珠光寶氣,雍擁華貴,此刻正滿臉柔和的笑意。

看著這樣子的她,真的讓人看不出她的歹毒陰險之心。

可惜鳳闌夜早就洞察這女人心機深沉,動不動就算計別人的處心積慮。

除了大殿高首的女子,下首的側位上坐著幾個華衣女子。

雲鬢高綰,紅裙翩然,周身華貴的林夢窈,端坐在幾名女子中,顯得很平凡,只是她眉眼間的傲氣高貴卻讓人不敢小覷。

她的下首坐著的乃是楚王妃蘇迎夏,蘇迎夏膚若凝脂,楊柳纖腰,隨意的坐在那裏,柔軟好似無骨,千嬌百媚。

相較於這兩名女子,落在最末坐的沈雲菁,顯得有些落落寡歡,那張出水芙蓉般的千嬌面上,神彩暗淡,美麗的眼睛中更是顯出無精打彩,不過一看到鳳闌夜,先前平淡無光的眼神,此刻一閃而過的嫉妒,沒想到她安絳城的第一美女,竟然嫁了個最不得勢的三皇子,長相平凡,背後的勢力全無,到現在都還沒封王,讓她低人一等。

再看這位亡國奴,竟然一躍而成為齊王妃,身份竟然高人一等。

傳聞齊王長得傾國傾城,雖然先前有克母克妻之說,可現在再看這位齊王妃,竟然好好的活著。

這說明那克母克妻之說,根本就是空穴來風,倒是白白便宜了這個亡國奴,皇上為何不把她賜給齊王,偏偏賜給三皇子。

大殿之上,各人各人的心思,鳳闌夜掃視了一眼,便懶得理會這些人,形式不一的勢態,領著花萼和葉伶走了過去,端莊的行禮。

“闌夜見過梅妃娘娘。”

高座上的梅妃一言不發,就那麼定定的望著鳳闌夜。

大殿上,林夢窈,蘇迎夏還有沈雲菁,一看梅妃的樣子,便知道想找鳳闌夜的麻煩,這幾個人不由得幸災樂禍的露出笑容,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的局面。

不過這局面並沒有僵持太久,八皇子南宮琛走到高座上,坐在梅妃的身邊,一臉不高興的開口。

“母妃。”

自從賜婚典禮上,梅妃沒有幫助八皇子,八皇子對於梅妃心中便有一層縫隙,不再似以前的完全信任。

梅妃心知肚明,卻越發的惱恨鳳闌夜,不過當著兒子的面,她不想表現得那麼的明顯,所以一揮手開口。

“起來吧,賜座。”

“謝梅妃娘娘。”

鳳闌夜恭順的開口,從頭到尾都不卑不亢,舉止優雅得體,雖然年紀小,身板小,但是周身的氣勢可不輸于任何一個女人。

不但氣勢傲然,而且她的人長得也是嬌麗逼人,今日穿著一襲淡紫色的輕霧霞衣,如夢似幻,映襯得那張小臉清豔動人,如紫霧中的耀眼寶珠,看得大殿一側的三個女人嫉妒不已,有眼的人都可以看出來,這小丫頭長大了,必然是美豔不凡的,難怪當初好多王爺皇子的都想納她為妃。

一想到這個,林夢窈便想到晉王曾想納她為妃的事,大婚之後,她聽到晉王府內那些女人說過,晉王不但大婚之時動過她腦筋,後來又動了一次腦筋,若不是她執意不理,此刻便是晉王府的側妃了。

林夢窈的臉色難看至極,一側的楚王妃蘇迎夏自然知道她為何臉色如此難看,狀似好心的詢問。

“姐姐,這是怎麼了?”

林夢窈瞪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望著鳳闌夜。

“齊王妃好大的架子,大婚都幾日了,才進宮謝恩,母妃為人雖然溫和,但也不能如此囂張吧。”

她是直接的挑釁,反正今兒個她算是看明白了,母妃是打算教訓這鳳闌夜的,因為聽說八皇子在齊王府吃了虧,想必把這帳算到這小丫頭頭上了。

對於個中的細節,林夢窈不是太清楚,所以才會如此認為。

不過大殿內的幾人倒是同仇敵愾,此時全都把矛頭對準鳳闌夜。

林夢窈話音一落,那沈雲菁便接了口:“姐姐別怪齊王妃了,其實她也是不得已,大婚之時與公雞拜堂,這等恥辱之事,齊王妃怎好出門呢,自然要躲一些日子的,今日進宮也算不易了。”

上首的梅妃一看三個女人針對起鳳闌夜來,也不多說話,只是笑意盈盈的看著。

她身側的八皇子南宮琛雖然有心護她,但想到她的決絕,便懶得再理會,望了梅妃娘娘一眼,起了身恭順的開口:“母妃,兒臣先行告退了。”

梅妃見兒子願意離開,巴不得他離開呢,點頭揮了揮手:“嗯,去吧,我們女人家的說說話,你出去散散步吧。”

八皇子南宮琛便離開了大殿,殿內全是女人了。

此時鳳闌夜唇角擒著笑,淡淡的掃視了一眼身側的三個女人,還有高座上的梅妃,這些人全都是看好戲的神情,好,真是太好了。

“幾位王妃娘娘說錯了,不是闌夜不想進宮謝恩,而是齊王說,祖制上的規矩,進宮謝恩本應是皇后的事,可是現在在宮中無后,所以即便闌夜進宮又找誰謝恩呢,今日進宮乃是皇上下旨,所以闌夜順帶過來給梅妃娘娘請安。”

一言落,滿殿死一樣的沉寂,大殿內彌漫著涼颼颼的陰寒之氣。

林夢窈,蘇迎夏等人臉色難看,高座上的梅妃更是黑青一片,本來她們想借機譏諷這小丫頭,沒想到現在竟然讓小丫頭反譏諷了,梅妃的臉色難看異常,雙瞳更是陰沉嗜血。

這皇后之位乃是她心頭的一塊刺,宮內宮外人人知道。

她努力了多少年,也只得到宮中主事一職,可是卻沒有被封后,說到底她是無名無份的,若論起身份來,和月妃華妃的地位一樣,她們兩個落得清閒,而自己累死累活的結果是連個后位的邊都沒沾到。

現在竟然連一個小丫頭都譏諷自己了,怎不令她抓狂?

而林夢窈等挑事者,臉色同樣難看,這事可是她們挑出來的,若是梅妃怪罪,她們同樣落不得好。

大殿內的太監和宮女更是大氣也不敢出,死一樣的沉寂。

只有鳳闌夜一臉的悠然,她身後立著的花萼和葉伶相視一眼,長出了一口氣,唇角勾出淺笑,心內冷哼。

想和我們王妃鬥,你們還嫩了—些,別以為我們主子小就好欺負。

大家都不說話,鳳闌夜揚起淺笑,淡淡的掃視了身側快石化了的三名女子。
   
“這是怎麼了?難得的一聚,何必拘謹,梅妃娘娘為人一向溫柔和善,千萬別把她當成那些狠心毒辣的主子。”

殿內眾人臉色更白了,梅妃的臉愈來愈綠,喘氣聲粗重,胸口上下起伏,眼看著她快噴火了,可偏偏找不到出火口。

鳳闌夜唇角的笑意更深,不過一點溫度都沒有,又接著開口。

“幾位王妃娘娘臉色怎麼都白了,不會是吃壞肚子了吧,還是中毒了?”

鳳闌夜天真無邪的樣子,神情十足的小孩子,一臉的擔心。

林夢窈蘇迎夏等人咬牙,卻不敢說什麼,只抬首打量著上首的梅妃娘娘。

梅妃娘娘臉色更難看,本來想給這小丫頭一點教訓,沒想到她竟然給她一連串的打擊,好,真是太好了,咬牙切齒的卻找不到辦法。

這時候,大殿一側的一個宮女,因為緊張過度,而忍不住發出一聲細微的咳嗽聲,梅妃一聽,便像逮到什麼出氣筒似的,吼了起來:“大膽,一個身份低下的賤婢竟然一點規矩都沒有,來啊,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那宮女本就緊張膽顫,不想還成了梅妃的出氣筒,一口氣接不上來,直接的昏了過去。

殿外有太監奔進來,根本無視于那宮女的昏迷,連拖帶拽的拉了出去。

這時候殿內的人總算舒了一口氣,那林夢窈等人趕緊開口安撫梅妃:“娘娘別氣了,不要和那些身份低下,不懂規矩的人計較了。”

這話分明是指桑駡槐,所有人一聽便心知肚明。

沈雲菁等人立刻贊同的點頭,先前煞白的臉色此時才和緩一些。

“是啊,娘娘別和那些沒有教養的人計較。”

她們三人一唱一合,自然默契,梅妃臉色總算好受了一些,不過氣氛仍然有些僵硬。

梅妃的一雙眼睛透著陰冷的寒氣不時的掃過鳳闌夜,鳳闌夜不以為意,端莊嫻雅的坐在最末尾上,見梅妃娘娘望過來,也一臉恭順的開口:“是啊,娘娘別和那些不懂規矩,愛嚼舌根子的一般見識,氣著了自己的身子。”

她一開口,林夢窈和蘇迎夏等人臉色便難看起來,齊刷刷的望著她,最後林夢窈實在忍不住叫起來。

“你說誰呢?”

鳳闌夜一臉莫名其妙:“我沒說誰啊,我讓娘娘別為不懂規矩的人煩心,氣著了自己不值當。”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惹得別人臉都綠了,可惜當事人,卻是一身的輕閒,雲淡風輕。

看她小小年紀,竟然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輕易便操控全局,梅妃眼神幽暗了下去,看來當初兒子的顧慮是對的,這人若是為她們所用,確實比一般人可行,只可惜她竟然嫁與齊王了。

大殿再次寂靜了下來,殿門外有太監奔進來,打破了安靜。

“娘娘,月妃娘娘和華妃娘娘等人過來了。”

梅妃陰沉的臉色,難看的蹙起眉,她本就心情不順,月妃竟然過來了,即不讓她看笑話了,可是當著下首幾個小輩的面,她又不能不表現出雍擁大度,也沒辦法裝病什麼的,只得揮了揮手,心煩意燥的開口。
   
“讓她們進來吧。”

太監奔了出去,大殿門前很快出現了數道曼妙的身影,一行人有說有笑的走了進來,為首的是身材高挑的月妃娘娘和華妃娘娘,九嬪之首的寧昭儀也過來了,跟在她們身後竟然還有文嬙公主和文蓓公主二人,一時間桃紅柳綠,衣衫飄動,香氣撲人,鶯聲笑語,齊刷刷的響在大殿上。
   
一行人直走到大殿正中,方止住笑聲一起望向上首的梅妃,梅妃此時的臉色布著不耐,眼瞳深幽的望著下首的人。

月妃和華妃等人率先給梅妃請安,這也是表面的客氣。

“見過姐姐。”

“妹妹們客氣了,都坐下吧。”

人家給她面子,她總不能囂張,論身份地位,她和月妃華妃身份地位是一樣的,都是四妃之位,九嬪之首的寧昭儀相對要次一點,所以寧昭儀並沒有和月妃華妃一樣隨意的坐到一邊去,而是端莊的給梅妃行禮。

“姐姐萬安。”
   
“嗯,妹妹坐下來吧,難得的過來姐妹們聚聚,別那麼生疏了。”

梅妃的表面工作一向做得很好,雖然她的臉色青鬱鬱的十分難看,但人家並沒有惹她,她自然不好發作。
   
寧昭儀走到月妃和華妃的下首坐了下來。

文嬙公主和文蓓公主二人先給梅妃請了安,然後二人相揩走到了晉王妃林夢窈和蘇迎夏等人的面前,給前面的三人一一見禮。

“見過二皇嫂,三皇嫂,四皇嫂。”

林夢窈本就和文嬙公主要好,不等公主拜了下去,便站了起來拉她:“公主何必見外。”
   
“是啊,是啊。”

蘇迎夏立刻點頭,那沈雲菁哪里還多說什麼,幾人都嬉笑著說話兒。

文嬙公主和文蓓公主似乎忘了最末位置的鳳闌夜,不管鳳闌夜之前什麼身份,可現在是齊王妃,她們的七皇嫂,本來她們二人是要行禮的,但是到這裏,大家似乎都忘了鳳闌夜這麼一個人,把她給晾在一邊了。

花萼和葉伶一臉的氣憤,兩位公主分明是欺人太甚。

大殿上首的梅妃像看到了好戲一般,不由得逮住機會開口。

“文嬙,文蓓,還不見過你們的七皇嫂。”

大殿右側坐著的華妃娘娘臉色冷冽,難看的瞪了文嬙一眼,沉聲命令。
   
“文嬙,還不給齊王妃行禮。”

文嬙和文蓓二人一向做對,此時相視一眼,竟異口同聲的開口:“為什麼要給她見禮。”

不但身份低下,還這麼小,她們可是堂堂的公主,憑什麼給她見禮啊,眼神不屑至極。

梅妃娘娘露出了笑臉,瞳仁難得的亮了起來,歎息著:“這兩個孩子就是任性,齊王妃不會見怪吧。”

梅妃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到鳳闌夜的身上。

此事處理不當,鳳闌夜可謂得罪了多方人,這梅妃的心意昭然若揭,如若她出言不遜,不但得罪了文嬙公主,文蓓公主,還得罪了華妃和寧昭儀,真是好心計啊。

但是鳳闌夜決定從此後不再忍了,因為她已經卷在皇權之中,想退根本不可能,所以不如正面出擊,何必讓人瞧笑話。

鳳闌夜唇角擒著笑,瀲灩動人,緩緩的站了起來,恭順的開口。
   
“闌夜怎麼會見怪,公主不見禮原也是該著的,想來齊王大概不是皇室血脈吧。”

她一言落,很多人臉色怪異,文嬙公主大怒,好似逮住把柄似的叫了起來:“你大膽,竟然膽敢說最七皇兄不是皇室血脈,找死,本宮要立刻稟報父皇,處你一個死罪。”

“我死罪嗎?如若齊王真是皇室血脈,為何公主如此輕慢本王妃,皇上他是該好好查一查了。”
   
話落,滿殿死寂,所有人都望著鳳闌夜,明明是小小的人,但是態度傲然冷豔,就好像冬日的一株幽香寒梅,令人移不開視線,滿殿的佳麗,唯有此株獨香。
   
不過她的話不亞於一聲驚雷,文嬙和文蓓愣住了,此事若是鬧到父皇哪里,不用說,她們兩個人的懲罰是少不了的,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如此厲害?她們倒是小瞧了她。

月妃和華妃等人不由得多看了鳳闌夜兩眼,那華妃臉色冷沉,這個女兒確實太囂張了,一點禮儀進退都沒有,就算之前鳳闌夜的身份低,可現在她確實是齊王妃,以後她該學著尊重她。

“文嬙,還不給齊王妃行禮。”

華妃一聲令下,那寧昭儀臉色也有些難看,瞪了鳳闌夜一眼,命令文蓓公主:“文蓓,向你七皇嫂見禮。”

文嬙和文蓓相視一眼,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仇記下了。

兩人盈盈福身朝鳳闌夜行禮:“見過七皇嫂。”

鳳闌夜身子一避,竟生生讓了開去,輕言慢語的開口:“好了,公主們別行禮,尊貴的身子怎好向身份低下的人行禮呢,莫要沾辱了。”

她說完,梅妃和月妃唇角擒著笑,看熱鬧似的望了一眼華妃和寧昭儀,這兩女人臉色都不大好,華妃沉下臉來訓斥文嬙:“還不跟七皇嫂道個歉。”

這一次文嬙學了乖,立刻溫順的開口:“七皇嫂,莫要生氣了,文嬙向你道歉了。”

“文蓓跟七皇嫂道歉了,七皇嫂莫要怪了。”

鳳闌夜抿唇笑了起來,像花一樣燦爛奪目,淡淡的開口:“公主們別見外了,都過去了。”

既然她們道歉了,這種時候還是見好就收吧,而且她心知肚明,這文嬙公主和文蓓公主怕是和自己記下仇了,可是若自己真的不出聲,她們未必會放過自己,倒不如狠狠的打擊一下,至少她們還忌憚一下,以後見著自己還有三分顧忌。

鳳闌夜想清楚了,臉上的神色越發的燦爛。

這滿殿的人,好多人心情不順,今兒個算是領教了這位齊王妃的厲害,就是林夢窈等人也心知肚明,這十二歲的小丫頭只怕是個厲害的角色,所以以後當心才是真的。
   
梅妃眼看著事情落幕,有點意興闌珊,不過也不好說什麼,文嬙和文蓓走到對面,坐了下來。

她們乃是皇室的小公主,沒想到今日竟然吃了這等悶虧,心裏即會好受,不過此刻倒也不好發作出來,接下來的時間很少說話,只是一雙算計的眼睛不時的掃向鳳闌夜,心裏都很清楚,這小丫頭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梅妃坐在高座上,笑著問月妃等人。
   
“今兒個妹妹們怎麼有空過來梅翎殿?”
   
以往可沒看到她們如此熱情,莫不是過來看她笑話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46 AM

蓮院滿庭香 第066章 嫉 妒

梅妃猜疑的想著,如此說來,她梅翎殿內不會有別的宮殿的奸細吧,梅妃陰沉沉的眼瞳四下掃了一圈,沒說什麼。

月妃和華妃同時笑了起來,月妃開口:“聽說今兒個幾位王妃過來請安,所以妹妹們便過來瞧瞧熱鬧了。”

月妃話音一落,那晉王妃和楚王妃還有三皇子妃,皆回過神來。

是啊,她們進宮來請安,經過剛才的一鬧騰,她們倒是忘了,這月妃娘娘和華妃娘娘還有九嬪之首的寧昭儀都是長輩,她們理該見禮的,怎麼會忘了。

幾人同時起身,這一次鳳闌夜也不例外,尾隨著三皇子妃沈雲菁的身後,一路走到對面,給各位娘娘見禮。

那月妃娘娘滿意的點首,輪到鳳闌夜的時候,她難得的伸出手拉著她,稱讚的開口。

“真是好孩子,難得的懂規矩啊,倒底是皇室的公主啊。”

月妃的意思太明顯了,人家也是公主,而且懂規矩,這樣一來,便意指文嬙和文蓓不懂規矩了。

華妃和寧昭儀臉色陰晦,並沒有說什麼,唇角帶著笑。

幾人給月妃華妃行了禮,這些娘娘都賞賜了東西,吩咐了各殿的太監回去置辦。

大殿內又說起話來,無非是一些可有可無的閒話,鳳闌夜聽得膩味,大部分都是在暗諷貶人,這大殿上彌漫著煙硝之味,梅妃和月妃一向不和,這人人知道,華妃是個安靜的,寧昭儀是個不管事的,所以只聽到梅妃和華妃聲高聲低的說著話,別人只有聽的份子。

眼看天近中午了,梅妃吩咐了下去,設宴款待各位王妃皇子妃。

太監領命下去置辦,這時候在殿外面響起了腳步聲,顯出來的人不在少數。

前面有太監飛奔而進稟報:“娘娘,各位王爺皇子的過來了。”

“嗯。”

梅妃點頭,揮手讓太監下去,殿門外已有人說著走了進來。

為首的毫不例外是二皇子晉王,一身華貴的錦袍,那俊逸的眉眼,一如既往的帶著一抹陰沉,雖然俊美,可是卻帶給人一抹壓抑之氣,他的身後尾隨著楚王殿下,還有三皇子,另外一人卻是極少見的,正是七皇子齊王。

別的皇子大家都是見過的,唯有七皇子齊王是很少見的。

尤其是幾位王妃,更是從來沒見過七皇子本人,只聽說七皇子長得傾國傾城的絕美。

世間難得一見美男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一行人走進大殿,各有各的風姿,但是最末尾的七皇子齊王無疑是最吸引人眼目的。

他一身紫色錦袍,烏絲如雲,銀簪束發,灼亮輕輝,五官精緻,好似細雕玉琢而成,黑髮映襯得肌膚瑩潤,滑如凝脂,狹長的眉,如輕雲斂雲,長睫好似密扇,一雙眼睛深不可測,好似汪在碧池中曜石,耀眼閃亮,淡粉的唇緊抿著,卻讓人移不開視線。

七皇子南宮燁竟然如此不可方物。

那通身的氣派,不帶一絲戾氣,通透清明好似謫仙。

端端正正的站在大殿之上,周遭好似罩了一層佛光,普渡人心。

華貴,高雅,出塵不染。

那一絲清淺的笑使得面容越發的耀眼。

自從他出現後,眾女子只覺得胸前一窒,再難移開視線。

林夢窈等人先前都以為自己的夫君乃是人中龍鳳,俊美少見的美男子了,此刻看到七皇子,不由讚歎世間造物主的不公,為何生出如此出色的人,偏偏讓他與自己擦肩而過。

那沈雲菁一生自視甚高,向來看人如無物,嫁了三皇子以後,也是心不足氣不順,認為老天虧負了自己。

此刻看著七皇子南宮燁,她一雙俏麗美目再移不開一分,心底唯有心痛。

這等出色的男子,難道不該配她這安絳城的第一美女,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那小小的鳳闌夜憑什麼霸佔了如此出色的男子。

沈雲菁嫉恨的想著,雙目一眨不眨的盯著南宮燁。

大殿內,別說這幾個年輕的女子,就是年長的妃嬪,看到南宮燁,也不由得讚歎一聲,這小子真的美,和她的娘親一樣出污泥而不染的神彩。

就在眾人心思莫測,變幻多端的時候,一堆幾人已走了進來。

眾人紛紛給梅妃和月妃華妃等長輩見禮。

“見過母妃(梅妃)娘娘,月妃娘娘,華妃娘娘,昭儀娘娘。”

梅妃揮手,示意幾位王爺起身,眼前的人可都是天運皇朝的皇子龍孫,身份尊貴不可言,雖然她是後宮妃嬪,可倒底不是皇后,所以平時可不敢高調。

一眾王爺賜了座,大殿內,一時間,彩繡綿煌,豔麗無比。

女子多是含羞帶怯,瀲瀲生豔。

男子卻是波瀾不驚,肆意枉然。

晉王南宮卓和楚王南宮烈等人的眼睛皆在鳳闌夜的身上,上下打量,暗自猜測,大婚之日她與公雞拜堂,可謂大受恥辱,不知道她此刻的面對他們,何以如此坦然,如此地鎮定,而且就是面對齊王這個罪魁禍首,也是淡定自然。

究竟是隱而不發,還是蓄意待發?

眾人頗有點看好戲的意味。

而大殿左側的幾名女子,多數在看齊王,不過礙于自己的夫君在場,很多人都端莊有禮,只偶爾在心中發出驚歎,只有三皇子妃沈雲菁大剌剌的打量著七皇子南宮燁,臉上的光暈是那般的迷人,一雙眼瞳更是帶著希望,就希望七皇子能看到她的與眾不同,可惜南宮燁隨意的坐在椅子上,只除了偶爾望一眼自己的小王妃,再不看任何人一眼,使得沈雲菁又惱又嫉,卻全無半點辦法。

因為幾位王爺的出現,大殿內一時寂靜下來。

本來在鬥嘴的梅妃和月妃,礙于兒子在場,此時倒安靜了下來。

相較於妃嬪,幾位王爺倒是坦然得多,晉王南宮卓隨意的望向一側的七皇子南宮燁。

“七皇弟真是難得,今兒個總算現身了,哥哥們想見你一面都難。”

南宮燁隨意的開口:“父皇下旨宣召,能不進宮嗎?”

看來皇上不下旨,他還不想進宮呢。

梅妃和月妃等人聽了南宮燁的話,臉色有些不悅,不過卻沒說什麼。

南宮卓和南宮烈等人則不以為意,七皇弟一向如此狂傲,他們又不是今日才知道,不過只要他不想奪皇位,別的什麼他們不在乎,等到他們當上了皇上,他還能如此狂傲嗎?心裏冷笑。

不過老七真的不想當皇帝嗎?雖然一直以來都打探不出什麼情況,但他真的若表面看到的那樣嗎?

南宮卓和南宮烈一直不敢放鬆這樣的懷疑,要知道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他們哪里敢大意啊。

楚王南宮烈把眼光移向對面的鳳闌夜身上,唇角不由自主的浮起笑意,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進了齊王府,看來是老天助他了,想來她一定會幫他拿到可用的消息。

南宮烈回首又望向七皇子,然後掃了安王南宮昀一眼,只見這老六永遠那麼溫雅,既不高調,也不低調,總是適可而止的做著自己的事,要說父皇心目中的得意人,只怕除了老七就是老六了,但是老六並沒有多大的實權,如果父皇有意讓他接位,為何不讓他接掌兵權呢。

皇城的軍機營掌握在晉王南宮卓手中,而兵權有一部分在南宮烈的手裏,一部分在將軍西門雲的手中。

荒蠻之地的一部分兵力則在月妃的哥哥手中,還有一部分在皇上手中,總之天運皇朝的形勢是四分而定。

梅翎殿內,因為幾個王爺的加入,氣氛顯得壓抑,月妃和華妃等長輩站了起來,和梅妃打了招呼離開。

眾人站起身送了幾人離去,剩下的只有梅妃一人高座在殿內,總覺得與這些年輕一輩的格格不入,便起身藉故身體不好,並吩咐了兒子晉王好好款待幾位王爺王妃公主等人,自己領人退了下去。

梅妃一走,場面便活躍了一些。

這時候梅翎殿的太監走進來,恭敬的稟報,午膳已設好,請眾位王爺王妃移駕梅翎殿的偏殿。

晉王身為梅妃的兒子,自然要招呼大家,一路引領著眾人進了梅翎殿的偏殿。

殿內,有一圓桌,此時桌上擺滿了瓊漿玉液,美酒佳釀,不遠處有宮女架設了琴台,正跪坐前面試琴,氣氛溫融柔和。

晉王領了晉王妃林夢窈,招呼著眾人坐了下來。

南宮卓和林夢窈坐在上首,下面依次而坐,三皇子南宮燮,三皇妃沈雲菁,楚王南宮烈,楚王妃蘇迎夏,接下來的是七皇子齊王,鳳闌夜坐在南宮燁的身側,此刻場面的關係,她顯得安寧而溫順,優雅的坐在南宮燁的身側,在他們的下首坐著的是五皇子安王南宮昀,然後是兩位公主,文嬙和文蓓。

這兩個女人一看到七皇兄,便有意無意的注視著七皇兄對鳳闌夜的態度,想看出一些端睨來,好估量如何對待鳳闌夜。

無奈,七皇兄似乎對這小丫頭極好,一向冷清淡漠的容顏之上難得的布著一些溫雅,而且對於這小丫頭坐在他身側,並無反感反彈之狀,要知道七皇兄一向不喜女子靠近他身邊,就是她們這些皇妹,他都有些戾煩,可是今兒個她們竟然親眼看到他並不戾煩鳳闌夜,這說明他喜歡這小丫頭嗎?既然喜歡,為何又讓她與公雞拜堂呢?

文嬙和文蓓二位公主淨顧著思考這件事了,反而難得的安靜。

酒宴開動,晉王南宮卓邪魅陰沉的五官上難得的溫潤,這一次用宴,真是難得的相聚,此刻放開了所有的身份,單純的用一頓宴席。

“三皇弟,四皇弟,五皇弟,七皇弟,來,嘗嘗宮中禦廚的手藝。”

南宮卓招呼著,被點到名的人全都點首,一時間大家似乎全都放開了,不再想朝堂之上的瞬間風雲,也不再想那些勾心鬥角,只是單純的用膳。

鳳闌夜安靜的用膳,因為人小吃得少,所以很少動筷子,不過七皇子南宮燁倒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時的挾一些東西放進她的碗裏,大都是宮中有名的菜肴,這關心體貼的舉動,看得桌子上幾個女子的眼睛都紅了,齊王好貼心啊,長得又俊,這鳳闌夜怎麼就如此好運,撿到寶了?

坐在南宮燁二人對面的三皇妃沈雲菁一雙眼瞳隱暗莫測,側首瞄了一眼三皇子,不但人不如人,連氣勢都不如人,還不知道體貼人,看人家七皇子都知道照顧鳳闌夜,他倒好,跟個木頭人似的坐著只顧著自己吃喝,也不知道體貼她一些,一想到這些,沈雲菁便覺得心煩,為什麼她一個堂堂第一美女就攤派了這麼一個不成器的男人,越想越嫉妒鳳闌夜,此刻恨不得和鳳闌夜換一個位置,坐到南宮燁身邊去,她和南宮燁才該是天造天設的一對,一個是傾國傾城,深得聖寵的王爺,一個是美若天仙的美人,自古美人配英雄,而不該是狗熊,怎麼到她這便成了配狗熊了,沈雲菁越想越鬱悶,吃得極少,只見別人都一臉的歡欣,唯有她食難下嚥。

南宮燁的動作很快惹起了別人的調笑,晉王南宮卓看得心底不是滋味,說實在的這小丫頭挺中他的意的,只是沒想到竟然被賜給齊王,不知道那天七皇弟遞給父皇的紙條上寫著什麼,想到這,南宮卓忍不住開口。

“七皇弟,那天遞給父皇的條子上寫了什麼?父皇一眼之下便把齊王妃賜與你為正妃?”

南宮卓話音一起,宴席上的人全都停住動作望向齊王南宮燁。

只見南宮燁舒展的提了一下眉,慵散輕漫,可是卻該死的好看,大家都以為他不會說,誰知道他輕描淡寫的開口。

“我說她克父克母,命太硬,與我乃是天作之合,二皇兄不認為嗎?”

南宮燁話音一落,座上人人相覷,沒想到齊王竟然如此和皇上說的,難怪皇上的臉色難看了好長時間,想來是被這句話氣的,不過倒真的為他們賜婚了。

一直坐在南宮燁身側的了鳳闌夜,身子一僵,臉色難看,放下碗筷,冷冷的望著南宮燁。

心裏烏雲密佈,這男人倒真是和她是天作之合,全是別人眼中命硬之人,難怪他們會走到一起呢,他此刻的懶散掩散住的恰是他心底的冷寒,和她一樣,她知道的,不過雖然知道,不代表不生氣。

鳳闌夜小臉蛋沉沉的,伸出一隻纖小的手一把掐住南宮燁的腰,就那麼狠狠的毫不留情的一揉一掐再下了死力的轉了一圈,南宮燁的眼瞳瞬間幽深一些,不過神色倒是沒動,這時候鳳闌夜的手已松了開來,不用看也知道那腰上大概淤青一片了,心裏冷哼,活該,鎮定自若的伸出手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南宮燁側首看她,嘴角輕挽,吐出兩個字,小鬼。

鳳闌夜只當沒看到,這默然無聲的動作,落在別人的眼裏,又是另一番含情繾綣的畫面,使得林夢窈等人看得越發的眼熱。

這個亡國奴真是好命啊,看齊王多疼她啊,再看自個的夫君,根本一點都不顧她們的感受,好似當她們不存在的似的,這人與人相比,真是不同命啊。

不過通過這一頓飯,至少大家明白一件事,這齊王是極寵這位小王妃的,看來以後她們做事還要悠著點,別魯莽,至少要一擊便中,否則就別出手。

只有楚王南宮烈一人心中高興,沒想到老七竟然很喜歡這小丫頭,那就太好了,鳳闌夜一定可以拿到有利的消息,看看齊王背後有沒有什麼貓膩,另外如果他沒貓膩,他可以拉攏老七為己所用。

楚王心中一番算計,很是高興。

宴桌上,南宮卓看到人家一副深情厚意,心裏越發的不是滋味,聽著齊王看似玩笑,實質戲諷的話,淡淡的挑眉。

“七皇弟說什麼呢?那些子嚼舌根子的話也能信,來,來吃菜。”

接下來大家都說些可有可無的話題,一頓飯足足吃了—個時辰,什麼兄弟情,兄妹情,全都敘到了,最後宴席才散了。

用完了膳,各人告辭回府,因為梅妃休息了,眾人也不便向她告辭,便逕自出宮去了。

宮門前,幾輛豪華的馬車朝不同的方向駛去。

三皇子府的馬車落在最後面,那沈雲菁磨嘰著一直到最後才上馬車,直到幾輛馬車全離開了,才緩緩的上車。

馬車內,三皇子南宮燮一臉陰驁的望著沈雲菁,沈雲菁看他的神色,雖然不懼,可心底還是咯噔一聲沉了下去,鎮定的開口:“你望什麼?”

“今天的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你別有心思。”

馬車駛動,南宮燮冷冷的開口。

雖然沈雲菁很美,是男人看著都會心動的女人,但這女人一開始就瞧不起他,他還是有感覺的,所以大婚的時候他們並沒有洞房,但她頂著三皇子妃的事實還是存在的,所以他有必要提醒她,雖然他不爭,可不代表願意讓一個女人沾辱到他的頭上。

“你說什麼?”

沈雲菁叫了起來,像被拔了毛的刺蝟似的,那張美麗的面容罩上一層冷沉,囂張的瞪著三皇子南宮燮。

南宮燮嫌戾的掉首不再看她,慢慢的一字一頓的開口:“你最好別亂動心思,齊王不是一般人可以宵想的。”

說完他便閉上眼睛,看也不看一邊白了臉色的沈雲菁,馬車內寂靜如無人,一路往南宮府而去。

此時另一輛馬車內,同樣的劍拔弩張。

鳳闌夜冷沉著臉,瞪著南宮燁,此時的他們之間可隔著一段距離。

“你為什麼說我克父克母,他們的死與我何干?”

是啊,她是頂著鳳闌夜身份重生而來的夏漫,為什麼她又成了克父克母的人,在現代她就遭受了這種罪,沒想到到古代人,再次頂了這樣的名聲,她,痛恨這樣的事。

要說真正克父克母,該是他們這些天運皇朝的人,因為貪婪所以搶奪不該屬於他們自己的東西,老天一定會有報應的,鳳闌夜冷哼。

馬車另一側的南宮燁已閉上眼睛,長睫覆蓋在他如玉似的容顏上,安逸的休息,周身的錦袍好似紫色的雲彩一般鋪陳在軟榻上,像一朵盛開的花朵,今日他們二人竟然不約而同的穿了紫色的衣服,外形上倒是極相襯,看上去還真有那麼些意味。

可是這男人的惡劣的個性真是讓人無法忍受,不但讓自己和公雞拜堂,現在竟然說自己克夫克母,真是太過份了。

南宮燁磁性暗沉的聲音幽然的響在馬車裏。

“世人總是如此自以為是,何必理會呢?”

鳳闌夜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是啊,也許世人都認為她是克父克母之人,因為雲鳳族確實亡了,而她還活著,所以她便成了亡國奴,克父克母之人了,但是正如他說的,她何必理會呢,她過的是自己的日子,管別人如何說。

放棄了生氣,便想起今天南宮燁對自己的態度,一直很溫雅,而且細心照顧,真不像平時的他。

他為何要給別人造成如此的假像呢,雖然這樣對自己很有利,可是他卻為何如此做。

難道真的想讓自己來掩飾他斷袖的事,所以對她極好。

還有那暗處的人也是他派出來的嗎?要不然她想不出還有何人會幫助她,想到這忍不住開口。

“那暗處的人也是你派出來的?”

這一次南宮燁難得的睜開了眼睛,眼瞳深幽,像洶湧起伏的大海,騰高,掀起巨浪,最後化為寧靜詳和。

“沒想到你發現了。”

他說完又閉上眼睛了,鳳闌夜又接著追問:“為何讓那人保護我?”

“別忘了你是齊王妃,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這無疑於一個承諾,鳳闌夜愣住了,這個男人真的太讓人意外了,他說保護她,從小到大從來沒人說過保護她,一直到穿越到這具身上,認識了霧剪,使得她感受到了什麼是溫暖,現在再遇到南宮燁,他說保護她,這兩個字感覺特別的窩心,似乎自己不再是一個人,而有了親人。

可是她還是不能理解,他為何要保護她呢,是因為她可利用嗎?只單純的讓她當齊王妃,來保住他的名譽嗎?

“好,我幫你掩住斷袖的事,但是讓我和公雞拜堂的事,我不會善罷幹休的!”

是的,這是一碼歸一碼的事,雖然知道他一直以來沒傷害過她,還幫助她,但是讓她與公雞拜堂,實在太難堪了,所以她會給他教訓,唇角浮起笑意。

“南宮燁,你等著接招吧。”

“嗯,好。”

他竟然應了,全然不把她的話當回事,只當小孩子隨口之言似的。

馬車陷入寂靜,再沒有聲響,唯有一個小丫頭蹙眉深思,如花的男子已經熟睡了一般。

兩人回了齊王府,各回各的院子。

蓮院裏,鳳闌夜在房間內休息,花萼和葉伶在廊下講進宮的事,四周圍了一圈的小丫頭,聽葉伶講到小王妃如何舌戰群女,不由得又驚又奇,人人眼睛睜得很大,她們小王妃果然不一般啊,妃子怎麼樣,公主怎麼樣,一樣見招拆招,見縫鑽縫。

房間內,寬大的床榻上,鳳闌夜正在午睡,黑髮披散在鴛鴦枕上,那張小臉嬌豔如一朵盛開的花朵,美不勝收。

這一覺竟睡到天黑,鳳闌夜起來的時候,房間裏已掌上了燈,燈光柔和,皎若輕輝。

花萼挑簾走了進來,看到主子已醒,忙放下手中的盛水的銅盆,走了過來,笑盈盈的開口。

“王妃醒了。”

“嗯,她在是什麼時辰了?”

鳳闌夜挑眉問,眼睛瞄向窗外,今晚是臘月二十五,明日乃是霧剪嫁入安王府的時候,這時候她的心一定極難過,她該去陪陪她才是,心動意動,身子往床邊移去。

花萼一邊動手侍候她,一邊柔聲稟告:“現在是戌時了,王妃是不是餓了?”

“不餓,我想去看看霧剪,讓你準備的禮物準備好了嗎?”

鳳闌夜站起身,伸展手臂,讓花萼撫平自己的衣服。

“準備好了,現在去嗎?”

說實在的,花萼也有點想念小瞳和小圭兩個小丫頭了,只是現在可是晚上,王妃前往奴街合適嗎?她可是齊王妃。

鳳闌夜可不理會這一套,小臉蛋布著冷峭,她向來只做自己該做的事,霧剪乃是她的朋友,親人,這種時候,她怎能不陪著她。

“我去陪陪她。”

“好。”

花萼點首同意了,主子一直冷心冷情,難得此刻惦念著一個人,她怎能阻止她,而且她未必阻止得了她,兩個人往外走去,鳳闌夜想起什麼似的開口:“把綠倚帶上吧,今晚我想給她彈琴。”

“嗯。”

花萼回身拿了琴跟上她的腳步,兩個人出了寢室,外面候著葉伶和葉卿等小丫頭,一看王妃出來,很是高興,再看花萼抱著琴,不由得臉色微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趕緊追問:“王妃,這是幹什麼?”

鳳闌夜揮了揮手,命令:“吩咐柳管家備一輛馬車,就說我要去奴街探望司馬三公主。”

“嗯,”葉伶立刻領命飛奔而去,葉卿走過來和花萼一左一右的跟著鳳闌夜身後往蓮院外面走去。

管家柳鄲得了葉伶的稟報,一面準備馬車,一面派人去稟告王爺。

雋院書房裏,南宮燁正在看手中的一番密信,燈下立著月縠和月瑾二人,小心的注視著爺的動作。

南宮燁手裏有一批人,雖然為數不多,但個個身手不錯,分佈在各地做營生,有人定期會遞了密信進來,讓他隨時瞭解動向。

這時,有人在門外稟報,小王妃要出府的事。

南宮燁臉色微凝,挑高細長的眉,燈下,他的臉罩著寒淩淩的冷霜,周身的陰寒之氣,內斂的氣流,慢慢的出聲:“讓她過去吧。”

他知道她很關心那個司馬霧剪,如若不讓她去,只怕便惱他了,本來與公雞拜堂就讓她惱了,正惦記著報復他呢。

南宮燁想到那傢伙氣狠狠的樣子,心裏便沒來由的好笑,還有些期望,感覺到自己的人生不那麼死氣沉沉的,有—些有趣的東西產生了。

外面的人走了,燈下月瑾看主子神色溫潤了很多,恭敬的開口。

“王爺,小王妃這麼晚了過去恐怕不太安全吧。”

“千渤辰不是跟著她嗎?他若讓她有事?”

南宮燁不再說話,微眯起眼睛,前一刻的溫潤剎那化為烏有,周身的嗜血狠戾。

月瑾和月縠相視一眼,在心裏為千渤辰默哀一句。

千渤辰你好自為之啊,千萬別讓王妃有事啊。

王府的院門前,馬車已備好了,花萼和鳳闌夜一起上了馬車,管家又派了四名侍衛跟著,鳳闌夜倒是沒拒絕,一行人慢慢的消失在暗夜中,被夜淹沒。

鳳闌夜帶了花萼,葉伶和葉卿留在王府內,並沒有跟出來。

霧剪她們住的地方小,住不了那麼多人,所以她沒帶那麼多人。

馬車迅疾的駛向奴街,夜晚的街道熱鬧非凡,不時有說話聲響起,今兒是臘月二十五,很多大戶人家在採辦年貨,商鋪更是晝夜不息,燈火從晚上一直亮到天亮,忙忙碌碌,熱熱鬧鬧。

司馬霧剪住的小院子,燈火通明。

馬車停了下來,便聽到裏面有說話聲。

人聲鼎沸。

鳳闌夜蹙眉,哪里的這麼多人,難道是安王府的人。

花萼已下了馬車,伸出手來扶她,馬車旁邊立了四名侍衛和馬車夫,全都恭恭敬敬。

鳳闌夜下了車,便吩咐車夫回去,明日再來接她,等到馬車駛遠了,再吩咐了侍衛上前敲門。

很快有人開門,還問了一句:“誰啊?”

卻不是她們熟悉的人,而是一個陌生的男子口音,隨著問話打開了門,是一個侍衛模樣的人,擋在門前不讓人進去,冷著臉責問:“你們是誰啊?”

齊王府的侍衛冷沉著臉:“我們王妃來探望三公主。”

他們說話的時候,裏面又有人走了出來,竟是文茛,他一看到鳳闌夜,立刻把先前的侍衛拉到一邊去,請了鳳闌夜進去。

“齊王妃請進。”

主子這兩日正念叨著她呢,沒想到她過來了。

鳳闌夜領了人進去,一眼便看到院子裏外站了不少陌生的人,掉首問一側的文茛:“這是安王府的人嗎?”

她以為是安王派了人過來了,誰知道文茛的臉色並不好看,搖了搖頭,聲音低沉一些:“是我們金昌國的人過來了。”

沒想到竟然是金昌國的人,大概是看到霧剪進了安王府,便過來拉攏她了,真是有夠無恥的。

鳳闌夜臉色陰沉沉的一路往主居走去,一行人剛轉過廊台,走到正廳外面,便聽到裏面有人摔茶杯的聲音。

“這麼多年了,你們不管不問的,只當我死了的,現在還來做什麼?又想看看能不能從我的身上炸出些油來是不是?”

這話裏來帶著痛恨憤怒,委屈和絕望。

鳳闌夜臉色一沉,揮手示意文茛和幾名侍衛立在廳外,自己領著花萼走了進去。

門前,一左一右兩個侍衛立著,看到有人過來,臉色一沉,伸出手擋住鳳闌夜的去路。

“什麼人?放肆。”

花萼冷冷的呵斥:“放肆,你們是什麼人,膽敢擋齊王妃的駕。”

門口的說話聲一響,裏面的小瞳和小圭立刻瞄到了,叫了起來:“公主,是齊王妃過來看你了。”

司馬霧剪本來正在傷心,聽了兩個小丫頭的話,抬首便看到了鳳闌夜,一瞬間,好似看到了什麼希望似的,招手讓她進去,那擋住去路的侍衛,立刻放開手,鳳闌夜領著花萼進來。

司馬霧剪朝廳堂一側,一個三十多歲,身體微微發福的男子開口。

“二皇兄還是回去吧,以後只當我這個妹妹死了的,別再來找我了,我是死是活和金昌國沒什麼關係了。”

“你?”

那胖子顯得很氣惱了。可抬首見鳳闌夜冷冷的瞪視著他,倒一時不好發作,一甩手領著廳外的人走了出去。

院子內,很多人撤了出去。

一下子寂靜下來,鳳闌夜走到司馬霧剪的身邊,挨著她坐下來,伸手拉著她:“好了,別傷心了,明天可要進安王府,別到時候眼睛紅紅的。”

司馬霧剪吸吸鼻子,接過小瞳手裏的錦帕擦幹眼淚,望著鳳闌夜:“闌夜怎麼過來了?”

“我想來陪陪你,和你說說話。”

“好,我這兩日正想著你呢,沒想到你就過來看我了。”

司馬霧剪心內倒是高興了不少,覺得沒白疼這小丫頭,她就知道這丫頭雖然表面上冷漠,其實心地很柔軟,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罷了。

“今天晚上我們兩個人睡,好好說說話。”

“好。”

司馬霧剪伸出手拉著鳳闌夜的小手,望著她,前一刻的傷心,似乎不重要了,至少此刻有人陪著她,伸出手摟過鳳闌夜的身子,是誰說女人的友誼沒有男人來得重要,此刻她唯有—個念頭,就算為這小丫頭兩肋插刀,也再所不惜。

“謝謝你來陪我,真好。”

她就好像自己的妹妹,能來送她,就像看到妹妹來送她一般。

“說什麼呢,”鳳闌夜伸出小手敲了霧剪的背一下,然後自己笑了起來:“走,我們今晚一起睡。”

司馬霧剪愣了一下,隨即高興的鬆開手,牽了鳳闌夜住屋裏走去。

她眼前清晰的浮現出初見這小丫頭時的情景,那時候的她就像一個小刺蝟,可是她就是看到了她眼底的寂寞,還有絕望,好像很久前的自己,那時候她就當她是妹妹了,她知道她心底有一塊柔軟的地方,是天下最乾淨的地方。

兩個人笑著走進了寢室,後面的花萼小瞳和小圭三人也相視而笑,看著主子們開心,她們做丫頭的自然更開心了,花萼領了小瞳和小圭出去,把主子送給三公主的禮物取了進來,然後才進里間侍候主子們。

燈下,兩人臥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燈光不時的跳耀著。

鳳闌夜伸出手把玩著霧剪長長的如雲的秀髮,認真的望著她。

“霧剪,我來是有事要叮嚀你。”

“你說?”

司馬霧剪望著小丫頭,別看她年紀小,可是卻古靈精怪,重點是懂得很多。

“今兒我進宮去探望梅妃娘娘,你知道我悟出了一個什麼道理嗎?”

司馬霧剪搖頭,不知道她悟出了什麼?不過一定是大道理,要不然她不會如此鄭重其事問她,所以司馬霧剪的臉色很凝重,望著她。

“我悟出來了,在那些人眼裏,我們是不一樣的人,身份低下卑賤,即使我們退讓,我們逃避,但是卻沒辦法改變她們的想法,反而讓自己更無助,更絕望,所以我決定了不要再忍讓,不要退縮,該來的該鬥爭的,該爭取的,我們都統統的使出來,以後,再也不會退讓了。”

鳳闌夜說完這句話,眼睛晶亮晶亮的,好似天上的小星星,鑲嵌在粉嫩的臉頰上,嬌豔無比,吐氣如蘭,雙眸一眨不眨的望著司馬霧剪。

“我來就是要叮嚀你,千萬別吃虧,別怕任何人,我可以讓你靠,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我是齊王妃,你的後面有齊王府。”

天地似乎在這一刻停滯了,司馬霧剪眼裏集聚出淚光,在燈光裏播曳溢蕩。

她的心滿滿的撼動,有誰知道她是多麼渴望有一個人對她說,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她的家人沒有,連南宮昀也沒有,但是現在就是這麼一個小丫頭,竟然說了。

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她,她是齊王妃。

“闌夜。”她終是有淚溢出來,雖然她豪爽,她灑脫,可是那脆弱的心思,還是流了淚,不過正如闌夜所說的一樣,她不會再讓了,就算安王府裏會有安王妃,會有小妾,那又怎麼樣,誰若是惹到她的頭上,她一步也不會退讓。

“好,我答應你,從此後不退讓不躲避,我們要做一對女中豪傑。”

她話一完,兩個女人便笑了起來,小瞳和小圭也開心極了,九公主和主子感情真好啊,看到主子這樣,她們好開心啊。

屋子裏一片溫馨。

外面卻忽然傳來了打鬥聲,鳳闌夜和司馬霧剪飛快的翻身坐起來,一臉的疑雲。

“花萼,去看看外面怎麼回事?”

鳳闌夜命令,花萼立刻奔出去,小瞳和小圭二人也奔了出去。

三人很快回來,緊張的開口:“外面有一批黑衣人,和我們的人打了起來。”

“黑衣人?”

鳳闌夜和霧剪相視一眼,這些人是什麼人?霧剪和誰結過怨,竟然有人來暗殺她,要說有仇,那也是即將同入王府的人。

“一定是歐陽晴派出的女人,那個女人心腸果然歹毒得很,以後你可要當心點。”

“嗯,我會防著她的。”司馬霧剪沉著的點頭,那歐陽晴絕對不是個好人,她會小心防著她的,只是她太膽大妄為了,竟然在這種時候派人來殺她,就是因為她與她明日同進安王府嗎?

這個可惡的女人,她不會退讓的。

外面的打鬥聲在繼續,寢室內小丫頭們很緊張。

司馬霧剪本來就有武功,所以並不怕,鳳闌夜自然更不害怕了,她是什麼人,從小在虎狼堆裏長大的人,自然無所畏懼,坦然的望著外面。

花萼和小瞳等人緊張的拉著手,問主子。

“怎麼辦?他們不會殺進來吧。”

“不會。”

鳳闌夜肯定的說,她知道暗處有一個高手在保護著他,那人是南宮燁的手下。

“霧剪,來,我給你彈琴。”

“好。”

司馬霧剪點首,披衣坐在床上,頭上烏絲披散,瑩瑩燈光下,她是一個玲瓏如玉的美人。

花萼早取來了琴,鳳闌夜披衣下床,端坐到琴台前,回眸望著床上的人,笑一點一點的暈開,小臉像盛開在寒冬裏最紅豔的一朵臘梅花兒。

幽香撲來。

司馬霧剪輕歎,齊王是何等的福氣啊,竟娶了鳳闌夜這等雪般玲瓏之人,但願他懂得珍惜。

琴聲響起來,幽遠飄渺,好似從黑沉沉的夜暮中穿越而來,一瞬間震破人的心魂。

燈下,數人面容詳和下來,慢慢的閉目,似乎倘洋在這渺渺琴音之中。

再無一絲不安恐懼,世界在這一刻是詳和的,安寧的,那琴音好似一雙輕柔的手輕輕的撫摸著人的頭,在耳邊輕喃細語。

窗外,打鬥聲逐漸小了下來,因為很多的蒙面刺客被殺了,另有一些人聽了琴聲,似乎被感化了,竟然一收手,很快消失在院子裏。

天地又是一片寧靜。

一曲終了,琴聲落地,餘音繞耳,寢室內響起了掌聲,司馬霧剪最先發出叫好聲:“好,闌夜的琴是天下無雙的絕世好琴。”

“是啊,是啊,真好聽。”

小瞳和小圭也拍手,花萼則有些自豪,她主子琴自然是最動聽的。

鳳闌夜笑著看屋內的人,站起了身,走到床榻上,輕淡的開口:“夜已經深了,我們早點睡吧,明日可是你的好日子。”

“嗯,我倒寧願一輩子陪著你。”

司馬霧剪嘟嚷,至少跟她在一起,有快樂,有開心,沒有那麼多的憂愁,而安王府,有多少未知的因數在等著她呢,雖然不懼不怕,可是未知的前途還是會不安。

兩個人說著話兒,便睡下休息,嘀嘀咕咕的說著悄悄話。

窗外,文茛走了過來,恭敬的開口:“公主,沒事了,你們休息吧。”

“嗯,文茛,你們也休息吧,今夜不會有事了。”

司馬霧剪吩咐了下去,屋外沒有聲音了。

屋內的花萼和小瞳小圭,留了一人在裏面值夜,另外兩人睡到外間去了。

夜慢慢的深,天黑沉沉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49 AM

蓮院滿庭香 第067章 爺是男人

臘月二十六,早晨天地間蒙了一層薄霧,對面看不見人,不知道此時是什麼辰光,只知道到處白茫茫的一片,石階上,廊柱上打上了溫潤的凝珠,到處都是潮濕。

小丫頭們早就起來了,鳳闌夜和司馬霧剪也醒了過來,只是沒有起床,躺在床上說話兒。

鳳闌夜催促了幾次,霧剪也不起來,就連她欲爬起來,都被霧剪給拽進了暖洋洋的被窩裏。

“再睡會兒,這大早上的起來幹什麼?”

“今日可是你進安王府的日子,怎麼能這麼貪睡呢,起來收拾吧。”

司馬霧剪雖然是一個側妃,但安王南宮昀沒有慢待了她,該有的東西都有,只除了一個正妃的名位,保括納征禮什麼的都有,還有鳳冠和霞帔,這霞帔是華妃娘娘親手繡的,祝願他們一生相守。

兩個人粘在被窩裏一直到辰時才起來。

這時候安王府的花轎已到了府門外,因為是側妃,所以並沒儀仗隊,只有一頂大紅的花轎,還有幾名尾隨的嬤嬤和幾名安王府的侍衛,看來昨兒晚上這裏發生的事安王還不知道,所以來的人並不多。

安王府的嬤嬤進來後,並沒有催促司馬霧剪,而是安心的給霧剪梳妝打扮,這個嬤嬤是安王的奶娘,深得華妃的寵愛,也知道安王的心意,所以一心一意的打扮霧剪,等到收拾好了,不忘讚歎一聲。

“真是好俊的人啊,我們安王有福了。”

鳳闌夜走過去望著她,今日的霧剪確實是最耀眼最美麗的新娘,她從一側的託盤裏,拿出霞帔,親手給她戴上,柔聲的說。

“祝你幸福。”

“嗯。”

嬤嬤在一邊催促:“好了,好了,該走了,該走了,我們安王爺該著急了。”

鳳闌夜點頭,讓了開來,霧剪戀戀不捨的鬆開手,小瞳和小圭一左一右的走過去,扶住自己的主子,朝鳳闌夜道別:“我們走了。”

“照顧好你們的主子,如果有事去齊王府找我。”

鳳闌夜叮嚀,小瞳和小圭點首,一行人往外走去,鳳闌夜跟著她們的身後,站在廊下,花萼立在她的身邊,望瞭望主子,奇怪的開口:“主子,你不出去送她們嗎?”

鳳闌夜周身的冷寒,面容更是陰沉,朝半空肅殺的命令。

“我知道你在暗處,我要你立刻去保護她,如果她出了一丁點的差池,我會把你的挫骨揚灰,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森寒滴血的話,彌漫在小院上空,這樣冷漠戾寒的主子,花萼還從來沒看過,忍不住輕顫了一下,不知道主子在和誰說話,趕緊掉頭四下打量。

暗處的千渤辰翻白眼,一個小丫頭竟然如此狂妄,若非為了少主,他才不會保護她呢?而且這天下間有誰膽敢對他說這種話,此刻的下場就是一個字,死,不過他不敢動她,因為她是少主的人,所以聽了她的命令,雖然不甘心,還是認命的去執行了。

千渤辰臉色難看的一閃身,隨了外面的花轎一路往安王府而去。

鳳闌夜斂息感應到那暗處的氣息已不存在了,放下心,領著花萼往外走去,院門外,此時停了一輛馬車,乃是齊王府的馬車,另有幾名侍衛跟著,鳳闌夜上了馬車,吩咐了兩名侍衛,尾隨花轎去看個究竟,有什麼情況立刻回來稟報她,不過不用他們出手,自有人動手。

“是,王妃。”

兩人飛快的策馬離去。

馬車緩緩的離開了奴街,花萼掀簾望了一眼,這裏曾是她們待過的地方,以後,她們各人有各人的命運了。

事情果然如鳳闌夜所料想的一樣,花轎從奴街出發,越過了兩條街道,便在一處僻靜的地方遭人攔截,數十名蒙臉的黑衣人,擋住了去路,不過並沒有殺得了花轎的人,一來有安王府的侍衛,二來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個身手極端厲害的傢伙,幾下便除掉了那些人,所以花轎完好無損的抬進了安王府。

侍衛稟報過後,鳳闌夜滿意的點頭。

霧剪安然無恙的進了安王府,接下來的日子,那個女人即便心裏不甘願,只怕也不敢在安王府裏隨便動手,所以說短時間內不會有事的。

蓮院裏,花萼一臉驚訝的望著自個的主子:“王妃,你是如何猜到花轎會被人攔截的。”

“歐陽晴那種女人嫉妒心太強,她一定不想讓霧剪進安王府,那麼有一就會有二,所以今日一定會派人攔轎。”

鳳闌夜說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周身的舒暢,掉首望著葉伶:“王爺今日可在府中?”

葉伶不明白她問話的意思,想了一下,趕緊回話:“好像出去了,王妃找王爺有事嗎?”

“沒事,不過我想吃鳥湯了,味道一定不錯。”

鳳闌夜說完,便走了出去,身後數人如遭雷擊,臉色剎白,直到鳳闌夜的身影走了出去,眾人才回過神來,不要啊,欲哭無淚,趕緊一路奔著追出去。

王妃竟然想動王爺的那只鳥,還做成鳥湯,天哪,王爺一定會發怒的,到時候別說小王妃,她們這些人一個也逃不掉的。

葉伶和葉卿兩個丫頭飛快的沖過去,拽著鳳闌夜的衣服:“王妃,不要啊,不要啊,王爺回來一定會殺了奴婢等人的。”

鳳闌夜臉色一沉,厲聲:“滾開,再攔著我,我先廢了你。”

葉伶被嚇了一跳,趕緊鬆手,這小王妃惡起來可不比那王爺好多少,現在是伸頭一刀是死,縮頭一刀也是死,總之她們做好死的準備就是了,兩個人面如死灰的跟在後面,一路往雋院而去,中間還乘機讓人去通知了柳管家趕快過來,王妃要殺王爺寶貝的那只鳥了。

穿過平橋,一直走到雋院那邊,幽徑盤旋,翠石亭台,雋秀鐘離,果然不愧叫雋院。

院門外守著侍衛,一看到鳳闌夜過來,忙恭敬的行了個禮:“見過小王妃,王爺不在院子裏。”

“我不找他。”

鳳闌夜臉色一沉,瞪著那倆侍衛,侍衛有些莫名其妙,小王妃這是怎麼了?再看她身後的葉伶和葉卿兩個丫頭,指眉鬧眼的,歪鼻歪嘴的,兩人越發的奇怪,挑高眉瞪過來,鳳闌夜飛快的回首,葉伶和葉卿二人立刻身正臉明,一動不動、規規矩矩的立在身後。

那兩名侍衛恭敬的請示:“那王妃這是?”

“我想參觀雋院。”

鳳闌夜說完也不等那侍衛反應過來,抬腳便跨上石階,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雋院,身後的葉伶和葉卿瞠目結舌,經過兩名侍衛身邊的時候不忘問他們:“王爺不是不喜歡人進雋院嗎?”

兩侍衛一臉認真的開口:“是不喜歡,可她是王妃,王爺不是吩咐王府內的所有事都交給王妃處理嗎?”

這參觀雋院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葉伶和葉卿快氣得吐血了,翻白眼歎氣,你兩個就等死吧,甩手跟上前面的身影,扔下一句:“蠢豬。”

雋院內,風景優美,一眼望去,滿目錦繡,廊台玉閣,翠閣珠樓,真是美不盛收,有花有草,有湖有亭,九曲回廊,雕樑畫棟,比王府任何一處都要來得漂亮,那男人真會享受啊,鳳闌夜在心裏輕歎,一路踏著青石板路,往雋院的主居走去。

遠遠的人未到,便聽到有說話聲。

“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歡快無比,悅耳輕快。

鳳闌夜勾唇而笑,身後的葉伶和葉卿直想喊救命,可憐的銀哥兒,今日你可就下鍋了,別叫了,別叫了。

可惜廊下銀哥兒叫得歡快,哪里知道有煞星過來取自個兒性命了。

仍一個勁的撲騰著,看到有人走過來,叫得更歡了:“我是銀哥兒,我是銀哥兒。”

鳳闌夜一聽,唇角勾出涼薄薄的笑,走到廊下望著那只體型不大,尾部較短,藍色頂冠,喉部還有一小撮鮮紅的羽毛,臀部一樣的紅色,看上去極是漂亮,這鸚鵡的種類該是藍冠短尾,沒想到竟被南宮燁取名銀哥兒,倒有些意思,不過你遇到我,可就沒那麼好玩了。

鳳闌夜皮笑肉不笑的盯著銀哥兒,銀哥兒也歪著個小腦袋盯著她,一人一鳥大眼瞪小眼,許是銀哥兒感覺到鳳闌夜身上的煞氣,所以害怕了,縮脖子準備逃開,可惜慢了一步,鳳闌夜長袖一甩手中多了一個白布口袋,兜頭一罩便把銀哥兒給罩住了,只聽銀哥兒在袋子裏撲騰,扯著嗓子叫起來。

“爺,救命啊,爺,救命啊。”

鳳闌夜冷哼,別救了,待會兒就下鍋了,拎著白布口袋,直奔雋院外面去。

院門外,林管家領了一幫王府的下人,候在門外,眼看著王妃走了出來,手裏拎著個布袋子,銀哥兒在裏面撲騰著叫喚:“爺救命啊,爺救命啊。”

柳管家臉都白了,領著人撲通撲通跪了一地,連連的哀求:“王妃啊,千萬別動銀哥兒啊,你要是氣了,你就打小的吧。”

那身後眾人連連叫喚:“王妃啊,你要打管家不解恨,再打小的們吧。”

柳管家一聽差點沒氣瘋了,怎麼叫打他不解恨再打他們,真是一群小人。

不過也不敢計較,現在還是別讓王妃動那只銀哥兒的好,要不然爺非全把他們攆了不可。

雋院外面跪了一圈的人,連守門的侍衛等都跪了下來,就希望王妃收回成命,可惜鳳闌夜眼瞳微眯,懾人的淩寒,沒有一絲兒緩和的餘地,偏就在這時候,花萼走了過來,恭順的開口。

“主子,熱水燒好了。”

“嗯,走吧,去殺鳥煮湯。”

鳳闌夜沉著臉轉身便走,根本不看那跪了一地的人,柳管家和王府內的下人全都抬首,木愣愣的望著走遠了的兩個人,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柳管家,死灰一片。

“這可怎麼辦?”

柳管家的臉色可不比別人好多少,望著那窈窕纖細的身子,慢慢的消失在眼瞳裏,有氣無力的開口:“走,所有全都跪到王府的大廳內,等爺的處罰。”

一聲令下,王府內所有的人全都跪到了前面的大廳裏,等王爺的處罰。

蓮院裏,鳳闌夜歪靠在花廳一側的軟榻上看書,勢態肆意隨然,一頭墨髮被打散,披在肩上,綺麗幽美,噴薄瀲灩。

花萼不時的進來稟報:“王妃,王府內的下人都跪到大廳去了。”

“跪吧跪吧。”

鳳闌夜不甚在意的開口,掉頭掃視了一眼立在屋角裏的鸚鵡銀哥兒,銀哥兒難得的安靜,縮著小腦袋畏懼的看著這女人,有些兒迷惑的樣子,一貫以來它都能哄人啊,為什麼這個漂亮的女人會這麼冷呢,就是不上當呢,所以一時間竟不敢動一下。

“主子,若是王爺發怒?”

花萼有些擔心,生怕王爺一個發怒,傷到主子。

鳳闌夜眯眼,不甚在意,他發怒嗎?那就讓她看看他有什麼資格發怒,大婚之日讓她與公雞拜堂,那是丟了一個多大的難堪給她,現在她只不過煮了他的鸚鵡,不對,是威嚇他,難不成還殺了她,而且這男人是斷袖之癖,自己可是他的擋箭牌。

晚上,齊王回府,面對一廳堂的下人,全都心驚膽顫,臉色煞白的等候王爺的處罰。

不過南宮燁並沒有處罰任何下人,而是不甚在意的挑眉:“都沒事做了嗎?下去吧。”

大家以為自己聽錯了,面面相覷,王爺不生氣,不發怒,那可是他喜歡的銀哥兒啊,怎麼若無其事呢?

最後柳管家小心翼翼的開口:“王爺,王妃說把銀哥兒煮湯喝了。”

南宮燁狹長的眉一挑,深邃神秘幽暗莫測的眼瞳眯起,十分的好看,那黑如曜石般耀眼,周身內斂的幽冥之氣,磁性的嗓音緩緩的響起。

“起來吧,葉伶兒,去告訴王妃,就說本王的那只銀哥兒送與她了,讓她好好照顧著。”

“啊?”

眾人面色閃爍,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再抬首只看見廳門前,一抹白色的衣裳好似流雲般飄逝而去。

大家終於回過神來,王爺的意思是王妃根本沒殺那只鸚鵡,不過最震驚的是王爺竟然說把那只銀哥兒送給小王妃了,可見王爺是很疼小王妃的。

柳管家指揮眾人爬了起來,人人身子虛軟,腿腳無力,總算松了一口氣,媽呀,死裏逃生了一回啊,周身冷汗涔涔,明明是冬日,身上可是直冒火啊。

柳管家吩咐葉伶:“還不去回稟小王妃,就說王爺說了,那銀哥兒送與王妃了。”

“是,”葉伶和葉卿二人領著蓮院內侍候的幾個丫頭,一路回蓮院去了。

鳳闌夜聽了葉伶的稟報,立馬臉就黑了,咬牙。

看來這一次她又敗了,那南宮燁竟然估到她不會狠下心來殺了銀哥兒,竟然還要把銀哥兒送與她,可惱,真想立刻把這只破鳥給煮了。

銀哥兒一看屋裏的人多,便學起舌來,似乎忘了害怕。

“爺來了,爺來了。”

唬了屋裏的人一跳,前後左右的望,才發現是銀哥兒亂叫一跳,雖然有些惱,不過大家還都喜歡這只鳥的,只有鳳闌夜一臉的惱怒,朝那只破鳥警告:“再叫一聲試試,看我不毒啞了你。”

銀哥兒典型的害怕這惡女人樣,縮脖子,一言不發,直到鳳闌夜走了出去,它松了一口氣的叫起來,歡快無比:“走了,走了。”

葉伶和葉卿和花萼等小丫頭笑著開口:“真有意思啊。”

“嗯,王爺把銀哥兒送與小王妃了,我們可要精心著點,別養死了。”

“對。”

幾個人說著話兒,有人去侍候銀哥兒,有人去侍候小王妃,那銀哥兒不知道是被壓抑得太久還是怎麼的,一直不停的叫:“走了,走了。”

鳳闌夜坐在燈下,微眯起眼睛,這南宮燁還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什麼事都了然於心,看來是個難纏的人物,自己一時間還真拿他沒辦法,好,這倒挑起了她的興趣,似乎從他和她交手到現在,自己就沒討過便宜,難道一直吃癟不成?鳳闌夜正想得入神,花萼一臉笑意盈盈的走進來。

“主子,那只銀哥兒還真有意思啊?”

“別提那破鳥,”鳳闌夜沒好氣的叫起來,剛才她可聽到它的叫聲了,走了走了,看她走了高興成那樣,死鳥,真想煮了它。

花萼抿唇笑,知道主子這次失算了,正惱著呢,便不再說什麼,忽然窗櫺響了一下,兩個人同時望過去,無風窗戶自動開合,然後一陣風疾駛而過,一枝飛鏢從外面躲進來,釘在牆壁上。

院子外面有響聲,還有叫喊聲。

鳳闌夜飛快的示意花萼把飛鏢拔下來,飛鏢上釘著一張紙條。

原來是楚王府的人,竟然是楚王南宮烈叮嚀她注意齊王的動向,看看齊王是否有隱藏的勢力,還有他是否有異心。

鳳闌夜瞪著桌子上的那張紙,蹙眉,周身的寒意料峭,想到楚王南宮烈,十分的厭惡這樣的男人,為了皇權,連女人都利用,若非他曾一言救了她,她絕對不會和這個男人多一點交際。

不過眼下讓她做楚王府的奸細來查南宮燁的底細,她真的要這樣做嗎?

其實她知道南宮燁的很多事並沒有瞞著她,尤其是他派了手下保護她一事,那手下身手十分厲害,光憑這一點,便可猜測出南宮燁沒有表面看到的那般無所動作,他的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關鍵是她真的要這麼做嗎?可是不出手,她又如何還了楚王南宮烈的情。

鳳闌夜左右為難,伸手燒了那紙條,吩咐花萼把飛鏢收了起來。

這時候屋外有人說話:“王妃,王府內有刺客闖進來,請問王妃有沒有事?”

花萼立刻挑眉:“沒事,你們下去吧。”

“是。”

外面的王府侍衛走了出去,到別處去巡邏了。

府裏的動靜,很快報到雋院去。

南宮燁挑眉,一臉的幽暗,戾氣遍佈,即便是冷寒罩體,但那張容顏散發出來的英氣,依然魅力非凡,修長的大手輕敲著桌子,發出叩叩的響聲。

千渤辰立在書房內,恭敬的稟報:“屬下沒有殺那個人,怕他發現齊王府的實力,只是追蹤了他,發現他進了楚王府,應該是楚王府的人。”

月瑾立刻邁前一步,沉著的開口:“那人不像是想殺人的,倒像是來和小王妃聯繫的,王爺,難道小王妃是楚王的人?”

“楚王?”

南宮燁的面容宛若美玉,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只是那深不可測的眼瞳寒光四射,唇角勾出瀲灩的陰暗的冷笑。

沒想到楚王竟然動起了闌夜的主意,闌夜真的是楚王的人嗎?

他知道這小丫頭不是輕易屈服的一人,為何卻為楚王所用,這中間是否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看來他有必要好好的查查了。

南宮燁揮手沉聲:“別驚動楚王府的人,另外這事別讓王妃知道。”

“是,王爺。”

“都下去吧。”

南宮燁揮手讓人退下去,自己一個人待在書房內,沉靜的面容愈發的美好,淡若輕風,皎若曉月。

直覺上他是相信闌夜的,這小丫頭身上的傲骨是天然的,難道說她有什麼把柄在南宮烈的手中,當日她似乎是南宮烈帶回來的。

書房內的燈昏黃彌延,夜一直沒落下去。

新年將至,安絳城一片熱鬧,大街上人來人往,各家採辦年貨的隊伍,成排成排的穿行在人群裏,擁擠而繁亂。

齊王府先前因為王爺大婚,所以清理了整座府邸,清洗了各種的器具,被褥窗簾等都清洗乾淨了,到處都是煥然一新,現在倒用不著再灑掃了,只要採辦一些年貨便行了,府內的下人都很清閒。

年關將近,柳管家把一年來的帳簿什麼的都交了上來,一直送到蓮院內。

齊王年幼時便被封王,手裏的田產頗多,租金什麼的有專人管理,還有擴充的數十間鋪子,都有人打理。

往年都是柳管家整理,今年柳管家整理了之後,按照各府的慣例交到了王府的女主人手裏,讓鳳闌夜查看。

蓮院內,鳳闌夜望著桌子上一堆的帳簿,看得頭暈目眩,偏偏那銀哥兒還在一邊幸災樂禍的叫著。

“做事做事,爺來了,爺來了。”

鳳闌夜黑著一張臉,真想一拳捶死這只鳥,這只鳥大概看出自己沒什麼危險,所以現在根本不怕她了。

“放著吧,回頭著。”

鳳闌夜揮手,柳鄲退了下去,難得的見到小王妃臉色難看,不由得心裏偷樂了一回,不過可不敢溢在臉上,否則只有自討苦吃。

花廳內,葉伶和葉卿等小丫頭把帳簿整理好,擺放整齊,便去逗弄那只鳥兒去了。

這銀哥兒和小丫頭們待在一起,竟學會了許多稱讚女人的話,這不,葉伶一逗,它立馬高興的叫起來。

“王妃真漂亮啊,王妃真漂亮啊。”

鳳闌夜本來惱著的心,不由得舒緩一些,瞪了銀哥兒一眼,啐它一口:“就知道貧。”

銀哥兒越發的叫得歡了:“小王妃真漂亮啊,爺來了,爺來了。”

一屋子人逗笑了,這鳥還真有趣兒,鳳闌夜也難得的笑了,屋子裏便溫馨很多。

鳳闌夜也不去看桌上的帳簿,站起身和小丫頭一起去逗銀哥兒,教銀哥兒罵人的話。

“爺是混蛋,爺是混蛋。”

她教銀哥兒罵南宮燁,身後一片寂靜,小丫頭們可不敢說話,不過那銀哥兒很有靈性,搖晃著小腦袋,就是不罵,看到鳳闌夜瞪過來,它立馬跳腳:“爺,救命啊,爺救命啊。”

鳳闌夜又是好氣又好笑,真是什麼人養什麼鳥,一個德性。

屋子裏的人見王妃不惱,笑了起來,這時候柳管家去而複返,恭敬的開口:“王妃,有客來訪。”

“誰啊?”

鳳闌夜一隻手抬在半空,她本來打算敲銀哥兒一下,聽了柳管家的話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望了過來,很是稀奇,在這個地方,她哪有什麼客人啊,除了霧剪,不過霧剪,不過霧剪是不可能過來探望她的,她昨日才剛新婚呢。

“稟王妃,是三皇子妃。”

“沈雲菁,”鳳闌夜倒是愣住了,腦海中浮現起三皇子妃沈雲菁來,沈雲菁乃是安絳城的第一美女,這個人似乎很清高傲氣,眼裏容不下任何人,此刻竟然來齊王府,她不記得自己和她熟悉啊,相反的先前進宮謝恩的時候,還奚落她來著,現在竟然登門拜訪,不知道意欲何為?

鳳闌夜一番猜測,也想不透其中的目的,便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讓人把她帶到王府正廳去奉茶,我待會兒過去。”

“是,王妃。”

柳管家便退了下去,鳳闌夜收回手不再逗弄銀哥兒,身側的花萼和葉伶兩個人立刻不屑的開口。

“小王妃,那沈雲菁一定不安好心,你知道嗎?先前奴婢看她一直直勾勾的盯著王爺,像個騷狐狸似的,現在竟然直接跑到王府來了。”

“是啊,她一定是宵想王爺,所以才會跑過來。”

葉伶和花萼的話倒提醒了鳳闌夜,確實,先前沈雲菁看到南宮燁的時候,那眼睛一直粘在南宮燁的身上,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只是她的身份可是三皇子妃,南宮燁是七皇子,這身份擺在那裏,這沈雲菁不會如此恬不知恥吧,直接跑上門來找人,可能嗎?鳳闌夜想著,身子一掉便往外走去。

花萼和葉伶兩人跟著她,一臉的憤慨。

“王妃,要不讓柳管家把她攆走吧。”

鳳闌夜瞪了兩個丫頭一眼,來者是客,那女人再有想法,現在她的身份可是三皇子妃,怎能隨便攆人呢?

一行幾人離開了蓮院,穿亭過橋的直往王府前面走去。

齊王府前面一排有五間的主屋,大氣豪華,四周栽種著很多的花草,不失雅致。

廊外立著幾名下人,一看到鳳闌夜走過來,忙屈膝恭敬的喚了一聲:“見過王妃。”

鳳闌夜點首:“起來吧。”

領著花萼葉伶二婢便走了進去,只見正廳裏,端坐著一人,此刻似乎有些局促緊張,雙手緊搓著一方錦帕,不安的四下張望,一看到鳳闌夜從門外走進來,臉上露出媚人的笑意。

“七皇妹,姐姐冒昧來打擾你,不會見怪吧。”

語氣很是柔婉,我見欲憐,人美再加上說話的輕聲細語,說不出的嫵媚。

鳳闌夜倒是面不改色,不過身後的花萼和葉伶直接翻白眼,兩個人想吐,還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嗎?忘了上次在梅翎殿是如何欺負她們主子的了,現在竟然有臉來稱姐道妹的,不要臉的女人。

“三皇嫂客氣了,請坐,闌夜承擔不起。”

要裝是嗎?大家一起裝,倒要看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鳳闌夜心內冷笑,已有些明白,這女人看來真的瞧上了南宮燁,不過南宮燁雖然長了一副好皮相,他的內心可是陰狠嗜血的很。

鳳闌夜坐到主位上,花萼和葉伶二婢一左一右的立在她的身後,虎視眈眈的望著對面的沈雲菁主僕三人。

“不知道三皇嫂今日來齊王府所為何事?”

鳳闌夜不動聲色的開口,下首的沈雲菁掩去眼底的嫉妒,剛才她打量了齊王府,可比她們南宮府豪華得多,而且這裏有很多御賜的東西,看來七皇子最得皇上的聖寵,果然不假,哪像南宮燮那個木頭人,整天只知道彈琴,有個屁用。

沈雲菁一番腹誹,再抬首,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柔美,千嬌百媚。

鳳闌夜打量著她的同時,不得不稱讚一聲,這女人確實生的美,天生麗質,婀娜多姿,和齊王南宮燁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過誰讓她沒這個福份呢,偏讓她嫁進了齊王府。

“上次三皇嫂冒犯妹妹,所以今日登門,想跟妹妹道聲歉。”

沈雲菁的聲音輕柔細潤,好似煙雨朦朧的湖水,婉約潤潔。

鳳闌夜看著她的虛偽,還真有些厭煩,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能裝到什麼時候,扯了一下唇角,淡淡的接口:“三皇嫂真是有心了。”

說完便低首喝茶,再不說一句話。

一時間下廳堂之內寂靜無聲,沈雲菁也低首喝茶,慢慢的琢磨著該怎麼說話。

自從在梅翎殿見過南宮燁一眼,她的心一直小鹿亂跳,想再看看他,雖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適宜,但她就是以為那個男人該配自己這樣的女子才是一正理,老天為什麼如此對待她,這個念頭一直縈繞在沈雲菁的腦海中。

所以今日她便來了,以拜訪鳳闌夜為藉口,實則是想來看看南宮燁,只是能不能見到他,還真是個未知數,可是她真的很想見見他。

沈雲菁前思後想,最後狀似隨意的轉首看了一圈,然後柔婉的開口:“七皇弟不在府中嗎?”

鳳闌夜唇角動了一下,看來這女人還真如花萼和葉伶猜想的一樣,是來看南宮燁的,這也太恬不知恥了吧,做嫂子的公然覦覷小叔子的美貌,真不知道讓她說什麼了,不知道南宮燁知道這女人的心意什麼想法,他可是個斷袖啊,鳳闌夜眼瞳閃過狡詰,勾了唇淺笑。

“三皇嫂想見王爺嗎?”

她話音一落,沈雲菁張嘴想反駁,可是一出聲又怕鳳闌夜打住,最後倒成了欲語還言的樣子,鳳闌夜懶得理會這女人,朝門外吩咐:“柳管家,去請王爺過來,就說三皇嫂來探望他了。”

正廳內,葉伶和花萼氣得又皺眉毛又瞪眼睛,哪有這種女人的,明知道別的女人覦覷自己的夫君,竟然還如此大方的把夫君叫出來讓人家看。

廳外,柳管家和齊王府的下人聽了,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這三皇妃來了自該探望他們王妃,怎麼竟然探望他們王爺了。

不過做奴才的自然不敢過問主子們的事,柳管家便領了命親自去雋院稟報王爺。

這正廳裏,沈雲菁臉色有些隱暗,借機端茶盎,掩飾自己的惱意,鳳闌夜這個小丫頭,如此一說,不是讓她難堪嗎?可是也沒辦法再說什麼。想到待會兒可以見到南宮燁,想像著他那樣的風姿,沈雲菁的眼裏浮起一絲兒的欣喜,倒把那絲惱壓了下去。

正廳裏一片寂靜,只有飲茶的聲音,再無其他的動靜。

鳳闌夜是懶得開口說話,人家又不是來看她的,何必自找沒趣,何況她也懶得理會這個女人。

長得倒是挺美的,就是腦袋有點不正常。

她身後的花萼和葉伶一臉不悅,臉孔陰沉沉的,比鳳闌夜這個主子還凶。

很快門外傳來了說話聲,齊王府的下人恭順的聲音響起:“見過王爺。”

齊王南宮燁冷魅磁性的聲音響起來:“王妃呢?”

南宮燁穿一襲白色的錦袍,包裹著他欣長的身子,一頭墨髮,白玉簪隨意的挽起,此刻的他性感隨性,散發出玉一樣的光澤,信步走進正廳,好似佛光普照在大廳之內,一下子耀了所有人的眼。

鳳闌夜望過去,這男人不管何時何地都是最引人眼目的一個,可惜了他一副好皮貌,竟然是個斷袖,若是讓人知道這真相,要有多少女兒家的心神俱下啊。

南宮燁挑起狹長的眉,眼神灼灼的望向鳳闌夜,不知道這小丫頭又搞什麼名堂,若不是想看看她搞什麼,他根本不會過來?

而他從頭到尾都沒在意坐在一邊的沈雲菁。

沈雲菁自從南宮燁跨進大廳,一雙美目再也移不開,這個男人不管何時何地看上去都是如此的完美,他這樣的謫仙完人,該配的是她這樣的美人,俊男美女,才是最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老天為什麼要如此安排,讓他娶了一個小不點的女人,卻又安排她嫁了一個木訥毫無情趣的男人。

沈雲菁在心裏怨恨,眼見著南宮燁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自己,心中不免失望,雙手搓著錦帕,都快絞碎了那帕子。

花萼和葉伶兩個丫頭看著,別提多爽了,嘴角咧得很大,還是她們家的王爺,有氣魄有魅力。

不過說實在的,王爺確實長得太俊了,還從來沒看過哪個男人比他俊的了。

廳堂內,各人各心思,南宮燁哪里知道這些,走到鳳闌夜的面前,淡淡的挑眉,磁性的聲音響起來:“王妃有事嗎?”

“不是我有事,是三皇嫂過來探望你了。”

鳳闌夜淺淺的笑,看上去極是溫婉、秀外慧中,南宮燁的眼瞳瞬間暗沉無邊,緩緩轉身,整個人已是冷漠淩寒,雖然依舊美奐絕倫,可是舉手投足間已帶著一抹懾人的冷情,深不可測的眸光直射向對面的沈雲菁。

“原來是三皇嫂駕臨齊王府,失敬失敬。”

完全是場面上的客套,美若冠玉似的臉龐上完全沒有一點的波瀾。

沈雲菁不由得心一沉,她自喻為安絳城第一美女,一向心高氣傲,可是此刻她在這個宛若天神的男子眼裏,看到自己如一粒浮塵般微不足道,不,不是浮塵,是一粒丸泥,轉瞬化為烏有,這幾日來的自我安慰終於煙消雲散。

她以為那一日人多,他是沒注意到自己,一直如此安慰,自我麻痹,才心裏好受一些。

她安絳城的第一美人,怎麼會有引吸不了的男人呢,所以他一定是沒看到,沒注意,若是他看到了她,注意到了她,一定會被她吸引的。

可是今日這般直視,她在他眼裏如無物一般,這點的知覺她還是有的。

因為他冷漠無視,她的心一沉,如墜入深淵之潭,喘不過氣來,無邊的絕望彌延,嘴唇嚅動了好久,終沒說出話來,只剩呆呆凝望。

南宮燁的眼裏染起一絲不悅,轉身在鳳闌夜的身邊坐下來。

身後,沈雲菁總算恢復了冷靜,臉色有些蒼白,和先前嫵媚嬌豔不同,此刻的她神情黯然,無力的笑笑:“七皇弟怎麼不去南宮府做客,你三皇兄總是念叨你。”

“勞三皇兄的惦念了。”

世人都知道齊王南宮燁性格孤僻,個性冷情,可是面對他時,才瞭解他是多麼的冷漠無情,望人的瞳仁中,好似隱藏著一柄利刃,沒有一分的情意,反而讓人體無完膚,他的眸光那般清晰的讓人知道,自己是多麼的不討喜。

此刻沈雲菁便有這樣的感受,她只想落荒而逃。

因為想了,所以身體也自然的反應了,飛快的站了起來,望著鳳闌夜:“妹妹有空去南宮府做客,姐姐今日先行告退了。”

“好,三皇嫂再坐一會兒吧,不是念叨著王爺嗎?說說話再走吧。”

鳳闌夜一臉的體貼,卻讓人知道這丫頭也不是吃素的,沈雲菁哪里還坐得住,連連的搖頭:“三皇嫂今兒個身子不太舒服,改日再來探望妹妹。”

她說完便往外急急走去,鳳闌夜高聲叫起來:“柳管家,送三皇嫂出去。”

“是,王妃。”

柳鄲高聲而應,領了人送三皇子妃離去,想到三皇子妃來時風光滿面,臉若嬌花,走時怎地臉色那般的煞白,駭人,王爺和王妃也沒做什麼啊。

大廳內,安靜下來,南宮燁眯起眼睛掃向一側的鳳闌夜,無形的壓力彌漫在廳堂內。

花萼和葉伶立刻聰明的福身:“奴婢先行告退了。”

兩人便一揮手領了廳堂內的人退了出去。

大廳內安靜無聲,南宮燁和鳳闌夜兩個人,雙瞳積聚著火花,劈咧叭啦的先碰撞一番,最後南宮燁隱有不悅的開口。

“王妃這是搞什麼名堂?”

“我搞什麼名堂?人家想見你,我能搞什麼名堂?”

鳳闌夜翻白眼,直接起身走人,臨門一腳的時候嘟嚷了一句:“可惜了人家的相思苦。”

聲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足夠裏面的人聽到便是了。

南宮燁眼瞳眯起,唇角勾出抽了抽,邪魅的笑意染在眼底。

看來這小丫頭真的把他當成了斷袖,他是不是該做些什麼?讓她去動動腦筋,什麼叫斷袖。

不過鳳闌夜已領著人走了,哪里知道裏面的爺在動心思。

蓮院,燈影輕搖,整座府邸到處一片暈紅。

花廳裏,鳳闌夜坐在燈下整理帳目,說實在的,這帳其實也就意思意思,柳鄲都整理的差不多了,諒他也沒那個膽徇私舞弊,而且她何必那麼認真,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要離開齊王府了,何必較真。

花廳內,幾個小丫頭,有坐著打瓔絡的,有挨在一邊看的,各有各的樣子。

一側的鳥架子上,銀哥兒望望這個,望望那個,忽然叫了起來:“爺來了,爺來了。”

幾個人不以為意,各做各的事,這傢伙一貫叫慣了,誰會理它啊。

直到腳步聲響起來,眾人才抬頭,只見從門外走進來的不是王爺又是何人,這還是王爺第一次走進蓮院來,幾個小丫頭嚇壞了,手忙腳亂的起身,趕緊垂首見禮。

“見過王爺。”

南宮燁掃了她們一眼,眾人自覺的退出去:“奴婢們先行告退。”

鳳闌夜單手支著下頜,歪著腦袋望著南宮燁,思索這男人這時候跑過來幹什麼?

銀哥兒多日沒看到王爺,似乎想主子了,叫得歡快無比。

“爺來了,爺來了,小王妃真漂亮啊,小王妃真漂亮啊。”

難得這傢伙一次性說了這麼多字,鳳闌夜沒好氣的啐了一口,威脅它:“再叫,再叫煮了你。”

銀哥兒委屈的盯著南宮燁,好似在告狀,不過還真不敢再隨便說話。

南宮燁走過去,纖長的手指輕撣了銀哥兒的腦袋一下,調侃它:“原來銀哥兒欺軟怕硬啊,被調教得不錯。”

他的嗓音磁性暗沉,此時沒有一丁點的殺氣,溫潤柔和。

花廳內,因為他的到來,而充斥著一股男性的幽香,彌漫在空氣中。

鳳闌夜眯起眼睛,警戒的望著他:“說吧,齊王殿下為了什麼事大駕光臨了?”

“別忘了你是我的王妃,這相公找娘子不需要理由吧?”

南宮燁溫潤如暖玉,笑意掛在眉梢上。

這一刻的他,就像是早晨的朝露,晶瑩剔透,令人望而失魂。

不過鳳闌夜只一瞬間便反應過來,這人不是斷袖嗎?竟然還說這種曖昧的話。

“別裝了,誰不知道你是那個啊?”

鳳闌夜瞪他,南宮燁緩走了兩步,優雅的坐在她的身側,一本正經的討論起他是哪一個?

“我是哪個啊?”

一臉的不解不知,長睫輕扇,眼神惑情,當真是風華絕代。

鳳闌夜不由得惋惜,嘖嘴巴,真是可惜了這麼一個好皮相,而且這男人本事也是一流的,怎麼就是個斷袖呢。

雖然是斷袖,看著也是養眼的,這麼養眼的人還是她相公,這恍若一夢啊。

“相公啊,你娶我不就是為了遮臉的嗎?要不然為何這齊王府一個女人都沒有呢?”

鳳闌夜一臉的體貼,難得的他也給了她面子,送了納征禮給她,雖然讓她與公雞拜了堂,成了安絳城的笑柄,不過大體而言,她還是決定原諒他了,因為除了這件事,他似乎還沒對他使過陰謀詭計,不過楚王南宮烈派人送來了信,讓她瞭解南宮燁的動向,她該怎麼做呢?

“沒有女人怎麼了?我有潔癖。”

“難道不是斷袖,上次你可是?”

她記得上次他可是承認自己是斷袖的,怎麼這會兒就不承認了,鳳闌夜立馬翻臉,怒瞪著這男人,耍她很好玩嗎?

南宮燁唇角的笑意加深,眼瞳像琉璃一樣澄明,更像子夜最明徹的寒星,耀眼閃光,一字一頓,邪魅萬分的開口。

“這種事是要自我感覺的,你認為我是斷袖嗎?”

他說完,竟然風情萬種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後挨到鳳闌夜的對面。吐氣如蘭的望著她,這時候的他,帶著一點的妖嬈,一點的狡詰,一點的嫵媚,竟真是個惑人的妖精了,鳳闌夜從前世到今生就沒遇到過幾個男人,更別說如此煽情的男人了,還長得禍國殃民的臉,有那麼一瞬間,愣愣的反應不過來。 

最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認真的想,他是在引誘我嗎?

想到這,陡的大吼噌的站了起來,指著南宮燁的鼻子。

“你這個斷袖,竟然敢引誘我,我討厭雌雄不分的人。”

她話音一落,那銀哥兒在一邊叫起來:“爺是男人,爺是男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52 AM

蓮院滿庭香 第068章 琴蕭合奏

花廳內,南宮燁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最釋懷的一次笑了,把銀哥兒送給這小丫頭還真對了,看這兩個活寶,真有趣啊。

即便張揚的笑,長袖如雲般流淌,他的姿容依舊是高雅美好的。

不遠處的月瑾和月縠,還有千渤辰三人忍不住面面相覷,忍不住想仰天長嘯,老天啊,你總算讓我們爺笑了起來,多少年了,他一直壓抑著,冷漠無情,沒想到現在終於大笑了起來。

看來那小丫頭真的是爺的開心果啊,雖然她實在讓人頭疼,不過只要爺開心就好啊。

千渤辰想著自己是不是該送封信回煙海,告訴老主子,少主的胸懷說不定很快放開了,只要他放開了,很多事便可以迎刃而解了,那麼老主子就會見到少主了。

花廳內,鳳闌夜莫名其妙的望著南宮燁,等他笑夠了,皺起眉頭,嚴厲的開口:“南宮燁,你最好別想染指我,本人聲明一下,我有潔癖。”

“那我們即不是一對。”

南宮燁收起笑,認真的望著鳳闌夜,鳳闌夜翻白眼,指了指自己。

“看沒看到我這麼小,你也忍心對我下手。”

“我會等你。”

他磁性的嗓音陡的沉落下去,好似一顆隕星陡的落地,天地間陡的沉寂下來,唯有這句話。

鳳闌夜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抬首掃視著他,這男人沒事吧,竟然說等她,高深莫測的南宮燁竟然說等她。

實在有點詭異莫測,那麼不踏實,好像做夢一樣,不過還有一件事需要聲明。

“還是別等了,你對我來說太老了,到時候就成了老牛吃嫩草了。”

她可沒打算留在齊王府,所以這男人還是別等她了。

“我不介意。”

南宮燁眉間已染上戾氣,似乎鳳闌夜的話令他不高興了,周身的幽冥寒氣,好似暗夜的修羅。

不過不知道為何,鳳闌夜直覺上知道他不會傷她。

“我介意啊。”

老牛吃嫩草,那個嫩草可是她啊,他不介意個屁啊。

不過她話音一落,南宮燁的黑瞳一瞬間的寒光四濺,冷若冰玉,滿臉的高深莫測。

膽敢從他的手上搶人,只怕要個本事。

他看中的東西豈會容他人染指,若非他執意想保護她,納她進王府,以她的身份根本進不了齊王府,而既然他出手了,何人敢動,動者死。

不過目前他不想讓這丫頭知道,反正她還小,他們就這樣慢慢的相處著,總有一天,她會明白,這天下間最適合她的,待她最好的還是他。

“聽說你彈的琴不錯,人人都聽過,身為你的夫君,我竟然沒聽過,能不能給我彈一首。”

南宮燁忽然轉換了話題,臉上的神情再次松緩下來,映在燈光裏,好似明珠瀲灩。

鳳闌夜直覺這男人臉比翻書還快,一刻一個樣子。

不過想聽她的彈琴也不是不行,唇角勾出笑意。

“可以,不過一首曲子換一個問題,你聽我一首曲子,我便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許不回答。”

嬌俏的面容上流露出自然,帶著一抹兒的嬌嗔,只是她還不知道罷了。

不知道何時,她和這個男人相處,已是很自然了,有些東西慢慢的滲入進去,和空氣一樣,沒有缺少的時候,感覺不到。

“好。”

南宮燁難得的沒有拒絕,點首,心底倒好奇,她想問什麼問題。

兩個人說完,那銀哥兒竟然撲扇起翅膀:“好了,好了,爺和王妃好了。”

鳳闌夜掉頭,真想敲它的鳥頭,有時候發現這只鳥比人還會見風使舵,你生氣的時候,它絕對不吭一聲,你高興了,它叫得可歡了,馬屁拍得剛剛好,讓你心情舒暢。

她也由先前的討厭到慢慢接受了。

“花萼,去把我的琴取來。”

“是的,王妃。”

花萼並沒有進來,只在外面應了一聲,便去取琴,很快把琴取來,後面跟著葉伶和葉卿兩個丫頭,她二人抬著琴台,三人一起進來,擺放好琴,便又退了下去。

鳳闌夜起身,跪坐在琴台前。

高幾之上,燈光灑射下來,映照在她的身上,嬌小玲瓏的嬌軀,像初綻的芳蕾,帶著一抹花朵兒的馨香,那甜美的臉蛋,如雲的墨絲,如朝霞雨露,明豔皎潔。

南宮燁瀲瀲笑意的望著她,這丫頭合了自己的意,他便認了她,有她伴著,感覺真好。

渺渺琴音響起,好似穿透厚重的黑夜,帶著晨曦的光輝而來。

南宮燁忍不住讚歎,這琴果然造詣頗深,一直知道她的琴藝不錯,只是沒想到已相當高深。

世人只知三皇子南宮燮是音癡,卻不知道七皇子南宮燁對音律也是相當有造詣的。

南宮燁閉上眼睛,靜靜的沉寂在如水的音色中,整個人放鬆,舒展。

廳門外,小丫頭們全都倚在廊下聽著。

如癡如醉。

雖然不懂音律,可是在漆黑的夜晚裏,這琴聲是如此的美妙,雖然不知道彈的是什麼曲子,可是她們只知道很動聽很悠遠。

遠處,月瑾和月縠還有千渤辰也聽得入了神,這小王妃的琴他們是聽過的,確實是人間一絕。

和王爺的簫有得一拼。

他們剛想著,忽然有簫音響起。

先是有點突兀,可是慢慢的融合到一起,竟是那般的和諧,自然,琴簫合奏。

動聽的琴簫聲,整座王府的人都聽呆了,愣愣的呆在各處,這世間最美最動人的聲音。

鳳闌夜沒想到南宮燁竟然會吹簫,而且吹得如此的出神入化,絲毫不比三皇子南宮燮差。

燈光下,他長身玉立,寬大的衣袖似流雲輕瀉,墨髮垂在肩上,說不出的流光溢彩,虛幻迷離。

碧玉簫瑩瑩泛光,遍體通明,執著簫的手宛若美玉,周身上下沒有一絲的瑕疵,豐神如玉,就像高天上的流雲,暗夜中的皎月。

鳳闌夜斂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聲裏,也沉浸在他的簫聲裏,忘我。

天地間,唯有琴聲簫聲。

綿遠悠長。

一曲終了,並沒有停下來,再起一曲,南宮燁鳳眸一眯,便知道她打的何種如意算盤,卻也不阻止她,繼續合奏在其中。

花廳之中,花瓣飄飛,在半空來回的漂浮。

廳外的幾個小丫頭,透過敞開的門扉,看著廳內的奇觀,睜大了雙眼,像看到千年難得一見的幻像。

在那花瓣飄飛的幻境中,王爺就像一個天神,王妃就像一個仙子,那麼的出塵,一對恩愛的世外仙姝,也不過如此。

南宮燁挑眉,眼神深幽了幾分。

這琴音中分明帶了一分未知的力量,究竟是什麼不知道,可是似乎有什麼牽引了這些花瓣,使得它們脫離杆莖,散發出熾熱的芳香。

看來他是撿到寶了,這小丫頭身上還藏著很多秘密呢。

南宮燁想著,忽地聽到鳳闌夜又轉換了一首曲子,不由得微慍,這丫頭是不要命了。

長簫一收,身影飄動,長指已按住了綠倚琴弦,沉聲開口。

“你不要手了?”

話裏隱含著心疼,瞪了鳳闌夜一眼。

鳳闌夜只覺得周身包裹在一種幽蘭的香氣中,幽香裏還混合著男性的氣息,迷離深邃。

手下一收,不客氣的開口:“我這可是第三首了,你必須回答我三個問題。”

“好。”

就知道她打的這主意,否則也不會一首接一首的往下彈了,南宮燁收手站直身子往回走。

鳳闌夜也起身,走到離他不遠的地方坐定,想著該問什麼問題。

廳外,花萼和葉伶等小丫頭悵然若失,趕緊收回身。

南宮燁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茶盅,輕品了一口,等著旁邊的小丫頭問話。

鳳闌夜總算想好了三個問題:“那天在賭場裏是你射的箭嗎?”

因為只有他射的,晉王和楚王才沒辦法說話,本來她以為是他的手下射的,後來一想,齊王府的手下有多大能耐敢射楚王殿下的箭?

看來是他射的,那一日他也在雅間內,正好射了那箭。

“嗯,是我射的。”

南宮燁話音一落,鳳闌夜眼神深幽下去,看來她不但欠了楚王的恩情,還欠了這男人的恩情,那麼他讓她與公雞拜堂,和他救她的命相比,可謂小兒科了,以後她是不能對他不利了,還有楚王讓她做的事。

鳳闌夜想著又問了第二個問題。

“那一晚給我下的藥是什麼?”

“芳藜丹。”

南宮燁倒是十分乾脆,並沒有所隱瞞,說完唇角勾出淺淺的笑意望著她,舉起一個手指,提醒她還剩一個問題了。

鳳闌夜不高興的瞪他,用不著提醒她,她知道還剩一個,剛想張嘴問芳藜丹是不是補人的丹丸,腦海忽然閃過一個意念,那就是當日滅雲鳳的時候,這個男人是否也在,她想知道是不是楚王救了她,因為她一直在懷疑,南宮烈那樣一個看重皇權名利的人,又怎麼會在乎她一個小小的生命呢?想到這,改了初衷,飛快的開口。

“那日滅雲鳳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在那座島上?”

這個問題似乎十分的重要,南宮燁俊逸的五官上,因為她的問題而深幽下去,最後點頭:“是的。”

鳳闌夜沒想到當日在雲鳳國的那座島國上,南宮燁竟然真的在,心口提起一根弦,陡的伸手拉住他:“那麼當日誰救了我。”

她一言落,南宮燁卻已站起了身,伸出玉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肅嚴的開口。

“三個問題已經答完了。”

他說完便拂開鳳闌夜的手,往外走去,也不理會鳳闌夜的叫喚:“下次再來聽曲。”

南宮燁眉上揚,抬頭看夜空,因為來探望這小丫頭,現在心情無比的舒暢,門外花萼和葉伶等恭敬的開口:“恭送王爺。”

門內,銀哥兒尖叫聲聲:“爺好走,爺好走。”

叫了好幾句,鳳闌夜氣得瞪它,沒看到她生氣嗎?冷冷的警告:“別叫了,再叫煮了你。”

銀哥兒立馬規規矩矩的站好,心裏那個怨啊,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幸好自個也是爺們。

花萼和葉伶走了進來,小心的瞄了一眼主子的臉色,看上去並沒有太生氣,一顆心才放下來,朝銀哥兒譏笑。

“銀哥兒是不是挨訓了?”

這銀哥兒慣會拍馬屁,一看有人逗弄,立馬又來了興致,叫起來:“小王妃真漂亮啊,小王妃真漂亮啊。”

鳳闌夜終於被它逗笑了,啐了它一口:“你啊,給我悠著點。”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花萼趕緊跟上去,葉伶伺候銀哥兒,現在這蓮院中,大大小小的人都喜歡這只鸚鵡,因為它實在太討喜了,現在逢看到女孩子家,便會叫:“姑娘真漂亮,姑娘真漂亮。”

好話誰不愛聽啊,所以它現在可是蓮院的寶貝,就連小王妃也拿它沒辦法呢。

夜已深了,花萼伺候著主子休息,一夜無話。

接下來的幾日,南宮燁並沒有出現,雖然鳳闌夜很心急,想問另外一個問題,但並沒有衝動的去找他。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與南宮燁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卻清清楚楚的知道,這個男人若是不想說,就算她追問也不會說的。

所以此事還需等待時機,她就不信沒機會問他。

當日在安絳城究竟是誰開口,阻止晉王南宮卓殺她?難道真的是楚王南宮烈?如果不是他,那麼又是何人?

鳳闌夜一直想這個問題,能阻止晉王下手的,除了南宮烈,那麼很有可能就是南宮燁。這可能嗎?鳳闌夜幾乎懷疑自己腦子抽了,她不會和他真的如此有淵源吧。

不過此事她一定要查清楚,如果根本不是楚王南宮烈開口救了她,那麼自己幾次三番的問南宮烈,他皆默認了,這個男人的心地實在太可惡了,她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新年至,齊王府很熱鬧,王府內的下人,全都喜氣洋洋的。

年底了,按照往年的慣例,大家都會拿到賞銀,可以添些衣服,女孩子也可以買些首飾,怎能不高興?

蓮院內的葉伶和葉卿等小丫頭已偷偷的議論過好幾回,這次要買什麼,相中了什麼東西,一年都去看過好幾回了什麼的,偶有一些話傳到鳳闌夜的耳朵裏,她便大略知道一些。

今年和往年不一樣,往年王府沒有管事的,都是管家稟了王爺,每人賞了五十錢,讓大家買些可心的小東西,但今年王府有王妃在,所以管家便進蓮院請示鳳闌夜。

鳳闌夜午睡剛醒,聽了花萼的稟報,便起來到花廳去。

柳鄲恭敬的請示:“小王妃,按往年的慣例,年三十都會封一些賞錢,給下人小子們買些東西,不知道王妃的意思?”

鳳闌夜點首,最近幾日,她已查了賬簿,發現今年各家的租子一大部分回收上來了,而且各家鋪子都有進賬,王府內根本不缺銀子,而且齊王府的下人並不如別府多,開支少得多。

按往年的慣例,下人的封銀只有五十錢,這賞錢並不多,有好幾次她聽到葉伶兒說不夠買什麼東西,所以今年她想略微添加一些。

“柳管家,往年都是五十錢是嗎?”

“是的,王妃。”

柳鄲恭敬的稟報,對於這個王妃現在他可不敢大意,更不敢有半點糊弄,他可不想自找苦吃。

“今年加點吧。”

鳳闌夜接過花萼手中的茶啜了一口,柳鄲一聽王妃的話,先愣了一下,然後有些激動,小王妃心地並不壞,她只是比較冷清而已,以往王爺是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的。

“王妃說該加多少。”

“反正王府不缺錢,今年比往年提升一些,各處的小丫頭小廝,一兩銀子,幾個大丫頭和年老的嬤嬤二兩,侍衛也二兩吧,他們喜歡喝酒。”

柳鄲一聽很高興,撲通一聲跪下來,先給王妃磕了個頭。

“柳鄲替那些人謝謝小王妃了。”

那葉伶和葉卿兒也聽了王妃的話,清秀的臉上,眼裏全是淚水,早跟著劉管家跪下來,恭敬的開口:“謝謝小王妃了,謝謝小王妃。”

“嗯,以後大家盡心盡力的做事,齊王府不會虧待大家的。”

柳鄲的眼裏也溢出了淚來,說起這錢多也不是特別的多,可是想到主子們眼裏有他們這些人,那意味就是不一樣了,感覺他們更像一家人了,以往王爺太冷漠了。

“謝王妃。”

柳鄲站起身準備出去,鳳闌夜想起什麼的又喚了他一句:“柳鄲,你的賞銀十兩吧?”

其實上次她只不過想用柳鄲來逼南宮燁現身,沒想到南宮燁竟然不理會,倒讓柳鄲吃虧了。

柳鄲一聽,嘴唇嚅動了兩下,恭敬的說:“王妃,小的月奉不少了,這?”

“好了,你下去辦吧。”

鳳闌夜揮了揮手,柳鄲滿臉感動的退了下去,葉伶和葉卿兒也站起了身,一臉感動的望著鳳闌夜,鳳闌夜有些受不了,揮手讓她們倆出去,這兩人一出去便把好消息告訴蓮院的下人,這下整個蓮院的人沸騰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傳進來。

花萼笑眯眯的望著主子:“大家還真高興呢。”

鳳闌夜清豔的小臉上閃過困惑,這些人是不是太激動了,不過能開心是好的。

柳鄲的辦事效力一向高,很快便按照鳳闌夜的吩咐把賞銀髮放了下去。

這下整個王府的下人都很高興,齊王府從來沒有哪一年如今年這般開心。

雋院內,南宮燁得到了月瑾的稟報,清華綽絕的面容上,閃過華光,唇角勾出優美的弧度,心底輕歎。

這小丫頭做事還真有一套啊,不虧是他看中的人。

“由著她吧。”

紫裳如雲,輕月剪霧,美不勝收。

舉手投足,更是邪魅惑人。

宛若冠玉的容顏之上,難得淌過清波水漾,想起什麼似的吩咐下去:“讓柳鄲多準備一些煙花,另外準備幾桌晚膳。”

“是,王爺。”

月瑾笑著退了出去,成了親的人果然不一樣,往年,王爺從來不在意過年什麼的,但今年多了一個小王妃就不一樣了。

年三十是一個吉祥熱鬧的日子,齊王府設了好幾桌的膳席。

主子擺了一桌,下人們在外間又擺了好幾桌。

待到天黑時,眾人齊齊的歸座,一時間歡聲笑語,熱鬧不已。

里間卻比外間安靜得多,南宮燁和鳳闌夜安靜得坐著吃飯,聽著外面的說話聲,時不時的還夾雜著一聲的唱諾,忍不住受到感染,氣氛便和融得多,其實鳳闌夜很想問南宮燁,那一日究竟是誰救了自己?不過現在時機不對,這年三十的晚上,還是不提這些事的好,不過有另外一件事,她倒想和他說說,不由得眉眼如畫,伸出筷子挾了一點菜放在南宮燁的碗裏,淺笑染在眼底,顧盼生姿。

“其實你給我下的藥,是解毒丸,比較罕見的解毒丸。”

鳳闌夜眼瞳深邃,望著他。

她沒想到他給她服下的竟然是解毒丸,一種珍貴的解毒丸,現在她的血液裏都能解毒,可見這藥是多麼的珍貴,可是他為什麼要把這麼珍貴的藥丸送給自己呢,還嚇她是毒藥,先前她還真的相信了,而且驗了一次,沒驗出來毒性,這次她是專門從血液裏提煉看看究竟有什麼樣的物質,沒想到竟然有多種罕見的藥材,而自己的血液,更是變成了世上珍貴無比的解藥。

他為何如此做?

“說吧,為什麼要如此做呢?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鳳闌夜忍不住端起桌上的一杯酒,輕啜了一口,因為辣所以皺起了眉頭,南宮燁伸手想拿掉她的酒杯,無奈鳳闌夜根本不給他,又喝了一口,雙眸更是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在她的認知裏,這個男人一定是想利用她做什麼,因為自從她穿越而來,似乎每一個男人都想利用她,所以現在不利用她的,她倒不敢相信了。

南宮燁眼看她又喝了一口,清雅俊美的臉上,一閃而過的霸道,伸手拿掉她手裏的酒杯,沉著的開口。

“如果我說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呢,只想保護你呢?”

他一向冷血無情,可是那一晚在巷口遇到她時,看到她的警戒,小心翼翼,明明是弱小的人,可偏偏倔強傲然得像一頭狼,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年幼的自己,所以便想保護她,接下來自己是越來越堅信心中的那份感覺了,而且這丫頭吸引了自己的視線,從她的身上他感受到了溫暖,還有全然的放鬆。

鳳闌夜聽了南宮燁的話,看著他宛若美玉的面容,感覺世界怎麼就如此的夢幻呢,這麼豐神如玉,孤高清絕的男子竟然說想保護她,這大概是一場夢吧,她才喝了多少酒啊,就她媽的做夢了。

“南宮燁,你他媽的別想騙我,我不會上當的。”

她竟朝南宮燁罵了起來,用力的揮手,推開面前那張好看得過分的臉,她才不相信有人不利用她呢,別想騙她,她是不可能上當的。

南宮燁又好氣又好笑,看來這丫頭是醉了,以後還是少讓她沾酒吧,沒想到喝了酒的人如此粗魯,還會罵人。

這時候,外間的柳管家端著一杯酒走了進來,看著王爺和王妃,恭敬的說。

“王爺,王妃,大家讓我代表大家給你們敬杯酒。”

鳳闌夜一聽柳鄲的話,伸出手又去拿酒杯,豪爽的開口:“好,喝,喝,世界太黑暗了,人人都是魔鬼,醉了的好,一了百了,什麼都不想了。”

南宮燁黑瞳中閃過心疼,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如畫的雲鳳國,那裏是那麼的美麗,可是炮火毀滅了所有的東西,也傷了這個小丫頭的心吧,使得她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任何物事。

“你別喝了。”

南宮燁霸道的一伸手端過鳳闌夜的酒杯,和柳鄲喝了一杯,眼看著鳳闌夜又伸手了,趕緊示意柳鄲把桌席撤了下去,開始放煙花。

“好。”

柳鄲笑著退出去,腳下有些輕浮,他也有些醉了,今兒個真是太高興了,從來沒有一年像今年這般有人氣,感覺大家就像一家人似的,果然王爺娶王妃是對的,就看王爺整個人,也是很疼小王妃的。

膳席撤了下去,開始放煙火。

通、通的,滿天的煙花,絢麗多彩。

滿天五顏六色的煙花,像下一場煙花雨一般。

南宮燁抱著鳳闌夜站在院子裏,抬首看滿天的煙花和星星,那麼美,像一幅最耀眼的壯景,世間最美麗的不過是眼前的一切。

鳳闌夜一下子安靜下來,輕伏在南宮燁的胸前,抬首看天,眨巴著動人的大眼睛,笑了起來。

嬌俏美麗,像一隻清雅稚人的蝶,帶著迷幻的翅膀,欲騰空而去似的。

南宮燁手下力道加深,緊摟著她,這一刻他真的很害怕失去這麼一個陪伴自己的人,如若沒有她,還有誰來陪他?

嘗過有人陪伴的滋味,就再不甘心寂寞,而那個人似乎只能是她,再也沒有別人。

兩個人一起仰首看天上煙花,煙花那麼美,美的其實還有他們……

清華綽豔,高貴雅然,融合到一起,便是一幅畫軸,身後的放煙花的下人,都被眼前的畫面震憾住了,不時的拿眼偷瞄著他們,然後再不放,不忍心從這個畫面裏退出來。

鳳闌夜有些醉了,所以不似平常的冷清,此刻不時的看天上的煙火,然後看抱著自己的男人,最後伏在他的胸前睡著了,臨睡前還不忘念叨,這夢可真美啊。

這一夜,齊王府的煙花一直放了半夜,是除夕夜,安絳城內最美的一道風景,就是過去了多少年,還有人記得,有人說這是齊王為他的小王妃準備的,聽說齊王的小妻子,比煙花還要漂亮,深得齊王的寵愛。

除夕過去,便是新的一年了。

鳳闌夜十三歲了。

大年初一,該是各個王爺皇子進宮給皇上和後宮妃嬪拜年的日子,初二初三,皇上會在宮內賜宴招待朝中的文武大臣,初四初五則是各個大臣走動竄門的日子,初六又開始上早朝了。

一大早,鞭炮聲聲,連成了一條線。

鳳闌夜哪里還睡得著,早醒了,頭有些疼,窩在被窩裏揉著頭,昨兒晚上的畫面慢慢的是映到腦海裏,沒想到自己竟然不能喝酒,其實那酒也沒有那麼辣,自己就多喝了兩杯,不知道之後和南宮燁說了什麼,這些她倒是忘了,不過卻記得放煙花的場景,那麼美,自己竟然還臥在南宮燁的懷裏,一想到這個,鳳闌夜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難道醉酒的自己就是這個德行,看來以後千萬不要喝酒了。

花萼打了水走進來,一看到她醒了,笑著福身子道喜。

“新年好,王妃。”

“新年好,花萼。”

鳳闌夜點首,臉頰有些燒燙,看花萼的眼底有促狹,不由得瞪了這丫頭一眼:“笑什麼。”

花萼唇角的笑意更深,走過去侍候主子起來:“昨天晚上,大家看得清清楚楚,王爺對王妃可好了。”

昨兒晚上,絢麗的煙花下,兩個人美得就像天外的謫仙,璀璨奪目。

“胡說什麼。”

鳳闌夜影像有些模糊,只記得南宮燁抱著自己看了煙花,對於別的細節也不太清楚,聽了花萼的話,有些惱,伸手便敲了她的腦袋一下:“你就知道貧。”

花萼挑選了一件粉色小襖,對襟,前排盤著梅花點扣,好似一粒粒的寒梅盛開在面前,下著一件白色的百褶裙。

整個人似幽蘭初綻,更似寒梅點晴。

今日要進宮,所以花萼給她上了妝,又盤了發,不過卻不敢給主子插什麼奢華的首飾,只簡單的在髻後面插了兩隻響鈴簪,隨著她的走動左右搖晃,嫋娜風流,娉婷柔美。

兩個人離了寢室,去隔壁的花廳裏用早膳,一出門便看到葉伶和葉卿等小丫頭,恭恭敬敬的問好。

“王妃,新年好。”

“新年好。”

鳳闌夜點首,領著一眾人去花廳,銀哥兒已在鳥籠裏跳躍著,一看到鳳闌夜的身影,便叫了起來:“王妃新年好,新年好。”

鳳闌夜不由得挑了眉,這銀哥兒可真機靈,走過去逗了它兩下。

“銀哥兒新年好。”

那鸚鵡叫得別提多高興了,小腦袋不時的歪著,打量著鳳闌夜,它倒是把鳳闌夜認得清清楚楚的。

丫頭們把早膳呈上來,還沒吃幾口,便聽到銀哥兒叫起來:“爺來了,爺來了。”

這一次眾人趕緊往外望去,果然看到王爺走了過來,今日進宮,又是新年,王爺難得的穿了一件深紫色的錦袍,看上去邪魅而高貴,周身的冷寒,狹長的眉上揚,玉簪束發,分列在胸前,美玉一般優雅飄逸,一向冷情的男子,此時也難得的臉色溫潤,小丫頭們只看了一眼,便不敢看了,垂首道了聲好,便退了出去。

只有花萼和葉伶在廳堂內侍候。

王爺雖然人美,是人中龍鳳,不過那性子可不是尋常人受得起的,所以她們這些人,可不敢宵想半分。

花廳內,鳳闌夜瞄了一眼南宮燁,繼續用自己的早膳,南宮燁不以為意,一撩袍擺,高雅的坐在桌邊,吩咐葉伶:“添副碗筷。”

“是,王爺。”

很快碗筷添了上來,南宮燁安靜得用起早膳來。

廳內寂靜無聲,除了玉箸偶爾攪動的聲音,再無一絲聲響。

鳳闌夜抬首望了一眼對面的男子,只見他只低首用膳,一頭烏絲如雲似錦,安靜的端坐著,清華皎皎,似蘭似梅。

想到昨兒晚上兩個人看煙花的事情,又想到今兒個花萼說起的事,他對她極好。

可是為什麼呢?鳳闌夜想不透這件事,眼神裏閃過困惑。

對面的南宮燁恰好的抬首,一雙深邃的眼瞳好似平波無瀾的碧湖,澄清瀲灩,唇角微勾,便是好看的弧度,磁性暗啞的聲音響起來:“怎麼了?”

鳳闌夜搖了一下頭,繼續吃飯,不過很快便吃完了。

南宮燁也用完了,花萼和葉伶早備好了漱口水和棉巾,二人擦手,漱口,一切準備就緒,該進宮去給皇上和後宮的各位妃嬪拜年了。

門外,天色露出一絲魚肚白,南宮燁自然的伸出大手牽著鳳闌夜的小手,兩人一起往外走。

身側經過的下人,皆恭敬的請安。

“王爺、王妃新年好。”

花萼和葉伶等人笑著跟在後面。

鳳闌夜則有些呆愣,反應不過來,從來沒有人如他這般對過她,心尖上似乎有什麼流淌著。

很陌生,很害怕,她用力的抽手,無奈大手的力道比她不知道強了多少,讓她脫不掉,卻又不至於傷了她。

王府門外,管家早已備好了馬車。

兩人上了馬車,丫頭們上了另一輛馬車,數十名的侍衛翻身上馬,保護著主子,一路往皇宮而去。

街道邊,不時有人放鞭炮,震耳欲聾。

鳳闌夜小心翼翼的抽回手,這一次南宮燁倒是沒阻止她。

狹小的空間裏,絲絲冷氣鑽進來,鳳闌夜雖然穿得不少,可還是忍不住抖索了一下。

南宮燁忽然像變戲法一樣,從錦袍後面拿出一琅琊掐絲的小巧手爐,塞進她的手裏,熱氣立刻從手心傳出來,整個身子暖洋洋的。

“你這從哪里來的?”

剛才一直沒看到,一向清冷的眼瞳閃過驚奇。

南宮燁唇角微勾,邪魅的開口:“一直帶在身上呢,知道你一定會冷的。”

他說完便閉上眼睛靠在軟榻上,鳳闌夜靜靜的捂著暖爐,想著他所做的事,這個男人對她真的很好,可是他為什麼要對她好呢?

“你對我真好,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過。”

她輕喃,說這話的時候,心口很疼。

南宮燁身形一僵,有些不可思議,卻沒有睜開眼睛。

她說話落寞孤寂,好似沒人要的孩子。

雲鳳未滅的時候,她可是雲鳳國的小公主,聽說國王和王后一直很愛她,怎麼會沒人對她好呢,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只知道很為這個小丫頭心疼,心裏的意識更強烈,以後再不准任何人欺她。

想起他讓月瑾準備暖爐時,月瑾的一張嘴,都快咧到耳朵上去,被他嚇到了。

其實現在這樣真好,照護疼護一個人,感覺真微妙。

鳳闌夜亮麗的大眼睛,盯著那張如玉的容顏,馬車晃動,他頭上的鬢髮自然的垂瀉下來,映得肌膚滑如凝脂,長睫遮蓋著深不可測的眼睛,高傲的鼻子下面,是涼薄薄的唇,好看性感。

這個男人長得真的好相貌,上次她說他是斷袖,他也承認了,真可惜了這麼好的人。

不但人好看,連聲音也好聽。

鳳闌夜剛想到聲音兩個字,腦海忽然清晰的浮現出那一日雲鳳大殿昏迷時聽到的聲音,那般的清悅冷清,好似天山上的冰水一般寒徹骨,但那聲音磁性低迷,十分的好聽。

醒來後她在楚王的大船上,所以第一直覺便認定了楚王才是救她的人,可是仔細想來,楚王南宮烈的聲音屬於粗曠濃烈的,遠遠喝來有一種北方草原漢子的遼闊,卻沒有所謂的清冷磁性,認真去想那聲音倒和南宮燁的有點像。

一想到這,鳳闌夜眼睛陡的睜大,一伸手便挨到了南宮燁的身邊,白晰的小手竟然還帶著些微的輕顫,失聲叫了起來。

“那日阻止晉王殺我的人不會是你吧。”

南宮燁睜開眼睛,長睫誘人的抖動了兩下,光華瀲灩,目光皎潔逼人,唇角微彎,輕點了臻首,不明白小丫頭這麼激動幹什麼,她一向是個冷靜的人,從來不形於色,此種失態還真是少見,想到楚王南宮烈那晚派來的人,不會是為了這個吧。

南宮燁眼瞳陡的淩寒深幽下去,暗沉的聲音響起。

“難道說楚王南宮烈說是他救了你,這個混蛋。”

“你知道,”鳳闌夜說不出此刻心裏是什麼滋味,激動多還是憤怒多,這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她,她該拿什麼來報答他呢,而楚王南宮烈真的太可惡了,怎麼能如此利用一個女人呢?好,這個人真的太卑鄙無恥了,看來自己該給他一個教訓才是。

不過沒想到南宮燁竟然知道,看來這男人比她想像的還要深不可測,只是他為何要救她呢?

“南宮燁,我欠你的恩情,以後會還給你的,就算讓我一輩子給你當掛名的齊王妃都行。”

鳳闌夜話音一落,南宮燁的唇形彎了幾許,這小丫頭還真當他是斷袖呢,不過聽她說願意留在齊王府一輩子,這感覺還真不錯呢。

南宮燁也不去糾正她,先讓她慢慢的適應眼前的生活吧,抬首直對著她,宛若清風曉月的聲音響起:“我不會傷害你的。”

他是什麼樣的人,她是知道的,既然他說,她就相信,不知道為何,就是相信他。

這一刻心似乎不再那麼孤單了,有點暖暖的,熱熱的,眼裏甚至有想流淚的感覺,一向沒有多少情緒的她,感覺好陌生,這都是為了什麼呢?用力的握緊手裏的暖爐,垂首掩飾過去。

馬車一路往皇宮而去。

正月初一,大街小巷的很熱鬧,鞭炮放到天亮,還不時的通通的響著,顯示著新年的喜慶,一目望去,滿眼皆是紅色的喜慶之色,大紅的燈籠掛得到處都是,大街上紙屑滿地,還有那堆積如山的煙花筒,打掃街道的下人,走親訪友的車輛,川流不息。

外宮門門口,幾輛豪華的馬車,有晉王府的,有楚王府的,還有三皇子府的,安王府的,他們到的算是最晚的一輛了。

等他們到的時候,正趕上外宮門開的時候,馬車便緩緩的駛進去,一路往內宮門而去。

這是王爺皇子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可以行到內宮門前停下。

皇宮內宛,竟比往日戒備威嚴,巡邏的侍衛也增加了不少,一隊一隊的穿過去。

內宮門前,所有的人都下了馬車。

皇上的貼身太監元梵站在宮門前的石階上,手搭佛塵,恭敬的迎接幾位王爺。

“見過各位王爺,王妃,請隨奴才前往宵雲宮。”

晉王南宮卓和楚王南宮烈走在最前面,早客氣的抱拳和元梵打招呼:“元公公客氣了。”

元梵滿臉的笑意,謙遜有禮,越發的恭敬。

南宮卓和南宮烈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口:“父皇的身子骨還好吧?”

元梵笑著點首:“皇上的身體還行。”

表面上客氣恭敬,其實內心裏誰不知道,這些王爺巴不得皇上身體不好呢,可惜皇上的身子骨很硬朗,而且一應吃住都有專人侍候,不但這樣,凡飲食之時,必有太監先試吃後方才下嘴。

可見皇上也是防著這些兒子的,元梵心中只覺得一陣悲涼,世間最悲涼的事莫過於如此了,做父母的防兒子像防一個賊似的,可見皇室是沒有親情的。

再說這些表面上恭恭敬敬的王爺們,心裏只怕巴不得皇上早死呢,如果有辦法可想,只怕下毒殺人什麼樣的事都做得出來,唯一的目標是坐上皇位。

一行人前往宵雲宮。

宵雲宮乃在後宮的最前面,是皇上的專用宮殿,這裏平時不准人隨便進出,就是後宮的妃嬪沒有皇上的傳旨,膽敢進去,也是以死論罪的,宮中人人知道這規矩,所以沒人敢犯。

宵雲宮門前,花草吐翠,佳木鬱綠,層層白玉石階上,華衣的宮女和寶藍太監服的太監成排的分列在兩邊,一看到這些天之驕子走了過來,紛紛下跪磕首。

“見過各位王爺,王妃。”

“起來吧,”晉王南宮卓沉著的揮手,楚王微微點頭。

太監和宮女起身,元梵已恭敬請示各人在外面稍候,他先行進殿稟報皇上。

一行數人在殿前站定,當真是眼花繚亂,珠玉吐翠,男的俊逸,女的嫵媚,人人是天上的明月,地上的寶珠。

那些太監和宮女的連瞧一眼都不敢,飛快的垂首不敢多看。

最高首的南宮卓和南宮烈,二人的眸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下面的鳳闌夜,兩人各有各的心思,只一瞬間便移開了視線。

而鳳闌夜因為南宮烈的視線,周身的寒冷,小臉如寒潭一般幽暗,黑瞳更是注滿了淩厲之氣。

晉王妃林夢窈和楚王妃蘇迎夏二人,一看自個的王爺望向最後面的鳳闌夜,心裏不由得氣惱,眼神黯然,二人相視一眼,唇角一閃而過的冷笑。

今兒個她們一定要讓這個女人吃個悶虧。

尤其是林夢窈,自從自家的王爺在大殿點了鳳闌夜這個女人,她的心裏一直阻得慌,把這個女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只可恨她沒有進晉王府,否則她早叫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了。

林夢窈和蘇迎夏的視線,鳳闌夜不是沒感覺到,只是她周身沉浸,不動聲色的注視著這些女人,她們若是動,她不會怕她們分毫,現在至少在她的心裏知道一件事,齊王南宮燁,他是護著她的,所以她不用再像之前那樣做事畏首畏腳。

鳳闌夜正沉思,本來站在前面的沈雲菁竟然退後了幾步,立在她身側不遠的地方,巧笑嫣然的望向鳳闌夜。

“妹妹新年好啊。”

“新年好。”

鳳闌夜微點了一下頭,望向沈雲菁,不難看出沈雲菁今日是特意打扮過了的,確實是人比花嬌,大冬天的這女人也不知道穿件厚點的衣服,竟然穿了一條泡泡袖的長裙,雖然披了一條披風,不過哪里擋得了那風寒,倒是那長裙,襯得她胸挺腰細,婀娜多姿,極是撩人,只不過有些索索發抖,破壞了她的形像,而且本該唇紅齒白的芙蓉面上,唇色微微發紫,臉色過分白了點。

鳳闌夜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女人,見她的眸光有意無意的往她身邊的人瞄,心知肚明這女人的思想,也不點破,只嬌俏的揚起笑臉。

“三皇嫂,你不冷嗎?大冬天的穿得這麼少,千萬別著涼了啊。”

她這一聲叫,所有人都望了過來,才發現這沈雲菁大冬天的竟然穿得如此單薄,那眼光中滿是別有用意,三皇子南宮燮的臉色一下子黑沉沉的,這女人還真敢,先前堅決不與他同一輛馬車,和婢女乘坐一車,原來竟然打扮成這樣,還真是丟臉。

南宮燮踱步走到沈雲菁的身邊,順手脫了身上的披風給她披上,說實在的,他可不是看這女人冷的,而是覺得她太丟臉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55 AM

蓮院滿庭香 第069章 後宮謎中謎

鳳闌夜望著南宮燮的動作,說不上溫柔,帶著粗魯,那動作顯示出他的生氣。

鳳闌夜知道他生氣了,心裏便為南宮燮不值,這個男人算得上是個好男人,該配一個好女人,怎麼偏就遇上了沈雲菁這個女人呢。

“三皇兄,新年好。”

鳳闌夜清冷有禮的聲音響聲,南宮燮望著她,眼底難掩關懷之意,不過看到這小丫頭竟然比之前住在奴街的時候嬌麗,眉宇間也少了不少的冷峻之色,分外的耀眼。

她似乎不一樣了,少了很多的冷漠,多了一些不經意的溫柔,長成了如花似玉的少女。

像一朵剛剛綻開的花骨朵,惹人心憐,這樣的女子不是開在男人的眼中,而是開在男人的心底的。

可惜他是無福了,看來七皇弟很疼她。

南宮燮雖然覺得愁悵,不過卻祝福她,這個令人心疼的小丫頭,她總算遇到了一個對的人。

“嗯,新年好。”

南宮燮只簡單的打了個招呼,他不想讓她引來別人的誹測。

殿門前,元梵已走了出來,一甩拂塵,恭敬的開口:“各位爺請隨奴才進來,皇上和各位娘娘正在殿內候著呢。”

這規矩和往年一樣,眾人隨著元梵走了進去。

宵元宮大殿,金碧輝煌,寬敞華麗,大殿正中鋪著藍色的地毯,中間繡著大朵的白玉蘭花,遠遠望去,滿眼銀浪輕濤,就連大殿一側的垂幔,竟然也是藍色的,和地上的顏色相輝映,有種碧水連天的感覺。

鳳闌夜抱著手中的暖爐,跟在七皇子南宮燁的身後,一路走進大殿,悄然的打量著四周。

很快便發現一件事,昊雲帝很喜歡藍色。

這大殿內,最多的色彩便是藍色,除了一些金色的特質之外,藍色幾乎彌漫了整個大殿,連他身後的龍椅上上的靠墊都是藍色的。

大殿正中,眾人紛紛跪拜。

“兒臣見過父皇,梅妃娘娘,月妃娘娘,華妃娘娘,昭儀娘娘。”

大殿上響成一片,昊雲帝眯起眼瞳,無聲望著下首的一群人,一抹懾人的精光射出來,沉穩的揮手:“都起來吧。”

“謝父皇。”

眾人起身站立在大殿裏,昊雲帝開口賜了座,各位王爺皇子分坐在大殿的兩側。

昊雲帝不動聲色的注視著這些兒子,威嚴冷沉的聲音響起。

“你們現在都立了正妃,以後就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一定要時刻警戒自身,不可做出荒唐的事,丟了皇室的臉面。”

南宮卓一聽,趕緊起身,身後數人也起身:“兒臣謹記父皇的教誨。”

梅妃一看氣氛有些緊張,趕緊溫和的笑著柔聲開口:“皇上,今兒個乃是新年,孩子們有這份心進宮來,皇上就別訓斥他們了。”

昊雲帝眯了一下眼,最後倒沒有責怪梅妃,揮手示意眾人坐了下來。

“嗯,今兒個難得的好日子,你們想要什麼,父皇一定會賞賜給你們的。”

晉王妃林夢窈早在進宮前就被南宮卓提點過了,所以此刻神情柔婉,笑意盈盈的開口。

“兒臣們不想要什麼賞賜,只祈望父皇身體康健,就是兒臣們的福份了。”

林夢窈的話真是得體,昊雲帝心知肚明這是馬屁話,不過好聽的話誰不愛聽,臉色倒是舒緩得多,一側的楚王妃蘇迎夏不甘示弱,早站了起來附和。

“是啊,父皇的身體是最重要的,兒臣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父皇賜予的,兒臣們只望父皇長命百歲,永遠健康,那就是兒臣們的福份了。”

蘇迎夏巧舌蓮簧,甜言蜜語,可不比林夢窈差多少。

楚王南宮烈似乎對自己王妃所說很滿意,唇角扯出笑意。

再看高座上的皇上,俊毅的五官難得的溫潤如水,眸光似乎也仁慈了很多,緩緩的掃向三皇子妃沈雲菁,看到沈雲菁的衣著時,不由得蹙了一下眉,先前溫和的神色有些冷沉,聲音自然也淩寒無比。

“三皇子妃怎麼穿的這麼少啊?”

沈雲菁本來還在神遊太虛呢,因為齊王南宮燁從頭到尾都沒看她,心情鬱悶無比,沒想到皇上問她,她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三皇子南宮燮忍不住伸出手掐她,這個女人真是太丟臉了。

沈雲菁被他一掐清醒了過來,飛快的望著大殿,看到滿殿的人都望著她。

皇上更是滿臉的不悅,深邃的眼瞳中是深不可測的寒芒,沈雲菁打了一個冷顫,緊張的開口:“我?我?”

梅妃一看她的神色,蹙起了眉:“這大冬天的你不多穿點衣服,生病了怎麼辦?”

梅妃話音一落,蘇迎夏便接了口:“想必是三皇嫂為了進宮,特地打扮的。”

她的話裏明顯帶著幸災樂禍,殿內好幾個人笑了起來,沈雲菁不由得惱怒,瞄向一側自己的夫君,竟然面無表情好似全然不關自己的事,越發的惱恨,這個男人根本真是個廢物,自己怎麼這麼倒楣嫁給了他啊,不過想到上首的人還望著自己,趕緊溫婉委屈的開口。

“稟梅妃娘娘,早上起來的時候不感覺到冷,所以穿得單薄了一些,以後雲菁會注意的。”

她如此說,梅妃見皇上沒說什麼,便沒出聲,只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她坐下來,不過仍不忘叮嚀她一句:“以後穿多一點,身為皇家的兒媳婦,該有的儀範可不能失,別為了好看,就隨心所欲。”

“謝梅妃娘娘的教誨。”

沈雲菁咬碎了一口的牙,沒想到今兒個自己竟然吃癟,本來以為打扮得漂亮一點,這南宮燁好歹注意自己一點,可是誰想到不但沒得到該有的注意,反倒惹起了皇上的不悅,梅妃的奚落。

再看南宮燁,根本就沒瞄她一眼,只是時有時無的注意著身側的鳳闌夜。

一張俊逸的五官上,神情冷冽淡漠,完美得好似石雕,卻讓人靠近不了,只在他眸光流轉間,光華灼灼,可惜那也是針對身邊的人的。

大殿上,沈雲菁坐了下來,因為冷把身上的南宮燮的披風拉緊了一些,靜默的坐著不動。

昊雲帝冷沉的臉色不悅,神容威嚴,眼瞳深邃陰沉,陰暗的掃視了一眼大殿,不知道因為沈雲菁破壞了心情,還是有些疲倦了,整個人歪靠到龍椅上,卻不再說話。

殿內氣氛一下子沉悶起來。

這時候林夢窈和蘇迎夏相視了一眼,彼此的嘴角上都勾出了會心的冷笑。

林夢窈驚訝的聲音響起:“七皇妹,聽說你大婚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皇上賞賜到齊王府的丫頭給毒了,還把她賣到妓院去,皇嫂聽了這件事實難相信,七皇妹竟是如此毒辣的人。”

林夢窈話音一落,蘇迎夏立刻附和著點頭:“是啊,我也聽說了,安絳城內好些人說這件事呢,都說七皇妹乃是女豪傑,連皇上的人也敢動。”

殿內所有人都抬首望了過來,然後同時望向高座的皇帝。

昊雲帝臉色不變,眼瞳內更是波瀾不驚,只是臉孔明顯的暗沉了下去。

倒是一邊的梅妃,好似逮住了把柄似的叫了起來:“這事是真是假?”

那齊王府的丫頭可是她的人啊,難怪她最近都沒收到齊王府的消息呢,原來那丫頭竟然被這個小賤人給打發了,她不會是嫉妒人家,生怕齊王被搶了吧。

梅妃猜測著,坐在她身側的月妃和華妃等人都望了過來。

華妃柔柔的笑了起來:“沒有真憑實據,別亂說。”

大家的眸光又落到了鳳闌夜的身上,鳳闌夜嬌豔的小臉蛋上,神色未變,不卑不亢的欲站起身來回話。

不錯,人就是她動了的,既然在齊王府,就得按齊王府的家規辦事,那丫頭不懂規矩,自然該罰。

但是鳳闌夜還沒起來,身邊一人伸出玉質般的手,握著她的小手,高大的身軀已緩緩的站了起來。

玉樹臨風,飄逸出塵。

齊王南宮燁周身的冷寒之氣,一雙寒潭之眸毫不留情的射向上首的梅妃娘娘,一字一頓的開口。

“這是本王下了令處罰的,難道本王無權處治府中一個小小賤婢,還勞梅妃娘娘惦記著。”

齊王南宮燁一向怪僻,說話更是毫不留情面,宮中的人都知道他的個性,一向以來也沒人敢惹他,不過同樣的,南宮燁很少對什麼事上心,一般以來他從不過問別的什麼事,卻沒想到今日竟然為一個小小的丫頭出頭,這倒是大家沒想到的。

昊雲帝眼瞳眯起,暗光流過,掃了南宮燁一眼,便揮手示意他坐下來。

“好了,這是齊王府的事,乃是家事,何必拿到這裏來說。”

皇帝果然偏坦齊王,眾人心裏暗念,林夢窈和蘇迎夏二人本來以為抓住了把柄,讓皇上來懲治鳳闌夜,卻沒想到齊王竟然站了出來,看他絕色容顏,眸光流轉間,眼底的寵溺,不由得又嫉又妒。

鳳闌夜這個小賤人真是好福氣啊,竟然得了齊王的喜愛。

三皇子妃沈雲菁更是如萬螻鑽心一般難受,自己這等人才,竟然辱沒了,一個小小的亡國奴竟得了齊王的喜愛,若當日皇上把她賜婚給齊王,想必此刻受盡恩寵的人一定會是她,而不是鳳闌夜這個亡國奴。

大殿上,千思百結,人人都有心思。

晉王南宮卓和楚王南宮烈,更是各打著各的算盤,一時間諾大的殿內沉寂無聲。

這時候殿門外響起太監的聲音:“文嬙公主駕到,文蓓公主駕到。”

殿門外走進兩道娉婷婀娜的身子,一人身著藍色薄襖,白色長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的披風,一人身著淡綠色的盤絲長裙,上穿著一件梅花邊的褙子,兩人一起走進大殿,直走到昊雲帝座駕前,恭順的開口。

“兒臣給父皇磕頭了。”

昊雲帝一看兩個女兒,唇角溢出一絲笑意,招手示意她們上前,文嬙公主和文蓓公主一左一右的走了過去,一人伸手摟著昊雲帝的肩,一人規矩的站在一邊望著昊雲帝。

兩個人同時撒嬌的叫喚了起來:“父皇安康。”

“好好,文嬙和文蓓長大了,說吧,看中朝中哪家大員的公子了,如若說出來,父皇為你們指婚。”

皇帝話音一落,楚王南宮烈接嘴:“是啊,皇妹已到了適婚的年齡,是該指一門婚事了。”

南宮卓也點首贊同,高首的文嬙和文蓓一聽這些話題,女孩家的臉都羞紅了,文嬙更是不依的跺腳:“父皇,兒臣要陪父皇一輩子的,才不要嫁人呢。”

文蓓公主相較于文嬙公主,要謹慎一些,不過也接了口:“兒臣也不嫁,陪著父皇。”

昊雲帝哈哈笑了起來,這一刻滿殿輕鬆,好似晨曦初升,華光罩著大殿。

“你們啊,就會逗父皇開心。”

“兒臣沒有,”文嬙公主撒嬌,一側的梅妃冷眼望著皇上和兩位公主,倒是華妃滿臉的笑意,殿內眾人只看著上首的一幕,誰也沒有說話。

昊雲帝和兩位公主說了一會話,似乎有些倦了,打了一個哈欠,拍了拍文嬙公主和文蓓公主的手,笑著開口。

“父皇累了,去躺一會兒,你們各自走動著,回頭在宮中用了膳再回去。”

“是,父皇。”

所有人站了起來,梅妃娘娘和月妃等人也站起了身,恭送皇帝退去。

元梵扶起昊雲帝一路往裏走去,大殿內,梅妃和月妃等人已領著人往外走去。

眾妃嬪走了出去,殿內活絡了起來,文嬙和文蓓二人早走到林夢窈和蘇迎夏的身邊,拉著她們的手笑著開口:“二皇嫂,去我的宮殿裏坐回兒吧。”

一人說:“四皇嫂去我的宮殿裏坐兒吧。”

林夢窈和蘇迎夏很得意,睥睨了殿內別的人一眼,便嬌笑著向各自的夫君請示。“王爺,你看?”

“去吧,去吧,難得進宮一趟,陪陪皇妹也是該著的。”

兩個公主把林夢窈和蘇迎夏帶走了,殿內又空寂一些。

晉王南宮卓和楚王南宮烈,安王南宮昀,在宮中都有母妃健在,所以要到各個母妃的宮殿去請安,便招呼了眾人一聲,領著人離開了。

最後只剩下三皇子和三皇子妃,還有齊王和鳳闌夜。

三皇子南宮燮自始至終臉色都很難看,一看眾人走了,他也氣惱的伸手拉了沈雲菁離開,最後只剩下南宮燁和鳳闌夜二人。

南宮燁伸手握了鳳闌夜的手,清潤的聲音響起:“你想去哪兒?”

鳳闌夜一直想問問安王,霧剪在安王府是否很好,此刻聽南宮燁問起,清冷的揚眉:“我想去華妃娘娘那兒,問問霧剪在安王府是否還好。”

“嗯,我讓太監帶你去華妃娘娘住的華清殿,我去有事,回頭去找你。”

鳳闌夜抬首,看到他眼底的深潭一樣的寒氣,這樣子的他在面對她的時候是很少見的,他怎麼了?剛想問,南宮燁已招來了一個太監,吩咐那小太監帶鳳闌夜去華清殿,小太監領了命,恭敬的請鳳闌夜跟著他去華清殿。

鳳闌夜等人往外走去,回首只見南宮燁周身罩著淩寒,慢慢的踱步從另一側的偏門走了出去,鳳闌夜忍不住蹙眉。

他去哪里了?為何那麼冷漠淩寒,和前一刻的他完全不一樣。

一邊跟著小太監的身後往前走,一邊沉默的想著,身側的花萼和葉伶兩人左右望望沒人,花萼忍不住嘀咕。

“主子,今兒個倒是沒看到八皇子和九皇子等人。”

“嗯,”鳳闌夜點首,八皇子和九皇子十皇子常年在宮中,請安隨時都可以,又不趕著今日。

一行人繞過了幾道長廊,幽徑,穿過亭臺樓閣,小太監指了一下前面的殿閣,恭敬的開口:“齊王妃,再往前走不遠,繞過一道彎,然後往右過去,便到了華清殿,小的是宵元宮的太監,若是離得久了,怕會受懲罰,所以請齊王妃自己過去吧。”

鳳闌夜聽了揮手,示意小太監回去,離這不遠了,她肯定會找到的。

小太監走了,鳳闌夜領著花萼和葉伶兩人按小太監說的方向走過去,青石路徑的兩側栽種著很多的佳木,裏面有很多碎石堆疊起來的假山,假山不遠處便是高大的樹木,綠樹成蔭,冬日裏,竟有些淒冷,這條路似乎略顯荒蕪了一些,一路上也沒有看到多少的太監和宮女,不過鳳闌夜也懶得管了,可能是小太監帶她們走的近路,三人一路往前走。

剛走了一段路,拐彎的時候,竟聽到有人在哭泣。

鳳闌夜望了一眼身後的花萼和葉伶,二人皆滿臉的錯愕,難道說是哪個宮被欺負了的宮女,在這裏偷偷哭泣嗎?這裏挺荒涼的。

三個人正準備走過去看看,忽然便聽到有人說話,忙止住腳。

“我們和離吧。”

是女人的柔婉的聲音,有些熟悉。

鳳闌夜挑了一下眉,本想回避,人家的隱私之話怎能聽,還和離?

不過這下一句已傳過來了:“沈雲菁,你別異想天開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腦子裏想的什麼嗎?別做夢了。”

這說話的兩個人竟然是三皇子南宮燮和沈雲菁,鳳闌夜更沒有料到,沈雲菁竟然要求和三皇子和離,這可是皇上賜的婚,她的膽子也太大了,難道看三皇子好欺負嗎?雖然她和三皇子南宮燮交情不深,可是卻還知道他是個謙謙君子,想到沈雲菁這個女人,真的太不要臉了。

鳳闌夜臉色黑沉沉的,真的想甩沈雲菁一巴掌,而且她想到了,便腳下也真的走過去了。

前面的說話聲斷斷續續的響起。

南宮燮氣憤的開口:“其實你這等淫穢不乾淨的思想,真該休了,太丟皇室的臉了。”

“我不要,我要和離。”

“你做夢,和離你可以再嫁是嗎?除非我休了你,否則你什麼都不要想。”

南宮燮氣憤異常,一甩手準備離開,不想一掉頭便看到了鳳闌夜冷沉著一張臉站在面前,不由得錯愕,然後結巴的開口:“闌夜,你怎麼在這兒,剛才我們,我們?”

他不知道如何解說這件事,心裏還在慶倖,幸好剛才都沒有提到齊王,要不然闌夜心裏會怎麼想。

南宮燮剛說完,誰知道那背後的的沈雲菁卻沖了過來,一臉的溫柔笑意,親密的叫了一聲:“妹妹怎麼到這來了?”

鳳闌夜看著這做作的女人,空有一張花容月貌,連半點的腦子都沒有,聽說她爹爹還是翰林院掌院學士,他的女兒該是知書達禮的,怎麼成一個下作的人了,真讓人噁心,變臉也太快了,才一瞬間的功夫,竟好似先前的事沒有發生似的。

鳳闌夜一甩手便扔了一記耳光過去,冷冷的開口:“誰是你的妹妹,下作的人,你配不上三皇兄。”

說完懶得和這個女人多說一句話,身後的南宮燮望著那遠去的娉婷身影,嫋娜柔婉,像一株含苞欲放的花朵,真美麗,闌夜慢慢的長大了,心底歎息。

身側的沈雲菁被打了一巴掌,反映了過來,推了一下南宮燮,氣憤的怒叫。

“你是死人啊,我被打了你也沒反應。”

“你是自找的,打死活該。”

南宮燮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便走,沈雲菁的眼裏噴著兩小簇的火花,憤怒異常,怨氣沖天,她嫁的是什麼死人啊,看人家齊王,多溫柔啊,不但疼寵自己的女人,還護著她,她倒底嫁了個什麼人啊,不行,她不能跟著這種男人一輩子。

沈雲菁怔怔的立在原地,陷入沉思。

鳳闌夜領著花萼和葉伶一路往前走,想到沈雲菁那個女人,心煩意燥,這女人為何要和離,無非是動了別的心思,她那別的心思正是她的夫君齊王南宮燁,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有別的女人惦記著南宮燁,她的心似乎有些煩,不過南宮燁可是個斷袖,自已煩的什麼呢?一想到這個,似乎更煩了。

身後的花萼和葉伶趕緊勸她:“王妃,別想那個女人了?那女人就是下作東西,她惦記的人一定是咱們王爺,下次見她一次打一次,別理她。”

鳳闌夜不說話,抬首掃視了四周一眼,突然發現這地方似乎和先前走的路徑不一樣,忍不住停下腳步,四下張望。

這裏似乎很清冷,一路走來,半個太監和宮女也沒看到,先前走的地方,好歹還能看到一些人,看來她們是走錯了,先前那個小太監說一直往前走,她們不會沒走到地方,便往北拐了吧,一定是被沈雲菁那女人氣的。

“看來我們走錯了。”

葉伶和花萼也發現不對勁了,一聽鳳闌夜的話趕緊點頭。

“走吧,往回轉吧,這裏陰森森的,好恐怖。”

葉伶贊同的點頭:“是啊,好冷,我們還是回去吧。”

“嗯,”鳳闌夜點頭,轉身正準備往回走,不經意的抬首,只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座宮殿,雖然淒涼,卻分外的安靜,籠罩在青綠郁蔥的樹木中,好似隱在雲山霧海中一塊瑤池仙境,雖然寂靜無聲,可是環境優美,倒合了鳳闌夜的心,她不由得好奇的指了指前面的地方。

“那裏有一座宮殿,既然我們來了,去看看吧。”

“王妃?”

葉伶和花萼失色叫了起來,總感覺到前面的宮殿陰森森的,別說過去了,光是看著,便心裏突突的,腿腳都發軟了,哪里還有心情過去,可是鳳闌夜根本不理會她們,徑直往前面走去。

順著青石路徑,走過去不遠,便看到了宮殿的門前,竟是一座碧湖,碧湖之上,架著平橋,兩邊是白玉雕欄,等到幾人走過來時,便發現有幾個小太監在殿門前打掃,花萼和葉伶總算松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嚇死她們倆了。

那幾個小太監看到她們出現,似乎很詫異,其中有一個小太監飛奔過來。

“這裏閒人免進。”

鳳闌夜抿了一下唇角,清冷的聲音響起:“這裏是什麼地方?”

“玉晚殿。”

玉晚殿。鳳闌夜挑了眉,這是什麼人住的地方,環境優雅,遠離於別的宮殿,形成獨特的風景,而且看宮殿四周的擺設也奇特,很不凡。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不行,不行,你快走吧,齊王在裏面呢,而且皇上早已下了旨,不准任何人進這座宮殿。”

小太監慌了,趕緊催促鳳闌夜離開,生怕她們進去,到時候查下來,他們可就是死罪一條。

不過他看出眼前的人極是尊貴,也不敢莽撞,花萼已冷著臉訓斥:“你幹什麼?竟然敢對齊王妃動手,既然是我們王爺在裏面,王妃進去看看怕什麼?”

那小太監和不遠處的太監似乎嚇住了,幾個人飛奔過來,撲通撲通的跪下來:“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請齊王妃饒命。”

鳳闌夜並不責怪這些人,在宮中生存,哪個不是小心翼翼,如臨覆冰,輕點了頭:“起來吧,你說齊王在裏面嗎?”

“是的,這裏是齊王的生母,玉妃娘娘以前住的宮殿。”

小太監見鳳闌夜沒責怪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輕聲的開口。

鳳闌夜蹙起眉,眼瞳深幽,原來這裏是齊王的生母玉妃生前住的宮殿,難怪南宮燁先前臨離去,臉色有些沉,想必他是來拜奠亡母來了,雖說心裏責怪母親,可終是放不下吧。

“我進去看看他。”

鳳闌夜說完便越過幾個小太監的身邊,往宮殿裏面走去。

那幾個小太監張嘴欲說話,不過被旁邊的花萼和葉伶拉住,兩個小丫鬟機靈的扯東扯西,找話問,小太監便脫不了身。

鳳闌夜踏上石階,往裏走去。

遠遠的便看到一抹欣長的身影,沒在陽光裏,正一動不動的靜默著,不說話,卻流淌著一抹冷峭的寒戾,彌漫在整個大殿內,這裏似乎是整個皇宮內最陰寒的地方了,鳳闌夜抬首打量這座華麗的宮殿,牆壁上還有一些五彩的繪畫,空寂冷漠,曾經的繁華不再,剩下的唯有空洞和死寂。

她一步一步的往裏走去,忽然前面的人影動了,卻是一揚手,強大的罡氣帶著殺戮,霸氣直擊向她的位置,鳳闌夜臉色微變,身形一移,人已飄了過去,幸好她習了玄天心法,否則這一擊,必然受到重創,忍不住失聲叫了起來。

“南宮燁,你做什麼?”

南宮燁被一道喝聲驚醒,轉過身來,俊逸的五官上,眼瞳微微有些赤紅,剛才一瞬間似乎失常了,修長如玉的手收回來,青筋遍佈,一向高傲睥睨天下的男人,一瞬間竟有一種墜入地獄的戾氣,一小揖墨髮滑落下來,從他的雙眸飛過,一剎那的脆弱,好似掩沒了全世界的驕傲,讓人一窒,喘不過氣來。

鳳闌夜只覺得心一刺,從來不知道疼痛為何物的心,竟然感受到了那麼一抹痛,他的痛她竟然感覺到了,而且還跟著他痛,好奇怪的感覺,腳步輕移,蓮花一樣的飄移到他的身邊,伸出纖細的柔夷放在他的大手上。

他的手和以往不同,很冷,她的手因為一直有暖爐暖著,所以很熱,覆蓋在他的手上,慢慢的讓他有了知覺,低下頭望著她,動了一下唇,嗓音微啞。

“你怎麼過來了?”

“我是無意走過來的,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裏,在這裏幹什麼呢?”

南宮燁抬首掃視了一眼大殿,忽的笑了起來,狂放邪魅,不復之前的脆弱。

“知道嗎?闌兒,這裏是我母妃的宮殿,她生下我不久便自殺而亡了,她為什麼要生下我,完全可以帶我一起走啊。”

鳳闌夜看他張揚的動作,知道他心裏其實很難過,只是有些人註定了是驕傲的,唯我獨尊的,他們喜歡在黑暗裏獨自舔自己的傷口,人前卻是放蕩不羈的,似乎不在乎一切,其實只是有些事被表面掩蓋罷了。

就像她一直以為南宮燁是天子驕子,他擁有許多令人羨慕的一切,可是接觸了才知道,他也有很多無奈的事,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鳳闌夜不動聲色的看著南宮燁發洩著,冷瞳打量著空曠的大殿,想像著能嫁進宮中的女人應該都不凡,玉妃有什麼理由在產下皇子後自殺呢?這完全沒有理由啊,蹙了眉,慢慢的開口。

“你聽誰說你母妃是自殺的。”

南宮燁慢慢的回身,五官籠罩著迷茫,俊逸柔美,還帶著微微的清透,好似一純明的孩子,此刻的他沒有戾氣,沒有殺氣,就像一個純明的謫仙,一步步走到她的身邊,伸出手摟著鳳闌夜,把她的小身子貼在胸口,似乎這樣,便感覺不到難受和痛苦了,鳳闌夜一動也不敢動,木愣愣的任由他抱。

“小時候,總是聽到宮裏的小太監議論,說母妃是自殺死的,皇上那麼寵她,她竟然不知好歹還偷人,最後被皇上逮到,自殺死了。”

鳳闌夜想像著他幼年時候,所受到的心痛,不比她少,兩個同病相鄰的人,用堅硬的外衣包裹住了自己,可是鳳闌夜對於玉妃的事還是有疑惑,因為當年的事沒人看見,誰知道怎麼回事,流言傳得久了,就失去原本的真相了。

“這些太監宮女的只會亂嚼舌根子罷了,你怎麼能相信呢?”

鳳闌夜清冷的聲音響起,南宮燁放開了她,牽著她的手自然的坐到一邊的石階上,這時候的他,完全的恢復了一貫的冷沉蕭殺,不過眸光回轉間,有溫柔的光澤流轉而過。

“我問過父皇,父皇只說對不起我,他是默認了。”

鳳闌夜不再說話,如果連皇上都承認了,那麼玉妃的死只怕還真是那麼一回事,除非皇上說謊,不過他似乎沒必要說謊。

“以後你便相信了。”

南宮燁搖頭,他沒有放棄,只不過沒有告訴父皇罷了,他想找到母妃自殺的真正之謎,因為有一個人不相信玉妃會拋下他而死。

那個人就是他的外公夔機老人,他說他的女兒,他是知道的,像蓮花一樣聖潔,冰心玉潔,心地更是善良,從小就是不在意踩死一隻螞蟻都心疼得要命,這個人怎麼會捨棄了自己的兒子和老父去自殺呢,他說他的母妃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所以他不讓他呆在皇宮裏,他讓他回到煙海去。

可是他不能,他一定要查出真相,只是這麼些年,當年有關連的人全都消失了,沒有一點的痕跡,而他一籌莫展,不過卻建了自己的勢力。

他一定會查出真相的。

“好了,別想了,我想玉妃如果真的是一個冰心玉潔的女子,她一定不希望你如此難過。”

鳳闌夜抬首望著半空,想像著是究竟是什麼使得那個女子自殺了,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

南宮燁已伸手拉她起來了,周身內斂的光華,深幽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的鳳闌夜有點汗毛倒豎的感覺,小心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他唇角勾出弧度,完美誘人,大掌握著她的手,拉她起來:“走吧。”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和別人說過這件事,現在說出來,心裏竟然放鬆了很多,雖然這小丫頭可能是楚王南宮烈的人,但他相信她,楚王用那個所謂的恩情挾著她,只怕未必有好果子吃。

鳳闌夜盯著高大欣長的身影,拉著自己往外走,叫起來:“去哪啊?”

“不是去華妃娘娘那兒問司馬霧剪的消息嗎?”

看來他知道她們還沒過去,忙小跑步的跟上前面的人,想抽手,無奈他的手一直拉著她,先前冰冷的手,這時候已經暖和了很多。

兩個人走出大殿,殿門外,陽光和煦,如水一般的照在他們的身上。

鬼斧神功,畫卷一般,美不勝收。

男人錦袍似紫雲,臉如美玉,周身的邪冷,寒氣彌漫,眼瞳更是嗜殺幽深,只在一個不經意的回眸間,光華流轉,流光溢彩。

女子嬌小玲瓏,似一朵天然的玉蓮花,清靈純美。

好一對璧人,好似天然的玉石雕琢而成,看得人愛不釋手。

殿門前,幾個太監和花萼還有葉伶看呆了眼,直到南宮燁和鳳闌夜走了過來,才恍然回神:“見過齊王,齊王妃。”

“起來吧。”

南宮燁一揮手,渾然天成的霸氣,源源不斷的淩寒之氣,使得身側的人不由自主的降服,恭順。

“謝齊王。”

幾名小太監起身,南宮燁冷沉的命令:“好好打掃這裏。”

“是,王爺。”

南宮燁已帶著鳳闌夜一路往外走雲,踏上白玉平橋,前往華妃住的華清殿。

花萼和葉伶趕緊跟了上去,還有齊王隨身的侍從月瑾,這傢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緊跟上前面的人,一路往華清殿走去。

華清殿在後宮最正西的位置上,一行人走了過去,遠遠的便聽到殿內傳出的歡聲笑語,似乎有不少人在華妃這兒,等到南宮燁和鳳闌夜走過去,宮門前的太監早眼尖的叫了起來:“齊王到,齊王妃到。”

大殿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待到南宮燁和鳳闌夜走進去,便看到大殿上高首坐著雍容華貴的華妃,下首兩側坐滿了人,有安王南宮昀,安王妃歐陽晴,還有三皇子南宮燮和三皇妃沈雲菁,沈雲菁的臉上微微有些紅,細看似乎還腫了,她一看到南宮燁身側的鳳闌夜,眼睛微眯,卻沒說什麼,垂首著著地面。

除了安王和三皇子等人,文嬙公主也在,坐在她身側的正是她的好友林夢窈,本來二人正說話調笑,惹得大殿上很多人笑起來。

不過南宮燁和鳳闌夜一出現,笑聲嘎然而止,文嬙公主一看到鳳闌夜,便想起挨訓的事情,臉色難看異常,冷哼一聲,掉轉臉看也不看鳳闌夜,順帶還說了一句。

“真是少見啊,高貴的人怎麼想起到這來了。”

鳳闌夜眼瞳幽暗,臉色很冷,卻沒說什麼。

不過高首的華妃臉色卻沉了下來,對於自己這個刁蠻任性的女兒有些可惱。

“文嬙,你又失禮了。”

華妃的話音一落,安王南宮昀也開了口:“文嬙,以後做事要有分寸。”

文嬙公主在宮中深受皇上的喜愛,如掌上明珠,什麼時候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訓過,此時一聽母妃和皇兄都訓自個兒,不由得氣惱,陡的站起身,狠狠的一跺腳,轉身往內殿跑去了。

身後的林夢窈早起身追了過去,一邊追一邊叫。

“文嬙,文嬙,你別氣了,娘娘和五皇弟不是有意的。”

華妃和安王看了一眼文嬙,不由得頭疼,這個女兒不知道是過於單純還是白癡了,竟然一直和林夢窈交好,要知道林夢窈現在不比從前了,她是晉王妃,一顆心自然向著晉王,而晉王和安王可是政敵,兩個人都想奪皇權,自然是死對頭,她這樣早晚要吃虧的。

華妃望了一眼兒子,看來有必要提點女兒一聲。

大殿上,南宮燁周身沉靜,如上等的寒玉一般,透著源源的光澤。

優雅高貴的開口:“見過華妃娘娘。”

鳳闌夜也緊隨其後開口:“見過華妃娘娘。”

“起來吧,快坐下來,你們別和文嬙計較,她是待在宮中久了,有些刁蠻任性。”

華妃看上去很和善,對於鳳闌夜倒有些好感,揮手示意他們坐下來。

南宮燁領著鳳闌夜坐到安王南宮昀那邊,南宮昀雖然溫潤如玉,但為人極聰明,見他們的舉動,心知肚明這兩人是想問他什麼事,便招呼了:“七皇弟,七皇妹坐。”

“嗯。”

兩人坐了下來,那歐陽晴一看到鳳闌夜,便想起司馬霧剪來,不由得氣惱。

大婚當日,她這個正妃被撇到一邊去,王爺竟然跑到側妃那裏去過夜,而且接下來的幾天,他也都在司馬霧剪那個賤人的房中過夜,害得自己成了安王府的笑話,一想到這個,歐陽晴的臉便黑了,恨不得撕碎了司馬霧剪那張漂亮的臉蛋,她就不信了,沒了那漂亮的臉蛋,南宮昀還會寵著她嗎?

鳳闌夜也不拐彎抹角,更無視安王妃歐陽晴的黑臉孔,直接問了安王南宮昀。

“霧剪她還好嗎?”

南宮昀唇角掛起溫柔的光澤,點了點頭:“嗯,她很好。”

很好,鳳闌夜點頭,再一想,看歐陽晴滿臉的嫉恨,會很好嗎?總覺得歐陽晴這種女人不會那麼好心,看來她該前往安王府一趟,想著便不再說什麼,掉首望著上座的華妃娘娘。

華妃一臉慈愛的望著下首的數人,眸光自然親切,不像做假的。

鳳闌夜不禁好奇,華妃看上去不是特別陰險的人,可竟然在宮中混得如魚得水,看來皇上最寵的不是梅妃而是華妃,所以一般人不敢動華妃的主意,只是皇上為何會寵華妃呢,對於皇上來說,宮中美女如雲,華妃的容顏只能算得上中等之姿,連梅妃和月妃都趕不上,就是那個九嬪之首的寧昭儀,也比她年輕漂亮得多,皇上卻獨寵華妃,這中間有什麼緣故不成。

她一番思量,耳畔傳來華妃柔緩的笑聲。

“難得你們今兒個惦記著來看我,今天就留在這裏用膳吧。”

華妃娘娘說完,便吩咐了太監下去設宴。

相較于梅妃,大家更願意在華妃這兒用膳,所以眾人都點首謝過華妃娘娘。

這時候林夢窈從內殿走了出來,正好聽了華妃的話,忙滿臉歉意的開口。

“謝過華妃娘娘,夢窈不能留在這裏用膳了,該雲梅翎殿了。”

“嗯,去吧去吧,你那個婆婆可不是省油的燈。”

華妃一臉瞭解的揮手,順便調侃了一聲,殿內一片笑聲,夢窈拜過華妃,順帶說了文嬙已沒事了,便退了下去。

華妃見林夢窈走了出去,站了起來:“你們大華清殿隨意看看,本宮累了,休息一會兒,午膳的時候和大家一起用膳。”

“娘娘請。”

華妃進了內殿,其實她是進去看看文嬙,好提點她,什麼事該注意,什麼事不該注意。

殿內,眾人站了起來,安王南宮昀抱拳溫雅而笑:“三皇兄,七皇弟,既然在華清殿,本王義不容辭領各位逛逛了。”

“有勞了。”

南宮燮和南宮燁點首,一行人往外走去,安王南宮昀走在最前面,安王妃歐陽晴緊隨其後,雖然南宮昀從頭到尾都沒對她示過好,可是看到這樣俊雅出色的夫君,她還是愛慕得很,對於南宮昀寵愛司馬霧剪的事,她並不怪南宮昀,男人嘛那個不好色,比起晉王府和楚王府,安王府可是最清靜的了,要怪就怪司馬霧剪那個騷狐狸,仗著自己長的漂亮,把大家都喜歡的夫君給霸佔了,如若有一天王爺當上了皇帝,難道只寵她司馬霧剪一人不成。

歐陽晴臉上笑意盈盈,就好像女主人一般,平凡的面容倒也燦爛起來。

一眾人出了華清殿,順著長廊往後走,欣賞著華清殿四周的景色。

華清殿以花草聞名,雖是冬日,廊外竟然栽種著很多奇珍異草,雖然不曾開花,可那枝葉竟然五色都有,鮮豔妖嬈,偶有幾朵花開,竟風華瀲灩。

一路上眾人不時的讚歎,偶有人問起,安王南宮昀便解說一番,一時間倒也熱鬧。

男人們走在前面,女人靠後一些,不過那歐陽晴,始終亦步亦隨的跟著南宮昀。

後面便剩下了沈雲菁和鳳闌夜兩個人,鳳闌夜清豔的臉色冷如薄冰,看也不看沈雲菁一眼,只看著廊外的花草。

她發現這些花草中,有很多是奇珍的藥材,沒想到華妃的宮殿裏竟然栽種了很多的藥材,看上去很像花草,其實含有藥物的成份,所以才在冬日裏長的如此茁壯。

華妃難道懂醫術嗎?要不然為何種了這麼多的花草?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0:59 AM

蓮院滿庭香 第070章 一身煞氣

鳳闌夜看得一頭霧水,身側的沈雲菁一雙美目,只顧盯著前面最耀眼的身影,欣長挺拔,一襲紫袍襯得他高貴好似謫仙,一章如玉容顏隱在光芒裏,迷幻莫測。

雖然離得如此的近,可是他周身的蕭殺疏離令人覺得隔了千山萬水,此刻他心不在焉是那般的懶散而迷人。

沈雲菁看著這樣的人,心裏撲通撲通的跳,雖然他的眼裏沒有她,她很惱怒,可是讓她 ,卻是那麼的難,她整個心思都是這個男人,哪怕做三皇子妃,去齊王府做一個小妾,她也心甘情願的,只要他能喜歡上她,那麼總有一日她會取代鳳闌夜這個身份低賤的女人,成為齊王妃的。

沈雲菁打著如意算盤,臉頰傳來些微刺痛感,提醒她自己被打的事,不由得眼神陡冷,可是一想到她的身份,不由得不上諂媚的效益,側首這鳳闌夜。

“七皇妹,今兒個的事,是姐姐做錯了,你別記在心裏。”

鳳闌夜掉頭望了她一眼,這女人怎麼這麼賤呢,想男人想瘋了不成,她連三皇子都配不上,難道還宵想南宮燁不成,噁心的東西,想她這種女人,真該被那些狠戾的男人蹂躪,誰讓她的腦子裏整天淨想些不乾不淨的東西。

鳳闌夜冷笑著側首挨過她的身子,冷沉的開口:“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別有所想,別怪我不客氣。”

她一說完,便緊趕了兩步,跟上前面的人,花萼和葉伶兩人也趕了兩步,越過沈雲菁的時候,嘴型窩了兩個字‘賤人’,說完掉頭若無其事的跟上前面的人。

沈雲菁的一張嬌容早綠了,雙眸騰騰的冒著火,不但這主子,連小丫頭也敢笑話她,可惡的東西,氣的大叫了起來:“鳳闌夜,你?”

話沒說完,前面的人都停住了步子,齊刷刷的回首望過來,這其中當然包括鳳闌夜,一連無奈的聳聳肩,無辜的開口:“三皇嫂,怎麼了?”

南宮燁從前面走過來,低首間,眸光流轉些許的溫柔,再抬頭卻是一片冷沉嗜血,緩緩的開口:“怎麼了?三皇嫂?”

這三皇嫂的稱呼,咬得分外的重,沈雲菁面色一白,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一跺腳轉身便走,她的侍女緊跟上主子的身子,叫喚了起來:“主子,主子?”

三皇子南宮燮臉色冷冽,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了,笑著開口:“走吧,走吧,別理她了,不知道抽的什麼風。”

說完一行人又往後而去,一路逛著,時不時的說一句兩句的話,而南宮燁卻和鳳闌夜走在最後面,不時的欣賞著園子裏的花草樹木。

華清殿的景致雖然不錯,不過卻比不過玉晚殿,那裏的景色才是真正的好呢,鳳闌夜感歎一聲,這說明從前玉妃比華妃更受寵嗎?

後宮中好似一口深不可測的古井,令人探不到底,層層迷霧,捉摸不到真像,明明看著是這樣,其實很快便會發現另外一份端倪,而宮中真正厲害的人只怕不是梅妃也不是月妃,而是皇上?皇上在這其中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鳳闌夜猜測著,跟著眾人的身後一路回華清殿,殿門外,有管事的太監走過來,迎面看到眾人,忙恭敬的福身子:“見過幾位爺,宴席已備好了,請爺們移駕偏殿。”

“好,走吧,”安王南宮昀點首,眾人便隨著他的身後進了偏殿。

偏殿內,設了圓形的宴桌,桌上擺滿了佳餚,瓊漿玉液,應有盡有,此事在宴桌上端坐著兩人,華妃和文嬙公主。

眾人走了進來,華妃坐著未動,因為她是長輩,自該不動,文嬙不知道是被華妃提點了還是沒氣了,緩緩起身垂首。

華妃笑著開口:“來,來,都坐下來,今兒個難得的在華清殿聚一聚,大家別拘謹,都坐下來用膳。”

“是,娘娘。”

眾人按著位置坐下來,這時候沈雲菁也被太監請了過來,坐在三皇子南宮燮的身邊,雖然臉色依舊不好看,不過卻沒再說什麼,眼底閃過對鳳闌夜的憎恨。

華妃宣佈開席,大家便動起了筷子。

席間,除了華妃關切的問一些話題,大家都很沉默,安靜的用著膳。

即便華妃問了,大家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話,提不起興致來。

文嬙公主雖然面上看不出來生氣,但多少還是惱著的,所以一直沒說話,只顧低著頭吃東西,安王南宮昀倒不時的和母妃說些話,也都是身體安康之類的,不談任何敏感的話題,至於安王妃歐陽晴,到時滿臉的笑意,一直拍華妃的馬屁,只是華妃對她似乎沒多大的好感,除了不時的點頭,微笑,並不多說話。

三皇子南宮燮的臉色冷冷的,一直未開口多說一句話,饒是這樣,坐在他身側的沈雲菁也不理會他,一徑的用眸光瞄著南宮燁,心裏越看越愛,雖然南宮燁從頭到尾沒看這女人一眼,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想看著這個男人,南宮燁整個注意力都在鳳闌夜身上,不時的夾一些菜遞到她的碗裏,因為鳳闌夜身材嬌小,有些菜夠不著。

看著南宮燁的體貼,華妃不由得笑起來,朝兒子和南宮燮笑語。

“看齊王,多會疼人啊,你們兩個也學著點,別只顧著自己。”

華妃話音一落,那歐陽晴便點頭贊同:“是啊,齊王妃真是好福氣,齊王不但人品一流,還如此體貼,真是讓人羨慕呢?”

歐陽晴話音一落,華妃便望著她,眼底有些陰暗。

難道自己的兒子品貌不一流嗎?看看你長得如此平凡,還不知足,若不是皇上賜婚,我兒子需要娶你這種平庸之人嗎?

歐陽晴本是無心之說,不過一看到南宮昀微微蹙眉,華妃的眼裏也是惱怒,不由得心急,忙站起身來解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了,坐下來用膳吧。”

華妃威勢十足,雖然她為人慈和,不過不代表一點能力都沒有,深得皇上的寵愛,骨子裏本來就有一份優越感,所以說出來的話帶著強勢。

歐陽晴慢騰騰的坐下來,望著身側低頭吃飯的南宮昀,好像沒有看到似的,不由得又惱又恨,而且大家的眼光都望著她。

歐陽晴心裏怨恨頓起,冷冷的想著。

看來這華妃也不待見她,聽說華妃對司馬霧剪極好,當她是女兒一樣,想想便可恨,她才是南安王妃,不是那個賤人,好啊,你們如此對我,看我怎麼收拾那賤人。

一頓飯便在不愉快的氣氛中用完了,吃完了膳,大家便和華妃告安,前往宵元宮和皇上謝恩,準備各自回府去。

不過卻沒見到皇上,因為皇上的貼身太監元梵在宮門前候著,說皇上午休了,讓他們各自回去吧,眾人應了各自回府而去。

齊王府的馬車內,鳳闌夜臉色冷冽,雙瞳寒戾,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對面靠在軟榻上的南宮燁。

南宮燁奇怪的挑了一下狹長的眉,雖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不過卻撩人之際。

“怎麼了?闌兒?”

他的嗓音磁性暗沉,說話懶散自然,邪魅十分。

鳳闌夜怔了一下,因為他喚她的名字時,那般的自然,無半分不妥,使得她到口呵斥的話,咽了回去,眉頭挑了一下,慢騰騰的開口。

“宮中,似乎不簡單,人人都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是她的直覺,包括皇上在內,似乎住在裏面的人,人人都有一個目的,究竟是什麼,她無從知道,不過這感覺卻是真實的。

“嗯。”

南宮燁點首,倒是贊同的她的話。

宮中住著的機位後妃確實都有目的,希望自己的兒子當上皇帝,所以無所不用其極,未達目的,手段更是狠戾十分。

至於父皇,一向諱莫如深,就是他也無從知道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父皇的一生是輝煌的,曾親自上陣,平定了難纏的烏氏國,皎月國等多個小國,戎馬半生,創下了天運皇朝的太平盛世,他的胸中有萬千文韜武略,計謀更是深不可測,周圍的友邦鄰國皆怯於他的豪情壯志,紛紛投誠。

這樣一個帝皇,他的心機自然是無人可探,無人可及的。

所以他在他的面前只是一個頑劣的孩子,不敢有半分的大意,半分的僥倖。

父皇一生曾愛過數個女人,其中有最寵愛的皇貴妃,還有他的母妃,甚至於現在的華妃,都是他愛過的女人,將來也許還會有別的愛上的女人。

南宮燁神色幽暗難明,不再多說一句話,對於父皇,他無話可說,整個帝京的人都知道他很寵他,只要他提的,想的,他都會無條件的給他。

鳳闌夜知道南宮燁不想說,便不再提,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

“對了,你是不是讓人在暗中跟著我,讓他出來吧,別總躲在暗處了。”

這次南宮燁沒說什麼,只是一雙邪魅的眼瞳幽深莫測,緩緩的開口:“好。”

然後朝車外喚了一聲:“千渤辰。”

千渤辰應聲出現,依舊是一身的黑衣,俊朗的五官上冷默無情,連一絲兒的波動都沒有,垂首應聲:“少主。”

鳳闌夜雙眸不眨的望著千渤辰,這男人一看就知道極厲害的,而且容貌不俗,沒想到南宮燁的手下竟有這等厲害的人物,不知道他還隱藏著多少事。

馬車內很寂靜,鳳闌夜打量著千渤辰,而南宮燁魅人的雙眸望著鳳闌夜,慢慢的深邃幽暗,修長如玉的大手一伸,便撈了鳳闌夜的身子,扳過她的小臉蛋,嚴肅深沉的開口。

“千渤辰,以後聽任王妃動用,不過必須保持三米之外的距離。”

“是,少主。”

千渤辰立刻應聲,身影飄了出去,心裏暗自嘀咕,少主是不是太寵這女人了,對她真是好得沒天理,什麼時候看到他對誰如此好過了。

馬車內,南宮燁俊美的五官,絲絲冷冽從好看的眼瞳中射出來,輕易便讓人感受到他的惱意,有人的唇微微的勾起,磁性暗沉的聲音響起來。

“以後別盯著別人看,像個小花癡。”

這口氣有點冷,更有點惱,一隻手摟著鳳闌夜的腰,一隻手扳著她的臉。

吐氣如蘭,男性的氣息混合著幽香罩著鳳闌夜,使得她一瞬間晃神,待到清醒過來時,正坐在南宮燁的大腿上,不由得臉色一沉,啪的一掌便朝身側的男人拍了過去,無奈南宮燁武功渾厚,那扳著她臉的一隻手陡的伸了出來,接住了她的手掌,一股綿綿不絕的內力瀉出來,讓她只覺得打在棉花上一般,竟全無半點的感覺。

再看他面容沉靜,好似松生空穀,月射寒江。

鳳闌夜沉聲命令:“放開我,你這個死玻璃,我有潔癖。”

“死玻璃?”

南宮燁挑眉,眉間若顰,竟然該死的妖冶,鳳闌夜直想一掌拍花他的臉,這男子生來便能迷惑人心,幸好平素不喜笑臉,否則真是天下的一大妖孽人物,禍害千年:“什麼叫死玻璃?”

鳳闌夜臉黑了,臉色越發的冷,眉眼好似秋蘭綻雪,豔不可當。

南宮燁看到她惱了,手上的力道卻絲毫未減,一臉的理所當然。

“不放,別忘了你是本王的王妃。”

“可你是斷袖,我對斷袖不感興趣。”

鳳闌夜直接的拒絕,而且她卻是對斷袖不感興趣,雖然這男人長得有點俊,有點冷,有點妖,可那又怎麼樣?黑瞳陡的幽過寒光,臉上笑意揚起:“不放是不是?”

南宮燁點頭,表明自己的態度,看她惱了,像一隻汗毛倒豎的小刺蝟,他就來了興致,想逗逗她。

誰知道他動作一落,鳳闌夜小小的拳頭直直的擊射出去,這一次毫不留情的是他俊美的臉蛋,南宮燁不以為意的一伸手握住她的拳頭,而下一秒鐘,鳳闌夜的嘴毫不留情的咬了過去,快,狠,准,一口便咬上了南宮燁的手,南宮燁一疼,便鬆開了另一隻手,這時候她的迅速的一個轉身,人已退開,穩穩的端在軟榻的另一側,一雙眼睛陰沉沉的等著他。

這一連串的動作滴水不漏,雖說他是大意了的,可也知道不可小瞧了這丫頭,她身上雖沒有內力,卻又一股奇怪的力道,運用自如,身手靈敏迅速。

南宮燁唇角一勾,便是笑意,霞映澄塘,一瞬間,整個馬車裏都好似耀了烈日的光輝,炫人迷惑。

“好身手,闌兒。

說完低首看自己的大手,清晰的留下兩個齒印,可見這丫頭是下了狠心的,好氣又好笑。

“難道這就是你對待恩人的態度。”

鳳闌夜一剎那愣住了,想起這男人救了她多少次,而且給予了她很多的幫助,包括今日進宮,林夢窈說她賣了皇上賜的丫頭,這個男人立刻站了起來,說是他的主意,所以皇上才沒說什麼,若沒有他的說辭,只怕小小的風波是免不了的。

她究竟欠了這人多少次的人情,可是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呢?

從來沒人對她如此好過,所以她不知道該怎樣對待他。

心不再似以往一樣全無波瀾,泛起絲絲的漣漪,不過想到他對她的摟抱動作,便不贊同,一臉的義正言辭。

“雖然我欠你的,但別想我迫於淫威,我有潔癖,除了這件事,別的好商量。”

南宮燁光華瀲灩的五官一瞬間罩了紅粉之色,像看到天外來物一般望著她。

果然是他看中的人啊,思想都與別人不一樣。

天下間多少女人渴望他的擁抱,唯獨她例外,不讓他抱的原因,竟然是因為自己有潔癖,而他在她的心裏是斷袖,這事真有意思,南宮燁越想越有趣,他不想告訴這小狼崽自己的性向,就讓她來摸識摸識,看她什麼時候能發現他不是斷袖。

“好,是你說的別的好商量。”

“嗯,”鳳闌夜用力的點頭,不過立刻又補上了一句:“別想讓我干奸淫犯科的事,別的可以。”

南宮燁喲點無語了,難道自己看上去像讓人干奸淫犯科的人嗎?只能說這丫頭的防備心太重了,即便是自己都如此防備了,更別說別人了,要想讓她徹底的接受和信任,看來他還需要繼續努力。

“說吧,讓我做什麼?”

南宮燁微瞼上雙眸,長睫覆蓋在如玉的臉龐上,投射下的一小片的陰影,使得五官立體完美,雕刻斧琢一般,添了冷冽陽剛之氣,此時的他不再看鳳闌夜,似乎在想什麼,慢騰騰,慵懶的開口。

“做齊王妃,別離開。”

鳳闌夜本來防備著,以為他會提出什麼,沒想到竟是這個,說實在的,做齊王妃真的不錯,不但有他保護著,而且還受人尊重,到哪里都可以作威作福,這世上大概再沒有比這個再愉快的事了。

“好啊,你是想讓我幫你掩蓋斷袖的事是嗎?”

鳳闌夜是一心認定了南宮燁是斷袖,一來因為南宮燁當初誤導了她,二來因為她從小到大沒人對她好過,在她的腦海裏實在想像不出有人會無條件的對人好,所以南宮燁所做的一切,便成了需要人幫助他掩蓋斷袖的事。

南宮燁之所以不說破,是因為這樣更好得接近她的心,她是個防備心極重的丫頭,雖然他不明白明明是個受寵的小公主,卻為何會說從來沒人對她這麼好過,想到她說這句話的無助和迷茫,他的心竟然痛了,只想永生的寵著她,讓她知道,此生,他都不會負她,永遠對她好的,只是這樣一來,只怕會嚇著她,所以一切慢慢來,自然會水到渠成的。

馬車內陷入安靜,南宮燁不再說話,鳳闌夜當他默認了,兩個人難得的融洽,似乎談妥了一件事般的,兩個人的心都安定了。

齊王府,南宮燁把鳳闌夜送到蓮院的門前,自己回到了雋院去。

蓮院的廳堂裏。

花萼和葉伶二人圍著鳳闌夜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王妃,王爺好寵王妃啊。”

葉伶說完,花萼贊同的點頭,今兒個大殿上,林夢窈那個女人提到了被賣入妓院的丫頭,王爺一口便攬了過去,羨煞了殿內的多少女人,真的太酷了。

“那個沈雲菁真是騷狐狸,穿的那麼少,搞笑死了,想勾引王爺,也不看看他算哪根蔥。”

花萼一想到沈雲菁的眼睛一直盯著南宮燁,便替主子生氣。

那個女人真不要臉,穿那麼少,還要和三皇子和離,她敢打賭,那女人打的如意算盤,一定是想進齊王府。

“主子,你千萬別理沈雲菁那個女人了,下次她再登門,直接讓柳管家攆出去。”

葉伶贊同花萼的觀點,點首,沈雲菁那女人擺明瞭不安好心,雖然長得美,不過王爺看都不看她一眼,那女人的臉都綠了,活該,兩個人想著便笑出聲來。

鳳闌夜蹙起了眉,瞪了兩個小丫頭一眼。

“好了,別說些有的沒的,我累了,去休息一會兒。”

鳳闌夜不喜歡在別人背後說壞話,而且今兒個起來得早,確實是累了。

“好,”兩個小丫頭立刻止住嘴,不敢再多說什麼,伸出手扶了鳳闌夜去隔壁的寢室休息。

銀哥兒看沒人理會它,似乎急了,一迭連聲的叫:“小王妃真漂亮,姑娘們真漂亮。”

可惜所有人當沒聽見,銀哥兒那個鬱悶的,聳拉著個小腦袋,無精打采的在吊杠上晃來晃去的。

初一的一天,便這麼過去了,初二初三是皇上賜宴君臣同樂的日子。

本來往年都是晉王和楚王出面招待朝中大臣的,今年皇上特點了下旨。

齊王和安王殿下都要出面,所以初二一大早南宮燁便離府進宮去了。

諾大的王府裏只有鳳闌夜一人待著,她在此地除了霧剪沒什麼親密閨友,所以用不著走親訪友的,安靜的待在蓮院裏,逗弄逗弄銀哥兒,看看書,倒也閒情逸致,初二晚上,南宮燁並沒有回府,而是派了太監送信回來,留在宮中過夜。

鳳闌夜也對於他回不回來沒什麼感覺,只不過至晚上的時候,心裏倒是惦念起霧剪來了,不知道她在安王府怎麼樣?

既然皇上讓安王和齊王一起進宮,現在安王府便是那歐陽晴的天下了。

雖說霧剪有安王寵著,可總有讓人防不及防的地方,她還真擔心霧剪呢。

因為這個,晚膳的時候,竟然沒吃幾口,一臉心事叢叢的樣子,花萼和葉伶調侃她。

“王妃不會是想王爺了吧。”

這次鳳闌夜沒有理會這兩個小丫頭,而是直接的勾手一人一下敲了下去,臉色冷沉的開口:“腦子想什麼呢?我是擔心霧剪,安王爺也進宮了,那個歐陽晴肯定想辦法對付霧剪。”

“三公主也不是吃素的,難道會怕那個醜女人不成。”

花萼義憤填膺的開口,一邊伸手揉頭。

鳳闌夜臉色冷冽,周身的蕭殺:“安王府的那些人都是歐陽晴的人,而且歐陽晴在這邊有勢力,看來明兒個我應該去安王府探望霧剪。”

“行。”

鳳闌夜決定了第二日去安王府探望司馬霧剪,自從她出嫁後,也有好幾日了,不知道她究竟怎麼樣?雖然安王南宮昀說沒事,男人總歸粗心一些,哪里那麼細心。

初三一大早,鳳闌夜用完早膳後,便吩咐管家備了馬車,帶了花萼和葉伶,還有王府的幾名侍衛,另外還喚出了千渤辰,吩咐了千渤辰,沒有她的命令,不准出現,她不想讓人知道千渤辰的存在。

雖然南宮燁沒說,但她多少可以估計到,千渤辰應該是陰暗的人物,不宜在人前走動,一般狀況下,她不喚他,他是絕對不會出現的,但若她和人動手,他便會出現,所以鳳闌夜特地叮嚀她,沒她命令,不要出來。

馬車裏,鳳闌夜閉目養神,花萼和葉伶有一搭沒一搭的小聲說話。

浩浩蕩蕩的隊伍一路往安王府而去。

新年之際,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很熱鬧,最多的便是寶馬香車,川流不息,接到兩側,倒多了一些小攤販,平常這裏是不容許私設攤位的,但新年的時候,相對要鬆弛一些,各式攤位便應時而生,熱鬧異常,吆喝聲,叫喊聲不斷,雖然街道很寬敞,但是還是有些阻塞。

安王府離齊王府有兩個街道的距離,一個在南街之上,一個在北街,中間隔了兩條街道。

馬車雖然緩慢,但任然很快駛到了安王府的門前。

威武宏偉的大門前,石獅分立,一身錦衣的侍衛分列在街道兩邊。

那些侍衛一看到門前的馬車,便認出是齊王府的車子,這些王孫貴族的馬車都有專屬標誌,一眼便讓人認出來了,幾名侍衛立刻又一人進去稟報,其他人全都恭敬的立到馬車邊,抱拳問:“不知道是?”

他們不知道馬車內是何人,因此才會有此一問,齊王府的侍衛躍身下馬,為首的人一抱拳,恭敬的笑著開口。

“這是我們齊王妃,今日前來拜訪安王側妃。”

安王府除了安王妃,就一位側妃,還有四名小妾,所以那侍衛一聽,原來是齊王妃來拜訪安王側妃的,忙恭敬的開口:“齊王妃稍等,小得去請安王側妃前來迎接。”

身份上的不一樣,按照禮制上的規矩,側妃本來就該出來迎接齊王妃,所以侍衛才會如此說,但鳳闌夜哪里需要霧剪來迎接,臉頰冷沉如霜,聲音更是秋蘭霜雪一般寒,冷颼颼的飛出來:“不必了。”

花萼和葉伶已下了馬車,伸出手攙扶了自個主子下來。

對於這位齊王妃,安王府的人也是聽說了的,傳奇一樣的人物,此時雖然不敢大張旗鼓的打量,但也沒忘了偷偷的打量這位齊王妃。

果然與一般的女子不同。

雖然年紀不大,可眉宇間確實傲人的冷冽之氣,從周身散發出來,小小的身板,好似蘊藏著巨大的能量,源源不斷的彌漫開來,令人倍覺壓抑,饒是他們這些大男人,也被她氣魄壓得不敢喘氣。

嬌小的臉蛋,白皙細嫩,三千如墨的青絲挑起一些在頂部挽了公主髻,髻便插著流蘇玉簪,隨著她的走動,嫋娜娉婷,婉約纖約,舉手投足更是平添幾分欺霜寒雪的風骨,一襲簡約的粉色對襟褙子,下著百褶裙,渾然天成的華貴之姿。

幾名侍衛打量了之後,趕緊垂首,鳳闌夜已冷沉著臉開口:“帶本王妃去安王側妃的院子。”

“是。”

其中一名侍衛恭敬小心的點頭,在前面領路,把鳳闌夜等人領進了安王府。

安王府的建築和齊王府的建築大致相同,都很奢華,假山碎石,小橋流水,雕樑畫棟,應有盡有,回廊大院間,數不勝數的名貴花草,只不過花草中更多的是一些藥草,空氣中彌漫著奇異的藥香味。

鳳闌夜蹙了一下眉,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跟著那侍衛身後走去,不想迎面而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名老者,雋瘦有神,腳步沉穩,看來也不是個尋常人物,一看到前面帶路的侍衛,臉上一閃而過的惱意,沉聲開口。

“趙侍衛,這是幹什麼?”

被喚著趙侍衛的年輕人,怔了一下,趕緊開口:“林管家,這是齊王府的齊王妃,要見安王側妃。”

“混賬,怎能把貴客往偏院帶呢,還不迎到正廳去,通知王妃了嗎?”

林管家訓斥了趙侍衛一聲,掉首望向鳳闌夜,恭敬有禮的開口:“見過齊王妃,多有怠慢,請齊王妃前往王府的正廳,我們家王妃很快便會過來了。”

鳳闌夜臉色一沉,看來這林管家是個人物,或許他和歐陽晴是一丘之貉,他越是不讓她見霧剪,她越要見,眼瞳中冷光一閃,陡的欺身靠近林管家,嗜血的開口。

“本王妃是你們安王側妃的妹妹,可不認識什麼安王妃,我來也不是為了拜訪安王妃,而是看我姐姐在安王府可好,若是她有半點差池,你還有你們安王府給我當心點。”

一身的煞氣,寒氣,冷氣,彌漫開來,籠罩著四周的空氣,林管家有些駭然,傳聞這位齊王妃是是不好惹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她自稱是安王側妃的妹妹,可是怎麼從來沒聽人說過?管家一臉的疑問,鳳闌夜已冷沉的命令:“還不帶我去見我姐姐。”

林管家左右為難,按理安王府來客,該由王妃接見,何況來人身份尊貴,可是這位主子堅持要見側妃,他一個管家可不敢攔著她,若是惹到這人,只怕未必有好果子吃,前思後想了半刻,只得喚來了一個丫鬟,示意她領了齊王妃先去側妃,回頭讓王妃再過去招呼著。

被點名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垂首,領了鳳闌夜等人前往側妃住得院子。

一路上穿庭過橋,越過幾座庭院,直往後院而來。

安王府的下人眾多,不時的指指點點的,更有人跑到各自的主子跟前去稟報。

司馬霧剪身為安王府的側妃,住的環境倒還可行,名霧軒,是南宮昀根據她的名字命名的,院門前有一座花圃,和王府別處一樣,栽種的是藥草,五顏六色的很是鮮豔,偶有幾朵花,也是幾株獨秀。

院門前,有兩個小丫頭正在嬉鬧,一看到有人過來,忙停住手腳,小心翼翼的望著來人。

鳳闌夜前面的小丫頭喝止了一聲:“還不見過齊王妃,把齊王妃帶進去,王妃要見你們家主子。”

“喔。”

兩個人慌忙應了一聲,飛快的過來給鳳闌夜見禮:“見過齊王妃。”

“起來吧,”鳳闌夜臉色涼薄,罩著寒潭之氣,令人望之生畏,兩個小丫頭一站起身,便領著她們一行人走了進去,身後跟著齊王府的幾名侍衛,鳳闌夜轉首吩咐他們:“你們就待在院門外。”

“是,王妃。”

四名侍衛恭敬的應聲,立在門外候著。

安王妃歐陽晴本來待在自個的院子裏,和王府裏的兩個小妾說話兒,聽了侍衛的稟報,便帶了人急急的出府,待到一行人趕到王府的門前,才知道齊王府鳳闌夜已被人帶進司馬霧剪住的院子了。

歐陽晴臉色一沉,憤怒的罵道:“沒用的東西。”

身後的兩個小妾同樣臉色不善,狗仗人勢的罵著:“養你們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啊,難道不知道安王府誰才是王妃嘛?來客自然該稟報給王妃,怎麼能隨便放任進去呢,以後再這樣,全都打板子,一個都別想逃過。”

守門的幾名侍衛,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被罵了一通,還只能沉默著,等到歐陽晴領著一幫人走了,才敢說話。

“這是什麼玩意兒啊。”

“是啊,兩個小妾也如此囂張,不就是慣於拍馬屁嘛?根本不招王爺喜歡,還敢如此倡狂,看吧,今兒個一定有好的瞧。”

幾個人幸災樂禍,在門外說著。

歐陽晴領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司馬霧剪住的霧軒而去,剛走了不遠,便碰上了林管家,聽林管家說了事情的經過,臉色更深了,林管家又被罵了一通,最後一群人直奔司馬霧剪住的地方。

霧院內。

鳳闌夜已被兩個小丫頭領進了司馬霧剪住的地方,站在門外稟報:“霧側妃,齊王府的齊王妃來看你了。”

她的話音一落,便有兩人沖了出來,正式小瞳和小圭二人,這兩人的神色有些憔悴,眼神赤紅,一看到鳳闌夜就像看到親人似的,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花萼和葉伶趕緊奔了過去,一人拉了一個,緊張的問起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鳳闌夜眉一挑,眼神深幽淩寒,沉聲喝止:“哭什麼,是不是你們公主?”

她說完不待兩個小丫頭回話,已一腳跨了進去,寢室內,此時立著兩個丫頭,一人正在窗前侍候著,是個模樣兒很俊俏的丫頭,看到有人闖了進來,一臉不悅的開口:“怎麼進來了?”

小瞳和小圭趕緊奔了過去:“清曼姐姐,這是齊王妃,我們家公主的好朋友。”

“好朋友?齊王妃?”

叫清曼的丫頭擋住床,使人看不真切床榻上霧剪此時是什麼狀況,鳳闌夜走了過去,那清曼依然擋住床,寸步不讓,不過話裏柔軟一些,慢慢的開口:“原來是齊王妃,我們側妃今兒個身子有恙,剛睡下了,你們別驚了她。”

鳳闌夜一聽,臉色一沉,甩手就是一巴掌扔了過去,直打得那清曼栽倒在一側的屏風上,頭腦嗡嗡作響,她身側的另一名丫頭趕緊扶起她的身子,朝鳳闌夜叫了起來:“你憑什麼打人。”

“我憑什麼打人?”

鳳闌夜嗜血的笑了起來,臉色嗜血難看,朝後面的花萼和葉伶命令:“給我把這兩個丫頭照死裏打。”

花萼和葉伶一向唯主子的命是從,既然主子命令了,她們也不問緣由,沖上去就是一番拳打腳踢,看到小瞳和小圭二人呆站著,不由得朝她們兩人命令:“還站著幹什麼?給我照死裏打,沒聽到王妃的話嗎?”

小瞳和小圭雖然錯愕,不過倒沒遲疑,撲上去便坐到清曼的身上,幾個人拳腳相加,很快把這兩人打得鼻青臉腫倒在地上,連哼都哼不出來了,鳳闌夜命令:“找塊布把她們的嘴巴給我堵起來,另外關好房門,不准任何人進來。”

“是,王妃。”

四個人立刻動手,塞嘴巴的塞嘴巴,關門的關門,寢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鳳闌夜不理會任何人,走到床榻前,這時候司馬霧剪已醒過來,臉頰有些異樣的紅,睜開眼睛望著房間內淩亂的一切,不由得張大嘴巴,待看到鳳闌夜站在床前,不由得高興了,伸出手拉她,激動的開口:“闌夜怎麼來了?”

“我來看你啊。”

鳳闌夜走到床前坐下來,伸出手來摸霧剪的臉頰,竟然格外的燒燙,不由得蹙眉,冷沉的開口:“怎麼這麼燙啊。”

小瞳和小圭在一邊開口:“今天早半夜的時候便有些了。”

“那怎麼不去請醫啊,安王府離應該有大夫吧。”

司馬霧剪握著鳳闌夜的手笑道:“闌夜別緊張了,我這是涼風侵體,大夫看了的,說沒事的,開了藥剛吃下,睡一會兒就沒事了。”

“是嗎?”鳳闌夜應了一聲,一雙冷瞳射出懾人的寒芒,直戳向被塞住嘴巴的那個叫清曼的丫頭,先前她一照面便看出這丫頭氣色不正,眼神閃爍,知道這裏面一定有鬼。

清曼一看到鳳闌夜吃人的眼眸,早閃爍的望向別處,她此刻絕對有理由相信,這女人敢臉色不眨的打死她們兩個,所以她們何必惹她,但是鳳闌夜並沒有打算放過她,她先掉頭伸出手幫助霧剪號脈,臉色微冷,慢慢的凝重,果然和她猜估的一樣,霧剪是被人下毒,一種慢性的毒藥。

不過此刻毒液還未侵入到心臟,所以沒有什麼大礙,不過若再晚上一兩天,只怕就回天乏力了。

這種毒,其實就是用幾種有毒的藥草熬製成的,因為毒性比較緩慢,所以一時死不了人。

安王府隨處可見這種藥草,只要有心人人可以辦到,不過今兒個落到她的手裏,就別想好過,眼神銳利得像一把刀,狠戾異常,冷冷的望向小瞳和小圭二人:“你們兩個不盡心負責主子,怎麼假手她人了,讓人害了你們主子也不知道?”

小瞳和小圭二人臉如死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連的磕頭:“王妃,你要救救我們公主啊。”

鳳闌夜不望這兩傢伙,眉頭一皺,便有注意了,沉著命令:“文茛呢?”

“應該在外面呢。”

“把他叫進來,不准其他任何人進來。”

“是,”小瞳和小圭摸著眼淚,一邊抹一邊朝外面叫:“文茛,文茛。”

文茛在門外應聲:“出什麼事了?”

他先前去找王府的大夫,想確認一下,公主真的只是普通的受涼嗎?那大夫一口咬定公主真的只是受涼了,所以他便回來了,一回來便聽說齊王妃過來了,知道齊王妃過來,他心頭的大石落了地,齊王妃絕對不會讓公主出事的。

小瞳和小圭飛快的拉開門,放了文茛進來,幾個人站在房間內望著鳳闌夜,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司馬霧剪沒想到竟然有人給自己下毒,認真的一想,便大致猜出是歐陽晴那個惡毒的女人下的手,最近幾天來,一直表現得和睦相處的樣子,讓他家放鬆警戒心,這次王爺進宮了,她便下手了。

看來還是自己大意了,這個叫清曼的也是歐陽晴的人。

“闌夜?沒想到我還是被她們得手了。”

“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

鳳闌夜沉著的開口,有她在,她是不會讓她出半點的事的。

之所以今日過來,就是怕歐陽晴趁著南宮昀不在王府內對她動手,雖說霧剪很聰明,可是依歐陽晴的能力和財力,只怕整個安王府都是她的人,如此一來,即便再神勇的人,也抵不過荊棘密佈的叢林。

“小瞳小圭,你們拿開清曼嘴裏的布,讓她交代是誰讓她這麼幹的?”

“是的,王妃。”

小瞳和小圭立刻拿掉清曼嘴裏的布,這時候門外響起了說話聲:“怎麼房間裏靜悄悄的?”

立刻有人回話:“稟王妃,可能是齊王妃和霧側妃說話呢?”

“那其他人呢?”

歐陽晴的聲音明顯的狠厲,旁邊沒一人敢說話,只有急衝衝的腳步聲。

房間內,丫頭清曼立刻叫了起來:“王妃救我。”

花萼立刻沖過去甩了她一個嘴巴,把她的話阻住了,隨之惡狠狠的警告:“你再叫一個字看看,殺了你。”

這清曼果然被唬住,鳳闌夜滿意的點頭,踱步走到清曼的面前,冷戾嗜血的問:“是不是歐陽晴讓你對霧側妃下毒的?如何下的?”

清曼搖頭,眼裏滿是淚珠子,臉頰更是青一塊紅一塊的,她知道自己若是說了,必死無疑,可是不說只怕也是一個死字,眼裏滿是懼。

鳳闌夜心知肚明她懼怕的什麼,一字一頓的開口:“如果你說了,我保你不死,不過若是你不說,可就保不准了。”

清曼抖索了一下,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沙啞著聲音開口:“似的,是王妃讓我下的毒,那毒下在湯裏。”

這時候門上傳來拍門聲,很急切:“開門,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

鳳闌夜掉頭望向小瞳:“立刻找筆墨紙張過來。”

房間裏本來就有,小瞳很快取了過來,鳳闌夜把先前清曼說過的話寫下來,然後示意清曼畫押,清曼識得幾個字,也會寫自己的名字,可是若自己畫押了,可就真是死路一條了,滿臉的遲疑,門外的響聲越來越急切,只聽歐陽晴氣急敗壞的聲。

“讓開,本王妃就不信撞不開這門。”

歐陽晴有武功,鳳闌夜是知道的,掉首命令文茛:“把門給我抵住。”

“是。”

文茛走了過去,運力抵住了門,門外碰的一聲巨響,門搖晃了兩下,竟然紋絲未動,歐陽晴怒了,大罵:“你們在裏面搞什麼名堂,立刻把門打開。”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02 AM

蓮院滿庭香 第071章 打你個落花流水

鳳闌夜一彎身,從腿邊摸出一把彎刀,這刀許久沒用了,今兒個她又摸了身上,此刻直抵清曼的臉,刀鋒銳利冷冽,寒芒遍體,劃過清曼的臉頰,疼得她叫起來,血一滴滴的落下來,她眼睛翻白,眼看要抽過去了,鳳闌夜冷冷的一字一頓的開口:“昏過去,信不信我一刀斬了你。”

清曼哪里敢昏過去,此刻唯有點頭的命,鳳闌夜一揮手示意花萼鬆開她的手,讓她過來畫押。

清曼被這樣的陣仗駭住了,哪里敢多說一句話,乖乖的畫了押。

鳳闌夜見拿到了東西,唇角勾出冷笑,回身走到床榻前,用彎刀一劃自己的手指,血便流出來,她示意司馬霧剪張開嘴,血滴進她的嘴裏,腥腥的鹹鹹的,鳳闌夜並不看床上的司馬霧剪,只抬首朝門前文茛和小瞳小圭二人命令。

“把門打開,動作要快,把歐陽晴放進來,給我照死裏打,只要留著她一口氣便成。”

“是,”文茛和小瞳小圭還有花萼等人只要一想到那醜八怪竟然下毒害人,早就怒了,血脈噴張,摩拳擦掌,幾人同時的用力點頭。

門外的歐陽晴還在撞門,文茛陡的一收力,那歐陽晴收手不及,撲了進來,而門適時的關了起來,文茛身形一閃,掌風嗖嗖的撲了過去,歐陽晴武功不錯,一看有險,就地一個打滾,讓了開去,看到下手的竟然是文茛,不由得大怒,怒駡起來。

“你個刁奴,竟然敢動手打本王妃。”

“你個賤人,竟然敢下毒害我的主子,我打死你又怎麼樣?”

文茛和她對罵,手下毫不留情,一招一式都兇猛異常,歐陽晴雖然會武功,可到底是女流之輩,而且她沒經歷過多少實戰,真正應用起來,很快便露出很多破綻,被文茛輕而易舉的擒住了,她一被擒,便朝門外叫了起來。

“來人啊,這裏打人了,林管家你個死人,還不來救本王妃。”

那林管家也是個會武功的,所以歐陽晴才會如此叫,他在外面一聽王妃被打,哪里還耐得住,早往裏沖,文茛一伸手點了歐陽晴的穴道,朝花萼和葉伶等人命令:“給我打。”

自己走到門前運力抵住門,就算那林管家再有本事,也撞不開門。

一時間門裏門外碰碰的響聲,安王府的霧院中熱鬧至極。

寢室中,鳳闌夜放了血,逕自打了布帶綁手,又找出了一塊布給司馬霧剪擦嘴,對於房間裏的一切視若無睹,司馬霧剪眼裏有淚,望著鳳闌夜一字一頓的開口。

“看來我又欠了你一次,以後這身子真是你的了。”

“嗯,好好活著吧。”

鳳闌夜點頭,伸出手拿了裏面的衣服,給她慢騰騰的穿著,一邊穿一邊說:“去齊王府散散心吧,如果安王沒個交代,我看也不必回來了,這虎狼之穴,不待也罷。”

花萼和葉伶等人還在劈裏啪啦的左右開弓怒打歐陽晴,之間她的臉很快變成了一張豬臉,發出殺豬似的叫聲,難看猙獰至極,痛苦的朝床上的鳳闌夜叫:“鳳闌夜,你不就是個齊王妃嗎?這裏是安王府,你竟然跑到安王府來打人,安王不會饒了你的。”

鳳闌夜已幫助司馬霧剪穿起了衣服,扶著她坐在床邊,正伸手幫她理順頭髮,轉身望著歐陽晴,慢騰騰的開口。

“你讓人下毒害霧側妃,這是犯了七出之中的妒之罪,現在有清曼的證詞,我想安王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讓他告訴你我是不是能打你。”

歐陽晴呆了,沒想到清曼竟真的出賣了自個兒,掉頭咬牙切齒的等著清曼,恨不得食了她:“好你個賤人,你給我等死吧。”

鳳闌夜眼看著歐陽晴說不出話來了,腦袋左右的搖晃,揮了揮手吩咐小瞳和小圭:“過來扶住你們主子。”

“是。”

兩人走了過來,花萼和葉伶也住了手,鳳闌夜站起身子,示意文茛打開門。

文茛一收手,門外正在撞門的幾人栽了進來,只見偌大的寢室中,橫七豎八的倒了好幾個人,其中就有安王妃,已昏迷了過去,本就平凡的一張臉腫得像大餅一樣,林管家一看這情況,唬得臉色大變,一揮手門外幾人擋住了去路,害怕的望著鳳闌夜等人,鳳闌夜和文茛往前走,他們便一步步的後退。

鳳闌夜眉梢皆是殺氣,周身罩著狠戾的拼命之光。

安王府的人一時不敢拿她怎麼樣,林管家一步步後退一步步的叫:“齊王妃,你竟然打傷了我們王妃,我們王爺不會放過你的。”

“不放過嗎?告訴你們王爺,安王妃下毒害霧側妃,本王妃的手裏有證據,若是他想把此事鬧大,本王妃不在乎,倒要看看安王府要不要這個臉了。”

說過陡的怒叫:“滾,再阻擋著我們,格殺勿論。”

這時候齊王府的侍衛也奔了過來,和安王府的人針鋒相對,最後林管家放了她們出去,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王妃還昏迷在房間裏,救人要緊啊,林管家想著一揮手,眾人撤了下去。

鳳闌夜把司馬霧剪帶回了齊王府,安置在蓮院裏,和自己住在一起。

司馬霧剪的毒已解了,不過身子仍很虛弱,想到自己遭了歐陽晴的暗算,就恨得牙癢癢的,惱怒的罵了起來:“可恨那個賤女人,自從大婚後,她表現得一直賢良淑惠,王爺和我都大意了,沒想到她竟然動了手腳,可惡的人。”

鳳闌夜扶著她歪靠在床上,慢騰騰的開口:“你也別想她了,安心修養身體吧,這一次別想著回安王府了,就這麼冒冒失失的回去,只怕那歐陽晴還會找麻煩,倒不如一勞永逸。”

“鳳妹妹是想?”

司馬霧剪聽了鳳闌夜的話,睜大眼睛,不知道鳳闌夜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勞永逸?

難道要殺了歐陽晴不成,這可不太現實,歐陽晴的福清可是朝中實力派的大臣,連皇上都忌憚一分,不輕易動他,誰敢動他們。

鳳闌夜淺笑嫣然的搖頭,不是說殺人才是永久的解決之道,而是另外的辦法,不過不想讓司馬霧剪操心。

“這事我來辦吧,你別想著念著的了。”

“嗯。”

司馬霧剪不再糾結,因為被下毒,又坐了馬車,所以有些累了,慢慢躺好,她相信闌夜的話,她就像一個佛者,更像一個修羅,不過只要她說出口了,一般事情都會解決的,雖然她那麼小,有時候她會驚奇,她的身上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能量呢?

“闌夜,謝謝你,沒想到你的血竟然能解毒。”

鳳闌夜沒說什麼,伸手幫她掖好被角,柔聲開口:“好好睡吧,別想別的了。”

“好。”

這時候鳳闌夜倒像一個姐姐,霧剪像個妹妹,踏實的點頭,慢慢的閉上眼睛,很快便睡著了,鳳闌夜回身掃了小瞳和小圭一眼:“你們兩個好好侍候主子,文茛守在門外吧。”

“是。”

三個人應聲,現在它們對於這位齊王妃不但是敬佩,而且像看神一樣的看著她,若沒有她,她們的主子幾次都丟了命。

安王南宮昀和齊王南宮燁二人,直到晚上才回來,一回來便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南宮燁倒是沒說什麼,他知道這丫頭一向膽大妄為,而且對於重視的人極為捨命。

可是想到那女人在鳳闌夜心裏的地位比他重,多少還是有些鬱悶的,臉色沉沉的,周身籠著寒意。

月瑾和月縠二人以為主子生氣小王妃的莽撞,趕緊開口。

“爺你別怪小王妃。”

其實小王妃做的事還真令他們敬佩,為朋友兩肋插刀,即便男人有時候也做不到這些,所以他們不希望小王妃受到任何的懲罰。

南宮燁冷冷的掃了兩個手下一眼,臉色陰鷙淩寒,涼薄盛冷的話響起。

“你們說在那丫頭心裏是我重要一些,還是那姓司馬的重一些?”

此言一出,月瑾和月縠二人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他們以為爺在生氣,其實人家只是在矯情,真是有夠無聊的,不過臉上可不敢顯示出來,又不是找死,兩人趕緊諂媚的開口。

“小王妃心裏,爺絕對是第一位。”

“是啊,肯定的。”

二人的馬屁話讓南宮燁臉色好看一些,接著又說出一句:“那若是本王遇到事了,你說她會不會如此心急呢?”

一言說完,滿臉的若有所思,他用不用找件事來,試試那丫頭呢,月瑾和月縠跟了南宮燁多少年,對於他的一些思想,眼神,其實是瞭若指掌,一看爺的神色,苦笑加不安,趕緊說:“爺還是別了,屬下肯定,小王妃心裏爺絕對是第一位。”

“喔,那就好。”

南宮燁得到滿意的答案,總算臉色好看一些。

月瑾和月縠則翻白眼,心裏同時想著,是不是男人一旦喜歡上什麼人了,便變得如此白癡了,他們以後還是少碰這玩意兒為好。

相較于齊王南宮燁的若無其事,安王南宮昀可就臉色難看了。

一回府便得到管家的稟報,說今兒個齊王妃闖進安王府打傷了王妃,還打傷了兩個丫頭,然後劫走了霧側妃。

南宮昀一聽,周身的蕭殺淩寒,臉色更是陰鷙寒薄,先去歐陽晴的院子看了歐陽晴。

那歐陽晴一看到安王,哭得那叫一個傷心,眼淚鼻涕的一大把,越發的醜陋了,那張被打得腫起來的臉,臉眼睛都看不到了。

南宮昀嫌惡的皺眉,他本就討厭這個女人,現在看,更討厭,不過冷靜下來後,想到一個問題,齊王妃雖然年紀小,卻是個遇事沉穩的人,她好端端的跑到安王府打人幹什麼,還專打歐陽晴,莫不是歐陽晴對霧剪做了什麼事?一想到這個,臉色陡沉,冷瑩瑩的開口。

“歐陽晴,你是不是對霧剪一向交好,只有歐陽晴對霧剪做了什麼,那女人才會打人吧,要不然好好的跑到安王府打什麼人?

南宮昀想到這一層,懾人的寒光緊盯著床上的歐陽晴,歐陽晴一聽到王爺的追問,心裏越發的怨恨,不過臉上可不敢顯示出來,而且也不敢直視南宮昀,眼神閃爍,南宮昀是何人,一看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上前一把提起歐陽晴,聲厲如雷的吼起來。

“說,你對霧剪做了什麼?“

南宮昀不知道霧剪怎麼樣了?所以很焦急,而被他提起半邊身子的歐陽晴又氣又急,再加上剛醒過來,此刻被南宮昀一番搖晃,再次的昏了過去,這一次她是被氣昏的,她都快被打死了,這男人竟然全不關心,反而擔心司馬霧剪那個賤人。

歐陽晴的侍候丫頭一看主子昏了過去,惶恐的叫了起來。

“王妃,王妃,王爺,王妃昏了過去。”

南宮昀冷眼望過去,歐陽晴果然昏了過去,臉色陰鷙至極,黑沉沉的一言不發,手一松放開了歐陽晴,轉身便大踏步的離開了。

守在床前的小丫頭傷心的哭了起來,沒想到小姐一進王府便被安王和那個女人欺負,她要不要回將軍府告訴將軍和夫人呢?小丫頭盤算著,不過不敢自作主張,還是等小姐醒過來再說吧。

南宮昀出了歐陽晴的院子,直接命管家備馬,帶了侍衛,前往齊王府,他要看看霧剪究竟出了什麼事?

天色已晚,一彎月牙兒,掛在枝梢頭,月光如水,灑在整座王府內,天地一片冷潔,秋蘭凝霜。

齊王府的蓮院內,鳳闌夜已用完了晚膳,正準備休息,今天她也夠累的了,又放了血救霧剪,感覺有些困,正準備休息,不過她在等,安王南宮昀想必會過來。

她正想著,葉伶從外面走進來,恭敬的開口。

“王妃,柳管家說,安王爺過來要見王妃呢,王爺也過去了。”

“嗯,知道了。”

鳳闌夜點首,站起身來,花萼趕緊拿了披風給她披上,和葉伶葉卿二人陪著主子一起往前廳而來。

兩個小丫頭在前面打著燈籠,照得一方天地亮如白晝。

一行人直奔王府的正廳,遠遠的便聽到廳內有人說話,正是齊王南宮燁和安王南宮昀二人。

“七皇弟,你說七弟妹是不是無法無天了,竟然跑到安王府去大打出手,這事若是傳到父皇的耳朵裏,父皇會如何做呢?”

南宮昀嚴厲淩寒的聲音響起。

南宮燁磁性暗沉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回應著。

“六皇兄還是等闌兒出來再說,我相信闌兒做事自有分寸。”

鳳闌夜聽到南宮燁的話,不知道為何心底便湧起暖意,唇角難得的勾出笑了,一行人轉眼便走到了正廳的門外,柳管家領著人正引頸探望,一看到鳳闌夜現身,趕緊恭敬的迎了過來。

“王妃,安王爺過來了。”

鳳闌夜點首,臉色平靜,並無任何的不妥,瞳仁中波瀾不驚,沒有一絲兒的懼怕,相反的淡定自若,動作優雅的一提裙擺,上了石階往廳內走去,身後跟著的花萼等人自動自發的守在門外。

正廳內,南宮燁一看到鳳闌夜,冷蕭的臉頰上,便融了幾不可見的柔和,磁性的聲音響起。

“闌兒,五皇兄找你有事呢。”

鳳闌夜的臉色難得的和緩,點了頭,再掉首時,卻是一身的寒氣,好似臘梅凝霜,眉尖更是帶絲絲戾氣,唇角一挑,冷沉的出聲:“不知道安王來這裏何事?”

南宮昀臉色一沉,雙瞳深幽,墨色的錦袍襯得五官越發的高深莫測,騰騰的火花從眸底冒出來,雖然不知道歐陽晴做了什麼,但是這鳳闌夜打傷了齊王府的人,外面的人該如何議論他,不過眼下他還是想知道霧剪究竟出了什麼事。

“不知道霧剪怎麼樣了?”

“你還關心她嗎?她的死活安王還放在心上嗎?你此番來大概想興師問罪,卻沒想到,若不是我一念之動,此刻你看到的該是霧剪的屍首,而不是她的人。”

鳳闌夜寸步不讓,咄咄逼人,隨著她的說話,直逼著安王南宮昀。

而南宮昀在她說出只能看到霧剪屍首之時,便知道歐陽晴做出了什麼過火的事,不由得臉色陰鷙難看,重重的一捶案台,發出咣當一聲響,嘴裏怒駡一句:“這個可惡的東西?”

鳳闌夜並不理會她,轉身淡然的走到南宮燁的身側坐了下來,南宮燁一看她坐到自己的身邊,冷沉嗜殺的五官瞬間瓦解了二三分,唇角勾出完美的弧度,確得很窩心,一種說不上來很奇妙的感覺。

南宮昀發作完,便心急的想知道霧剪怎麼樣了,抬首望向鳳闌夜,緩緩的開口:“霧剪呢,他怎麼樣了?本王想見她。”

“不行。”

鳳闌夜一臉事不關己,不容商量的拒絕了,她不會再讓南宮昀見霧剪。

“要見她有兩個方法,一休了歐陽晴,否則霧剪沒辦法呆在安王府,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次打了歐陽晴,那女人恐怕更懷恨在心,二,讓歐陽晴自動到皇上面前請命,願降為側妃,讓霧剪成為安王妃,而且若是霧剪有半點不好,我絕對不會饒了她。”

南宮昀雙瞳一眨不眨的望著鳳闌夜,只見她的清豔的臉蛋上沒有半分玩笑痕跡,相反的很認真,而且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南宮昀胸中起伏不平,說實在的,他何嘗不想讓霧剪成為安王妃,可是父皇那一關根本過不去,如果休了歐陽晴是絕對不可能的,若是讓歐陽晴自願降為妾,只怕那女人也不會答應。

鳳闌夜見南宮昀一臉的為難,挑了眉梢:“若是她不答應,你就休了她,因為她犯七出之中的妒,派人給安王側妃下毒,你是有理由休她的,就算她父親是大將軍又如何,是他的女兒犯了錯,容不下別人,除非?”

鳳闌夜說到這兒,眼神陡的淩寒蕭殺,懾人的寒氣。

“除非你志在江山,不屑兒女之情,那麼你也沒資格見她,因為是我救了她,她該留在我身邊,而且我會讓天下人都知道,堂堂安王妃竟然下毒害人,我倒要看看安王府是否還要這個臉面?”

南宮昀一聽,急急的站起身:“你胡說什麼?本王!本王!”

他喃了幾句最後沒說出來,鳳闌夜總覺得南宮昀有幾分無奈,他似乎真的不在意那個皇位,可卻迫於無奈,難道說皇上的意願是立安王為皇太子,所以把歐陽晴賜婚給他,就是想把歐陽將軍的勢力保留在安王的手中,再加上黃守手中的一部分兵權,那麼安王和晉王等人也可以制衡了,而表面上,安王只有管理著戶部和禮部,好像沒什麼實權一樣。

鳳闌夜一番思量下來,眼神越發的深幽,如果真是如此,霧剪她真的要留在安王身邊嗎?如若安王登基,他可就是皇上了,自古帝王皆多情,還很少聽說誰專情的。

廳內寂靜無聲,一側的南宮燁伸出大手握著鳳闌夜的手,她條件反射的想甩開,卻被南宮燁緊握著,怎麼也放不開,最後任由他去了。

兩人一起抬首望向南宮昀,這男人臉色黑沉,最後緩緩的站起身,一字一頓的說。

“好,本王回去做這件事。”

南宮昀似乎下定了決心做些什麼,俊逸的五官罩了一層霜降,周身蕭殺的走了出去,鳳闌夜揚聲叫了起來:“柳管家,送安王出府。”

“是,王妃。”

外面的腳步聲遠了,廳內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鳳闌夜和南宮燁二人,南宮燁大手正握著鳳闌夜的小手,自得其樂的把玩著,一個一個的對著自己的大掌,他柔滑的指尖,帶著絲絲輕酥流轉到鳳闌夜的手上,使得她身上也暖洋洋的,不過想到這男人的性向問題,鳳闌夜立馬甩開了手,臉色冷冽的警告。

“放開,以後不准靠近我,我有潔癖。”

說完掉頭往外走去,理也不理身後黑了一張臉的南宮燁。

南宮燁完美如玉的五官上,閃過難以置信,好看的唇角勾起,喃喃自語。

“這丫頭原來如此遲鈍啊,這樣還懷疑我是斷袖嗎?我這算不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廳外走進來月瑾和月縠正好聽到了主子的話,笑眯眯的接口。

“絕對算,只怕小王妃的腦子裏已植入了這樣的信息。”

月瑾一說完,月縠在旁邊點首贊同,南宮燁看他們兩個人的樣子,心沒來的煩悶了,冷著一張臉,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似的,兩個手下只敢在心裏悶笑。

鳳闌夜可不理會裏面的人,出了廳,一路打著哈欠回蓮院去休息了,今兒個太累了。

接下來的日子,司馬霧剪一直在齊王府休養,也知道了那天晚上南宮昀找來的事,更知道了鳳闌夜讓南宮昀休妻的事,其實說休妻,這事絕對不現實,因為這事皇上賜婚,如若安王能休得了妻,當日就不會娶,至於讓歐陽晴到皇上面前自請降為側妃,這事也不太現實,不過已經走到這種地步,她多想也沒用,一切聽天由命吧。

不過鳳闌夜已得到了消息,歐陽晴倒是識時務,休養了兩天,等臉上的傷消了大半,似乎同意降為側妃了,其實是降也得降,不降也得降,除非她真的不要臉面,不管眼下還沒有進宮,恐怕有變數。

所以鳳闌夜沒有告訴霧剪,事情還沒辦好呢,別讓她受驚才是。

這日中午,兩個人在齊王府逛了一圈,各自回房間午睡一會兒,可是她還沒躺下,便接到林管家的稟報。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鳳闌夜眉頭一蹙,臉色不耐的站起了身子,走出房門,望著石階之下的柳管家:“出什麼事了,如此驚慌失措?”

“王妃,那歐陽大將軍近日回朝,現在領著一幫人聚集在王府的門外,嚷著要你出去呢!”

柳管家一臉的焦急,臉色煞白,現在王爺不在王府裏,王妃雖然很厲害,可是歐陽大將軍可是久征沙場的老將,此番前來分明是鬧事的,而且他專挑王爺不在府上的時候來,分明是想教訓小王妃,到時候就算打了小王妃,只怕皇上也拿他沒辦法。

“知道了。”

鳳闌夜臉色一暗,唇角揚起,冷澈的光華流在瞳底,狠戾渲染在周身,殺機盡現。

歐陽錯是嗎?自持功名赫赫,所以一向為所欲為嗎?那麼就讓本王妃來會會你,我的音殺練成之後,從沒有試過,今日就讓我來會會你們!

鳳闌夜掉首命令身後的花萼:“把我的綠倚名琴拿來。”

“是,王妃。”

花萼不知道主子這時候要琴做什麼,不過既然主子吩咐了,她哪里敢多問,飛奔進內,取了綠倚名琴,跟著鳳闌夜的身後往外走。

蓮院內的人都知道大將軍歐陽錯來王府鬧事,生怕小王妃吃虧,所有人都跟在後面,包括年老的嬤嬤都跟著,生怕主子吃虧,不過鳳闌夜卻阻止了她們,臉色冷沉:“全都留在蓮院內,不准出來。”

“是,王妃。”

除了花萼和葉伶葉卿,其他人全部留在蓮院內。

柳管家領著幾人在前面開道,鳳闌夜和花萼等人一路往王府前走去。

遠遠的還沒到府門口,便聽到人聲吵雜,粗獷宏亮的聲音響起。

“快,馬上讓你們齊王妃出來,否則老夫就不客氣了。”

鳳闌夜臉色一黯,陰沉沉的,這還叫客氣麼,都鬧上門了,還要怎樣客氣?而且這歐陽錯果然是大老粗一個,不知道是被什麼人利用了還是怎麼的?腦子似乎太簡單了,他這樣大張旗鼓的到齊王府來,她完全可以當他鬧事的對待。

因為歐陽錯的鬧事,柳管家已吩咐了侍衛把王府的大門關上,門外有數名侍衛正警戒的和歐陽錯對峙著,歐陽錯的身後跟著幾十名的兵將,身披黑色的甲胄,一副盛氣淩人的揚子,這些在沙場上呼風喚雨的人,似乎根本不把這裏當回事。

鳳闌夜一聲令下:“開門。”

柳管家一揮手,立刻有侍衛去開門,轟隆作響,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走了出來,陽光下,一身紅衣的鳳闌夜,波光瀲灩,笑意盈盈,但那幽深的瞳底遍佈著煞氣,嗜血狠冷的怒視著圍觀在齊王府的人。

為首的人身材魁梧,長相平凡,不過肌膚黝黑,一看便是長年征戰的原因,此刻一雙黑瞳睜圓,虎獅之烈,咬牙切齒的怒瞪著立在石階之上的鳳闌夜,手中的長劍一抖,直指過來,張口便罵。

“好你個齊王妃,你竟然膽敢算計我的女兒,找死,今日若不給本將一個交代,本將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鳳闌夜抬目望去,只見街道兩邊除了歐陽錯手下的將士,還有很多看熱鬧的老百姓,這些人遠遠的駐足著,不敢進前。

今日歐陽大將軍到齊王府鬧事,只怕不消一個時辰,便會傳遍諾大的安絳城。

她有機會讓齊王府吃癟,想到這唇角勾出冷笑,狂傲十足。

“原來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歐陽大將軍,不知道你要本王妃如何給你一個交代?”

大將軍歐陽錯,見鳳闌夜眉眼低斂,說話柔緩,微微有些得意,一個小丫頭片子,難道敢跟他對峙不成,即便貴為齊王妃又怎麼樣?他們這些皇子龍孫的,若不是有了他們這些人的保家衛國,又怎麼享受這富貴江山呢。

歐陽錯一收長劍,盛氣淩人的開口:“立刻交出安王府的側妃,另外齊王妃必須向我女兒道歉。”

齊王府門前,瞬間靜息無聲,數百人靜觀以待。

王府內的侍衛和嚇人皆臉色大變,以其望向小王妃。

而歐陽錯的手下將士,手按長劍,大有若是這齊王妃不道歉,就打進齊王府的架勢。

鳳闌夜眉眼依舊彎彎,不過聲音卻冷然的竄起,平地一聲驚雷。

“辦不到,本王妃不介意告訴老將軍。這裏是什麼地方?至於別的,本妃相信安王會有安排的。”

她話音一落,便一伸手從身後花萼的手裏取來了綠倚名琴,周身的張揚狂妄至極。

這時候身側有人上前一步挨近,她一側首,便看到身穿侍衛服的千渤辰,這個男人臉色難看,瞪了她一眼,不過倒是不甘落後,和她站立在一起,齊齊的望著下首的數十人。

歐陽錯先是以為自己聽錯了,後來看眾人的神色,方知道這丫頭竟然一口拒絕了,而且狂妄至極,看她的神情,想來是要和他們打一場了,好,太好了,一個黃毛丫頭竟然膽敢挑釁他,今兒就讓他為女兒出一番氣,相信到時候皇上也不會責怪自己,因為是這丫頭挑釁在先。

歐陽錯一揮手,朝身後命令:“給我打,這些不知好歹的東西。”

雙雙一觸即發的戰火,眼看便打了起來,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慢著。”

從王府大門內走出一道娉婷婀娜的身影,正是養好了身體的司馬霧剪,她的身側緊跟著手下文茛,還有小瞳和小圭兩個丫頭,幾人逕自走到鳳闌夜的身邊站定,笑望著鳳闌夜。

“闌夜,這種事怎麼少得了我呢?”

一言落,站在齊王府門外的歐陽錯,不由氣得臉色發綠,一個兩個都這樣刁鑽狂妄,難怪女兒受欺負,今兒個他一定要打殘這一對女人,讓他們知道歐陽家的人不是隨便動的。

“上。”

歐陽錯一聲令下,身後的數十名將士,如狼似虎,直撲過來。

齊王府的侍衛也不甘示弱,直撲過去,司馬霧剪揮手示意文茛下手。

一時間兩幫人便在王府門前大打出手,刀光劍影,不時有人吃疼得聲音響起。

歐陽錯和手下的數十名將士,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出手自然又狠又毒,齊王府的侍衛哪里是對手,不過千渤辰和文茛的武功卻很高強,再加上鳳闌夜和司馬霧剪二人,只見四條身影,好似出水的蛟龍一般,上竄下跳,不時的游走于其中,歐陽晴和手下的人也沒討到好,不過齊王府的人卻被打傷了很多,很多受傷的倒在地上,發出疼痛的聲音。

柳鄲命令一些未受傷的人把受傷的人拖到了一邊。

花萼和葉伶等王府的丫頭都急哭了,卻因為不會武功,而在王府的大門內團團轉。

齊王府的人最後只剩下四個人了,而且司馬霧剪還吃了一拳,身子搖晃著退後兩步,鳳闌夜臉色一沉,陡的命令下來:“你們統統退下。”

一聲命令,千渤辰和文茛二人依言退下。

他們知道王妃一定自有主張,歐陽錯的手下也有人受傷了,不過相較于齊王府的人,他們受的傷根本不值得一提。

大將軍歐陽錯掃了一眼,不由得得意的笑了起來。

“齊王妃,你還是把這個女人叫出來,本將今日就饒過你們齊王府的人。”

“是嗎?”

鳳闌夜一聲應,身形陡的一提,人竟騰空而起,無風衣袂飄飛,那紅色的長裙,飄飄揚揚,再看她周身罩著一層華光,在陽光下耀眼至極,街道邊,所有人都看都看呆了眼,倒抽氣,好似這齊王妃就是天降的神仙。

只見鳳闌夜雙手一按琴弦,咚的一聲響,十指連串,好似萬馬奔騰,更似蛟龍出海,半空卷起輕風,慢慢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歐陽晴和手下的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眾人退後幾步,手按長劍,緊盯著眼前的一幕。

狂風大作,地上的落葉卷起,越來越多,像翻滾的雪球一樣,最後竟然轉動成了一個打球,漂浮在半空中,最後鳳闌夜琴音陡的一壓,只聽得咚一聲,所有人只覺得心口一窒,好似塵埃落了地一般,那球分散而出,所有的枯枝斷葉,剎那間化成無數的利刃,朝歐陽錯和身後的手下擊殺過去,鋪天蓋地,好似一場箭雨一般,帶著不可毀滅的攻勢。

歐陽錯一揮手長劍出動迎面而來挾著雷聲雨聲的暗器一般的枯枝斷葉,叮叮噹當的落地,其聲淩厲刺耳。

雖然他們久經沙場,可是這一奇特的事件防不勝防,所以很多人中了招,不時的倒退,吃疼的發出呼聲,歐陽錯也不例外的被一片落葉掃到,那力量竟然不亞於暗器,疼痛難耐,身子倒退兩步方站定。

只見他身後的數人,很多受傷了,其餘的人一邊扶著受傷的人,一邊舞動長劍,隔開還在飛舞的枯葉。

鳳闌夜一招得手,陡的一收手,長裙在空中舞動,好似世外謫仙,緩緩的降落下來,定在門前,周身的寒氣,嗜血的開口。

“歐陽錯,你還要本王妃交出人來嗎?”

大將軍歐陽錯,沒想到今兒個竟然莫名其妙的吃了一次悶虧,看來是他大意了,做夢也沒想到這小丫頭如此厲害,而且她竟然用琴音操控著周圍的東西,使得這些廢物銳利如暗器,這究竟是什麼武功,真是聞所未聞,而且他猜測,這武功還沒練到頂峰,否則今日他們只有一個下場,全都死。

當下身子往後一退,冷沉的望向高首的丫頭,一揮手命令:“走。”

不走將會更難堪,想他堂堂一個大將軍,在戰場上戰無不勝,勝無不克,沒想到今日竟然葬送在一個小丫頭身上,還有何臉面留在這裏。

歐陽錯一聲令下,手下眾人紛紛上馬,沒受傷的人帶著受傷的人,歐陽錯自己也翻身上馬,一行人迅速的離開齊王府,狂妄而來,狼狽而去。

齊王府門前,眾人皆敬佩的望著鳳闌夜,心底讚歎,小王妃太厲害了,尤其是剛才的一招,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千渤辰不愧是夔機老人的手下,對於武學頗有研究,臉色一瞬間閃過錯愕。

難道這就是失傳了很久的武學秘訣,音殺?

以前只聽說過,沒想到今日竟然有幸一見,不過這小王妃似乎修煉不夠,如果這音殺修煉高深,聽說出招必死。

司馬霧剪和花萼等人已沖了過來,緊張的追問:“你沒事吧。”

“沒事。”

鳳闌夜搖頭,她是真的沒事,把手中的綠倚琴遞到花萼的手上,掉頭望向門前的柳管家:“把所有受傷的人全部抬進王府醫治,另外,馬上幫我做一件事。”

柳鄲那叫一個恭敬,垂首等候:“王妃請吩咐。”

“立刻給我發佈出消息,就說大將軍歐陽錯的女兒善妒,毒殺安王府的側妃,大將軍歐陽錯護短,竟然帶人打上了齊王府。”

既然歐陽錯膽敢挑釁她,那麼她送他們歐陽家一個大禮,恃寵而驕的臣子向來是皇家的大忌,他今兒個是自找的,相信皇帝心裏必不悅,齊王府再怎麼樣,也是皇家的人。

柳管家得令,應聲準備下去辦事,身後的鳳闌夜又叮嚀了一句:“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流傳出去。”

“是。”

齊王府有齊王府的管道,這點小事自然不成問題。

鳳闌夜吩咐好,便拉著司馬霧剪的手走進了齊王府,身後跟著各自的丫頭,不遠處,穿著侍衛服的千渤辰,一臉的若有所思,這個女人真的很狠,而且心計很深,她這麼一出手,不但挑動了皇家和歐陽家的矛盾,還會順利讓司馬霧剪成為安王妃,沒想到連久經沙場的歐陽錯,都失了一著。

消息很快傳遍了安絳城,歐陽錯成了持強傲慢的臣子,連皇家的人也不放在眼裏裏,自己的女兒毒殺別人,他還領著人打到齊王府去了,打傷了王府數十名的侍衛,最後還想對小王妃動手,幸好王妃有些自保的能力,所以才沒受迫害,要不然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一時間,此事被傳到沸沸揚揚。

齊王南宮燁也得到了消息,立刻趕回了王府,領著月瑾和月縠二人進了蓮院。

銀哥兒老遠便叫了起來:“爺來了,爺來了。”

一陣風吹過般,南宮燁閃了進來,快得如幽靈,廳內的人只覺眼影一花,這人便到面前了,廳內的幾人咋舌。

葉伶和葉卿還有花萼趕緊退了下去,南宮燁一伸手拉過鳳闌夜的手,上下檢查了一番,確定這丫頭沒事才放下心來。

鳳闌夜雖然沒事,可看到這個男人似乎很關心她,心沒來由得變暖,而且愉悅。

南宮燁確定她沒事之後,瞬間,周身染上了怒意,立刻朝身側的月瑾命令:“立刻去晉王府跟晉王調出五百精兵來。”

“王爺,這?”

月瑾遲疑了一下,那南宮燁已一記冷眼射過來,他哪里敢多說半分,應聲退了出去。

爺調兵將想做什麼,他心知肚明,不過也的秉性一向如此,囂張怪癖,不惹他便罷,惹了他很少能全身而退的,何況那歐陽錯還惹到他在意的人了,更是該死。

鳳闌夜沒做聲,她知道南宮燁是想教訓歐陽錯,而且就算教訓了,皇上也沒話說,因為這歐陽錯再功高,也是一介臣子,竟然帶人到王府上鬧事,還打傷了王府內的很多人,南宮燁若不出手,只怕別人反而會笑話齊王府的無能,所以鳳闌夜才會不說話。

這裏,南宮燁伸出手揉揉鳳闌夜的秀髮:“這歐陽錯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本王不會饒了他。”

說完便走了出去,這一次,鳳闌夜竟沒有拒絕他親昵的動作,只呆望著他狠絕挺拔的身影,好似帶著一抹暴風雨般的殺氣,很快消失在蓮院內。

月瑾很快從晉王手中調了五百精兵,其實爺手下有人呢,只不過那些人不宜動用,所以才會從晉王也不問齊王府何事調兵,或者他知道,但想看好戲,所以裝著不知道,不過他卻得到了另外一種版本,此刻在晉王府內惱悔,他早就知道這丫頭不凡,當日怎麼就沒把攬了過來呢,不過現在也不遲,她還那麼小,就算嫁進齊王府,也還是完璧之人,他完全可以想辦法把她弄到自己的身邊,晉王南宮卓打著如意算盤。

“秋桐。”

秋桐立刻走了出來:“王爺有什麼吩咐。”

“把藍姬秘密帶過來,我要見她。”

“是的,王爺,奴婢這就去辦。”

秋桐退了下去,書房內,南宮卓陷入了若有所思。

齊王南宮燁領著五百精兵闖進了大將軍歐陽家,把歐陽家上至歐陽錯,下至奴役,全都打傷了,然後領著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歐陽府。

此事震驚了朝野,大臣們紛紛上表,各執其言。

皇上立刻召了齊王南宮燁和大將軍歐陽錯進宮。

歐陽錯雖然被打傷了,不過南宮燁倒沒要了他的命,所以他仍能行走。

二人在上書房內虎視眈眈的相見,然後一甩袖,同時望向高首的皇上。

昊雲帝掃視了下首的兩人一眼,望向大將軍歐陽錯,臉色冷冽難看:“歐陽愛卿乃一國之將,怎能帶著人前往齊王府鬧事呢?現在整個安絳城都流傳著這件事,你說朕該如何處置這件事?”

昊雲帝仔細掂量過,這件事雖然過於驚人,不過傳得如此迅速只怕也是有心人為之,眼裏深幽的瞳光變幻莫測,陰沉沉的望著歐陽錯。

歐陽錯心驚,雖然皇上一向對他縱容,可不代表她可以無法無天。

此事他所作的事確實有欠深慮,因為聽到一向深寵的女兒被打,只想著給女兒報仇,所以有欠考慮了。

這一次的時間上,他是輸了一著,垂首沉聲:“請皇上治老臣的罪。”

“哎,昨日,安王來見朕,說要降安王妃為側妃,朕阻止了,可是竟然鬧出這等事來,若是朕坐視不理,只怕天下的百姓說朕糊塗,一個毒害人的女人,怎可當得王府的正妃,所以朕決定了,准了安王的建議,安王妃降為側妃,原側妃為安王妃,希望歐陽將軍謹記此次的教訓。”

歐陽錯臉色黑了下去,沒想到他非但沒幫了女兒,反而害女兒成了一個側妃,心裏懊惱不已,可是又無計可施,皇上既然開了口,就容不得反駁,而且皇上之所以如此做也是警告他,別以為他功高勞苦,便可以無法無天,他是講究情理之人,功勞再大,於理不合,一樣廢除。

歐陽錯垂首應聲:“臣無話可說。”

是啊,他能說什麼,現在整個安絳城,也許整個天下人,都知道他們歐陽家仗著位高權重,連皇子都不放在眼裏,若是再有差,只怕滿府即逃不過去。

昊雲帝揮手:“你下去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03 AM

蓮院滿庭香 第072章 銀哥兒是乖鳥

歐陽錯退了下去,上書房內就剩下皇帝和齊王南宮燁了。

皇上的臉色冷沉,眼瞳瑩寒,深沉不可揣測,直盯著齊王南宮燁,只見南宮燁五官清潤,俊美不可方物,坦然的望著皇上,全無半點不妥,似乎他所作的事理所當然的。

“燁兒,你讓朕怎麼說你呢?即便歐陽將軍有錯,可他仍是我們天雲皇朝的護國老將,你怎能帶著人進將軍府把所有人都打了呢?”

“父皇其言差矣,堂堂齊王府難道真的任人欺淩不成,兒臣做不到。”

南宮燁聲音依舊溫和,不過話裏的意思卻是不容拒絕的。

昊雲帝望著他,好半天才低首,揮了揮:“下次別再如此莽撞了,下去吧,父皇累了。”

這些做兒子的個個都不省心,他還真是累啊,皇帝靠近後面的軟榻上,微閉上眼睛,不再看南宮燁,南宮燁並沒有多說什麼,悄悄退了下去。

至晚上,聖旨便到了安王府,安王南宮昀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本來他威脅歐陽晴把她的事跡敗露出去,誰知這女人寧死也不願意去皇上那兒說,所以自己一怒前去找父皇,只是被父皇拒絕了。

歐陽晴知道南宮昀進宮,便回歐陽家哭訴,將軍歐陽錯一向寵女,聽到女兒如此說,果然動怒了,沒想到意外之中竟然幫他安王達成所願了。

南宮昀連晚備了馬車,前往齊王府去接霧剪,現在自己總算做了一件對得起她的事了,讓她如願成為安王妃。

齊王府的蓮院內。

花廳內,鳳闌夜握著司馬霧剪的手:“安王大概馬上就到了,這次回安王府去,記得你自己的身份,你才是安王妃,王府內該整頓就整頓,該換人就換人,絕對不能有半分心軟,那些人是欺軟怕硬的主,還有府中的小妾,上次我本想教訓她們的,因為時間緊迫,此次回去,你也多整頓,別忘了安王的心在你的身上,只要你做事坦然,理直氣壯,沒什麼好怕的。”

鳳闌夜神情冷然,說得天經地義的樣子,一側的花萼和葉伶二人聽得滿臉黑線條,心裏暗念,幸好齊王府什麼女人都沒有,否則依小王妃的個性,肯定給王爺全治死了。

司馬霧剪心情輾轉反復,此刻說什麼話都是多餘的,本來以為自己是幫助了這小丫頭,誰知道因為自己的善念,現在反而是她幫助自己的多,千言萬語只能化作沉默,雙手緊握著鳳闌夜,這幾日她已經想清楚了,這次回安王府,哪些女人安分便罷,若再不安分,她絕對不會輕饒了她們。

“嗯,我知道了。”

霧剪總算點頭,廳外已傳來小丫頭的聲音:“小王妃,柳管家過來了,說安王府來人了。”

果然來了,還如此快,鳳闌夜微點頭,安王對霧剪倒是真心的,罷罷罷,皇室之中能有這等情義已屬不易了,但願霧剪以後能走得順一些。

“嗯,知道了,告訴他,我們待會兒過去。”

鳳闌夜吩咐,小丫頭應聲走了出去,鳳闌夜握著霧剪的手,兩個人起身,一起往外走去,仔細的接著說。

“我們兩個人的命運多舛,即便躲避,只怕也躲不過去,所以該如何做,便如何做,用不著躲避。”

“嗯。”

霧剪隨著她的說話,點首,渺渺數道身影倒映在長廊之中,月色氤氳,寒冷的夜風輕拂過,眾人忍不住輕索,冬夜清冷啊。

齊王府的大廳裏,南宮燁正陪著南宮昀等候著,二人說著一些朝堂上的事,是南宮昀有些心不在焉,不時的張望著門口,直到有人走了進來,他陡的站了起來,望了過去。

鳳闌夜讓過身子,身側的司馬霧剪走了出來,呆望著南宮昀。

幾日沒見,可看出南宮昀確實憔悴了一些,不由得心疼,這個男人她還是愛著的,趨步上前走了幾步喚了一聲:“你來了?”

“嗯。”

南宮昀看到司馬霧剪完好無缺,臉色也紅潤,一顆心總算放下了,本來聽說她又受了傷,他就想過來了,不過後來挨著性子等父皇的消息,總算有了旨意,他才過來接她回府。

“我接你回安王府。”

兩個人一起挽著手回頭望過來。

正廳裏,掌著燈,燈光清晰的照著鳳闌夜的臉,清豔嬌麗,少了淩寒之氣的她,就像鄰家的漂亮的女孩子一樣隨和,唇角點了若有似無的笑意,點首:“回去吧,安王好好待她。”

南宮昀扶著司馬霧剪離開,司馬霧剪什麼都沒說,說感謝分明是褻瀆了她的一份心,所以她把那份情義埋在心底。

鳳闌夜沒忘了吩咐一聲:“柳管家,送安王爺安王妃回府。”

“是的,小王妃。”

柳管家應了,飛快的往外走,廳內,鳳闌夜緩緩的轉首,望著大廳一側的南宮燁,精雕細琢的臉上,狹長的眉下,深邃的眼眸像一潭難以估摸的深潭,幽暗神秘,薄唇為向上揚起,勾勒出有沒的弧線,似笑非笑,雖然很淺,可是卻如同山澗的泉水般,清透務必,沁人心脾。

但這只不過是他的表相,真實的他卻是嗜血殘忍的,好似地獄的修羅,他究竟為何隱藏著這樣的一面。

鳳闌夜猜測著,臉色染上陰暗,南宮燁慵散磁性的聲音揚起來:“闌兒想什麼呢?”

現在他叫她闌兒,鳳闌夜也沒有最初的反感和惡寒,雖然仍有些不習慣,但心知肚明,自己抗議也無效。

“戲已落幕,是不是該散了,王爺。”

“那方唱罷,這方登場,闌兒,我們繼續演?”

南宮燁眉梢輕挑,輕波蕩漾,一臉的意興闌珊,明明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邪魅萬分。

鳳闌夜一聽他的話便惱了,臉色一黑,雙手環胸,一身的正氣凜然。

“南宮燁,演什演,你做夢吧,我有潔癖。”

說完一甩手走了出去,只留給南宮燁一個纖細傲氣的背影,廳堂內的男人,出塵的五官上布著無奈,輕喃了一句:“我也有潔癖,不是正好演嗎?”

可惜沒人理會他。

鳳闌夜出了廳堂,領著花萼和葉伶回了自個的院子,誰知道剛進去,便聽到銀哥兒說得歡:“爺來了,爺來了。”

鳳闌夜腳下一滯,有沒有這麼誇張啊,知道那傢伙身手了得,但這也太快了吧,明明她先走的,氣衝衝的闖了進去,花廳內的燈下,不是南宮燁又是何人,正喂銀哥兒吃食呢,那銀哥兒不知道是不是長時間沒看到這主子想了,那叫一個歡,邊吃邊叫:“爺來了,爺來了。”

一抬首看到鳳闌夜走進來,立刻搖晃著小腦袋瓜兒。

“小王妃真漂亮,小王妃真漂亮。”

南宮燁一聽,唇角瀲笑,輕輕敲了銀哥兒的腦袋一下:“怎麼搶了爺的話。”

鳳闌夜冷瞪著這一人一鳥,還別說真的相映成趣,不過這會兒她可沒功夫欣賞他們倆的風姿,臉色一沉便待發作,身後的花萼和葉伶早恭身開口:“見過王爺,奴婢們先下去了。”

南宮燁一側首,雙眸耀了燈光的輕輝,愈發的輕冷,幽暗,深不可測,周身罩著幽冥之氣,好似天獄的修羅,唬得花萼和葉伶等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心下明白,雖然爺對小王妃柔和,可是對別人永遠是冷漠如冰的,南宮燁一揮手,鳳闌夜身後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鳳闌夜臉色一沉,她們可是她的丫頭,她還沒說准了呢,怎麼便走了,雖想發作,不過知道,她們若是留下,南宮燁可不會輕饒了她們,最後方作罷,咬牙瞪視了南宮燁一眼,走了過去。

“說吧,這麼晚了,究竟想幹什麼?”

“我想聽琴,睡不著。”

暗處的月瑾和月縠還有千渤辰等人皆瞪目,然後翻白眼,若不是親耳聽到,還真不知道爺這麼悶騷,你說想聽琴就聽琴吧,偏還說自己睡不著,他有睡不著的時候嗎?

不過花廳的鳳闌夜一聽南宮燁的話,一收冷寒,神色竟柔和了幾分,慢慢走到南宮燁的面前。

“老規矩,一首曲子一個問題。”

南宮燁眯起眼睛,懾人的光華流轉出來,惑人至極,換做任何一個女子只怕被迷得七葷八素的,可惜鳳闌夜現在已習慣了,她想瞭解別的事。

“好,”南宮燁邪魅的瞳仁中閃過深幽的火焰,點首。

鳳闌夜總算不再多說什麼,掉頭命令外面的花萼:“把我的琴取來。”

“是,”好幾道聲音響起。

花萼和葉伶等人退出去,有人拿琴,有人抬琴台,很快便把琴架好了,退出去。

花廳裏,鳳闌夜一不多說話,輕快的走到琴架前,跪坐下來開始撫琴。

她撫琴的時候,優雅動人,整個人沉浸在音樂中,好似和琴融為一體了。

不遠處坐著的南宮燁,眼神愈發的幽深,欣長的身子歪靠在椅背上,此時的他一掃先前的慵散,帶著若有所思,微闔上長睫,好似慢慢的品味著其中的細味,其實腦海正在思索著。

這闌兒的琴聽來是在沒什麼玄妙之處,為何千渤辰卻說她的琴是失傳已久的音殺琴技?

音殺由來已久,只有聽說,從來沒有見過,沒想到闌兒竟然習得,難道說這門絕世的武功心法,卻隱藏在雲鳳國內?

南宮燁一邊聽音樂一邊思索,不知不覺中,一首曲子過去了。

鳳闌夜並沒有停,琴音一轉,這一次音調高昂了許多,好似萬馬踏浪,雲海奔騰,更似十面埋伏,激越不已,聽得人心情激動,周身的血脈都高漲起來。

花廳外,蓮院內的小丫頭們都站在石階下傾聽著,好似被石化了一般。

不但蓮院,就是整座王府,廊下,過道裏,還有院子裏,所有人都站立著,癡聽小王妃彈的曲子,真好聽啊。

莫怪安絳城的人都說小王妃的琴技是天下一絕,確實是名不虛傳啊,就是他們這些不懂琴的人,似乎也能領略其中的風騷,這才是琴之高境吧。

這一首講萬馬奔騰的曲子很快完了,鳳闌夜本打算在彈,但南宮燁已閃身而起,一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不是不想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心疼她的手。

這一曲其實龐大浩瀚的曲子頗費手力,只怕她的手指已負了傷,又怎能再彈下去。

南宮燁捉起她的手看過去,果然有絲絲的紅腥,沾染在指尖上,瞬間,南宮燁的臉色深沉下去,周身染上冷冽,暗沉的嗓音帶著幾許銳利。

“下次不許如此不愛惜自己了,若再這樣,我就生氣了,從此後不許你碰琴了。”

他霸道認真的說著,唇角流淌著寒意料峭,明顯的可見他的心裏是確實惱了,不過鳳闌夜卻覺得心裏很高興,這男人是真的關心她,她可以感應得到,好人歹人還是分得清的,她只是迷茫,他為何就要對她好呢?從來以為人對人好一定是有目的的,可是直到現在看來,她也沒卡怒道他對她有什麼目的,所以心裏既緊張,卻又透著高興,俏麗的雙瞳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須臾,眼裏竟然酸酸澀澀的,垂首低喃著:“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

“以後我會對你好的,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看她小小的瘦弱的身子內似乎承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南宮燁雖然不明白這小丫頭為何會如此的決絕難過,可是他是真的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她的。

南宮燁一撩袍擺,竟直接撕了自己名貴的袍擺,扯了一小截給她綁了幾個冒血的手指,鳳闌夜見他動作笨拙,很顯然是不善於做這個的,不由得扯了唇笑一下,伸手抽回自己被包紮得很難看的手指頭晃了晃。

“太誇張了吧,只是有點紅而已,用不著包起來的。”

她話一落,南宮燁有點窘,趕緊拉了她坐到一邊:“不是說問我問題嗎?本王困了。”

鳳闌夜抿緊唇,想笑,不過最後忍住了,沒有拒絕他的動作,坐在他身邊,想了一會兒認真的問。

“我想問你,為何那日我會在楚王的大船上。”

若不是因為在他的大船上,她也不會認定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了,還以為自個差點做個違心之人,幸好發現得早。

“喔,因為當時別的船沒有空位了,都裝滿了東西,只有他的船空著,所以便捎你回天雲皇朝了。”

南宮燁知道楚王動了她什麼心思,眼神幽暗下去,心中冷哼。

南宮烈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竟然連一個小女孩都不放過,這麼小的人都利用,皇位若真的落到你的手上,還顧天下的蒼生嗎?

鳳闌夜聽了這話,有些啼笑皆非,沒想到只是因為楚王的船上有空位,所以她被他順帶帶了回來。

可笑。

不過心裏是真正的放下了,以後她和楚王府再也沒有半點關聯了,不過該送的信還是要送的,楚王不是想要知道南宮燁有沒有隱藏身份嗎?她正好將計就計,鳳闌夜打定如意算盤,接著問第二個問題。

“你是不是想查清玉妃娘娘的死因?”

她問這個問題,是因為想幫他,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幫助她,現在該輪到她來幫助他查清一些事。

南宮燁的臉色陡暗,眼瞳變幻莫測,之間冰涼一片,鳳闌夜伸手握著他,知道這是然他敏感的話題,不過她握著他的手,南宮燁倒好多了,沒有像往常一樣大發雷霆之怒,只是深沉的望著鳳闌夜。

“闌兒為何想問這個問題?”

“我會幫你查清玉妃的事,如果玉妃的死真的有什麼秘密的話,我想暗中的人一定注意著你的動向,但沒人在意到我,所以我會幫你查清這件事。”

鳳闌夜一說完,南宮燁神色瞬間罩上寒芒,冷然的搖首:“闌兒,這是我的事,你不可冒險,這不是你想想的那麼容易,若是讓人知道你在查這件事,只怕就危險了。”

鳳闌夜知道他擔心她,心裏柔軟異常,但她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

“我說過的話從不更改。”

斬釘截鐵的聲音顯示她的決心,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南宮燁知道她的倔強,定定的望著她,須臾,無奈的伸手捏了她的鼻子,緩聲開口:“那麼必須在我的同意下再做,別私自調查。”

“嗯。”

楓林那爺點首算是應了,其實真的遇到狀況了,她哪里真的等他同意了,不過應付過去倒是真的。

兩個人態度很親昵,花廳一角的銀哥兒,忽然叫了起來。

“羞,羞,羞。”

鳳闌夜一怔,只見南宮燁動作親昵的捏她的鼻子,兩個人的姿勢也有些曖昧,靠得太近了,連彼此身上的幽香都感受到了,鳳闌夜頭往後一讓,趕緊站起身正色。

“我累了,王爺還是快回去吧,天色已經晚了。”

南宮燁看她緊張的樣子,不忍再逗她,今兒個兩個人算是有一大步的進展了,闌兒不再排斥他,都乖銀哥兒壞事兒,南宮燁起身,冷瞪了銀哥兒一眼,心裏想著,真該烤了這只鳥,銀哥兒完全當鳳闌夜是主子了,一看到南宮燁起身,還不忘在後面叫。

“爺走好,爺走好啊。”

南宮燁負手走了出去,廳外,花萼和葉伶剛才聽到銀哥兒的話,正猜測著王爺和王妃做什麼了?要不然銀哥兒怎麼說了羞羞呢,難道是臉紅的事,一眾小丫頭猜測著,一看到王爺走了出來,恭敬的跪安:“王爺。”

“起來吧。”

南宮燁落地無物的輕走了出去,欣長的身影融在月色中,雅竹一般卓絕優雅。

花萼和葉伶從外面沖了進來,奔到鳳闌夜的身邊,之間小王妃臉色嬌豔,確實有些不同尋常的紅,花萼調侃的問著:“主子,剛才發生什麼事了?銀哥兒叫得那麼歡。”

鳳闌夜抬首,見兩丫頭眼中的促狹,不由得紅了臉,瞪了銀哥兒一眼,發著狠。

“趕明兒個一定烤了這只鳥。”

銀哥兒抖索了一下小腦袋,想不明白又怎麼得罪這小主子了,等到她走了出去才叫著。

“銀哥兒是個乖鳥,銀哥兒是個乖鳥。”

花萼撲哧一聲笑了,朝亭內叫著:“你是個馬屁鳥,還乖鳥呢,明兒個烤了。”

銀哥兒算是倒了黴了,立馬不出聲了,想像著把自己烤了的樣子,越想越害怕啊,所起了小腦袋,得出一個結論,這主子一個比一個狠。

霧剪回了安王府,鳳闌夜也放下心來,現在的她是安王妃,那歐陽晴短時間內只怕不會對她下手,而且霧剪一定會想辦法對付的。

接下來的日子很清閒,這一日,鳳闌夜來了興致,喚來花萼和葉伶,準備出府逛逛,一直待在府裏有點悶。

兩個小丫頭本來就喜歡玩,所以立刻便點頭同意了,這次鳳闌夜沒帶多餘的人,只喚了千渤辰一人跟著,千渤辰著了便服,隨身跟在馬車後面,一路保護鳳闌夜。

大街上,人來人往,很熱鬧,香車寶馬川流不息。

馬車內,花萼掀起簾子往外看,看的興趣盎然,倒好似那被關在牢中的鳥雀,對什麼都稀奇。

鳳闌夜透過簾子往外看,街道邊的譜子確實挺豪華的,念頭一轉,決定去自家的鋪子看看,清冷的聲音響起來:“和福,去太和街。”

前面的車夫應了一聲,馬車往太和街行去。

誰知道剛轉了個彎,便聽到前面哎呀一聲叫喚,馬車似乎有些失控,馬車夫和福用力的一拉韁繩,駿馬前蹄揚起,馬車內的人全後掀去,好在鳳闌夜反應快,一伸手抓住壁柱,才沒掀過去,花萼和葉伶就沒那麼幸運了,頭朝一側的廂壁狠狠地撞去,待到馬車停住了,不由得大怒,超前面駕車的和福叫起來:“和福,你發什麼神經。”

馬車夫和福總算反應了過來,惶恐的開口。

“王妃,沒想到這女人突然冒出來了。”

馬車後面的千渤辰已翻身下馬查看,很快回到車前稟報。

“王妃,有人被嚇昏了。”

“嗯?”

鳳闌夜眉一蹙,掀簾往外看了一下,馬車前面果然有一個女子昏迷了過去,旁邊還有一個小丫頭在輕喚,四周已陸續有人圍了上來,花萼一見趕緊躍下馬赫,伸出手扶了主子下來,走過去查看。

圍觀的人自動讓了一條路,鳳闌夜領著花萼和葉伶走了過去,蹲下身子,只見地上的女子臉上罩著薄紗,卻因為馬車的撞擊,此時倒在地上,那薄紗被風吹掀翻,露出她的一張臉來,竟然傾城絕豔,完美無瑕,圍觀的人群立刻發出一聲驚呼,竟有人叫了起來。

“這不是雪雁樓的藍姬姑娘嘛,沒想到竟然被撞了。”

雪雁樓乃是一家青樓楚館,鳳闌夜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青樓中竟有如此美麗的女人,自古紅顏薄命,不知是她的幸還是不幸,不過這女子怎麼看著有些眼熟呢?她剛想著,便聽到身側花萼低呼出聲。

“五公主?”

鳳闌夜錯愕,方明白自己為何覺得眼熟,原來女子乃是雲鳳國的五公主鳳闌嫿,沒想到兩個人在這裏相遇,更沒想到她竟然成了青樓的名妓。

花萼激動的走過去扶起了地上的人,抬眼望著自個的竹子,鳳闌夜未言語,伸出手來拈上鳳闌嫿手臂,仔細把了脈,發現她的脈象平和,並沒有什麼大礙,卻為何暈了過去,心裏一念,飛快的伸出手點了她身上的兩處穴位。

鳳闌嫿咳嗽了一聲慢慢的醒轉過來,長睫抖動了兩下,睜開了眼睛,那眼睛漆黑如點墨,清透無比,望著鳳闌夜,慢慢的激動起來,抬起一隻無力的手指著她,好半天放開了口。

“你,你是?”

鳳闌夜瞄了一眼圍觀的人,此地說話多有不宜,便柔聲開口:“姑娘,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鳳闌嫿似乎也覺出了不妥,抿緊唇點首,一滴眼淚滑落下來,我見欲憐,動人心扉,圍觀的人中友很多男子更是恨不得上前一步保護著這樣的女子,不過有齊王妃在場,哪里敢放肆。

鳳闌夜示意花萼和另外一名婢子扶著鳳闌嫿,隨著鳳闌夜身後一起上了馬車,先前圍著的人也陸續的散了。

鳳闌夜吩咐了馬車夫就近找一家茶樓停下。

時近中午,茶樓裏的人不多,倒是酒樓飯館的人多一些,所以她們選了二樓的雅間坐下來。

雅間內沒人的時候,鳳闌嫿激動的伸出手拉著鳳闌夜的小手。

“九妹,果然是你,我一直想見你,都沒辦法見到你。”

鳳闌夜點首,並不如鳳闌嫿的激動,相反的黑色的瞳仁中布著若有所思,倒是一側的花萼激動的趨步上前跪拜:“花萼見過五公主。”

鳳闌嫿側首望了一眼花萼,很高興的伸出手拉她起來:“好,好,花萼護主不錯。”

鳳闌夜清冷的開口:“姐姐還好嗎?”

她的不卑不亢,清冷淡定,五公主鳳闌嫿有些不太習慣,記憶中的九妹似乎不是這個樣子,看到她該早撲進她懷裏撒嬌的,為何如此冷情,不過卻沒有多想,身為亡國的奴隸,處在那樣的逆境下,是人肯定會變的,幸好她成了齊王妃,可是自己,雲鳳的第一美人鳳闌嫿卻成了青樓的名妓藍姬,心不由得刺痛起來,難道說紅顏多薄命?

不,她不甘心,鳳闌嫿想著便笑了起來,氤氳美麗,再次伸出手抓住鳳闌夜的手,眼瞳中慢慢的凝聚起淚水。

“怎麼會好,闌夜,你不知道,當日晉王帶我會安絳城,卻把我扔進了青樓裏,我過的日子真的痛不欲生!”

她說完便垂淚而泣,那模樣兒真的是活脫脫的一個水做的人兒,玲瓏剔透。

花萼見了,不由得心疼,在一側勸慰著:“五公主,你別再傷心了,現在公主是齊王妃了,她一定有辦法救你脫離苦海。”

五公主鳳闌嫿抬起滿是淚痕的嬌容,滿懷希望的望著鳳闌夜,好似玉露凝珠,更似秋藍綻霜,讓人不忍拒絕這樣子的她。

可偏偏她遇上的是鳳闌夜,她生來個性冷情,此時不見激動,反而疑雲頓生。

五公主鳳闌嫿經歷過這麼多,似乎不應該再試如此脆弱的一個人,她此刻的脆弱似乎不合常理,不過她還真相看看她想幹什麼。鳳闌夜不動聲色,伸手握住五公主的手:“姐姐希望我怎麼做?既然是晉王南宮卓把你留在雪雁樓裏面,只怕妹妹就是想伸手,那晉王也不會放了你的,這該如何是好呢?”

鳳闌嫿宛若美玉的面容上一剎那的錯愕,沒想到妹妹如此說,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只垂首流淚。

雅間內只聞細細的啜泣聲,再無其他的說話聲。

須臾,花萼叫了起來:“王妃,不如我們幫五公主贖身,然後帶她進齊王府,奴婢想,晉王一定不會為難齊王。”

花萼的話音一落,鳳闌夜眼神攸的一暗,只是側首望著五公主鳳闌嫿,她的眼裏一閃而過的神采,再抬首時,咬著雙唇,唇上點點溢紅,帶著一抹妖嬈。

“姐姐若是脫離了苦海,一定感謝妹妹的大恩大德。”

“公主?”

花萼還想說什麼,這時候鳳闌夜刀光一樣的寒芒射了出去,花萼後知後覺的想起公主曾說過的話,不由得身子一僵,再不敢開口多說一句話,心內已懊惱不已,有什麼事公主會處理的,有她什麼事啊,便不再多說話。

鳳闌夜伸出手握著五公主鳳闌嫿的手,輕聲的開口。

“姐姐放心吧,此時不著急,容妹妹回去後和齊王商量,看能不能找一個兩全的法子,最好是和晉王打過招呼再贖了姐姐的身,若是貿然行事,只怕晉王會鬧出事來,他可不比一般人。”

鳳闌嫿錯愕怔忡了一會兒,最後只能點首。

鳳闌夜已起身了:“姐姐安心待在雪雁樓,妹妹會想辦法的。”

“嗯,謝謝妹妹了。”

鳳闌嫿眼睜睜的看著鳳闌夜走了出去,外面的小丫鬟走了進來,恭順的開口:“藍姑娘,你看此事”

房間內的人,一掃先前的柔弱無助,此刻雙瞳中閃過狠戾的光芒,緩緩起身,優雅的彈了彈身上起皺的雲衣,站到窗前,望著從茶樓走出去的小丫頭,唇角浮起冷笑。

沒想到當日的小九兒,今日竟然如此心狠,自己掉在幸福窩裏,竟然不救自個的姐姐,好,很好。

她藍姬豈會是吃素的,小九兒,若是有一日我飛上枝頭,必報今日之恥。

她剛才的推搪之詞,她豈會不知,藍姬伸出手一掩臉上的輕紗,冷聲開口:“走吧。”

“是,藍姑娘。”

一主一僕二人下了樓離去。

因為遇到五公主鳳闌嫿這件事,鳳闌夜再無心情逛街和考察自家的鋪子,吩咐了馬車夫駕車回王府。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馬車內的氣氛陰沉涼颼。

花萼心知肚明主子為何生氣,當日她已經和她說的很清楚了,沒想到自己仍然犯忌了,此時一聲不敢吭。

一回到王府,鳳闌夜便領著花萼和葉伶進蓮院。

內廳之中,花萼跪在正中,垂首望著地面,聽憑主子懲罰,鳳闌夜清眉冷蹙,寒瞳幽深,戾薄的話響起:“花萼,我的話你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聽,從今日起,你不必侍候我了,有著葉伶和葉卿侍候我。”

“主子,花萼知錯了,花萼再也不敢了,你別趕花萼離開你。”

花萼一聽鳳闌夜的話,臉色早變了,趕緊磕頭,一側的葉伶和葉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先前葉伶只在雅間外面,並沒有入內,裏面只有花萼侍候著,誰知道王妃一回來便大發雷霆之怒,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蓮院的幾個小丫頭都跪了下來,替花萼求情。

“王妃,你饒過花萼姐姐吧。”

“饒過她吧。”

此起彼落的聲音響起來,鳳闌夜冷沉著臉望過去,其實她並不是全無人性,只是為了讓花萼記住這個教訓,否則會害死她們的,鳳闌夜沉著的命令。

“要留下也行, 立刻去領二十板子,另外從此後在蓮院負責打掃事宜,若是表現好了再說,若是還不清楚自己的本分,便攆出王府去。”

鳳闌夜話音一落,花萼趕緊點首:“奴婢願意領罰,奴婢什麼都願意,只要不攆花萼離開就是。”

花萼哭了起來,鳳闌夜閉上眼睛,面無表情的揮手。

葉伶和葉卿扶了她出去,對於主子和花萼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葉伶她們不敢妄自猜測,總之肯定是花萼做了什麼惹惱王妃的事了。

眾人退了下去,花廳寂靜無聲,鳳闌夜閉上眼睛思考鳳闌嫿,陡的睜開眼睛朝外面喚了一聲:“千渤辰。”

千渤辰閃身出來,這次他穿的依舊是自己的黑色錦衣,內斂冷酷,面無表情的抱拳。

“見過小王妃。”

“立刻給我去查藍姬的事,我要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是,屬下立刻去辦。”

千渤辰剛想走,鳳闌夜喚了一聲:“等一下,還有雪雁樓的事,去告訴你們王爺,那雪雁樓一定是南宮卓的產業。”

“是,小王妃。”

千渤辰閃身離去,鳳闌夜已大致猜估出一些眉目,這些事一定是南宮卓在後面操控的,他想讓藍姬進齊王府,讓她進來幹什麼,難不成是想勾引南宮燁,鳳闌夜腦海中一閃而過唸頭,最後竟然啞然失笑,若是他們知道南宮燁是斷袖,不知道會作何之想。

葉伶領著兩個小丫頭從外面走了進來,恭順的開口:“小王妃。”

鳳闌夜站了起來,今兒個本來好好的興致,生生被破壞了,她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待會兒給花萼送點藥去。”

“是,王妃。”

葉伶伸出手扶了主子進去休息,對於她們之間的事,可不敢有半分的非議。

一天后,千渤辰便帶來了消息。

“稟王妃,藍姬是晉王南宮卓的人,現在雖在雪雁樓掛牌,但賣藝不賣身,千金之價。”

鳳闌夜唇角挽笑,一隻手端著茶盅,上面的梅花點點似血,開的芬芳奪豔,真是好看。

“好,我知道了,看來我要去雪雁樓走一趟,看看裏面藏了什麼秘密。”

她輕抿了一口茶,涼涼的開口,誰知道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道冷沉霸道的話響起。

“不行,這種事還是讓本王來辦,你去那種地方幹什麼?太危險了。”

一身白衣的南宮燁從門外走來,銀哥兒一看到他,便叫了起來:“爺來了,爺來了,銀哥兒想爺了。”

這傢伙是被那些小丫頭調教得越來越厲害了,句子說的越來越長,成串成串的馬屁話都會說了。

鳳闌夜在花廳內瞪了它一眼,死鳥,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想爺了。

南宮燁理也不理銀哥兒,高大的身軀徑直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站在鳳闌夜的面前,千渤辰一看少主出現,身形一動便退了出去,廳內極安靜,鳳闌夜低頭喝茶,並不理會南宮燁,也不看他。

須臾,才不緊不慢的開口:“我是說我的決定,可沒問你同不同意。”

南宮燁白裳如雪,映襯得五官如詩如畫,三千青絲如錦綢,披散在肩上,舉手投足,瀲瀲生華,黑色如曜石的眼瞳,深邃神秘,變幻莫測,組後唇角勾起清淡的笑意。

“那麼我們一起去。”

知道阻止不了,倒不如一起去。

鳳闌夜詫異的挑眉,她以為他會組織自己去的,沒想到竟然要一起去,不過一起去還真有點煩,放下手中的茶杯,托著腮望著南宮燁,認真的強調。

“一起去不是問題,不過你要聽我的安排,否則免談。”

“呃?”

南宮燁挑眉,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正想問鳳闌夜。

小丫頭已動作利索的起身,一伸手拉著他的大手往屋沖去,南宮燁的注意力便轉移了,眼睛移向拉著自己的手,很小,很嫩滑,自然的反握著自己的手,竟令他的心沒來由的一片柔軟,似乎再沒有比這一刻令人動容了,也就由著她一直拉著他進了她的寢室。

“坐下。”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08 AM

蓮院滿庭香 第073章 吃 醋

鳳闌夜拉著南宮燁一進寢室便命令他坐下來,南宮燁飛揚的眉梢挑起,長這麼大還沒人命令過他,一般人都畏懼他如虎,就是父皇對他也總是無可奈何的多,現在這小丫頭竟然命令他,感覺怪而新鮮,所以一點不反駁,依言坐了下來,不解的問。

“做什麼?”

“化妝,你以為你這副禍國殃民的模樣進青樓,不會有影響嗎?只怕不消片刻便會有人知道齊王大駕光臨了。”

這話她倒是說得對,雪雁樓確實是二皇兄晉王的產業,裏面自然後會有很多眼線,只要他本尊一出現,只怕便有人稟報給二皇兄了,所以改變一下也沒有什麼錯,只是這小丫頭會把他改成什麼樣子呢?

南宮燁想著,微瞼上眼眸,享受著她指尖的嫩滑,細細膩膩的掃過他的面頰,她身上清新的香味兒,不時的鑽進他的鼻子裏,完全沉浸在這樣的氛圍裏。

鳳闌夜很快便幫他整理好了面容,先仔細端詳了一下,然後撲哧一聲笑了,南宮燁忍不住望向梳粧檯上的鸞鏡。

只一下便僵住了,這是什麼見鬼的容顏,一對朝天的八字眉,又短又粗,兩角往上吊,一看便是凶像,再看完美無瑕的肌膚此時好似生病了似的蠟黃一片,三千青絲挑起一些,歪紮在頭頂上,滑落一些遮蓋住半邊的臉頰,使得那張醜臉格外的駭人,讓人不住想退卻三步的樣子。

“該死的。”

南宮燁忍不住先打了一個顫,他一向有潔癖,看到這樣子的自己都雞皮疙瘩冒起來了,一臉淩寒的抬首盯著鳳闌夜:“竟然把本王畫得這麼醜。”

鳳闌夜拍拍手,很滿意自己的傑作,見南宮燁一臉兇神惡煞的樣子,不由得嘟起嘴。

“如果願意去就去,不願意去立刻回雋院去。”

南宮燁眼瞳騰騰的冒火,他是不是太寵這丫頭了,怎麼感覺她有些無法無天了,不由惱怒的咬牙:“鳳闌夜?”

“嗯,想發火,”鳳闌夜蹙眉,眼梢深深的不屑:“你身上還是有王爺病,不就是化個醜妝嗎?惱成這樣,要不然快走吧,別影響我了。”

南宮燁怔了一下,最後總算沒發作,不過卻不忘狠狠的開口。

“你也給我化個醜妝,咱們互抵了。”

“好。”

這一次鳳闌夜倒是爽快,她本來就打算化個妝的,而且她可不認為人醜有什麼不好,一抬手示意南宮燁起身,便坐到鸞鏡前面,拿起妝臺上的各色東西,畫眉膏、畫眉筆、撲粉、胭脂,應有盡有,只見那雙小手自然的輕點慢描,不大一會兒的功夫,鸞鏡中再次出現一個醜不拉嘰的小人兒,那模樣兒不比南宮燁的好多少,一看便是個俗氣的暴發戶人家的公子。

南宮燁本來臉色很冷,一直杵在她的後面看著,直到她完全的裝扮好了,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真是一對醜人啊。”

鳳闌夜起身,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下王爺滿意了,還不快回去換衣服,找件普通的衣服穿著。”

這次南宮燁沒說什麼,轉身便出去了,只聽門外有人失色叫起來:“你是誰?”

可惜沒人理會,很快便聽到有人嘀咕:“這不會是王爺吧,怎麼會這麼醜呢?”

“天哪,不會是王妃整的吧。”

“可憐的王爺啊,咋就碰上咱們王妃了呢。”

嘀嘀咕咕的聲音不時的響起,鳳闌夜抿唇輕笑,朝門外叫了起來:“葉伶,去找件男裝過來。”

“啊,”葉伶飛快的奔進來,一看到房間裏站著一個模樣醜陋的人,不由得駭得倒退一步,再看她深邃的眼神,清冷的笑意,立刻回過神來,不由得嘟嚷。

“王妃,你這是幹什麼?”

先把王爺畫醜了,現在自己又打扮得這般的醜,不知道她想做什麼,要男裝幹什麼?

“還不快去找,找件稍微體面些的衣服來,本王妃要穿。”

“是,王妃。”

葉伶不敢再問,抬腳便奔了出去,很快便找了一件男裝過來,是王府內的一個管事的衣服,尺寸什麼的都還符合王妃的身材,而且這衣服新做好的還沒穿過呢,不會髒了王妃。

“王妃,來了,這衣服怎麼樣?”

葉伶一抖那男子的服飾,鳳闌夜瞄了兩眼,還行,雖然布料一般,不過做工各方面都還可以,雖不是大富大貴人家的衣服,和尋常人家公子哥的穿著差不了多少。

“嗯,”鳳闌夜點首,看出這件是新的,不忘叮嚀葉伶:“這是誰的,回頭支幾兩銀子給他,讓他重做一件。”

“是,王妃。”

葉伶動手侍候鳳闌夜換衣,又打散了頭髮,束了男子的發束,很快一個長得不雅的小公子出現了,葉伶看著小王妃的樣子,不由得頭皮發麻。

“王妃這是幹什麼?”

“你們待在院子裏吧,我出去有事。”

鳳闌夜轉了一個身,滿意的吩咐,葉伶滿臉的為難,不過一想到先前王爺的模樣,不由得挑眉:“王妃不會和王爺一起出去的吧。”

“嗯。”

這下葉伶不敢再說什麼話,趕緊領著鳳闌夜往外走,門前廊下有數名小丫頭正在說話,一看到有一個男子從王妃的寢室裏走出來,忙不及的避身,等到走過去才想起來,那不是小王妃嗎?怎麼化得那麼醜啊,還穿男子的衣服,不過誰敢多說話啊。

齊王府的前門,停著一輛稍好的馬車,不是王府專用馬車。

鳳闌夜優雅的踱步走了過去,馬車內立刻有人掀了車簾,露出一雙白手來,鳳闌夜的眼神立刻幽暗下去,想起這手和臉可不一樣啊,上了馬車後立刻叮嚀南宮燁。

“王爺,千萬注意著些手,別讓人看出來。”

“嗯。”

南宮燁臉色有些冷,明顯的不太樂意,若不是不放心這小丫頭,他還真不願意去,不過鳳闌夜並不領他的情,還不忘叮嚀他:“別忘了,我是公子,你是我的僕人,所以到那裏少說話。”

“什麼?”

南宮燁淩寒的聲音飛揚出去,馬車外的馬車夫抖索了一下,暗處的月瑾和月縠一想到主子不爽的樣子,便憋著笑,沒想到王爺連一向討厭的醜陋東西都沾染了,還真是可怕啊。

“鳳闌夜,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鳳闌夜對著那蕭殺冷然的面容,深邃的眼瞳中布著寒氣,冷錚錚的怒視著她,即便沒了絕色的容顏,他那一身嗜血幽寒之氣,仍然霸道的充斥著周身,令人不敢小覷,不過即便這個男人如此冷漠,她就是不怕他,不但不怕,還相信他不會傷害她。

“不會啊,要不然你回去,反正我有千渤辰會保護我。”

鳳闌夜一臉無所謂的開口,臥到一側的軟榻上休息,南宮燁一動不動的冷視著她,馬車內的寒氣流流穿著,不過對於臥床榻上的小丫頭沒有絲毫的用處。

須臾某男歎氣,大手一伸,直接拎了鳳闌夜的身子吊在半空中,嚴肅的宣佈。

“你個小混蛋,記著,只此一次。”

鳳闌夜不滿的翻白眼,是他說的一次啊,她可沒答應他任何的承諾,慵懶的伸了一下手臂,不悅的開口:“放我下來。”

啪的一聲掉下來,正中某人的懷抱,往軟榻上一倒:“一起休息。”

南宮燁感受到身側的人小小的身子僵住了,立刻爽了一下,笑起來,可是下一刻胸口便吃了一拳,還帶著冷冷的警告。

“南宮燁,記著,我有潔癖。”

“我也有。”

可惜鳳闌夜直接無視,靠在另一側的廂壁上閉目養神,其實心底的震撼不小,剛才她窩在他的懷裏,感受到了一絲的心悸,這怎麼行,他明明是斷袖啊,她竟然對一個斷袖心悸,這可不是好事,所以她要掐斷這小小的萌芽。

馬車內總算安靜了下來,馬車一路往雪雁樓而去。

夜晚,皎月冷輝。

雪雁樓了,胭脂飄香,人來人往,今時今日的雪雁樓和往日已不可同日而語,自從樓裏出了一個藍姬姑娘,這雪雁樓裏的生意一湧而上,可謂日進鬥金,多的是豪門巨賈的送銀子來這裏,而且這藍姬姑娘不但身份高貴,脾氣也大,不但要有錢,還要合她心意的方才見一面,彈一首曲子,唱一首歌,更是天價的銀兩,這在安絳城已成為身份的象徵了,大家暗下裏私下攀比,誰能請得動這藍姬姑娘。

酒樓茶肆中,談論得最多的也是這件事。

鳳闌夜和南宮燁一下馬車,便看到青樓楚館門前,幾位華衣女子不時的迎來送往,八寶扇不時的掩面嬌笑,龜奴打手的站了一排,雙臂環胸,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精明的瞄著進出雪雁樓的人,老鴇更是笑得花枝招展,好不撩人。

鳳闌夜和南宮燁一出現,那老鴇見是生面孔,便帶了幾名姑娘迎了過來。

“兩位爺面生得很,這是外地來的嗎?”

鳳闌夜一挑眉,滿身暴發戶的嘴臉:“什麼外地來的,爺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整日聽說藍姬姑娘多麼美,多麼漂亮,今兒個小爺準備出個價錢讓這位藍姬做小爺的通房丫頭。”

鳳闌夜話音一落,身後的南宮燁便黑了臉,他怎麼不知道自己的小王妃演起戲來如此逼真,還讓人家做他的通房丫頭,想想便惡寒,用力的瞪了鳳闌夜一眼,警告她別惹火他

不但南宮燁,就是雪雁樓的老鴇也惱,這不知身份地位的暴發戶小子,人小倒胃口大,他成年了嗎?還讓藍姬姑娘做他的通房丫頭,要知道藍姬姑娘可是自由之身,只不過在雪雁樓掛牌而已,她不但人美,而且心性較高,怎麼會輕易的給人通房呢,她可做不了主,不過老鴇眼睛一亮,看著兩個人就像沒見過世面的,不蒙白不蒙,不如今兒個讓他掏些銀兩,老鴇主意一定,立刻朝身後的人命令。

“姑娘們,快把兩位公子迎進去,好生照顧著公子們,待會兒媽媽去請藍姑娘。”

這老鴇說著還不忘擠眼睛,身後的幾個姑娘立刻心領神會,上前來扶鳳闌夜,另有兩個女人去拉扯南宮燁,南宮燁臉色一沉,拂手甩開了那兩名女人,脂粉味撲鼻,實在令人不堪。

不過再看前面的小丫頭,左擁右抱,竟自得其樂,直奔雪雁樓而去。

南宮燁雙瞳騰騰的冒火,恨不得沖過去揍那丫頭幾個屁股,不過此刻的身份,他倒還記得,所以強行壓下怒火,閃身跟上前面的身影,那欲扶南宮燁的兩個姑娘滿臉的惱怒,朝身後的老鴇叫了起來:“媽媽你看這人?”

“不理會他,今兒個不宰白不宰。”

她們雪雁樓多的是年輕貌美的姑娘,所以經常會做這種事,找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去陪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人,然後大撈油水,真正有份量的人可是都派上用場的,哪會用來招待這些普通人。

老鴇笑著揮手:“管他們呢,兩個上不了臺面的傢伙,還想見姑娘,做夢呢,你們去瞧著些,我去找人頂替藍姑娘。”

“是,媽媽。”

眾人走進了雪雁樓。

雪雁樓雖然只是一家青樓楚館,但內裏卻別有洞天,迎面是一座高三丈,寬三丈的巨大的岩石屏風,上面雕刻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雪雁樓”,繞過那道屏風,只見迎面三間正廳,四周是數個小廂房,遊廊畫柱,不時的有人在遊廊中走過,紅衫綠裳,不時的看到有男子擁著一名嬌麗的女子,上下其手的動作,女子酥軟如棉的掛在男子的身上,一路說笑著進了廂房,門房虛掩,不時有一些靡靡之音傳來。

過了正房,只見後面滿目的佳秀,郁木綠鬱,此時在那八寶玲瓏亭中,不時有人走過,相依相偎,好似情深的眷侶,小聲的說著情話,而後院的中間竟有一座魚池,池中有很多品種的鯉魚在嬉戲,有人喂了東西下去,歡快的搖著尾巴,院子的兩側一整排的房子,長廊中也有很多人,最後面的竟是幾間二層的小樓,人煙渺渺,寂靜無聲。

鳳闌夜攬著姑娘們調笑,不時的打量著,心裏已有了些了然,最後面的小樓中只怕住著的才是雪雁樓真正有身份的人,藍姬,也就是鳳國的五公主鳳闌嫿一定在裏面。

不過侍候她的幾個姑娘,眼看要到了禁區,便連拉帶拽的纏了鳳闌夜又回到前面來了。

素雅的廂房裏,圓桌上設好了佳餚,鳳闌夜和南宮燁一人一邊坐了。

只見鳳闌夜小人兒左擁右抱,一副色鬼的樣子,對面的南宮燁卻坐懷不亂,一臉的冷若冰霜的樣子,房內有些姑娘害怕他,所以靠也不靠近他身邊,只在鳳闌夜的身邊嬌笑吟吟。

“小公子,來吃東西。”

“小公子,這是奴家剝了葡萄。”

南宮燁的黃臉越來越黑,最後罩了滿目的陰狠,恨不得把那些手全都砍掉了,陡的起身,鳳闌夜一見他的動作,生怕他壞事,趕緊板著臉示意他坐下來。

“幹什麼,還不坐下來吃飯。”

南宮燁嗓音暗沉,陰驁的用唇型表示:“你再放肆試試看。”

鳳闌夜翻白眼,只得無奈的開口:“姑娘們,先讓我吃東西。”

“小公子,我來喂你吧。”

“還是我來吧。”

那些姑娘哪里肯放過這麼個小肥羊,南宮燁看了早不耐,陡的一拍桌子,吼道:“沒聽到我家公子的話嗎?他要吃東西。”

嘩的一聲,數道身子急急的站了起來,鳳闌夜的身側一下子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鳳闌夜無視於南宮燁的陰沉蕭殺,面無表情的數落著:“你說你也有點憐香惜玉的感覺好不好,就算是斷袖吧,也用不著表示得如此明顯,而且本公子不是說了嗎?我是正常人,不是斷袖。”

鳳闌夜越說南宮燁的臉越黑,房間內的女人已竊竊私語起來,指指點點的,一向人上人的南宮燁何時受過這等氣,臉色早綠了,再顧不得的,啪的一拍桌子,怒視著對面的人,就待發作起來。

這時候門已經推了開來,鳳闌夜知道這男人不能再惹了,再惹就翻臉了,他可不會管這是什麼地方,若是驚動晉王可就麻煩了,趕緊招手示意南宮燁坐下來。

“好了,坐下來吧。”

說完,用嘴型做了一個動作,我不會再整你了。

南宮燁嘴角抽搐了兩下,算鎮定下來,這心裏可不平坦,臉色臭臭的,緩緩的坐下來,望向門口。

只見老鴇搖著八寶扇走了進來,她的身後果然跟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

這女人自然不是藍姬,其實經過剛才的遊逛,她已知道藍姬並不是任何一個人能見到的,他們的身份還不足以見到她。

不過鳳闌夜沒想到的是,這進來的美人竟是她認識的人,以前住在奴街,和鳳闌夜作過好幾次對的亡國公主沈青翳。

沒想到一國堂堂的公主竟然成了青樓的妓子,那南宮卓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而且這沈青翳為何竟心甘情願的在這裏待著呢。

鳳闌夜一番思量,唇角浮起冷笑,抬首望著老鴇,陰沉沉的開口。

“媽媽,難道這位就是藍姑娘不成?”老鴇一看鳳闌夜的神色,以為她察覺了,不過想想又不可能,一般人怎麼會見過藍姬呢,立刻笑著走到鳳闌夜的面前,恭身開口。

“小公子,你瞧瞧,這美人多漂亮啊,可是難得的美人,她自然是我們雪雁樓的藍姬了。”

“美人?我看未必吧。”

鳳闌夜咂巴著嘴,搖頭晃腦的指著沈青翳。

“你看她眼睛雖大,但是無神,而且空洞,望人一點氣韻兒沒有,再說那鼻子,有點塌,你們看到沒有,還有雀斑,這可是大忌,再說那唇,嘴唇太厚了,就不該塗這種顏色的唇脂,應該淡一些,再說這身子骨,略顯豐厚了一些,女子窈窕美妙,這略顯臃腫,雖說不礙事,可總歸不如人意,如果說雪雁樓裏的藍姬姑娘是這等貨色,那本公子只能說,你們雪雁樓徒有其名罷了。”

鳳闌夜一口氣說完,整個廂房裏的人都呆住了,尤其是沈青翳,她雖然不是雪雁樓的頭牌,可也是當家花旦,沒想到竟被人挑釁至此,成了一個人見人戾的醜女,心裏頓時有些涼,相當的不舒服,眼神一沉便叫了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竟然如此狂妄,這雪雁樓了哪個配不上你。”

沈青翳眉眼全是不屑,看他小小年紀,那玩意兒還不知道成熟沒有,竟然還想進青樓楚館找女人,她看到這樣的都懶得費那心討好,他竟然還有臉嫌戾她。

“老娘不侍候了。”

沈青翳一怒甩手離開了,鳳闌夜立馬冷沉著臉瞪向老鴇:“這姑娘的脾氣是不是大了,本公子照實說話,知道嗎?我家裏,我爹爹給我找的通房丫頭都比她漂亮,我就是聽人家說藍姬姑娘漂亮,所以好奇究竟有多漂亮,才會過來找她的,你們竟然糊弄我,這人能算漂亮嗎?”

鳳闌夜說完,便站了起來,那南宮燁本就一肚子話,此時正好發作,啪的掌下一動力,擊中的桌子嘩的從中間斷成兩截,桌上的菜肴什麼的灑了一地。

老鴇的臉色當下變了,她們雪雁樓是什麼地方啊,竟然有人膽敢來鬧事,找死,朝門外喚了一聲:“來人。”

門外立刻走進來幾個龜奴,人高馬大,氣勢洶洶,一看就都是不善的人,晉王府出來的人,只怕功夫也是了得的。

鳳闌夜不想和這些人打起來,她們這次來雪雁樓,一來想看看藍姬究竟在雪雁樓有什麼樣的身份,二來看看雪雁樓是否藏龍臥虎,還和朝中的大員有什麼牽扯,就是剛才逛了一圈,她已看出有很多大臣在裏面了,若是兩方人打了起來,自己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鳳闌夜思量過了,臉色緩和一些,立刻朝南宮燁瞪眼。

“小爺沒讓你出手,你動手幹什麼?”

掉頭望向一側的老鴇:“本公子就是來看藍姬姑娘的,既然藍姬不如想像的漂亮,那小爺還要她來做通房丫頭幹什麼,免了免了,這是五百兩的銀票,今兒個真是倒足了胃口。”

鳳闌夜說著,拿出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摔在了老鴇的面前,一揮手示意南宮燁離開。

南宮燁周身的戾氣,冷冷的掃了老鴇和那些龜奴一眼,唬得那些人倒退一步,看出這手下不是好惹的,所以老鴇倒沒讓龜奴動手,而是一伸手從地上撿起了五百兩一票,一臉的若有所思,等到兩個人走了出去,一招手示意兩個龜奴過來。

“立刻給我盯著這兩個人,看看他們在何處落腳。”

“是,”兩名龜奴立刻走了出去。

鳳闌夜和南宮燁走出雪雁樓,上了馬車,南宮燁再也忍不住發作起來。

“鳳闌夜,你瘋夠了沒有,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

聞到她身上的脂粉之味,南宮燁的眉頭蹙得很深,眼神嗜血冷冽,此刻的神情,倒像要隨時撲上去掐住鳳闌夜的脖子,讓她一命歸陰。

不過鳳闌夜並沒有理會他,而是朝馬車外的馬車夫命令:“別急著回府,多繞幾道街,甩掉那些人。”

“是,王妃。”

駕車的車夫不是普通的車夫,而是南宮燁的手下月瑾裝扮的,他的身手極厲害,甩掉幾個小小的龜奴自然不在話下,月瑾應了一聲,一揚馬鞭,馬車賓士而起。

馬車內,鳳闌夜想起南宮燁的怒火,忙側首望過去,伸出手拉了他坐下來。

“好了,我不是為了逼真嗎?”

“逼真,我看你是瘋了。”

南宮燁一看鳳闌夜軟軟的樣子,那怒火便消退了不少,不過仍有些不自在,所以臉上神色很冷,看也不堪鳳闌夜一眼。

鳳闌夜懶得計較他什麼樣子,一心想著自己關心的事。

“南宮燁,沒想到小小雪雁樓裏,竟然有很多朝中大員,我想晉王這樣做,是想拉攏朝臣,一定會有什麼控制著這些人的東西,是什麼呢,帳冊什麼的應該有。”

她自說自話,坐在她旁邊的南宮燁,挑起狹長的鳳眉,淡而慢的開口。

“朝廷上的事,我不想管,總之本王不想當皇上,隨便他們誰當。”

鳳闌夜側首望著他,感覺他的漠不關心,確實不想當皇帝,既然不想當皇帝,背後為何隱藏著一幫勢力,那麼他想做什麼?鳳闌夜眼神隱暗,他當不當皇帝不關她的事,她只想查清楚鳳闌嫿這個人。

今天她走了一趟,覺得自己沒有白來,至少證實一件事,鳳闌嫿果然不一般。

馬車在安絳城繞了幾個圈,前面月瑾的聲音傳進來。

“王爺,後面的人甩了。”

“嗯,回王府。”

南宮燁森冷的聲音響起,他現在只想回王府把臉上這副醜樣子清洗掉,一向有潔癖的他能忍受這麼長的時間,實屬不易了,可恨的小丫頭,南宮燁側首望過去,只見鳳闌夜靠在旁邊的車壁上閉目養神,看也不看他,想到先前在雪雁樓裏左擁右抱的,心裏便有些不舒服,忍不住陰陽怪氣的調侃。

“幸好你是個女子,若是男子,只怕花街柳巷又多了一個情場浪子。”

鳳闌夜不睜眼,慢騰騰的接了一句:“情場浪子總好過斷袖。”
   
說完便不理會南宮燁,不過她閉著眼睛,也能想像著南宮燁此時的怒氣,彌漫在整個車廂裏,不過她還是挺佩服南宮燁的,即便再怒了,也不會動手打女人,倒是一個好男人。

她只不知,他不動手的物件,也只是她而已。

否則即便自己不動手,手下也有的是人幫他動手。

馬車很快駛到齊王府門前,兩人下車進了齊王府,南宮燁身形一展,眨眼便不見了人影,鳳闌夜摸著自己的臉,有些不解,她覺得還能看啊,為何那傢伙就是受不了呢?真搞笑,一甩手往王府的蓮院而去。

柳管家送她回蓮院,不時的抬首瞄小王妃的臉頰,覺得既陌生又新鮮,所以憋著一股笑意,不過鳳闌夜一抬首,他便規矩很多了。

到了蓮院門前,葉伶正候著,看到主子回來,趕緊伸手接了她進去,柳鄲便自去做事了。

鳳闌夜清洗了臉上的易容,很快又恢復了自己本來清靈動人的樣子。

“主子,現在早點睡吧,夜深了。”

葉伶侍候著她上床休息,鳳闌夜打了一個哈欠,確實挺累的,點頭睡覺。

寒冷的冬天過去了,溫暖的春天來臨了。

齊王府的各處,柳枝泛新芽,芳香吐春。

鳳闌夜在齊王府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且很快便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相較於任何地方,齊王府無疑是人間的最後一抹淨土了,既沒有小妾女人的惹到她,南宮燁也不會找她麻煩,相反的他很寵她。

這一點她還是感覺得到的,雖然這是因為他需要一個女人來掩飾他斷袖的事,但鳳闌夜心底慢慢的接受了南宮燁是她家人的意念,和他相處時已自然和諧得多。

她的心裏,南宮燁也占了一席之地,雖然還不大,但已不同於一般了,只要是她認定了的人或事,她就不會背叛,而且她本來想幫楚王南宮烈,也是因為欠他一條恩情,沒想到到頭來卻發現,楚王當初並沒有救她,而是利用了這個機會,所以她有什麼理由再幫助他呢,不過該做的戲還是要做。

所以鳳闌夜秘密派花萼送了信進楚王府,其實她心知肚明,這種事是瞞不了南宮燁的,不過那個男人應該懂的。

楚王南宮烈得到了消息,竟是齊王府什麼秘密都沒有,南宮燁只是一個個性冷漠的傢伙,表面上裝得斯文,不過暗地裏可是惡劣得很。

南宮烈得到消息,並不十分相信,他一向多疑,不過既然鳳闌夜如此說,一來可能時間不多,她沒發現端倪,二來很可能是齊王隱藏得深,最重要的是不管怎麼樣,現在先拉攏齊王要緊,所以示意嵇健密授花萼,讓鳳闌夜盡力把齊王往他那邊拉攏。

鳳闌夜得到花萼的稟報,差點沒笑死,這男人真的太不要臉了,不但利用她,還利用得如此的徹底,讓齊王站到他的一邊,讓他當皇上嗎?這種陰險的小人如果當了皇上,只怕第一個死的就是她們。

鳳闌夜什麼都沒說,這事不急,她要慢慢的思慮,心急是沒有用的。

楚王利用她,她何不利用楚王,來一個將計就計呢?到時候的局面誰都難說。

主意打定,不再去想楚王的事,倒是研究起南宮燁生母玉妃的事來,玉妃究竟是何原因要自殺呢,當日宮中究竟隱藏著什麼,難道偌大的宮中一個人也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嗎?梅妃呢,不過想從那個女人口中知道什麼,只怕難。

鳳闌夜秘密送信給楚王的事,很快便到了南宮燁的面前。

月瑾和月縠兩個人不禁擔憂起來。

“王爺,以後你可小心點,沒想到小王妃真是楚王的人。”

“她不是誰的的人,要說是,也是齊王府,你們的主子,從此以後不能再質疑這個問題。”

南宮燁臉色陰沉,俊逸的五官罩上雷霆之怒,月瑾和月縠心驚,趕緊垂首應聲,南宮燁臉色方緩和一些,他任何事沒有瞞闌夜,相反的闌夜做什麼事也沒有瞞他,雖然她沒有告訴他,,但明知千渤辰跟著她,她也坦然送信進楚王府,可見這信只是一般的信,而且楚王當日以救她為由,現在闌夜已知道他的目的,豈會幫助他。

春日的午後,陽光暖洋洋的,鳳闌夜搬了一個大藤條椅,在石階之下曬太陽,廊下小丫頭們在捉迷藏,一片和諧。

不遠處,柳枝在春風裏輕搖,柳絮紛紛揚揚的好似下了一場雪雨,絮花飄得到處都是。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真快啊,眨眼便是春天了,鳳闌夜發著感慨,臉上遮擋著一方錦帕。

忽然有腳步聲輕快的走過來,先前捉迷藏的小丫頭此刻全都停住了動作,屏息以待,鳳闌夜奇怪的一掀臉上的錦帕,便見到廊道的盡頭有人走了過來,一個清俊華貴的公子,柳管家一臉笑的陪在身後,直到他們走了過來,小丫頭們才回過神來,忙恭敬的跪首:“見過十皇子。”

原來來人乃是昊雲帝最小的兒子,十皇子南宮傑,十皇子南宮傑和九皇子南宮琛,差不多大,只是兩人的氣質明顯的不一樣,十皇子稍顯冷清一些,他聖母乃是一介小小的良媛,因為生他之時難產而死,後來他由另一位身份地位極低的妃嬪撫養,不過個性稍顯涼薄,不與任何人親近,卻獨對七皇子齊王親近,齊王大婚之時,正逢他生病,一直沒出深宮,這會子身子好了,前來齊王府,卻得知齊王不在府中,所以來拜會這位聞名的七皇嫂。

鳳闌夜蹙了一下眉,身形未動,等到那幾人走近,才緩緩的坐起身,眯起眼睛望十皇子。

十皇子通身的氣派,和南宮燁倒有三分神似,只是他顯得過於清瘦了,倒好似一根竹竿兒似的,大有被風一吹便倒下去的隱憂,而且臉色蒼白。

“見過七皇嫂。”

南宮傑打量了鳳闌夜幾眼,對於她的事蹟聽了不少,此刻見著,果然是個不簡單的角色,光是一個眼色便銳利得很,配七皇兄確實不賴。

鳳闌夜揮了揮手,天運皇朝的皇子,目前沒見過的只有這位十皇子,還有在北境的瑞王了,不過北境那麼遠,只怕她和瑞王永世見不到面了。

不過這十皇子過來,柳管家怎麼把他帶進蓮院了,鳳闌夜有一些不悅,蹙眉望向柳管家:“王爺不在府裏,你好生招待著十皇子,派人去找王爺過來,怎麼把十皇子帶到這裏來了。”

當真是半分情面也不給,不過南宮傑卻不以為意,他這個小嫂子若是扭捏作態,他倒是有些厭煩了,幸好性格直爽。

南宮傑想著,便抱拳:“七皇嫂莫要怪柳管家,是皇弟的錯,不該如此唐突,只是想見七皇嫂一面。”

鳳闌夜微眯起眼睛,深看了一眼這位十皇子,聽說他和南宮燁的感情極好,既然如此,她算賣給南宮燁一個面子,不為難他了。

“十皇弟有心了,柳鄲帶十皇弟去雋院那邊,相信王爺很快便會回來了。”

“是,小王妃。”

柳鄲的一顆心落了地,趕緊恭敬的做了個動作:“十皇子請去雋院那邊。”

“那皇弟拜別了。”

南宮傑是個信崇儒教的人,所以為人彬彬有禮,謙和溫文,雖然此舉有些唐突,不過也不為過,在天運皇朝,民風本就開放,拜見嫂子也是常事,只是鳳闌夜懶得招呼人,所以才會讓柳管家帶他去雋院。

柳管家帶了人離開蓮院,午後的陽光下,鳳闌夜再次悠然的躺倒籐椅上曬太陽。

走到院門前的十皇子回首望了一眼,眼神有些玩味,看來這七皇嫂果然如傳言一般,是個女中豪傑啊,自己這個皇弟也不放在她的眼裏。

想著轉身,跟在柳管家身後去了雋院。

南宮燁回府後,知道南宮傑去看了鳳闌夜,臉色可就不耐了,冷沉的訓斥自己的小皇弟。

“你說你怎麼冒冒失失的跑到蓮院去。”

“七皇兄不舒服嗎?”

南宮傑鬼靈精怪的笑起來,不時的咳嗽一聲,臉色更顯蒼白,南宮燁立刻瞪他一眼:“我是擔心你被那個女人揍,不是剛好嗎?又胡亂出宮。”

“我是想看看七皇嫂,一直聽他們議論她,所以一好便耐不住了。”

在宮中,經常聽到人提起這個別出一格的皇嫂,所以很好奇,而且七皇兄是他最在意的人,他娶的女人自然要看一看的,不過看了之後,他倒是放心了。

“你啊,那丫頭沒有為難你吧。”

南宮燁瞪他一眼,示意他坐下來。

“沒有,七皇嫂雖然不講情面,倒還不至於不講理。”

南宮傑又笑了起來,須臾,雙瞳幽深的望著南宮燁,他因為過於清瘦,那眼睛愈發大而且深不可測,定定的望著南宮燁。

“七皇兄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以前的七皇兄雖然對他和現在一樣關心,但他骨子裏流淌出來的是冷漠森寒,現在雖然表面看上去一樣,但是實質中卻多了溫馨的東西,這要很親近的人才能發現,別人只怕是發現不了的。

南宮燁沒說什麼,他不否認呢這些,那丫頭確實落在他心底柔軟的地方了,在他痛苦的時候給他溫暖。

“你這次出宮來,父皇知道嗎?”

南宮燁轉換話題,十皇弟的身子骨一直不好,父皇吩咐了太醫給他好好調身子,不准他隨意出宮的,上次因為出宮而處罰了。

“放心吧,這次我稟明了父皇,說想七皇兄了,父皇准許了的。”

南宮燁不再說什麼,揮退了書房內的月瑾等手下。

南宮傑小聲的嘀咕:“七皇兄,再過一段時間,是父皇的五十大壽,你準備了什麼禮物?聽說二皇兄等人已在各地大肆搜索,尋求天下奇珍,為父皇做壽。”

南宮燁眼神攸的一暗,一言不發,淡淡的搖頭:“到時候再說吧。”

“你總是這樣子,”南宮傑歎口氣,然後站起了身:“我該回去了,不過這次別忘了給父皇準備禮物,只要是你準備的,父皇一定會高興的,不管是什麼都行。”

“你還是養你的身體吧。”

南宮燁的口氣有些冷,揮了揮手,南宮傑退了下去,門前立著的月瑾趕緊道了聲十皇子,然後送十皇子出府。

書房內,冷寂冰寒,南宮燁的眉梢慢慢的凝上了輕霜,他之所以如此淩寒,就是因為父皇的生辰離母妃的死忌那麼近,一提到他的生辰,便想起母妃自殺的事,所以他從來不給父皇準備禮物。

十皇子臨離開王府的時候,想起什麼似的,唇角噙著笑,從懷裏拿出一個紙條遞到柳管家的手裏:“送到七皇嫂的手中去。”

“是,十皇子。”

柳管家應聲,等到十皇子的馬車離去,趕緊把這張紙送到蓮院去。

原來他出宮的時候,已猜出七皇兄未必理會他,所以寫了一張紙條,把父皇五十大壽的事告訴了七皇嫂,相信七皇嫂自有主張。

鳳闌夜拿到了紙條看了一眼,沒說什麼,吩咐了柳鄲下去。

昊雲帝的五十大壽,沒想到那個皇帝竟然五十歲了,外表上倒看不出來,十皇子不說,她還以為他只有四十多歲呢。

皇帝壽誕,宮中的妃嬪一定會為皇上做壽,各朝臣和各個王府肯定送禮,所以她們齊王府也不例外,自然是要準備賀禮的,只不過皇上什麼沒有,送什麼東西,再慢慢考慮吧,反正這壽誕在一個月後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10 AM

蓮院滿庭香 第074章 自遭惡果

蓮院花廳裏,鳳闌夜正想得入神,不想花萼從外面進來,鬼鬼祟祟一臉驚懼之色,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這丫頭自從被她罰了之後,現在是冷靜了很多,遇事倒還穩重,今兒個是怎麼了?

“怎麼了?”

花萼走過來,恭敬的遞上一個小紙條,沉著的說:“王妃,剛才奴婢從後門出去買些東西,不想有人送信給奴婢。”

“喔,這你慌什麼?不就是送個信嗎?”

鳳闌夜不甚在意的開口,可是花萼緊接著又說:“那送信的人指使了一個小孩子送過來,可是奴婢遠遠的瞄了一眼,發現那人,那人……”

她那個幾個字也沒那出來,鳳闌夜皺眉,難道那人是什麼見不得的人不成,要不然為何她的臉像死灰一樣白。

“那是誰啊?”

“主子,他是主子的未婚夫,雲鳳第一世家的公子納蘭玖。”

“什麼?”

鳳闌夜忍不住被驚到了,真是說不出震驚,出來一個五公主鳳闌嫿就夠刺激的了,沒想到竟然又出了一個納蘭玖,還是她的未婚夫,一想到這個,鳳闌夜的腦海自動的閃過畫面,納蘭玖,溫潤如玉,翩翩風姿,舉手投足皆風雅有情趣。

手上的紙條有些重,不過鳳闌夜仍然沉穩的打開了紙條。

上面的自跡雋秀,走筆游龍,觀字如人,那納蘭玖果然是雋秀有方的人物,只是現在他出現想幹什麼,竟然還找到齊王府來了。

鳳闌夜蹙眉,手不由自主的握緊,望向跪在下面的花萼:“你起來吧。”她順手把紙條放進口袋裏。

那納蘭玖約她見面,說有要事相商,不知道他想和她談什麼?

本質上她是不想見納蘭玖的,她只想安靜的生活,和這些人接觸得越多,越要牽扯出不必要的麻煩,因為當日滅了雲鳳,除了被禁的族人,其餘的皆死了,現在這些人陸續的冒出來,皇上若是想來個謀反之罪,她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現在她還沒想好該去哪里,所以不想惹到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如若她不去見納蘭玖,只怕他還會再找來,事情鬧大了,更不利。

鳳闌夜打定了主意,便吩咐花萼:“我出府一趟,別告訴任何人。”

這次不能讓千渤辰知道她出去,所以鳳闌夜決定裝扮成一個小丫頭從王府的後院出去。

王府內雖然人不多,但是千渤辰恐怕沒想到過小王妃會偷偷的溜出王府,所以裝扮成小丫頭的鳳闌夜和花萼二人有驚無險的從王府後院出去了。

納蘭玖約她在離此不遠的茗月茶樓見面。

天色已微暗,街上的行人很多,誰會注意到兩個小丫頭,鳳闌夜和花萼一路直奔茗月茶樓。

茶樓裏很安靜,雖然雅致,卻人很少。

兩個人一走進去,不待小二招呼,便看到大廳不遠處,坐在靠窗邊的男子,不是納蘭玖又是何人,他一身的深藍的錦衣,木簪束發,周身的簡約,卻又不失儒雅,大廳內,除了他,不遠處還坐了幾個人,表面上看來全無半點關係,但認真細看,便清晰可見他們是一幫人。

這些人都是雲鳳國的人。

鳳闌夜和花萼徑直走了過去,站在納蘭玖的身邊,他抬首望過來,深沉的眸光慢慢的湧起激動,好半天沒動靜。

須臾,才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坐下來吧。”

鳳闌夜也不客套,一拉花萼坐下來,此刻她的身份可是個小丫頭,若是她坐著花萼站著,那就麻煩了,因此兩人一併坐了。

記憶中的納蘭玖似乎是個溫潤儒雅的少年,但是眼前的人,明顯的鍍了一層滄桑,整個人內斂而嗜殺,好像一柄磨了鈍口的寒刀,隨時準備出鞘。

經歷過了滅國的仇恨,有誰會不變呢?鳳闌夜並不怪他,只是她不知道納蘭玖來找她是為了什麼?

“九兒,你還好嗎?”

納蘭玖的嗓音有著深深的傷痛,暗啞低沉,好似從古井中散發出來的。

鳳闌夜可以感受到他的痛,卻並不心痛,因為她不是當事人,所以面容上完全顯示不出來那份激動,雖然腦海中有印象,但是納蘭玖於她只是一個陌生人,就是以前的鳳闌夜,和納蘭玖之間也就見過兩次面而已,並沒有什麼刻骨銘心的感情。

“還好,你來有什麼事嗎?”

鳳闌夜點首,冷淡的詢問。

她周身的淡漠冷然,事不關己的態度,使得納蘭玖大驚,有些難以置信,九兒怎麼了?她忘了自己的滅國之恨了嗎?還是因為她嫁給了齊王,所以只顧著享受榮華富貴,所以忘了自己的身份。

“九兒,你怎麼了?撞壞了腦子嗎?”

納蘭玖伸出手抓住鳳闌夜的手臂,被她一掌拍了開去,臉色陡的陰暗無邊,冷汗的出聲:“誰撞壞了腦子,我好好的,你來究竟是幹什麼?”

納蘭玖再次遭受了打擊,望向鳳闌夜,然後望向一側的花萼,見花萼頭垂得很低,納蘭玖陡的喝道:“花萼,這是怎麼回事?公主怎麼忘了自己的責任,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一路幸苦的追查到這裏,知道她還活著,心底不知道有多高興,九兒是雲鳳國的公主,只要她站出來振臂一呼,他們逃出來的人,就有了希望,大家一起尋找到被囚困的族人,雲鳳複國就有望了。

可是誰會想到眼前是這樣的畫面,公主她竟然如此神情,對他是如此的冷漠,一見面問他來幹什麼的?還需要問嗎?他來當然是帶她離開的。

“納蘭公子,主子現在是齊王妃了。”

花萼不知道如何開口,公主確實是不一樣了,從很久前她就知道了,可是她都習慣了,而且這納蘭公子此刻來又是為了何事呢?

納蘭玖眼神暗沉,深不可測,冷冷的開口:“所以呢?她為了享福什麼都忘了嗎?”

納蘭玖站起身,憤恨的開口。對面的鳳闌夜站起身,森冷的盯著他:“納蘭玖,你有什麼資格侮辱我,以後別來找我,再找我,我不會像今日這般客氣。”

她的容忍向來只有一次,這個花萼是很清楚的,趕緊點頭。

“納蘭公子,你走吧,主子已嫁人了。”

鳳闌夜看也不看納蘭玖一眼,領著花萼轉身便走,納蘭玖哪里肯放她離開,一伸手抓住她,鳳闌夜陡的一抽手,另一隻手拍了過去,納蘭玖防不勝防,竟被她擊中了,身形踉蹌了一下,扶住桌子站住,滿臉的驚疑,眼看著鳳闌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不遠處的幾個人飛快的圍過來,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連聲的叫了起來。

“公子,發生什麼事了?”

納蘭玖揉了揉胸口,有些難以置信,剛才的一掌,他明顯的感受到九兒的氣力,她看來是有身手的,這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是她根本就不是九兒,只是容貌相像的一個人,那麼她是誰?看來他們有必要留下來查清楚,這個容貌和九兒一模一樣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鳳闌夜和花萼出了茶樓,腳步輕快的往王府而去。

卻不知恰巧從對面的珠寶行走出一個女子,女子嫵媚妍麗,只不過那嬌好的芙蓉面上,帶著微微的愁苦,眼神有些茫然,無精打采的從珠寶行走出來,身後跟著小丫頭,手裏捧著一堆的華麗首飾盒子,這前面的女子正是三皇子妃沈雲菁,後面是她的隨侍丫頭。

因為自個的單相思,害得整個人病懨懨的,今兒個領了丫頭出來逛街,順便買了一大堆的首飾,可物質上的東西根本替補不了心靈的空虛,此刻從珠寶行走出來,周身的舒軟無力,抬眸看天色已近黃昏,正準備上馬車回府,偶一抬頭,便見到街對面有兩名小丫鬟匆匆而過,本來沒在意,可是後面的小丫頭一抬頭,她便看了個清楚,那丫頭竟然是花萼。

這死丫頭在這裏做什麼,她可是鳳闌夜的貼身丫頭,再看前面的小丫鬟,身形嬌小,即便看不清五官,穿著更是簡單,但沈雲菁還是猜測出這丫頭很可能就是鳳闌夜那個女人,這主僕二人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沈雲菁整個人都興奮了,猜測著,難道說這鳳闌夜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沈雲菁一動不動的靠在馬車邊,盯著對面的茶樓,須臾,一個溫潤儒雅的公子出來了,身側隨著幾個手下,這人面生得很,對於安絳城內的達官顯貴,沈雲菁大部分是知道的,但這人她卻是沒見過的,鳳闌夜出現,難道和這人有關,她是想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是心中有了意中人。

眼看著那些人走了,沈雲菁心急起來,立刻爬上馬車,小丫頭隨後上車,沈雲菁命令前面的馬車夫。

“快,追上前面的馬車,別跟丟了。”

“是,夫人。”

馬車夫應聲,不敢大意,馬車飛奔而起,緊跟著前面的馬車,穿街過巷,只是跟了幾條街之後,竟然失去了蹤影,大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不知不覺中,她們竟然追到了僻靜的街道,而那輛馬車竟然失去了蹤跡。

沈雲菁掀簾往外看,懊惱不已,罵了馬車夫一聲:“沒用的東西。”

正準備縮身坐回馬車內,誰知道周遭寒氣一起,便有人如閃電般竄出來,數人瞬間出現,一人制住馬車夫,一人掐住她的脖頸,其餘的人竟然直接閃身竄進她們的馬車內,沈雲菁面色大變,慌恐的叫起來。

“你們幹什麼?”

“說,為什麼跟蹤我們,你是什麼人?”

納蘭玖淩寒的出聲,其聲嗜殺,手下的力道絲毫不減,沈雲菁清晰的感受到手掌中的力道,這男人一怒只怕會殺她,急中生智的叫了起來:“別殺我,我是闌夜的朋友。”

她話音一落,納蘭玖懷疑的望著她,不過力道卻松緩一些,沈雲菁知道自己壓對了寶,男子的手掌鬆開一些,使得她喘氣舒服一些了,趕緊望過去,只見這男人面容雋秀,溫文儒雅,不過眼瞳中卻深不可測的寒芒,涼颼颼的盯著她,沈雲菁唬得飛快的低首,小聲的開口。

“我只是好奇,不知道闌夜和什麼人見面了,所以才會跟蹤你。”

“你說你是九兒的朋友?”

“九兒?”沈雲菁有些發愣,不過馬上反應過來,聽說鳳闌夜乃是雲鳳的九公主,那麼這男子口中的九兒不會就是鳳闌夜吧,沒想到那死丫頭竟然隱藏著這麼一件事,這人叫的如此親熱,他不會是雲鳳的人吧,不是說滅國了嗎?怎麼這人還在,沈雲菁反復的思量,臉上露出一個柔緩的笑,雖然心裏仍很懼,但她好像看到希望般的露出笑容。

“是的,我是闌夜的朋友,你又是何人?”

“我是她的未婚夫納蘭玖。”

“納蘭玖?你是她的未婚夫?”

沈雲菁失色叫了起來,臉上興奮的變了色,沒想到鳳闌夜竟然有了未婚夫,這個死丫頭竟然還敢嫁進齊王府,她這可是有喪女德,好,真是太好了,她倒要看看齊王是不是能忍受這件事。

沈雲菁打起如意算盤,一邊小心的試探:“你來找她為了什麼事?”

納蘭玖微眯起眼睛,盯著沈雲菁,看得她汗毛倒豎,不敢再開口詢問。

“今日看在你是九兒的朋友的份上,饒你一死,她日若是讓我發現,你騙我,你就知道騙我的下場了。”

納蘭玖一揮手,幾人迅速的消失,馬車夫和馬車內的丫頭同時回過神來,小丫頭嚇得哭了起來,馬車夫也恐慌不已,只有沈雲菁一人滿臉的高興,眼裏閃過逼人的神彩。

“走,回府。”

“是,夫人。”

一輛馬車很快消失在僻靜的街道上,等到她們走了,暗處走出來幾人,為首的納蘭玖朝身後的人命令:“跟過去看看她們是什麼人?”

“是的,公子。”

手下閃身離開,很快追上前面的馬車,一路尾隨,知道沈雲菁等人進了南宮府,方回頭稟報,納蘭玖便知道那沈雲菁原來是三皇子妃。

第二日,南宮燁沒出王府,待在雋院內練功,柳管家拿了一封信送到雋院去。

南宮燁收手後,月瑾在一側遞上棉巾,等到他擦了汗後,方親手遞上那封信。

“王爺,剛才柳管家送過來的。”

“喔,”南宮燁不甚在意的點頭,隨手打開了信,只見白紙上,渺渺數字。

“想知道一件秘密的事嗎?關於鳳闌夜的,請立刻往西湖茶樓一聚。”

落款並沒有人的名字,但是字跡娟秀一看該是女子的字跡,南宮燁眼神深邃,陰驁難明,周身瞬間冷森森的,戾氣遍佈,宛若美玉的面容上罩上一層寒霜,陡的一握手,命令:“馬上去西湖茶樓。”

“是,王爺。”

月瑾不知道王爺怎麼了,看了這信,臉色都變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月瑾不敢多問,恭敬的領命,吩咐下去準備了馬車。

南宮燁換了一套華貴的錦袍,帶兩名侍衛出了王府,直奔西湖茶樓。

他倒要會會究竟是什麼人約他來此一見,還拿闌兒的事來吊他,看來對他的稟性是很熟悉的了。

馬車疾馳如飛,直奔西湖茶樓。

西湖茶樓,顧名思義,其實就是建在湖心的一座茶樓,因為位置偏西,所以便命名為西湖茶樓。

不過這個地方多是達官貴人消費的地方,尋常人消費不起。

南宮燁領著人進了西湖茶樓,茶樓共兩層,採用的木結構,大部分都是原木,中間採用了琉璃,陽光照射到琉璃上,屋子裏很亮麗,半敞開的窗戶上是珠紗輕簾,飄飄逸逸的格外的婉美,真有一種煙雨江南的味道。

南宮燁一出現,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立刻有小二走了過來,連看都不敢看,這個客人長得太俊了,長這麼大就沒看到過如此俊的人,偏偏一身的冷寒,讓人不敢有半分的褻瀆。

“公子,有客人正在等你呢。”

小二恭敬的說,樓上的女客只說了一句,那個最美最俊的公子。

看來便是這公子了,和樓上的女客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會是一對意中人吧,店小二猜測,不敢多說一個字,轉身在前面帶路。

南宮燁狹長的眉梢挑起,一雙浮沉深幽的黑瞳好似注滿了千年的古潭之水,嗜血萬分。

店小二在他攝人的冷光中,忍不住發抖,腳下的步子更快,很快便把南宮燁帶到了二樓的雅間門外,小心的指了指:“有客人在裏面等公子呢。”

說完便一溜煙的奔了下去。

月瑾上前一步推開雅間的門,裏面的情景一覽無遺,一眼便看到那正認真品茶的女子,竟是安絳城的第一美人沈雲菁,竟然是她約的主子,這?月瑾回首望向南宮燁,南宮燁眼神越發的深幽,大踏步的走進去,優雅的一撩袍擺端坐到沈雲菁的面前,磁性沉魅的嗓音響起。

“不知道三皇嫂特地約本王來所為何事?”

南宮燁一揮手,月瑾和另一個侍衛退出去,守在門外,沈雲菁也一揮手,雅間內的小丫頭也退了出去。

雅間寂靜無聲,只有一個絕世風華的男子,還有一個含情脈脈,柔媚嬌妍的女子。

男子臉色冷冽冰霜,眼神森冷。

女子柔美多情,一雙溫柔的眼睛興奮的盯在男子的身上。

南宮燁見沈雲菁好久不說話,一雙懾人的眼眸直盯過去,唇角掛著譏笑:“三皇嫂難道沒話可說?”

這女人千方百計的約他出來,不會是沒事說吧,看她的眼神,他心知肚明這女人的心思,可惡,身為三皇兄的女人,竟然膽敢肖想別的男子,真是可惡,他南宮燁可不是好色之徒。

這女人不但是花癡,而且腦子也呆。

沈雲菁看到南宮燁眼裏面嫌厭,心裏自然是不好受的,不過她不在意,如果讓她進齊王府,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讓他喜歡上她的,這樣的天之驕子,就像一隻野馬那樣難馴,但她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

沈雲菁志得意滿的想著,笑眯眯的開口。

“昨天我見到鳳闌夜出府了,你知道她去見了什麼人?”

南宮燁蹙眉,這女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找他,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說起鳳闌夜,不過他沒說話,相信這女人自己有嘴巴會說的。

“她竟然去見了她的未婚夫,那個男人叫納蘭玖,沒想到那男人竟然出現了,不知道他想幹什麼?而且他竟然沒死,還找到這裏來了。”

沈雲菁興奮的說著,竟然忽略了南宮燁周身的寒氣,臉色瞬間嗜血萬分,黑沉沉的籠罩著陰雲密雨,懾人的眼光緊鎖著沈雲菁,那女人竟然毫無知覺,還在說著。

“你說她為什麼見那個男人呢,會不會是舊情複燃?”

她說到這裏,接下來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因為南宮燁大手一揮,已掐住了她的脖子,使得她窒息般的難受,雙手忍不住伸出手去扳南宮燁的手,死亡瞬間罩住她的周身,此刻她才看清,南宮燁駭人的神情,眼瞳佈滿了殺氣,手下的力道越來越深,沈雲菁像一隻垂死掙扎的螞蟻般痛苦不堪。

“求你別殺我。”

她害怕了,掙扎著哀求。

南宮燁手一松,沈雲菁摔到桌子上,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本王知道你動的什麼主意,以後若再讓本王知道你腦子裏齷齪的思想,本王就讓你生不如死,還有,在本王的眼裏,你給本王提鞋都不配,以後若再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你別想再開口說一句話。”

說完頭也不回的拉開門走了出去,月瑾一看王爺的臉色難看異常,小心的叫了一聲:“王爺?”

“回府。”

看來他有必要和那個小丫頭好好溝通溝通,她現在的身份可是齊王妃,而且她若是接觸那些人,只怕與她是不利的,到時候就是他也未必救得了她。

一行人迅速的離開了西湖茶樓。

雅間內響起小丫頭的叫聲:“夫人,夫人,你沒事吧。”

隨之是輕盈的哭聲,沈雲菁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周身無力,但心還是很難過,就想流淚,不想說話,沒想到在南宮燁的眼裏,她連個提鞋的都不配,就算鳳闌夜做出什麼事,只怕他也不會動她,可恨自己為何沒有如此的好命。

沈雲菁自怨自憐,雅間裏一片哀怯。

南宮燁一回到齊王府,便直闖進蓮院去。

蓮院內,鳳闌夜正在陽光下看書,周身祥和的光芒,小臉馥鬱沉靜,神色淡定。

不遠處,小丫頭們的聲音響起:“見過王爺。”

“見過王爺。”

鳳闌夜身形未動,依舊看書,直到手中的書卷被人抽走,一隻大手陡的提起她的小身子,掉首便往回走,鳳闌夜一下子臉黑了,怒瞪著南宮燁,不知道這男人抽了什麼風,臉色陰沉沉的,格外難看,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她發如此大的脾氣。

“南宮燁,放我下來。”

南宮燁果然依言放下她,不過此時兩人已置身在花廳內,廳內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就連廊下的銀哥兒也被小丫頭帶走了,就怕銀哥兒一個不識時務,惹到兩位主子成了炮灰。

“說吧,怎麼了?”

鳳闌夜雙臂環胸,冷冷的望著南宮燁,看他正緩緩的調息著,須臾,總算開口了。

“為什麼去見那個男人?”

他一開口,鳳闌夜心裏咯噔一下沉了,他怎麼知道的,雖然派了千渤辰保護她,可是昨兒個她是瞞了千渤辰的,怎麼這麼快便得到消息了,還是他另外派了人監視她了,一想到這個,鳳闌夜也怒了,指著南宮燁。

“除了千渤辰,你是不是還安排人在我身邊了?”

不過她怎麼感覺不出來啊,就是千渤辰,她也是有感應的,其餘的似乎沒有,那麼是有人看到她出去了。

“沒有。”

南宮燁冷瞪著她,這種時候了,她竟然還計較這個,他問她的意思是,為什麼不告訴他,便私自去見那個男人,她現在的身份可是齊王妃,再怎麼樣,也應該告訴他一聲。

他既然說沒有,鳳闌夜還是相信的,不過是誰說的呢?

“這樣吧,我告訴你為何去見他,你告訴我是誰說的,這樣兩不吃虧。”

這種時候鳳闌夜還不忘討價還價,南宮燁直接無語加氣結敗壞,吼了起來:“鳳闌夜,你是不是皮癢?”

“沒。”鳳闌夜一本正經的搖首,還很有義氣的伸出一隻手:“成交不成交?”

南宮燁咬牙抽氣,最後從理智上想,看來只能如此了,老天哪里是給他找個人相伴,分明是給他找個剋星,臉色真是難看透頂了,點首。

鳳闌夜見他不動,人已沖過來,拉出他的大手握了一下:“好,成交。”

本來南宮燁火氣冒上天了,恨不得抽她一頓才舒服些,但是被她這麼一搞,心裏竟然沒來由的緩和下來,不那麼生氣了,雖然仍然板著臉,不過眼瞳中的冷光消散不少。

鳳闌夜已認真的開口:“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兒個花萼出府買東西,便有人送了一張紙條過來,她拿進來給我,我一看竟是納蘭玖,當日滅國他沒死,我不知道他來找我做什麼,所以便出去見了他一面。”

“他找你幹什麼?難道不知道你現在是齊王妃了,這個該死的男人。”

南宮燁冷哼,臉色不耐,不過闌夜告訴他了,他心底舒服多了。

“我說了讓他以後別來找我了。”

“嗯,這個對,以後他若再來,你告訴我,我來處理,還有你不宜和他走動,若是這男人別有用心,只怕會害到你。”

南宮燁認真的叮嚀她,他不會讓她出事的,但是在母妃之死沒查清楚之前,他不希望讓人知道齊王府背後的力量。

“知道了,不過下次你有事可以問我,我會告訴你的,能不能別提著我。”

鳳闌夜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這是不是不太雅觀,她是堂堂的齊王妃,被齊王爺提進花廳來,是不是有點過了。

南宮燁見她如此說,心裏倒是挺滿意的,他們兩人之間就該坦誠公佈,就像他一樣,只要她問的,他也不會隱瞞她。

“好。”

他先前確實有些激動了,不過一聽說有男人來找她,便有些怒了。

鳳闌夜見和南宮燁達成了意見,便想起另外一件事:“那麼誰告訴你的?”

“三皇嫂。”

“沈雲菁。”

鳳闌夜眉一沉,臉色陡暗,好啊,這個女人看來是不會放過她了,一直以來她都念著三皇兄的面子饒過她了,沒想到她揪住她不放,只因為她看中了南宮燁,這可惡的女人,可知自己是有夫之婦,看來她是該出手了,唇角浮起嗜血的戾氣。

一側的南宮燁還不忘叮嚀她:“以後離三皇嫂遠點,那個女人沒安好心。”

“我知道。”

鳳闌夜斜睨著南宮燁,看他俊美的五官,狹長的眉,深邃神秘的眼瞳,傲挺的鼻子,性感粉色的唇,還有那收放自如的神彩,肌膚像雪一樣瑩潤有光澤,一點一滴,確實美不勝收,該死的妖孽。

“還不是某人招惹的禍。”

鳳闌夜說完頭一掉便走了出來,無視身後男人黑沉的臉。

南宮燁望著小丫頭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這天下間很多人怕他懼他,現在總算有個不怕不懼他的人了,所以他不會扼殺了她的優點,南宮燁一甩手,走了出去,逕自回雋院去了。

院子裏,小丫頭恭送聲一片,連銀哥兒也叫了起來:“爺好走,爺好走。”

葉伶和葉卿,花萼等人走了過來。

“王爺怎麼了?”

“沒事,他抽風了。”

鳳闌夜一臉的若無其事,繼續看手裏的書,大家看主子不願意說,便散開去做事。

而捧著書本的鳳闌夜心思並不在書本上,而是在腦海裏,沈雲菁這個賤人,真是該死,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自己的麻煩,若是留著她,只怕以後會壞事,看來她要出手了,不過她不來找她,她就不會動手,若是她再出現?

鳳闌夜眼瞳攸的一沉,便是滿瞳殺氣……

鳳闌夜本來打算放過沈雲菁,但是有些人沒有自知之明,或者是嫉妒蒙蔽了她的眼,使得她瘋狂得失去了理智,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這日午睡,鳳闌夜剛起床,花萼便臉色難看的送進來一封信。

“主子,又有信了。”

她雖然沒看到人,但多少能猜出一些,大概是納蘭公子送過來的,他為何一再糾纏著主子不放,雖然想複國,只怕不容易,搞不好就丟了一條命。

鳳闌夜沒說什麼,接了信過來打開。

心裏寫著簡單的幾句話,納蘭玖想見她一面,然後離開安絳城,以後再也不找她,如若她不去見他,他就來齊王府找她。

鳳闌夜蹙眉,又看了一遍,這信上的字和前一次不同,似乎過於纖瘦一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真的是納蘭玖想見她嗎?上次她明明說過不想再見到他的,這麼短的時間,他不應該明知故犯吧,不是他又是何人?

而且約的地點還是茗月茶樓,正是她們上次見面的地方。

鳳闌夜腦海裏忽然冒出一個人來,沈雲菁,這個女人大概做夢也沒想到,南宮燁竟然告訴了她,是她所說的事,此番設一個局等著她嗎?

她倒要看看她想怎麼做?

鳳闌夜唇角一勾便是笑意,冷漠如冰:“好,我知道了,花萼,去讓葉伶進來。”

“是,王妃。”

蓮院的幾個丫頭裏,只有葉伶最機靈,所以此次她要帶她一起前往。

葉伶,只要說一遍基本知道該如何做,不想花萼,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有時候不該多話的時候也多話。

花萼領命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開口:“王妃你叫我。”

“嗯,我要去茗月茶樓一趟,你陪我去,花萼留在王府裏。”

“好。”

葉伶點頭,花萼卻有些不理解,一看主子不帶自個兒,忍不住叫了起來:“王妃,我?”

“讓你留著便留著,以後不許質疑我的話。”

“是,王妃。”

花萼沒忘了自己挨打的事,所以乖乖的閉上嘴,裏在一邊。

鳳闌夜收起信,吩咐了花萼讓人準備了馬車,光明正大的上了王府門前的馬車,一路往茗月樓而去。

時值下午,茶樓裏比上次來的人多,很多人喝茶聊天,鳳闌夜領著花萼一路走進去,便有眼尖的人認了出來,聲音立刻小了下去,很多人小聲的竊竊私語,沒想到齊王妃也出來喝茶。

小二恭敬的迎上來,雖然不認識眼前的人,但也知道是個尊貴的主子,周身的華衣服侍,,一看就是大富大貴的人。

“有雅間沒有。”

“小姐請隨我上二樓。”

小二恭順的開口,轉身在前面帶路,鳳闌夜領著葉伶一路往二樓而去。

葉伶一路跟著小王妃,看她神色不同以往,似乎有什麼事,心下便有了計較,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茶樓內的情況,很普通的一些茶客,不過靠窗邊的一個女人有些奇怪,這大白天的竟然戴了一頂黑色的斗篷,身側坐著的小丫頭也奇怪,還用紗巾蒙著臉。

葉伶跟著王妃上樓,進了雅間,吩咐小二上一壺上好的茶來。

等到小二離去,葉伶趕緊關上門:“王妃,下面有兩個女人好奇怪啊,大白天的竟然罩了一頂斗篷,旁邊的小丫頭也戴了面紗,很古怪的樣子,我們可要小心一些。”

“嗯。”

鳳闌夜眼中露出讚賞的光芒,點了一下頭,她果然沒有看錯,葉伶觀察事情比花萼她們精明多了,花萼只會追問,心又過分善良了,只會壞事。

店小二很快把茶水遞了上來,葉伶立刻恭敬的倒了茶,輕聲細語的開口:“王妃請用茶。”

雖然不明白王妃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但是自然有她的主張,所以葉伶什麼都沒問。

鳳闌夜輕品了一口茶,揮手讓葉伶到門外守著,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葉伶應聲走了出去,鳳闌夜便喚了千渤辰出來,示意他看樓下:“那兩個女人看到了嗎?把他們弄上來,這是迷幻藥,只要讓她們在鼻端沾染一些,她們便會變得迷幻,對於所發生的事不會記得清楚。”

千渤辰面容一成不變,伸手便接了過去,這女人做事狠,而且制毒極厲害,他已不以為奇,所以見怪不怪。

千渤辰接了過去,人閃身便不見了,鳳闌夜愣愣的望著半空,若有所思。

看來千渤辰練的武功,一定有一門是隱藏術,所以才會來去自如,若他不想讓人看見,一般人是看不見他的,但敏感度高的人,還是可以感應到他的氣息存在。

她就是可以感應到他存在的人。

千渤辰離開,鳳闌夜便喚了葉伶進來,她不想葉伶等人見到千渤辰的存在。

不大的功夫,雅間的門響了兩下。

葉伶打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帶斗篷,一個罩著面紗的女人。

“你們找誰啊?”

葉伶兒一臉的凶像,鳳闌夜在裏面開口:“讓她們進來吧。”

這兩人中了迷幻藥,根本不會思考,只不過照著千渤辰的指示做了,葉伶側過身子讓她們進來,兩個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好半天沒動作,葉伶兒奇怪的開口:“這兩個什麼人啊,怎麼進來也不說話啊。”

“葉伶,拿開她們臉上的斗篷和面紗。”

葉伶兒照做,沒想到竟然是沈雲菁和她的小丫頭,這兩個女人搞什麼名堂,葉伶一向,她們之所以出現在這裏,不會是這個女人搞的怪吧,不由得朝沈雲菁叫了起來:“你這個壞女人,想幹什麼?”

“別多說廢話了,把沈雲菁的衣服和我的對調。”

沈雲菁的身材雖然比鳳闌夜高出很多,衣服不協調,不過古代的衣服搖曳拖地,再加上內裏不換,外面的罩著便行,再讓葉伶兒扶著她,只怕沒多少人在意。

葉伶不多話,手腳利索的脫了沈雲菁的衣服,和小王妃的對換了,鳳闌夜又掏出一些隨身所帶的東西,給沈雲菁塗抹了一會兒,濃重的妝容,有些看不真切她本來的面貌,又罩了面紗,最後鳳闌夜才心滿意足的開口:“葉伶,你把她送上齊王府的馬車,讓馬車夫送她會齊王府,你戴上面紗進來,和我一起走。”

“好。”

鳳闌夜一說,葉伶便心知肚明,王妃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由笑了起來,伸出手扶起沈雲菁,柔聲細語的開口:“走吧。”

沈雲菁和葉伶相比,身高還略欠一些,所以葉伶扶著她正好,兩個人出雅間的門,一路直奔樓下而去。

樓下的茶客,看到齊王府的人下來,最多看兩眼葉伶,也不敢過份注意這為齊王妃。

葉伶動作迅速的一邊扶著沈雲菁出去,一面扔了一塊銀錠子在櫃檯上,掌櫃的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沈雲菁被送上齊王府的馬車,葉伶吩咐馬車夫,把王妃送回王府,她還要買東西呢,順手扯了沈雲菁臉上的面紗,罩在自己的臉上,馬車夫看了她一眼,駕車離去。

葉伶兒回身又進了茶樓,和罩了斗篷的鳳闌夜一起出來,叫了一輛車順順當當的回了齊王府。

回到王府,葉伶總算放下一口氣來,幸好王妃聰明,沈雲菁布的局其實是很精細的,若是遇到尋常的女子,只怕今兒個必遭毒手,可她遇到的是小王妃,她做事一向精明睿智,一般人若想要害她,只怕未必如意。

再說齊王府的馬車,從茗月茶樓離開,一路駕駛著回齊王府。

不想拐角的時候,因為人煙少,竟然冒出來兩個大漢,騰空而起,沖了過去,一腳把馬車夫踢下了馬車,自己一拉韁繩,駕駛了馬車離去。

馬車夫臉如死灰,呆了一會兒,趕緊一路奔跑,回齊王府稟報柳鄲,柳鄲望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開口:“王妃早就回來了,還吩咐了我,不處罰你,你別弄丟了馬車就亂說話。”

“這?”馬車夫一頭霧水,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是葉伶吩咐了送王妃回王府的,怎麼小王妃又回來了,難道自己今兒個喝酒了?中午沒啊,不過既然管家如此說,又沒懲罰他,這馬車夫才懶得管閒事,便下去了。

那後冒起的幾名大漢,拉著馬車一路狂奔,專撿僻靜的街道走。

看著人煙稀少,四周沒什麼人了,幾個漢字淫穢的 笑了起來,聽說齊王妃是個美人,雖然年紀不大,不過絕對是個好貨色,看來便宜了他們啊,嘗嘗鮮也是好的,管他媽的什麼妃不妃的,到時候誰會找到他們頭上啊,他們不但得了錢,還得了人,真是爽死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11 AM

蓮院滿庭香 第075章 爺是東西

三四個漢子一掀轎簾,便看到裏面側臥著個如玉的美人,此刻正眯著眼睛,神情似乎恢復清醒了一些,一看到有幾個男人滿面淫光,掀簾走了進來,不由得叫了起來。

“你們幹什麼?滾出去,啊!”有人等不及,一碰到她的身子,就直接撕了她身上的衣服,然後便有人,將手伸到她的豐滿上,蹂躪了起來。這時候沈雲菁已經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了,而這個是她要賜予鳳闌夜的,怎麼輪到她身上來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想不明白,可是這時候幾隻手從不同的角度握上了她的身子,周身涼薄,她被人扒了個精光。此時沈雲菁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恨不得一頭撞死。可是就算撞死,也逃不脫受辱,她清白的身子,沒有給予自己的夫君,竟然要毀在這些人的手裏了。不要啊,是她該死,老天放過她吧,放過她吧。

“你們饒過我吧,我給你們錢,要多少給多少。”

沈雲菁哀求著,可是色字當頭,這些漢子哪里管得了那麼多,喘氣聲越來越重,有人已經死命地分開了她的腿,直接地一挺身刺穿了她的身子,沈雲菁受不了地尖叫起來。

“啊,啊。”

她的叫聲卻是真真刺激了那些野漢子,破她身子的漢子忍不住咂吧著嘴道:“娘啊,竟是個鮮玩意兒啊,老子今兒個是賺到了,就是有錢也買不了這銷魂啊。”說完也不管沈雲菁的痛苦叫聲,舒服地動起來,另三名漢子聽他一說,懊惱不已,搶著往沈雲菁身上爬,等到一番折騰下來,沈雲菁滿身的青紫吻痕,身下血跡斑斑,整個人死去活來,昏迷了好幾次。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馬車裏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她光著身子躺在馬車內。

她安絳城第一美女沈雲菁被人糟蹋了,本來這場戲是她報復另一個女人的,可是現在卻輪到了她的身上,她好恨啊。如果她不想著害鳳闌夜,自己就不會遇到被強的事了。現在她有何臉面見人啊。沈雲菁流著淚穿衣服,周身像被撕裂了一般的痛著,可是她說不出口,想起來死,可是又害怕。最後只能慢騰騰地下了馬車,扶著街道邊的樹木,一路往南宮府而去。

南宮府裏。

三皇子南宮燮正聽著小丫頭的哭訴:“主子一定是出意外了,爺你派人去找找她吧。”

南宮燮緊盯著跪在地上的小丫頭,沉聲開口:“說吧,你們又做了什麼事?一個婦道人家,整日不呆在府裏,到處亂跑,出事也是自找的。”

“爺,你救救主子吧。”

小丫頭一迭聲地哀求著,南宮燮動也不動,冰冷的目光瞪著小丫頭:“告訴我,你們主子瞞著我做了什麼?否則讓管家帶你下去受刑,看你是說還是不說!”

小丫頭一唬,臉色都白了,哪里還敢隱瞞:“是主子,她恨齊王妃,所以找了人,想收拾齊王妃。”

“什麼?她真是自不量力,齊王妃豈是她對付得了的,這蠢女人。”

南宮燮臉色都變了,在廳內來回地踱步,沈雲菁若是出了什麼事是自找的,可她現在代表的身份仍是三皇子妃,他們南宮府的臉面別被她丟盡了。

南宮燮朝門外喚來管家:“立刻帶王府的人出去找三皇子妃,記住別驚動任何人。”

“是,爺。”

管家恭敬地走了出去,不過剛離開不大一會兒,一個小丫頭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惶恐地稟報:“爺,夫人回來了,現在在春香院。”

春香院是沈雲菁住的院子,沒想到這人竟然回來了,而且不動聲色,南宮燮眉頭一跳,轉身便往外走去,兩個小丫頭趕緊起身跟著他的身後往外走去。

廳外,南宮燮冷冷地命令下人:“讓管家回來,別出去了。”

“是,爺。”

有人應聲走了,南宮燮領著貼身的侍衛寧景和兩個小丫頭直奔春香院而去。

春香院門前,兩個守門的嬤嬤一看主子氣勢洶洶地走進來,滿臉的慌恐,呆怔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好。等到主子走了過去,才反應過來,膽顫心驚地小聲議論起來。

“你說夫人發生了什麼事?好像受傷了一般,而且衣服都破了。”

“該不會是?”

兩個人驚疑萬分,在彼此的眼瞳中皆看到幸災樂禍,這個女人若真的出點什麼事,也是自找的,誰讓她一直瞧不起她們主子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身份,竟然連皇子也嫌厭。就算她們沈家是翰林院掌院學士,那又是多大的官兒,和皇親國戚能比嗎?真是不要臉的女人。

兩個婆子嘀咕著,裏面南宮燮已領著人直闖沈雲菁的閨房,一路上也沒人敢阻攔他,一直以來,三皇子為人溫和謙遜,在府中,深得下人們的愛戴,從來沒看過他像今天這樣殺氣重重的,所以大家都有些害怕。

寢室內,燈光昏黃,搖曳生姿。

房門咣當一聲被打開,南宮燮走了進來,這是他第一次走進沈雲菁的寢室。而沈雲菁本來是在換衣服,聽到門口的響聲,受驚地回首,看到三皇子南宮燮冷沉如冰的面容,不由得心慌,手一松,衣服便滑落到地上,她白皙的身上,紅豔的肚兜剛穿上身,本來在穿褻衣,誰知道南宮燮卻闖了進來。

沈雲菁下意識地雙手一掩胸,眼裏閃過惱怒:“你!”

可是很快她便想起自己身上剛剛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此刻她白玉似的身上,竟然有斑斑的吻痕,有眼睛的人全都看得出來,她還有何話說?撲通一聲跪下來:“爺,我……”

南宮燮眼中騰騰地冒著火,上前一步抓起沈雲菁,咬著牙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一定要注意分寸,現在玩出火來了!好!我立刻寫一封休書給你,你立刻滾回沈府去。”

沈雲菁聽了,眼裏佈滿了恐慌,害怕。若是她被休,此事必然包不住了,沈家的顏面全被她丟光了,爹爹一定會打死她的,不要啊。

沈雲菁一把抱住南宮燮的大腿,哀求不已。

“不要啊,求求你別休我,我不能回沈家去,求求你了。”

“難道你以為你還能留在南宮府做夫人?”南宮燮譏笑起來,雙瞳閃著懾人的寒光,他還真不知道這女人竟然如此無恥,出了這等事,還有臉留在南宮府。若換做一般人,早決絕地自殺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倒可以成全她一個剛烈的名聲,沒想到現在這女人不但怕死,還想留在南宮府內。

“只要不休我,你想怎麼做便怎麼做,求你了,讓我做妾,讓我做婢都行。”

“滾開。”

南宮燮一抬腳踢翻了沈雲菁,那女人爬起來,又撲過來抱著他的腿,哀求不已,眼淚如雨般落下來。

“求求你,別休我,別讓我回沈家去。若是回去,爹爹一定會打死我的,求你了。”

南宮燮蹙眉,沈雲菁仍是皇上賜給他的正妃,若是休了她,必須要有一個說法。如若這件事傳揚出去,皇室臉面無光,南宮府更是成了天下人的一大笑柄,所以休她仍是不智之舉。不過若留著這女人,他心裏就像是吞了一隻蒼蠅般的噁心,不過還是得為了皇室和南宮府著想。最後南宮燮嗜血地開口。

“好,從今日開始,你不再是南宮府的夫人。我會進宮稟明父皇,從此你只是南宮府的一名賤妾,最下等的妾。記著,若是再出府一趟,永遠不許再進南宮府一步。”

南宮燮說完,看也不看沈雲菁一眼,抬腳便走了出去。

廳外小丫頭們的聲音響過,也沒人理會,等到南宮燮一走,沈雲菁的兩個隨嫁丫頭便沖了進來。只見寢室中,主子正趴在床上哭呢,而身上竟然青一塊紫一塊的,這些丫頭雖然不精通男女之事,但多少有些耳聞,此刻見了主子的樣子,早嚇壞了,一人撿起地上的衣服披在主子的身上,一人去扶主子。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這樣。”

說完竟也哭了起來,沈雲菁聽著小丫頭的問話,哭得更傷心了。掉頭摟著自己的小丫鬟,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難道這真的是她一場孽債不成?為何要看到齊王,若不是一心癡想,又怎會發生這樣的事啊?

寢室內哭聲一片……

第二日,南宮燮便進了宮,把沈雲菁貶為妾的事稟明了昊雲帝。本來皇上不同意,還訓斥了南宮燮一頓,可是後來聽了事情的經過,便不再多說話了。失了身的女人怎配為皇子妃?貶為妾就貶為妾吧。倒是難為了三兒沒有休了那女人。若是把她休回沈家去,只怕皇室的臉面倒丟盡了。昊雲帝揮了揮手讓南宮燮退出去,滿臉的疲倦,真是多事之秋啊。

自此南宮府內有小妾兩三個,正妃之位空懸,沈家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消息,半個字也沒放,此事不了了之。

沈雲菁從此不見蹤影,再也不出南宮府了,她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她事後想了又想,再加上小丫頭的口述,大致已瞭解了經過。其實她是著了鳳闌夜那個女人的道了,她是真的小看了那個丫頭,才會受此重創。沈雲菁又恨又惱,卻無計可施,不過她倒也沒忘了另外一件事。

鳳闌夜的未婚夫納蘭玖,這個人竟然出現在安絳城內,來歷不明,只怕心有詭計。所以沈雲菁秘密地讓小丫頭送信給自己的表哥西門雲,讓他密切地注意齊王府的動靜。

西門雲接到密報,暗中派人監視著齊王府,因怕齊王發現,所以暗哨佈置得很遠,一時間倒也相安無事。

三皇子妃沈雲菁被降為妾,再次掀起了安絳城的一段熱潮,茶飯之餘,多是人談論這個話題。

此事自然也傳進了齊王府蓮院。

葉伶和花萼等人很是高興,拍手稱快:“那女人活該。”

“是啊,活該,自作自受。”

不過對於其中的細節,她們還是沒有瞭解,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為何三皇子會貶沈雲菁為妾?若是她真的發生了不潔的事,按理應該休掉的,如若沒有,卻又為何貶她呢?而且沈家竟然沒人出來說話。

鳳闌夜正在寢室內修煉玄天心法,現在的她只是初級心法,再往上修煉,似乎有一層阻礙,使得她一籌莫展,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啊?

修煉完,她閉目凝神思索,哪里出了錯。這時候,門外的說話聲自然傳了進來,想到沈雲菁那女人遭到了應有的懲罰,鳳闌夜眼瞳閃爍了一下,這女人根本就是活該,若是她不存害她之心,當日就不會有事的。

那個女人根本是自作自受,鳳闌夜想著,便不再理會這件事,倒是另外一件事讓她上了心,朝門外喊了一聲:“葉伶。”

葉伶一聽王妃叫喚,趕緊跑了進來:“小王妃?”

“去把管家叫過來。”

“是。”

葉伶出去了,鳳闌夜也起身了,收拾一下走到隔壁的花廳裏,花萼和葉卿等人跟進去,沏了茶侍立在一邊。

管家柳鄲很快跟著葉伶的身後走了進來,柳鄲恭敬地開口:“見過小王妃,不知道王妃讓小的過來是有什麼吩咐?”

鳳闌夜輕抿了一下唇,清淡地開口:“對了,再過二十天便是皇上的五十大壽,聽說以往齊王府都沒有給皇上送過壽禮,今年本王妃想給皇上送一件壽禮。”

“王妃是讓小的去準備嗎?”

柳鄲請示,鳳闌夜卻搖頭,準備什麼東西,她想了幾日已有計較,她是想讓柳鄲去打聽別的王府送什麼禮物。

“去打聽一下晉王府和楚王府準備什麼禮物了。”

“是,王妃。”

柳鄲領命退了下去,鳳闌夜眼神幽暗,之所以要給昊雲帝送禮,並不是因為他是皇上,而是為了不讓晉王府和楚王府搶了風頭,要重重地給他們一擊。雖然南宮燁沒有登位的打算,可是那暗中的人並沒有放過他,相反的還處處提防,那麼就讓他們更堵心有些。而且她必須經常去宮中走動,查清玉妃當年的死因,既然是宮中的事情,就只能在宮中找線索,她就不信沒有一絲的縫隙可查……

晉王府的書房裏。

書桌後面坐著邪魅陰沉的男子,眼瞳微眯,懾人的光華迸射出來,緊盯著跪在地上的美麗女子,一動不動,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才緩緩地開口:“藍姬,本王讓你辦的事?”

地上跪著的女子抬起臉龐,嬌豔嫵媚,不過此刻布著幾分小心,慢慢地開口。

“稟王爺,藍姬辦事不力,請王爺責罰。”

本來南宮卓讓她出馬,是為了讓她和鳳闌夜見了面,按照常理,鳳闌夜身為藍姬的妹妹,必然要救她出雪雁樓,而藍姬進入齊王府,一定要挑起齊王和齊王妃之間的爭吵。鳳闌夜為人極孤傲,若是心有疑隙,必然離開齊王府,到時候南宮卓拉她一把,必然會留在晉王府。

可是誰也沒想到,那鳳闌夜根本不動手去救自個兒的姐姐。

藍姬眼裏一閃而過一絲狠厲,沒想到鳳闌夜竟然可以狠心至此,自己享福了,完全不顧她在此受罪。一想到這個,藍姬便咬牙切齒,他日若是自己得了勢,必然不會讓這個死丫頭好過。

“你……”

南宮卓正想開口,門被叩了一下,有人推開了門,直闖了進來。南宮卓臉色變冷,陰沉地望過去,只見來人身著黑色的披風,頭上戴著黑色的斗篷,走進來後,竟然逕自拿掉了斗篷,露出一張風韻猶存的容顏。南宮卓到嘴邊的訓斥生生地咽了回去,因為這人是他的母妃梅妃娘娘,她怎麼出宮來了?

南宮卓掃了一眼下面跪著的藍姬,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有事稍後再說。

藍姬悄然地起身,偷偷地瞄了一眼來的人,暗自猜測這女人是誰,連晉王殿下都帶著三分小心。眼看要退到門前了,卻聽一道肅殺的聲音響起來。

“站住。”

梅妃的眼中閃過震驚,難以置信。緩緩地走到藍姬的面前,伸出手抬起她的臉,仔細地端詳。端坐在桌子後面的南宮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走了過來詢問:“怎麼了?”

“這丫頭是什麼人?”

“雲鳳國的五公主。”

南宮卓沉聲開口,不明白母妃是怎麼了,先前是有些難以置信,然後是震驚,現在竟帶著絲絲的興奮,伸手拉了藍姬往一邊走去,兩個人一起坐到軟榻上。藍姬看南宮卓的神態,總算想起來這女人的身份,一定是宮中的梅妃娘娘,不由得大駭,趕緊站了起來,躬身彎腰道:“藍姬該死,見過梅妃娘娘。”

“不妨,坐下來吧,本宮有件事要問你。”

藍姬哪里敢坐,只垂首立著,梅妃也不為難她,柔聲地開口:“本宮若是帶你進宮去侍奉皇上,你可願意?”

“啊?”

不但藍姬,就是南宮卓也有些難以置信。母妃怎麼突然提出這樣的建議來了?父皇的年紀已經那麼大了,怎麼想起送個女人給父皇了?他滿臉的不解。

藍姬先是難以置信,然後抬首望著南宮卓,南宮卓點了一下頭,藍姬便點頭。

“藍姬聽憑娘娘的安排。”

“好,你去收拾一下,待會兒在王府門前等本宮,隨本宮一起進宮,本宮自有安排。”

“是,娘娘。”

藍姬應聲退了出去,直到走到門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她就要進宮侍奉皇上了,這怎麼可能?她藍姬很快便要成為人上人了嗎?她一直以來委曲求全,現在總算得到該得到的了嗎?她知道南宮卓想利用他,不過世事無絕對。

藍姬淺淺地笑,唇角有血腥之氣,但很快斂了下去,轉身便走。

書房內,寂靜無聲,南宮卓走到梅妃的身邊,擔心地開口:“母妃,你又出宮來幹什麼?若是被父皇察覺……”

梅妃柔媚地笑了一聲:“你放心吧,他已經大不如從前了,現在的身體表面上看著還行,實際上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所以你一定要加快步伐,還有此次皇上的大壽,你準備送什麼壽禮?”

“兒臣自由安排,母妃放心吧,今年兒臣一定會拔得頭籌,去年讓四皇弟搶了先,今年不會了。”

“嗯,那就好,千萬不能再讓楚王母子佔先了,到時候皇位恐怕真的要落入他們手中了。”

“母妃放心吧,兒臣絕對不會輸的。”

南宮卓咬牙,神情陰鷙冷魅,不過對於母妃讓藍姬進宮的事,感覺有些怪,忙詢問:“為何讓藍姬進宮侍奉父皇?”

“那丫頭可靠嗎?”

梅妃壓低聲音,小聲地詢問。南宮卓點點頭,藍姬一直被他控制著,她身上有他下的毒,所以她不敢擅動。要不然就沒命了。

“你知道那丫頭長得像誰嗎?”

南宮卓搖頭,他哪里知道,不敢藍姬長得豔麗嫵媚,既然母妃提起來,一定別有用意,難道說她長得像父皇喜歡過的一個妃子?瑞王的母妃?還是齊王的母妃?南宮卓知道皇上最寵五皇弟的母妃,也寵七皇弟的母妃,不過應該像那位聖寵一時的皇貴妃,而不是玉妃。

“難道她長得像五皇弟的母妃,那位聖寵一時的皇貴妃?”

梅妃點頭,眼神閃過嫉妒,面容有些猙獰,想到那位皇貴妃,心底便冒起妒忌。那時候天運皇朝的三千佳麗,無一人入皇上的眼,偏偏皇上喜歡這個從民間帶回來的女子,那女子名叫葉襄情,不但聰明絕頂,才思敏捷,而且容顏一流,一入宮後,皇上不顧朝臣的反對與皇后的反對,封她為當朝一品皇貴妃,地位僅次於皇后,一應吃住侍奉等同于皇后。

在當時可謂聖寵一時,那個皇貴妃不但才情高,而且深諳醫術之道,以前她沒死的時候,住在華清殿裏,直到現在,那裏還種滿了各種的藥材,只是後來那皇貴妃死了,皇上雖然傷心了一陣子,不過很快就寵幸七皇子的母妃。

對於他們當中的細節,梅妃並不太清楚,只知道一個大概,不過所有的妃嬪中,皇上最愛的只怕還是那位皇貴妃。

沒想到今兒個竟然在晉王府看到和她如此神似的女子,看來她該進宮,只要她為他們所用,那麼一定可以助他們一臂之力。

“藍姬的事不用你操心,在宮中我會調派她的,你眼下還是辦好皇上大壽的賀禮吧。”

“是,母妃,兒臣知道了。”

梅妃說完便起身,照舊戴了斗篷走出去,南宮卓本打算親自送她出去,卻被她阻止了。因為這暗處指不定有什麼人監視著晉王府的舉動,所以該小心些還是小心些好。

梅妃到了晉王府的門外,果然看藍姬拎著包袱在門外候著,一看到她出現,小心又謹慎,梅妃便攜了她進宮去了。

齊王府裏,鳳闌夜正在聽柳管家的稟報。

“稟王妃,屬下派人去打探了,楚王府和晉王府給皇上祝壽用的禮品,聽說都是稀世珍寶,至於具體是什麼,打探不出來。”

“喔。”

鳳闌夜挑了眉,看來這兩家還保持著神秘感,一定是比較少見的東西,大概又是些玉啊金啊的,不過到底是什麼呢?有沒有辦法進楚王府一探究竟啊?鳳闌夜單手支著下頜,正凝眉深思著,銀哥兒歡快地跳了起來:“爺來了,爺來了。”

眾人抬首望過去,不是齊王又是何人?一身的冷峻,身穿紫色的錦袍,周身華貴,腳步穩健地從外面走了進來。燈光下,一張俊容好似鬼斧神工雕刻一般,看得人想呼吸都困難。

花廳裏的柳管家和小丫頭趕緊開口:“見過王爺。”

“都下去吧。”

南宮燁一揮手,眾人便退了下去,鳳闌夜一動不動地盯著他,見他慢慢走過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一臉邪魅地開口。

“闌兒,本王聽說你最近又做了一些好事?”

鳳闌夜一聽他的話,便滿臉的黑線條,她沒做什麼啊,於是便義正言辭地開口。

“齊王別血口噴人了,我可是規規矩矩地待在蓮院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別有的沒的污蔑我。”

“喔。”南宮燁拖長音調,走到一側坐下來,輕輕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指:“那麼三皇嫂被貶的事也和你無關了?”

“這個啊。”鳳闌夜笑了起來,原來是指這件事啊,她是有做,只不過懲治了沈雲菁那個女人,他跑過來問是什麼意思?不會是心疼那女人吧?鳳闌夜一出聲便有些酸溜溜的。

“難不成齊王懂得憐香惜玉了?那也要早說啊,別等我出手了再說。”

“你啊,我是怕你吃虧。”

南宮燁陡地轉身望著她,眼睛好似罩了一汪碧洋,蕩起漣漣的清波,他說完竟然伸出手來輕彈了鳳闌夜的臉頰一下,鳳闌夜一疼,便瞪了過去:“你欺負我。”

“我喜歡。”

他確實有點惡劣,看她有時候過分沉穩,明明小小年紀,卻偏像個大人似的,他便惹她動怒、跳腳,往往那時候她才顯得稚氣可愛,像個小孩子。

“你!”

鳳闌夜氣得鼓起了嘴巴,臉頰紅紅的,小唇豔豔的,甜美豔麗,像初綻的蓓蕾,分外的誘人。南宮燁的眼神深邃了幾分,卻沒再惹她,而是轉移了話題:“你打聽晉王府和楚王府送什麼禮物做什麼?”

“我想送皇上一份壽禮,一定要壓過晉王府和楚王府,所以才會打聽啊。”

鳳闌夜一臉的理所當然,掉頭望去,見南宮燁臉色微暗,沉浸在暗芒裏,雖然看不真切,卻灼灼逼人。鳳闌夜知道他一貫沒有送禮的意思,不過今年是她要送,想起他那厲害的身手,不由得來了興致。

“南宮燁,不如我們進晉王府和楚王府一趟,查查他們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你一定知道晉王府和楚王府的書房在什麼地方。”

一般人都會把珍貴的東西藏在書房裏,她倒要看看這兩家的書房裏藏了什麼東西,

即便南宮燁沒有願望當皇上,也要攪渾了他們的水,讓他們去鬥個死去活來,這樣對他們倒是有利的,他們可以靜心查玉妃的死因。

不過南宮燁並不想進晉王府和楚王府,對於他們之間的爭鬥不感興趣。

“你若想準備壽禮,準備就是了,何必要看他們的壽禮呢?”

“南宮燁,難道你不想有個突破口嗎?不是想查玉妃娘娘的死嗎?只要他們亂了,暗處的人便不會注意到我們,我們查一定更容易一些,所以何不攪渾了這裏的水。”

南宮燁抬眸,望著鳳闌夜,心底歎息。

這丫頭分明是借機報復,其實歸根結底是因為楚王和晉王得罪過她,所以她才會攪得他們不得安寧,不過她說的也沒有錯,一直以來他想查母妃的死,都無處著手,若是這宮內宮外的亂了套,只怕查起來更容易一些。

“好,那我們去晉王府走一趟。”

“嗯,南宮燁,走吧。”

鳳闌夜揚起笑臉,臉頰難得地布著柔和,小手伸了出來。她不會輕功,所以才會讓南宮燁帶她前往晉王府。玄天心法沒有突破中級,真氣的力量只能凝集在指尖,或者琴弦上,只有突破了中級,周身混元之氣罩體,才會施展輕功。

蒼穹如墨,彎月如鉤,月色如河光瀲灩。

南宮燁一隻手臂攬著鳳闌夜,她嬌小的身子軟靠在他的胸前,月色下好似一個人般,根本分不出兩個人的樣子。

穿庭過去時,快如旋風,一路往晉王府而去。

南宮燁一向冷漠,為人極低調沉穩,很少做什麼唐突的事。但今晚攜鳳闌夜前往晉王府,心裏竟然升騰出一抹快感。好似做了惡劣之事的壞小子,心頭卻偷偷地樂,從未有過的放鬆。

所有壓在心頭的沉重全數放開,腳下不時的輕點,迅疾如閃電。

鳳闌夜身輕如柳,帶著她根本沒有多大的負荷,所以南宮燁的輕功出神入化,完全沒有絲毫的停滯。身後的千渤辰和月瑾等人跟著微微有些吃力,拉下了一段距離,各人盡全力跟上前面的人影,一路往晉王府而去。

晉王府,燈火明亮,巡邏的侍衛很多,人影晃動,戒備森嚴。看來晉王府做事很小心,各個地方防得都很嚴密,南宮燁攜了鳳闌夜落在王府最偏僻的一間屋頂上,小心地注視著四周的動靜。

身後的千渤辰等人終於趕了過來,他們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若是主子出了半點差池,他們就是死也難逃其咎。

不知道王爺為何夜探王府,三個人心有疑惑,卻一聲不吭地拉開一小段距離,注視著四周的動靜。

鳳闌夜伏在南宮燁的身邊,感受著他手中的熱度,整個人暖洋洋的,雖然是春天了,但夜風仍然很寒冷,不過此刻的她可沒有一點的寒意。一來身在高空盤旋而過,那種快感,使人熱血沸騰,根本就感受不到寒冷。二來,整個人罩在男性的氣息裏,總感覺有些心煩氣躁,所以越發的熱了,臉頰微燙,不過幸好到了晉王府,現在她的注意力便在晉王府裏了。

“書房在什麼方位?”

鳳闌夜小聲地嘀咕。

夜色下,南宮燁深幽的瞳仁凝聚了月色的光華,蕩起瀲灩的波紋,深邃神秘,修長的大手一伸指了一個方位。

鳳闌夜看了一下,書房附近的侍衛明顯的比別的地方的侍衛多,這說明書房內一定藏著什麼東西,或者說晉王南宮卓此刻還在書房裏。鳳闌夜一招手示意後面的人上來,指示千渤辰一個人去打探一下書房裏是否有人。

千渤辰領命,閃身便不見了,他習了隱藏術,所以在暗夜中,便於隱藏,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他,所以鳳闌夜才會吩咐他過去。

其他人留在原地等候,一炷香的功夫,千渤辰便出來了,稟明情況。

“書房裏沒人。”

“好,我們過去。”

鳳闌夜的聲音裏有著難以隱藏的變態的興奮,那種即將抓到晉王把柄的快感。就算拿不到這死男人的把柄,至少也要看看此次皇上大壽他準備送些什麼,最重要的是,她要讓這個男人心慌。

南宮燁的瞳仁就好似電光一樣,只一掃,便明白小丫頭心裏想的是什麼,倒也沒有為難她,攜了她閃身便躍起,幾個起落,便落到晉王府的長廊內。書房內,一片漆黑,果然沒有人影,南宮燁靠近後,也沒感覺到裏面有人,便點了一下頭,月瑾立刻小心地打開窗戶,幾個人閃身進去。

鳳闌夜指示千渤辰和月縠在門外守著,不讓任何人進來。

朦朧的月色照過窗戶灑進來,書房很寬敞,雖然是夜晚,但這些人都武功高強,又有月色照耀,所以如同白日一般,鳳闌夜一揮手,示意眾人翻找。

偌大的書房內,文房四寶應有盡有,古董玉器自然也不在少數,鳳闌夜輕手輕腳地貓著腰,就像一隻小巧靈敏的狸貓般,這裏翻翻那裏找找,都不太滿意。雖然這些是寶貝,但相信晉王不會把這些普通的貨色送給皇上的,根本入不了皇上的眼。

南宮燁不時地尋找書房裏的機關,忽然被書桌上的一個花瓶吸引住了視線,雖然很漂亮,但並不是古董玉器。以晉王的為人,這書房內絕對不可能擺放普通的東西的,那麼這是什麼?機關嗎?南宮燁一伸手轉動花瓶,吱呀一聲響,忽然又幾枝箭從半空射出來,他長袍揮過,幾枝箭落空,不過不知道從哪里發出了尖細的聲音,一下子響在寂夜中。鳳闌夜臉色一變,沒想到竟然有機關,還連著警鈴,外面已有腳步聲響起,鳳闌夜不管三七二十一,飛快地沖過去,朝空出半邊的牆壁裏面一抓,便抓到一樣東西,轉身朝南宮燁和月瑾叫了起來:“走。”

自己順手把抓到的東西往懷中一塞,去拉南宮燁的身子,南宮燁反手一握,提著她的身子依舊從窗戶離開。

窗外,千渤辰和月瑾趕緊同時開口:“有人來了。”

而且還不少,幾個人動作神速地飛奔而去,幾個起落便飄出去了好遠。回首望去,只見晉王府內燈火大作,人頭攢動,不時有侍衛的聲音叫起來:“有刺客,有刺客。快,保護王爺,保護王爺。”

晉王南宮卓留宿在一個小妾的房裏,被侍衛驚動了,飛快地穿衣下床朝門外出聲。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門外兩個手下暮清和暮澄焦急的聲音響起:“王爺,不好了,有人闖進書房了。”

“什麼?”

南宮卓臉色大變,飛快地閃身出去,一行人直奔書房。

書房內很快亮起了燈,南宮卓一眼便瞧見裏面亂七八糟的,再看牆壁的一半被打了開來,臉色罩上嗜血的殺氣,雙手緊握成拳,青筋遍佈,大力地一用力揮了下去。手邊的書桌瞬間四分五裂,木屑亂飛,暮清和暮澄二人心慌地垂首叫了一聲。

“爺?”

“竟然有人盜了帳冊。”南宮卓臉色黑沉沉的,陰森恐怖,那帳冊上都是他拉攏的朝中大員的記錄,吃喝嫖賭全都記載在上面,這帳冊失了,若是傳到那些大員的耳朵裏,只怕那些傢伙都不再為自己所用,所以今天晚上的事,絕對不能走漏半點的風聲。

“這事不能走漏半點風聲,另外立刻給本王查,不管用什麼手段給我查清,究竟是什麼人膽大妄為,敢和本王作對,本王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了。”

南宮卓嗜血地叫了起來,書房內一點聲響都沒有。

而離開了晉王府的南宮燁和鳳闌夜等人,幾個飛縱已離了晉王府很遠了,停在一顆大樹上,南宮燁摟著鳳闌夜,眼瞳深幽綿遠,唇角勾出優美的弧度,磁性低沉的嗓音柔和地響起來。

“闌兒,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回府了?”

鳳闌夜一聽立刻搖頭,既然出來了,都做了一回賊了,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就算拿不到什麼,也好去嚇嚇楚王南宮烈,想起他對她的利用,心裏便浮起一抹強烈的憎恨,這男人是絕對不能放過的。

“楚王府呢?再去一趟吧,反正我們都出來了,何不再走一趟?”

鳳闌夜仰首望著南宮燁,難得一次地唇角勾出笑意,漂亮的大眼睛還趁機眨巴了兩下,甜美可愛。不過那南宮燁偏要逗她,故意低下頭檢查:“闌兒是怎麼了?眼睛抽筋了嗎?來,我瞧瞧。”

“哼,瞧什麼,你就是故意的,到底去不去?”

鳳闌夜立刻板起臉瞪著他,她看出他眼裏的促狹了,分明是在逗她,難得她想表現得溫和一些,這男人竟然不識抬舉,拉倒。

“好,既然都出來了,那就再走一趟吧。”

南宮燁並不反對,相反的卻很贊同。晉王南宮卓和南宮烈一直以來明著暗著的對他動了不少的手腳。一直以來,他都保持低調,不想與他們正面衝突。但現在想來,若是讓他們自亂陣腳,也沒什麼不好,相反的闌兒的這種做事方式,倒能更好的把他們的原形逼出來。

鳳闌夜聽了南宮燁的話,俏麗的小臉蛋才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南宮燁歎了一口氣,這個鬼丫頭,長大了恐怕越發的刁鑽。伸出手摟著她靠近自己,鳳闌夜可以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有力而清晰,離自己這麼近。這一刻,竟然有一種模糊的想法,此生只願待在他的身邊,不管他是不是斷袖,哪怕是作為家人也好,親人也罷,只要留在他身邊,陪著他,就足夠了。

白色的身影好似大鵬鳥似的很快消失在暗夜裏,不遠處的千渤辰三人趕緊跟上,一路直奔楚王府而去。

夜越來越深,更深露重。

楚王府靜悄悄的,侍衛不時地從幽徑見走出來,有人打著燈籠,有人打著哈欠,雖然腳步整齊,不過精神卻並不十分清醒,南宮燁和鳳闌夜直接找到了楚王府的書房。

這一次比在晉王府有經驗得多,專找機關暗道之類的,齊王南宮燁對機關暗道雖然不十分精通,但也有涉及,先前在晉王府只是沒重視,此時反而往這方面找,很快便找到了書房內的機關。

楚王府的機關較為隱蔽,也沒有暗器之類的,不過他們不是有暗格什麼的,而是在書房後面隱藏著一間不大的密室,密室中全是寶貝。鳳闌夜一眼便看到一件較為稀奇的東西,天然的大塊翡翠,色澤鮮明,如此大塊的翡翠實在罕見,而且還被打磨成騰空而飛的龍,在燈光之下通體碧綠,美不勝收,顯然是曠世珍寶。

南宮燁一看便來了些興致,伸手欲拿,鳳闌夜一伸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別碰,可能有機關。”

以楚王南宮烈多疑的個性,這裏一定有機關,所以還是什麼都不要碰的好,以免觸動機關。不過她有另外一個辦法,鳳闌夜眼神閃爍,一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小心翼翼地放進龍嘴裏。那藥丸因為過於小,所以一時間看不真切,不過等到拜夀之時便有好戲看了,做好了一切,鳳闌夜冷沉的臉色總算舒緩了一些,拍了拍手示意身側的南宮燁。

“我們走吧。”

南宮燁一手牽著她,一邊彎腰邪魅地開口:“你又搗了什麼鬼?”

“到時候就知道了。”

鳳闌夜才不告訴他,一臉的神秘,不過此地不宜久留,幾人恢復了書房內的擺設,然後悄然離去。

只是鳳闌夜心裏惱恨南宮烈,豈會讓他太太平平地睡覺,所以一招手示意千渤辰:“去把楚王叫起來吧,讓他醒醒神兒。”

千渤辰一臉的黑線條,這女人真狠,半夜闖進人家家裏,生怕人家不知道,還鬧得人家不得安分。不過一側的少主滿臉的寵溺,分明是她做什麼事都贊成的樣子,他能說什麼呢?

千渤辰領命留下,其他幾個人閃身離去了,一行人很快消失在楚王府裏。隨之楚王府內,燈火陸續地亮起,有侍衛叫了起來:“有刺客啊,有刺客。”

千渤辰驚動了人家,便閃身離開了,留下楚王府的人忙碌了一整夜。

南宮燁攜著鳳闌夜一路回了齊王府,把鳳闌夜送進了蓮院花廳。

“先前你拿了什麼東西?拿出來看看?”

南宮燁放開鳳闌夜的小手,好奇地盯著她,不知道她在晉王府順手拿的是什麼東西。

鳳闌夜眼神一暗,捂住胸口,搖頭,態度堅決:“不行,這是我拿的,先讓我看看是什麼東西,回頭再讓你看。”

“難道我白忙了一晚上?”

南宮燁精緻的五官上閃過流光溢彩,黑眸深不可測,唇角拉出優美的弧度,顯示出他並不在意鳳闌夜的動作,只不過是和她鬥鬥嘴皮子。鳳闌夜才不理會他,走過去推了他往外走:“走吧,走吧,我要睡了,好累啊。”說著還打了一個哈欠,表示自己真困了。

花廳一側的鳥籠裏,銀哥兒見沒有理它,可不高興了,叫了起來:“累了累了,睡覺睡覺。”

南宮燁好氣又好笑,低首動作飛快地在鳳闌夜的額頭上刷了過去,唇冰涼,沁香一片,輕輕刷過鳳闌夜的腦門,使得她身子一顫,有些難以置信,瞪大眼睛想發火,南宮燁的身子卻早飄了出去,伸手打了一個哈欠,優雅地開口:“這是補償。”

鳳闌夜眼看著他走了出去,跑到門前不死心地叫了起來:“南宮燁,你個混蛋。”

可惜沒人理會她,不由得氣惱,用力地擦自己的腦門,狠狠地在心裏罵著,這個死男人,竟然敢碰她的腦門,他死定了。

正恨恨地想著,那銀哥兒越發叫得厲害:“小王妃有潔癖,銀哥兒也有潔癖。”

鳳闌夜一聽,目瞪口呆,掉頭啐了銀哥兒一聲:“呸,你還有潔癖?和你們爺一樣不是個東西。”

這下銀哥兒委屈了,歪著腦袋,想不通它咋和爺都不是東西了,有些惱怒:“爺是東西,銀哥兒也是東西。”

這下鳳闌夜被逗笑了,撲哧一聲,指著銀哥兒,這傢伙確實是個寶啊,連連地點頭:“是啊,銀哥兒和爺都是東西。”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12 AM

蓮院滿庭香 第076章 姐妹情深?

門外的葉伶和花萼等人走了進來,一看小王妃挺高興,忙過來侍候。

“王妃,天色已晚了,早點休息吧。”

“行。”

鳳闌夜點了一下頭,不過想看看自己從晉王府拿回了什麼東西,趕緊從懷中掏出來,翻看了一下,不由得高興起來,沒想到竟然是一本帳冊,上面記錄了很多晉王和朝中大員來往的記錄,吃喝嫖賭應有盡有,想想那些大臣也可憐,在雪雁樓的那些女人身上花了不下千金,其實那些姑娘都是晉王府的家妓,他只不過養著那些女人罷了。

葉伶和花萼見主子很高興,不由得好奇,伸手想拿過去看看,鳳闌夜臉色一沉喝止:“別碰。”

其實不是不讓人碰,而是因為這帳冊上下毒了,她先前一摸便知道被人下毒了,之所以面不改色,是因為她服了南宮燁給她的毒藥,所以這毒對她沒用。

“這東西有毒,別亂碰。”

鳳闌夜話音一落,葉伶和花萼同時變了臉色,沒想到這東西竟然被人下藥了,幸好王妃喝止,不然他們便中毒了。

“好了,夜深了,我累了。”

鳳闌夜收起了帳冊,回頭研究一下看如何解這毒,而且這帳冊她還沒想好如何處理,還是先收起來的好。

花萼和葉伶陪著她走出花廳,去隔壁去沐浴,然後休息,銀哥兒一見所有人都走了,又留下它一個人,不免長籲短歎的發鳥語:“孤獨啊,寂寞啊。”

這是小丫頭剛教會它的,此刻已會自我感歎了。

第二日早上,鳳闌夜起床,用完早膳後,便聽到管家過來稟報。

“稟王妃,安王妃前來拜訪。”

“喔,霧剪過來了?”

鳳闌夜聽了倒是有幾分高興,趕緊站起身迎了出去,柳管家身後立著笑意盈盈的女子不是霧剪又是何人,緊走幾步,拉著霧剪的手一起往蓮院的花廳走去。

身後的花萼葉伶和小瞳小圭等小丫頭也嘰嘰咕咕的說起話來。

一行人進了花廳,葉伶立刻奉上茶水,鳳闌夜揮手讓小丫頭們都下去。

花萼和葉伶退出去,連小瞳和小圭也自覺的退了出去,花廳內只有鳳闌夜和司馬霧剪二人相鄰而坐。

今日的司馬霧剪滿面紅光,和前一陣的落魄不一樣,神彩飛揚,越發的嫵媚嬌麗,鳳闌夜打量了半刻,滿意的點頭,看來她在安王府混得不錯,抿唇笑了一下。

“霧剪,最近還行吧。”

霧剪點頭,然後打量著鳳闌夜,看這小小丫頭越發的玲瓏清秀,像一株天然的空谷幽蘭,那周身的靈氣,天地精華染成一般,一顰一笑之間,完全不似初見面時的冷然絕決,而是難得的帶著溫和,看來齊王很寵她,他倒是個有眼睛的人,知道闌夜是藏在污泥裏的一顆珍珠,有福之人。

“嗯,我挺好的,安王府也被我整頓了一番,現在那些下人小妾的安份多了。”

她記住了闌夜的話,回去以後不避不讓,大肆整頓了一下王府,而且南宮昀百分百的支持她,歐陽晴現在倒是安份了很多,她住的地方,更被她安插了人手,王府的小妾也被她重重的嚴懲了一頓,每人打了二十板子,王府的管家也被她打了二十板子,自此沒人再敢惹她,要知道安王府的管家與別家不一樣,他可是皇宮裏的太監,以前是侍候皇上的,一般人哪敢動他啊,沒想到安王妃照打不誤,所以她們那些下人誰還敢亂動啊。

“那就好,那個安王府的管家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他怎麼樣?”

霧剪一聽闌夜提到那管家,眼晴眯了一下,伸手拉著闌夜  “王管家以前是侍候皇上的太監,這次我回府去重打了他二十板子,他倒是沒說什麼,不過最近我發現,這人並沒有壞心他是按規矩辦事,以前侍候歐陽晴的時候盡心,現在我是他主子,他也是盡心的,他完全不是因為勢力或者什麼的,是因為身份,倒是一個忠心的奴才。”

“嗯,那我就放心了,本來還有些擔心你呢,不過這次一見,你果然不錯,我就知道你是個有魄力的。”

“嗯。”

霧剪用力的握一下手  “以前我顧慮太多了,又擔心金昌國,又擔心讓華妃難做人,不過現在想開了,既然我走到這份上了,而且連死都不怕了,我還怕什麼呢?倒不如做得坦蕩一些。”

“這樣想就對了。”

這次鳳闌夜總算放下心來,以後不用再擔心她了。

兩個人不再談以前的事,司馬霧剪想起皇上五十大壽的事,不由得關心的詢問“你們齊王府準備了壽禮嗎?”

“我是想過了,沒什麼好送的,皇宮裏什麼東西沒有,皇上能看中什麼呢?”

鳳闌夜本來想送賀禮的,後來想想宮中什麼東西沒有啊,送了也沒什麼意思。

司馬霧剪看她的神色,知道她有些為難,柔聲的開口:“你也別急,我正在準備,繡一幅天下太平的刺繡給父皇做賀禮。”

為了這件繡品,她挑了二十個繡娘,全程趕工,每日親自監督,現在已繡了一半,皇上的壽辰一定是趕得上的。

鳳闌夜聽了霧剪的話,立刻點頭贊同  “你這件壽禮別致,皇上一定高興的,因為坐在高位上的人,最希望的莫不是天下太平了,一定會撥得頭籌的。”

“謝謝闌夜,”霧剪點頭,忽然眼晴一亮,握著闌夜的手  “要不然你彈一首曲子吧,我覺得你的琴乃是天下一絕,再配和一些輔助的東西,相信沒人可以比得上。”

鳳闌夜沉吟片刻,她確實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她不太想搞這些東西,可一時又想不起更好的,自已也懶得準備那些俗氣的東西,看來真的要準備這個了。

“嗯,我想想吧。”

接下來兩個人不再談這些事,說一些小趣話,聊一些生活中的事情,中午的時候霧剪留在齊王府用膳,午後她便回去了,因為趕那件繡品,她不盯著不放心那些繡娘的針線,臨走前沒忘了叮嚀鳳闌夜,現在可以著手準備了,因為時間不多了。

鳳闌夜雖然答應了,不過依然安心的去睡午覺了,霧剪的事她總算徹底的放下心來了。

午休過後,她起來逗銀哥兒,教了它好些話兒,以前還很討厭這只鳥,現在感覺養一隻鳥也不錯,不開心的時候,能調節心情。

隔天,鳳闌夜開始準備為皇上做壽的事情,不准任何人進蓮院,就連南宮燁進蓮院都被她給攆了出去,不過千渤辰卻幫她的忙了,她已警告千渤辰,不准稟報給他們少主,否則有得他罪受的,千渤辰倒是聽從了她的建議,什麼都沒說。

三日後,齊王府的書房內,南宮燁一身冷絕,斜依在軟榻上,隨手的翻看著手中的書籍。

門外有人叩門,南宮燁抬眉,森寒的出聲:“進來。”

月縠恭敬的走進來,重首稟報:“王爺,宮中有消息傳出來,皇上新寵幸了一名宮女,已下旨賜封為五品的嬪。”

南宮燁俊魅的五官神色並未改變,只是瞳仁越發的幽深不可測,冷芒遍佈,緩緩動了一下身子:“繼續注意動向。”

父皇納妃本來是正常的事,一個皇帝,三宮六院是很正常的,但是父皇很少如此唐突,一個小小的宮女一下子有了碟牌,還升為五級的嬪,一向以來天運皇朝的後宮制度是極森嚴的,凡後宮的妃娘皆由戶部層層篩選,方能進入後宮,曾聽聞父皇有一次從民間帶回一位女子,一躍而成為六宮之首的皇貴妃,那女子正是五皇兄的母妃,沒想到時隔多年,又來一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在他的心目中,父皇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重視過女子了,宮中的三千佳麗只是一道擺設,除了華妃比較得到他的親近外,別人很少能接近他身的。

沒想到今日又是一個意外,看來這其中藏著什麼玄機,南宮燁狹長的鳳眉桃起。

月縠沉著的點首,正準備退出去,想起什麼又回身走了進來。

“還有一件事,齊王府的暗處好像有人監視。”

“這件事本王知道了。”

南宮燁揮了揮手,他不但知道有人監視,還知道這人乃是西門雲,想必沈雲菁把納蘭玖出現的事稟報給西門雲了,那又怎麼樣?小小的納蘭玖又能掀起什麼風浪,闌兒既然說了不再接近那人,便不會接近,他知道她言出必行。

月縠聞聲走了出去,房間裏南宮燁又把眸光移到手中的書上,但是這一次卻沒有翻看書,而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蓮院裏,鳳闌夜正在後院裏散步,這兩三日她已經把節目準備得差不多了,幾個身穿羅裙的小丫頭正在練舞,這舞是她自個兒編的,到時候用來祝賀皇上壽辰。

舞蹈現在由花萼指揮著,她身側的一應侍候工作都由葉伶負責。

鳳闌夜和葉伶兩個人一邊散步,一邊說著話,滿院五顏六色的花朵,繽紛璀璨,陽光下光彩奪目。

清風中,香飄十裏。

香徑盡頭,一個穿紅衣羅裙的小丫頭匆匆的奔來,像一隻紅色的蝶,眨眼便奔到了面前,恭敬的開口。

“王妃,管家過來了,說宮裏來人要接娘娘進宮去。”

“嗯?”

鳳闌夜詫異的挑眉,她不認為自已和宮中的那位後妃感情好,怎麼會有人接她進宮呢,她倒要看看是誰?眼神一沉,便轉身往前走,一行三人,腳下輕快伶俐。

蓮院門口,柳管家正在來回的踱步,一看到王妃走了進來,趕緊恭敬的走過來。

“王妃,皇上的太監元梵公公過來了,說接你進宮去。”

“嗯,皇上要見我嗎?”鳳闌夜十分的奇怪  皇上怎麼好端端的要見她呢?不過她話音一落,柳管家立刻搖了搖頭,左右望了一眼,走過一步,小聲的開口:“我悄悄問了元梵公公,不是皇上,是皇上新納的一個嬪妃娘娘,說是王妃的朋友,想見見王妃。”

“我的朋友?”

鳳闌夜蹙起眉,在這個地方,她除了霧剪,還有哪個朋友啊,根本就沒認識的人,那人是誰呢?皇上新納的妃子,鳳闌夜思索著,自然元梵公公過來了,她不進宮是不可能的,不過若她進宮,南宮燁只怕也會進宮,事情未明,她不想驚動別人,掉首吩咐柳鄲。

“去稟報你們爺,就說我進宮一趟,還有讓他候著吧,別進宮了。”

“是。”

柳鄲趕緊點頭,招手示意一個管事的過來,前去雋院稟報給王爺,若是王妃不說,只怕王爺真的會進宮,這些日子以來,大家的眼晴看得很清楚,王爺很寵小王妃。

柳鄲吩咐完,便領著王妃往外走去,鳳闌夜不想帶別人,只帶了葉伶,而且千渤辰就跟在她身後,她是可以感應得到的,一行人順著長廊往前面走來。

元梵正好走出齊王府的正廳,一抬首便看到鳳闌夜走過來,忙客氣的一甩拂塵,笑著開口:“小的見過齊王妃。”

對於這位齊王妃,元梵還是有些謹慎的,雖然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但眼下皇上年歲已大,對於未來的太子人選,就連元梵都探測不到,所以元梵不敢得罪任何小主子,凡事多長一個心眼的好。

“元公公太客氣,聽說宮中有人要見本宮。”

“是妃嬪娘娘。”

“她是何人?”

這一句鳳闌夜壓低了聲音,元梵本來不想說,但看這位齊王妃臉色很冷,眼瞳更是陰驁無比,元梵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最後小聲開口  “木棉。”

木棉?鳳闌夜認真的探尋了一下以前的記憶,確定自已不認識這麼一個人,木棉,很特別的名字,該是一個特別的人,可是她怎麼會沒有記憶呢,她究竟是敵是友?鳳闌夜心底隱在不安,但她不是遇事焦慮的人,很快冷沉下來,還是先進宮見見吧,既然她要見她。

“那我們走吧。”

鳳闌夜轉身往外走,元梵趕緊跟上,一行幾人往外走去,柳鄲一直把人送出去,等到馬車緩緩駛走,正想走進王府,一陣風卷過,一個人影站定,高挺冷寒,不是王爺又是何人,正一臉嗜殺的冷瞪著他,陰沉沉的很駭人。

柳鄲不由得倒退一步立站定,喚了一聲:“王爺?”

“怎麼不等本王過來,便讓王妃跟著元梵走了。”

南宮燁聲音低沉蕭殺,隱有刀鋒的寒芒之氣,柳鄲越發的頭皮發麻,趕緊稟報  “王爺,王妃不讓驚動王爺。”

“哼。”

南宮燁一甩手直接出去,扔下一句:“柳鄲,你等本王回來收拾你。”

“王爺留步。”

柳鄲知道王爺一定會進宮,直按去找那個新冊封的妃嬪娘娘,而小王妃叮嚀了,就是怕事情複雜化,所以趕緊一步扯住南宮燁的去路  “王爺,王妃讓王爺等她回來。”

“你好大的膽子,柳鄲,皮厚是不是?”

南宮燁一生氣,不但臉色黑沉,罩著暴風雨,手下更是不留情,一抬手便提起了柳鄲的身子,勢要把柳鄲扔出去,不過最後想了想,放了下來,他相信闌兒有能力去對付那進宮的女人,他在蓮院等她的消息吧,想著一鬆手,柳鄲跌到地上,南宮燁掉轉身往回走,不過卻擲地有聲的扔一句。

“若是王妃有事,看本王不拆了你的骨頭。”

柳鄲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滿臉的恐懼,不過王爺早走過去了,柳鄲只能祈禱王妃千萬別出事啊。

華麗的馬車內,鳳闌夜閉目養神,一側的葉伶鎮定的思索著,小心翼翼的開口:“王妃,只怕這來者不善啊?

鳳闌夜也深有同感,但不想讓葉伶不安,而且她知道千渤辰也坐在馬車內,在角落的位置上,她沒什麼好擔心的,不過那人究竟是誰呢?腦海中不斷翻過的思索,忽然一個人映入腦海中,五公主鳳闌嫿,也就是雪雁樓裏的藍姬,難道是她嗎?要不然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要見她,這藍姬難道進宮了,化身成宮女木棉,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便是晉王和梅妃的詭計了,只是皇上為何會封藍姬為妃呢,雖然她漂亮,但現在的皇上似乎不是為美色所動的人,還有那宮中什麼樣的美人沒有,竟然讓一個宮女憑空升級,成了五品的嬪妃。

鳳闌夜一頭霧水,身側的葉伶很快便感受到了她的波動,不安的問:“王妃,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沒事,安心吧。”

就算真的是藍姬,那又怎麼樣?她知道她不願意救她,難道還敢報復不成,如若真的是那樣,只怕她也沒有退路了,她絕不會傻到青天白日的召她進宮報復?

馬車一路進宮,元梵盡責的把她們領進內宮門,然後派了太監把齊王妃送進思襄殿。

思襄殿,是皇上賜給木棉娘娘的,新起的名字,這裏是後宮中離宵元殿最近的宮殿,由此可見,皇上是真的很寵這位新妃。

不但後宮,就連朝堂上的人都知道,這使得朝堂波光詭譎,太子大位未定,人人小心謹懼,沒想到這種時候,皇上竟然再寵一位新妃,這架勢真有點不輸於之前那位皇貴妃。

思襄殿門前,花草綠郁,一片生機勃發,太監和宮女守在殿門前,規矩小心的立著,一抬首看到有太監領了人過來,便知道這是齊王妃,因為新主子剛剛宣了旨意。

“小的們見過齊王妃。”

鳳闌夜冷眼掃了一下,微點了一下頭,太監宮女方起身站定,為首的宮女趕緊走了過來,恭敬的開口:“齊王妃請跟奴婢進來,主子正等著你呢”

鳳闌夜沒說什麼,提起裙擺,優雅的跨上石階,領著葉伶跟著那宮女的身後往大殿而去。

思襄殿的大殿,透著一股的雅致,到處是大片的藍色,好似一片汪洋,竟然和昊雲帝的宵元宮很像,薄藍的紗幌在輕風中飄蕩,正中是鋪著藍色的地氈,一眼望去,滿目都是藍色。

此時大殿的高座上,正微靠著一個美人,如墨的青絲傾瀉下來,遮蓋住她的半邊容顏,白如凝脂,旁邊有幾個小宮女正忙碌著,一片沉寂,一人輕手輕腳的捶腿,一人正在捏肩,還有一人棒著託盤站著,盤中放著葡萄,柚果等各式水果,五顏六色的很是鮮豔,可惜動都沒動一下,那微靠著的人似乎睡著了,長睫如扇,動也不動一下。

鳳闌夜冷眼望了過去,看得並不真切,不過卻知道這女人很會享受。

“闌夜見過娘娘。”

大殿內,響起清冷低沉的聲音,殿內的數名宮女和太監嚇了一跳,臉色都有些害怕,這新主子深得皇上的寵幸,這齊王妃膽子也太大了,若是冒然嚇著娘娘可怎麼辦?

不過大家的擔心是多餘的,那本來靠著的女子,一聽到鳳闌夜的聲音,竟自動的睜開眼晴,微微的調過頭來,一張美如珠玉般的臉,光滑細膩,發如綢墨,黑白分明,好個嫵媚妖嬈的女子,她,正是雲鳳國的五公主鳳闌嫿,也是雪雁樓的頭牌藍姬,但現在她是宮中皇上的後妃木棉娘娘,這女人好本事啊,鳳闌夜隱暗的笑了一下,並不說話,這女人找自已幹什麼?想借機報復嗎?一動不動的望著,她倒要看看她會如何做。

大殿上,藍姬,不對,她是木棉娘娘,輕慢的揮了揮如珍之手,殿內眾人松了一口氣,婉然的退了下去。

四周一下子寂靜無聲,木棉慵懶的笑了起來,伸展了一下手臂,緩緩從高座上走下來,嫵媚的開口 :“九兒,怎麼了?不會連姐姐也認不識了吧?

她說話親昵自然,似乎從來沒發生過什麼事,從大殿上首走過來,拉著鳳闌夜的手走到一邊去,兩個人挨著坐下來。

“這是怎麼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不再親近姐姐了。”

鳳闌夜看著她一連串的動作,輕易便感受出這女人的心計有多深沉,她真的很厲害,如果她是真正的鳳闌夜,一定會中招的,可惜她不是,對於這個五公主,她沒有一點親人的感覺,所以她不會中她的計。

“姐姐?你不怪我那天沒去救你嗎?”

鳳闌夜指的是她沒有幫她贖身,她相信這位娘娘是聰明人,即會不知道她根本是故意不去救她的,以齊王府的能力,自然是有辦法救她的,只是她不願意,所以什麼都不做。

木棉曖昧一聲輕笑起來:“九兒,你在想什麼呢?以前你很單純的,現在似乎多疑了。”

嫵媚的女子纖手輕點了一下鳳闌夜的腦門,像極了疼寵妹妹的姐姐,鳳闌夜不動聲色的扯唇笑了笑,她要看看這位娘娘搞什麼心機:“姐姐不怪九兒就好了。”

“怎麼會怪呢?九兒,我們是親姐妹,而且我們雲鳳國亡了,姐姐只有你了,怎麼會怪你呢?你能做什麼事呢?所以啊別多想了,以後姐姐會照顧你的。”

木棉的聲音柔柔的,清透至極,很像甘泉,更像一個溫柔的姐姐。

鳳闌夜瞼著眼,讓人看不真切她眼中的寒芒,十三歲的女孩子,就像隱藏著一把利劍,只不過封了光芒,便成了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嗯,謝謝。”

木棉見鳳闌夜收去了敵意,唇角微微的勾起,拉出一個弧度,然後若無其事接著開口。

“別看姐姐眼下生活得很風光,不過宮中詭譎莫測,九兒一定和姐姐站在一起,姐姐會想辦法找到雲鳳族人的,我們必須要救他們。”

木棉說到最後,竟然滿目淚光,動情至極,鳳闌夜輕輕的歎息,如果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她倒是一點不怪她,只怕她是自已貪圖享樂,而她說到這裏,她也大致上可以聽出一些目的,雖然貴為妃嬪,卻在朝中個無勢力,所以想讓齊王府成為她背後的勢力,這樣一來,說明什麼,說明她不想被梅妃和晉王控制,這個女人好心機啊,不過她會上當嗎?不過將計就計倒可行,這樣一來,她就可借著她的手查出玉妃的死因,鳳闌夜的眼瞳發亮,而這落到木棉的眼裏,便成了這小丫頭很高興了。

“姐姐放心吧,闌夜一定會和姐姐站在一起的。”

鳳闌夜剛說完,便一身的寒,但是為了幫南宮燁查出王妃的死,她也認了,因為她欠那男人太多了,一定要幫他做成這件事。

“九兒真乖。”

木棉伸出手揉揉鳳闌夜的頭,完全把她當成小孩子了,若不是挨於一些事,鳳闌夜真想甩開她的手,好在木棉很快便放開了,站起身來,伸出手望著鳳闌夜:“姐姐帶你在宮中轉轉吧,晚上再回去。”
鳳闌夜直覺要拒絕,不過立刻想到轉轉也好,對宮中熟悉一些,以後便於活動。

想著便不再說什麼,只不過並沒有把手放進木棉的手中,而是直接往外走去木棉的眼中閃過疑雲,鳳闌夜卻適時的回頭,揚眉笑了一下:“姐姐走吧。”

木棉便放鬆了一些,緊跟兩步,不忘叮嚀鳳闌夜:“九兒,在外人面前,千萬別讓人知道我們是姐妹,一定要保持該有的禮儀,知道嗎?”

“知道。”

其實她巴不得和她保持距離呢,她先前在大殿上的動作,差點沒讓她吐出來。

木棉很滿意鳳闌夜的配合,領著鳳闌夜走出去,殿門前,宮女太監的恭身:“娘娘。”

“嗯。”

木棉在外人面前,很高傲,勢態如高倔雲端的浮雲,讓人觸摸不到,和先前在殿內的表現,完全不一樣,思襄殿內的太監和宮女都很小心翼翼的侍候著,一眾人在後花園閒逛,為首的木棉和鳳闌夜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大多是木棉說,鳳闌夜回話,那些宮女太監只當齊王妃害怕,卻不知道鳳闌夜懶得和這女人說話。

至停晚的時候,木棉留鳳闌夜在宮中用膳,鳳闌夜假意怕府中的南宮燁擔心,告安出宮。

木棉沒有阻止,吩咐了宮中的太監送她們回宮去。

鳳闌夜一走,梅翎殿便來人,說梅妃娘娘有請,木棉嬌豔的臉上布著一層寒霜,唇角是若有似無的冷笑,不過並沒有反駁,只帶了兩個小宮女跟著來人,前往梅翎殿而去。

梅妃和她一見面,便沒好臉色等到太監和宮女退了出去馬上發火。

“你想做什麼?不是和你說了嗎?沒有本宮的意思,不准擅自作主。”

木棉沒說什麼,聽任梅妃發作,等到她火氣消了一些,才柔緩的開口。

“娘娘何必生氣,妾身做這件事,也是為了晉王和娘娘,妾身只是拉攏齊王府罷了,難道妾身做錯了。”

梅妃目光如炬,陰沉沉的瞪視著她,好半天才出聲:“木棉,你不要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唱的什麼戲,本宮在這宮中二十多年,識人無數,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即會栽在你這樣一個女子手裏,你想拉攏齊王來建自已的勢力,真是妄想,如若下次再做這種事,本宮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

“是,娘娘。”

木棉委屈至極的垂首,其實眼裏滿是恨意,這個歹毒的女人,看來不除掉她,自已根本無法隨心所欲,好,以後她就不見鳳闌夜,專門來對付她,她就不相信她一點破綻都沒有,木棉抬首時,臉上依日是柔弱無助的神色。

“妾身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擅自做主了。”

看來自已住的思襄宮裏,有梅妃的人,所以才會那邊一有消息,這邊立刻便知道了,眼下最先要做的是找出宮中的那個人,或者不止一個,慢慢的拔掉那些人,除掉梅妃,別的事才可以進行。

木棉一番算計,不再多言,梅妃看她不敢反駁,雖然依日生氣,不過已好多了,冷戾的瞪了一眼  “下去吧,看到你便讓本宮厭煩,你以為皇上真的喜歡你,只不過是一個替身,便想掀起濤天的巨浪,做夢吧,如果再惹事,便別怪本宮心恨手辣。”

“妾身不敢了。”

木棉的聲音很小,似乎很害怕,其實低垂著的頭,眼中一片嗜戾的狠光,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咬了高座上的女人一口。

“回去吧。”

梅妃總算放了她一馬,揮了揮手,木棉轉身走了出去,脊背挺得筆直,一直到走到殿門外,才放鬆下來,然後心裏便是一陣怒駡,最後才帶著宮女離開梅翎宮,等到她走了以後,梅妃喚來了心腹宮女,叮嚀她吩咐思襄殿的人,最近都別動。

宮女領命去辦事,梅妃一臉的若有所思,瞳仁中更有深深的悔意,那女人分明是有逆骨的,都怪自已太衝動了,一直辦事小心翼翼的人,沒想到到老了,竟然辦了這麼一件糊塗事兒,現在這女人成了妃子,要除她只怕不容易,一直以為皇上對葉襄情的愛已隨著時間的潮流,逝去很多,雖然有可能想著她,但也不至於深到哪里去,沒想到木棉一出現,皇上竟然再次破例,一下子升了木棉為五品的嬪。

這感覺和當年葉襄情進宮一樣,讓人覺得不安,總覺得朝中會掀起一股腥風血雨……

齊王府,鳳闌夜回來後,天色已晚了,王府門前,柳管家比任何一個時候都心急如焚,一看到小王妃的身影出現,就差跪下來磕謝老天爺了,迎上去比看見什麼東西都歡心,笑得合不攏嘴:“小王妃,你可回來了?”

“嗯,怎麼了?”

鳳闌夜皺起眉,這柳管家的神情還真是古怪,怎麼了。

柳管家左右一望,立刻小聲的稟報:“王爺在蓮院呢,他說若是小王妃出什麼事,小的就別想活了。”

鳳闌夜一臉的黑線條,這南宮燁真夠嗜血的,不過心裏卻是暖暖的,點了一下首,望了柳鄲一眼  “你就這點破膽,王爺是嚇你的,難不成真的殺了你不成。”

說完領著葉伶往蓮院而去,身後柳鄲一臉傻笑的站在原地,松了一口氣,緊張了半日,連腿腳都發軟了。

蓮院的花廳裏,南宮燁正不時的踱步,一側的銀哥兒明顯知道主子心情不好,所以一向刁嘴滑舌的傢伙,竟然一聲不吭的縮著腦袋,無精打彩的聳著,直到看見鳳闌夜的身影,銀哥兒立刻來了興起,叫得歡快無比。

“美女回來了,美女回來了。”

這是鳳闌夜前兩日教它的,一教便會,這會子派上用場,不過花廳內幾雙眼晴瞪過來,唬得這傢伙立馬改口:“小王妃回來了,小王妃回來了。”

南宮燁立刻掉首望向門外,銀哥兒扇著翅膀,心裏直呼好險,看來下次不能隨便叫美女了,這美女不是誰都能叫的。

鳳闌夜一走進來,南宮燁便拉了她過去,上下檢查了一遍,似乎確定她有沒有事一樣,這樣子的他,不由得讓她想起上一次,自已和大將軍歐陽錯打起來的那一次,這男人毫不猶豫的便調了五百精兵闖進了歐陽府痛揍了府內的所有人一頓,他對她真的好到沒話說,所以此刻她不懷疑,如果自已受傷了,南宮燁絕時不會放過任何人,這樣子的他,她還需要防備嗎?

“我沒事。”

鳳闌夜的聲音很溫潤,少見的柔和,倒是讓南宮燁一怔,抬首看到她眸光流轉的清瞳,心下便了然,看來這丫頭是慢慢接受他了,這感覺真好。

“嗯,”南宮也拉著她坐到花廳一側的椅子上,一雙深遂璀璨的眸子望著她,在等她說進宮後的事,鳳闌夜難得的沒有為難他,很爽快的開口。

“你知道皇上新封的妃子是何人嗎?”

南宮燁絕魅的五官,神色未變,但眼晴卻愈發的淩寨,薄唇緊抿,一看便知道他內斂寒氣。

“雲鳳國的五公主鳳闡嫿,她是晉王南宮卓的人,化名藍姬在雪雁樓掛牌,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進宮了,這肯定是梅妃的意思,宮中佳麗無數,皇上為何封她為嬪妃娘娘呢?這其中究竟有什麼細節呢?”

鳳闌夜絕對不相信什麼皇上被美色所迷,雖然鳳闌嫿確實長得挺美的,但要想迷倒皇帝還不至於,皇上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見過,會被迷得失去理智,立刻封她為妃嗎?

南宮燁聽了鳳闌夜的話,一張清華曼絕的容顏,整個的沉浸在如水的光芒裏,鳳翥龍翔的姿態。

鳳闌夜呆愣的望著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真的很美,和昊雲帝的剛毅刀鋒之利不一樣,他的美是來自於天山的一塊天然美玉,更似高疆之上的一朵雪蓮。

廳內寂靜無聲,直到鳳闌夜的肚子不配合的咕咚響了一下,兩個人都回過神來。

鳳闌夜立刻臉頰燒燙,而南宮燁則是關心的吩咐下去:“立刻準備晚膳上來。”

“是,王爺。”

外面兩個丫頭同時應聲,腳步一轉便走了出去,花廳內,南宮也眼瞳中盛滿一點的責怪:“怎麼肚子餓了也不知道吭聲?”

鳳闌夜抿了一下唇,卻並沒有說話,她是怕他著急,所以先把事情告訴他,誰知道這肚子不配合啊,纖長的小手忍不住撫上肚子,一臉的暈紅。

這時候,葉伶和花萼著幾個丫頭走進來,很快便擺了幾樣精緻的菜肴,還有點心。

鳳闌夜是真的餓了,也不理會一側坐著的南宮燁,自顧的走過去準備開吃,誰知道南宮燁也緊隨著她身後走過去坐下吃飯,鳳闌夜驚訝的發現,花萼她們準備了兩副碗筷,難道說南宮燁直到現在還沒用晚膳嗎?

“你到現在還沒吃嗎?”

一側的花萼立刻開口:“是的,王妃,王爺一直在等王妃回來,所以沒用晚膳。”

鳳闌夜再次被驚到了,張大嘴巴忘了吃飯,南宮燁有一剎那的不自在,很快便冷沉下來,瞄了花萼一眼:“還不下去。”

“是,王爺。”

兩人退出去,廳內再次安靜下來,南宮燁夾了一點菜放在鳳闌夜的碗裏,好笑的提醒她。

“快吃了,再不吃涼了,肚子又會叫了。”

他話剛說完,那站在鳥籠裏的銀哥兒忍不住跳腳叫起來  “銀哥兒餓了,銀哥兒沒吃。”

這只鳥可真會挑話題啊,本來還有些不自在的兩個人,立刻側首瞄它一眼,同時放鬆下來,鳳闌夜朝門外叫起來  “葉伶,帶銀哥兒下去吃飯。”

“是,王妃。”

葉伶進來把銀哥兒提出去吃飯這只鳥還不忘拍馬屁:“美女,美女,喜歡哥嗎?美女喜歡哥嗎?

那南宮燁本來吃了一點東西,被這句話嗆到了,咳嗽了好幾聲,忍不住指著鳳闌夜  “這話你教它的。”

鳳闌夜一邊吃一邊很正經的點頭:“是啊,怎麼了?”

“真是服了你們倆了,真的。”

他說完這句話又用起膳來,動作優雅又雋秀,很少見到男人連吃飯都如此別致的,鳳闌夜歎息一聲,不過肚子餓使得她沒空欣賞這男人的風華,南宮餓見她狼吞虎嚥的,不時的叮嚀她小心一點,一會兒的功夫,竟坐過來好多,一邊挾菜招呼她,還一邊拍她的後背。

兩個人之間流淌著的光華,令人看了失色,溫馨遍佈著整個的廳堂,畢光溢彩,美不勝收。

南宮燁吃得不多,眼見鳳闌夜吃得差不多了,才鬆開手來,慢慢的和她說著話兒。

“你可要當心點那女人,她進宮後立刻來找你,只怕別有用心,現在宮中譎異莫測,我們別攪進任何的黨派之爭中。”

他不是怕事,而是懶得理會那些人,為了一個皇位,明裏暗裏的爭鬥殺戳,而且還無欺次的動手來除他,而他之所以按兵不動,就是想真正的搞清,在母妃的死中,父皇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如果他真的如表面所表現的一樣是慈父,那們他會保全他的江山,如果他不是表面的那樣?南宮燁沒再想下去,眼瞳陡的嗜血淩寒萬分。

“嗯,我知道她的目的,她一定是想跳脫梅妃和晉王的掌控,而她在天運朝沒有一點的力,所以她想利用我們齊王府的力量。”

“她休想。”

南宮燁沉聲,好歹毒的女人,竟然如此鄙卑,可恥的女人,真該給她一個教訓,南宮燁眯起眼晴,便有懾人的冷光射出來,鳳闡夜已注意到他的動靜,忙伸出手按住他的大手,沉聲開口。

“別動她,她進宮於我們是有好處的,你不是想查玉妃娘娘的死嗎?一直以來,想必你沒辦法在深宮之中查,但現在她在宮中,宮中的動靜便會越來越亂,咱們何不將計就計,我想一定會很快查清玉妃的死的。”

也許昊雲帝並不若表面所顯不的那樣,七皇子南宮燁五歲封王,七歲便賜地,皇上之所以這樣做,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讓他出宮,不讓他查出當年的事?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其中定有貓膩,但現在一切只是估計,也許並不像她們想像的那樣,一切都要有證據,不能憑空想像。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14 AM

蓮院滿庭香 第077章 絕色光芒

三月二十八,昊雲帝的五十壽誕,今日整個安絳城都很熱鬧,不但各皇子府,就是各個朝中大員,也莫不借此機會向皇帝表表忠心,一大早,大街上便人來人往的極是熱鬧,寶馬香車川流不息,酒樓茶肆裏更是很多客人,濟濟一堂的議論著,今日誰家的賀禮可以撥得頭籌,今日會有什麼奇門寶物等,眾說紛雲,熱鬧非常。

萬里碧空,無一絲雲彩,湛藍的天,好似一片藍色的錦綢,望之令人心曠神怡。

齊王府並不似別家那般緊張,依日和往常一樣寧靜,該做什麼做什麼,要說有什麼不同,唯有蓮院有些不一樣,嘰嘰咕咕的聲音不斷的飛泄出來。

長廊之下,欄杆外,一排數名身著紅色羅裙的女子,這種羅裙是特製的,束腰,水袖,長長的搖拽拖地,舞動起來,如朵朵的紅雲,更似妍麗的花朵。

紅色是吉祥的象徵,正適合今日這種光景。

這些小丫頭什麼時候進過皇宮,見過皇帝,所以不免激動,嘰嘰咕咕的說個不停,這時候鳳闌夜已用了早膳,從裏面走了出來,身後跟著葉伶,葉伶抱著綠倚,兩人徑直走到石階之上,望著下面的八名紅衣丫鬟。

鳳闌夜神色淡淡的掃了一眼,這些丫頭都是蓮院內的丫頭,脾性她是知道的,精挑細選出來的。

“今日進宮,你們只需要把舞發揮好就行,用不著緊張,知道嗎?”

“是,王妃。”

眾人回話,安靜下來,齊刷刷的望著上首的鳳闌夜,今日小王妃穿了一件淡粉的羅裙,腰間束著繡著銀色千葉攢絲海棠的腰帶,前面有細細縷縷的飄帶,隨著她的走動,優雅的隨風輕舞,她頭上豔著公主髻,插著一枝碧玉流蘇釵,流蘇如芒,在陽光下劃過海水紋的弧線,說不出的輕渺,容顏清絕妍麗,眉宇藏著逼人的英氣,眼瞳更是深幽萬分,她只要隨意的一瞄,便讓人心生壓抑,天生高高在上的人。

“準備出發吧。

鳳闌夜一聲令下,自已率先往外走,迎面便看到香徑之上的一道欣長的身影,紫色的錦袍,高貴中帶著王者的慵懶,姿態優雅的緩步走過來,那寬大的雲袖,垂瀉好似山間的團團雲霧,紫色本是極難穿的一種色彩,可是襯在他的身上,那般契合,天生為他所擁有的色彩。

高貴,大方,優雅,還帶著絲絲隱而不發的犀利。

等到他走了過來,眾人只覺得周遭好似被冰層所籠罩,壓抑得人不敢隨便抬頭去看,即便知道他如雲塵一般高雅,可是那壓迫人心的強勢同時撲面而來,使得身後數名丫頭大氣也不敢出,緊張的垂首而立。

鳳闌夜掉首掃了後面一眼,吩咐葉伶:“你們到前面去,全都上馬上等著吧。”

“是,王妃。”

葉伶領命,一揮手,身後八名女子全都跟著葉伶往外走。

今日的八名舞者,為首的仍是花萼,這丫頭時跳舞倒是極有天份,所以鳳闌夜便吩咐她為領頭者,指揮著大局。

眼看著一行九人離去了,鳳闌夜方抬首望向一側的南宮燁。

“王爺,我們也走吧,時辰不早了,估計別家早就動身了。”

南宮燁微眯起鳳眸,懾人的光華輕瀉出來,沉醇的聲音響起:“闌兒是想給父皇獻舞嗎?”

鳳闌夜眼神暗了一下,抿唇笑:“是也不是?王爺等著看就知道了,我想不會給齊王府丟臉的。”

“丟臉?我不介意。”

南宮燁說的倒是實話,往年他根本就沒送過禮,今日送禮,就算是有心了,只怕父皇已是極高興了,總算有所突破了,所以無所謂丟不丟臉,而且這小丫頭肯定會別出心裁,所以他不擔心。“好了,我們進宮吧。”

南宮燁伸出大手自然的牽起鳳闌夜的小手,鳳闌夜也不拒絕,兩個人一先一後的往外走去。

齊王府門前,那些小丫頭已上了馬車,前面另有一輛王府的專屬馬車,柳鄲領著王府的數名下人,正恭敬的立在馬車外面,一看到王爺和王妃過來,忙恭敬的垂首:“見過王爺,王妃。”

“嗯。”

南宮燁點首,並不理會身後的人,逕自拉了鳳闌夜一起上馬車,一聲令下:“走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齊王府,兩輛馬車,後面是數十名騎馬的侍衛,直奔皇宮而去。

今日昊雲帝壽辰,早已下旨一切從簡,所以只在嘉慶殿舉行宴席,並沒有大肆鋪張,各個朝中大臣揩眷參加,還有後宮的妃嬪,各家的王爺皇子,人倒卻也不少。

馬車一直駛到外宮門,宮門口已有人下車,凡朝中大員皆不得乘馬車入內,必須接受宮中御林軍的檢查方能換轎進內宮門,至於王爺和皇子卻不需要接受這此審查,可以逕自坐馬車進入內宮門。

所以齊王府的馬車徑直穿過外宮門,直本內宮門而雲,身後留下一片稀吁之聲。

內宮門前,人聲鼎沸,後宮的總管太監領著成排的侍衛和太監在宮門前檢查,這第二道的關卡,重點檢查的對象便是這些皇子龍孫們,今日因為人多手雜,以防生出風波,所以這些宮中的侍衛和太監不敢有半分的大意,對於王爺皇子的不敢盤查,但他們帶來的下人,一應清點了下,登記在冊,如若發生了什麼事,各家王府想逃也逃不過。

南宮燁揩了鳳闌夜下了馬車,只見很多人已到了,此時宮門前已冷清了很多,他們一行人走過去,守在門前的總管太監一看到南宮燁早領著人恭敬的請安。

“小的們見過齊王爺,齊王妃。”

南宮燁倒也不為難他,一揮手:“起來吧,好好做事。”

“是,齊王爺。”

鳳闌夜冷眼瞄了一下,這後宮的總管太監倒是極會來事兒,看來是個能來事的,雖然年紀不大,卻有八面玲攏之風,給南宮燁和鳳闌夜請了安,一退身已換了一副嘴臉,認真而嚴肅的盤查齊王府的下人,然後一板一眼的登記在冊,等到一切處理完畢,南宮燁和鳳闌夜領著人走進內宮門。

身後那總管太監越發的諂媚恭敬:“送齊王爺,齊王妃。”

鳳闌夜冷哼:“真是個見風使佗的主。”

南宮燁內斂冷寒的開口:“在宮中生存向來如此,闌兒不必理會。”

一行人穿橋過亭,不時的看到穿梭在其中的宮女和太監,到處忙碌之象,再看前面不遠處走著的,正是安王府的人,安王妃司馬霧剪不時的回頭張望,似乎在找什麼,等看到鳳闌夜的身影,早停住了身子,朝身側的安王南宮昀說著什麼,南宮昀抬目望了過來,臉上掛著一貫溫潤如玉的祥和光芒,安王府的人停了下來。

兩家一照面,南宮昀和南宮燁率先打了招呼,然後兩個男人說著話走在前面,司馬霧剪和鳳闌夜走在後面,兩個女人都很高興,難得的在這種場合一起。

“我一直在等你呢?”

司馬霧剪小聲的說,其實他們安王府的馬車早就出府了,因為想等闌夜,所以她一再的吩咐馬車夫慢點,進宮以後,她也是慢騰騰的走著,四處張望,因為她瞭解闌夜的個性,知道她是不可能早到的,只有遲的可能,好在南宮的也配合她,一起輕慢的走著,總算等到齊王府的人了。

“我知道你會等我,所以今兒個略早了一些。”

鳳闌夜確實知道司馬霧剪會等她,所以今天早上是比往常早起了一些,否則按她的個性,還要多睡一會兒呢,一大一小的兩個人拉著手領著後面的一堆人一起往嘉慶殿而去。

現在的鳳闌夜雖然沒有司馬霧剪的高桃,但已出落成窈窕淑女了,眉眼如畫,走到哪里很是引人注目,再加上司馬霧剪這麼一個美人,兩個人好似兩朵別致的花朵。

嘉慶殿,仍是宮中專門用來備宴的地方,此時殿內人聲鼎沸,極是熱鬧,很多朝中大員已攜眷而來,三個一群,五個一黨的湊在一起吹捧溜須,一浪高過一浪,好不熱鬧。

晉王府和楚王府的人早就到了,正被人團團的圍在中間,很明顯的兩派人物。

大殿兩側,長方形的紅木案几,排排擺佈下去,案几之上擺著五彩雲紋的花瓶,瓶中插著鮮豔的花朵,旁邊的託盤中擺放著珍稀的果蔬,美酒佳醇,芳香撲鼻,各式糕點菜肴,裝在紫檀木的雕花膻盒中。

整個大殿,一目望去,流光溢彩,仙闞瑤台。

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來:“安王到,安王妃到。”

“齊王到,齊王妃到。”

大殿內,齊刷刷的眸光望過來,很快便有人走過來,圍繞著安王和齊王兩人說起話來,鳳闌夜和司馬霧剪懶得理會這些人,逕自走到一邊說話,齊王府和安王府的小丫鬟,也自覺的找角落裏站定。

嘉慶殿內,流光溢彩,百花綻放,一眼望去,美不勝收。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沒說上兩句話,便有人包圍了,現在她們兩個的身份。可是貴不可言的,那些朝廷大員的內眷,溜鬚拍馬的比比皆是,她一言你一句的,全是動聽的話。

“聽說安王妃和齊王妃很漂亮,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是啊,是啊,各有秋千,今晚皇上的壽筵之上,可算最耀眼的美人了。”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掃視一眼,有些厭煩這些女人,一臉諂媚虛偽的笑,一看便知道不是真心的,兩人本想走開,不想卻有人插了進來。

“是嗎?”

這聲音氣勢十足,一聽便讓人不自在,眾人抬首望去,只見說話的人竟是皇上最寵愛的文嬙公主,一身華衣的文嬙公主皮笑肉不笑的望著身側這些大員的內眷,這些女人立馬見風使佗的改變方向。

“雖然安王妃和齊王妃很耀眼,不過比起公主來,自然是略欠一些的,文嬙公主和文蓓公主可當得今晚的頭籌。”

鳳闌夜看著這些八婆的嘴臉,相當的厭煩,冷冷的望著這些人,本想不予理會,偏偏文嬙公主滿臉笑的擋住他們兩人的去路。

“皇嫂,文嬙一直在找你,你怎麼躲到這個地方來了,走,陪文嬙去說會子話。”

她狀似小女孩似的伸手拉了司馬霧剪欲走,鳳闌夜淡漠的望著文嬙公主,這女人的心計一眼便可見,只不過想拉走司馬霧剪,孤立她罷了。

鳳闌夜知道,司馬霧剪自然也是知道的,臉色一沉,便縮回手淡淡的開口:“公主,待會兒開宴了還是就坐吧。”

她回身準備和鳳闌夜兩人走到座位上就坐,文嬙公主一向心高氣傲,本來從心底瞧不起司馬霧剪這種女人的,竟然成了她的皇嫂,剛才只不過為了孤立鳳闌夜,才會難得的對司馬霧剪客氣,誰知道這女人竟然不給她面子,不由得臉色一沉,雙瞳冷瑩瑩的射向司馬霧剪,聲音便沉了幾分。

“皇嫂。”

那一直圍觀在身側溜鬚拍馬的女人,看眼前劍弩拔張的狀態,雖有看熱鬧的心,卻沒有那個膽,悄然的後退一些。

今日仍是昊雲帝的壽筵,鳳闌夜不想讓文嬙這個女人鬧了場子,轉首小聲的對司馬霧剪開口:“公主既然有話說,你就過去陪陪她吧,你這個做嫂子的也是該著的。”

誰知道她話音一落,那文嬙並不承情,反而更惱,唇角勾出譏諷的笑,不屑的開口。

“果然是物以類聚啊。”

這邊正說著話,後面又有腳步聲響起,只見晉王妃林夢窈和楚王妃蘇迎夏各領著一幫貴婦走了過來正好聽到了文嬙公主的話林夢窈香帕掩嘴而笑,花枝般的輕顫,嬌音若谷。

“妹妹,這是自然的,所以你何必為那些不植當的人生氣呢,別忘了今兒個可是父皇的生日,我們還是坐到位置上吧,父皇快來了。”

文嬙聽了林夢窈的話似乎認識到眼前的局限性,瞪了司馬霧剪和鳳闌夜一眼,轉身隨了林夢窈身後而去,那一團人自然緊隨其後而去。

這時候,後宮的總管太監已走了進來,指揮著太監把所有人領到各自的座位上,皇上和娘娘等人過來了。

大殿上,眾人各自就坐,皇子們的座位在上首,然後依次往下排,朝中一品大員和內眷,然後是二品大員和內眷,如此下去,諾大的嘉慶殿竟然遠遠排到底了,一眼望去,人影沸動,大殿正中鋪著紅色的地毯,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紊,十分的美麗。

齊王府和安王府的案几挨得極近,所以鳳闌夜便探著身子和司馬霧剪說話,忽然大殿門前響起太監的尖叫聲。

“皇上駕到。”

“梅妃娘娘駕到,月妃娘娘駕到,華妃娘娘嫁到,昭儀娘娘駕到,棉妃娘娘駕到。”

這最末的一位正是皇上新寵的妃子五品的嬪,眾人正好奇著,聽了太監的稟報,全都齊刷刷的起身,垂首而立,不過眼角不時的飄過去,大部分人都是看棉妃娘娘究竟是何許人也。

最先進來的是昊雲帝,一身明黃的龍袍,頭戴金冠,氣勢威嚴,眼神犀利,寒芒遍佈,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皆小心翼翼,這位皇帝可不是尋常人,不但驍勇善戰,而且精于謀略,更是極善於猜測人心,所以天運皇朝雖然暗下裏波光譎異,各有動作,但真正面對這位帝皇時,個個都老實小心,不敢大意。

一身明黃龍袍,威嚴冷沉的皇上身邊,走著的不是以往的梅妃,而是一位罩著面紗的女子,只露出一雙眼晴,嫵媚動人,眼神好似一汪清湖似的,一頭墨髮更似瀑布一般,一走一動間,婀娜多姿,卓約柔媚,這女子果真是天生的尤物,看來皇上是真的喜歡這位妃子了,眾人猜測著,再看身後的幾位娘娘,臉色都很陰暗,似乎不高興,這也是情理之中,自古失寵的女人,大都是妒婦臉。

昊雲帝率先坐了下來,身後的數名妃娘也都各自歸座,皇上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都坐下吧。”

“謝父皇(皇上)”

眾人紛紛坐了下來,這時候絲竹之音響起,大殿門外有身穿宮廷舞衣的舞姬緩緩而進,一時間如翩蝶紛舞,今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不過有心的人並沒看這些舞蹈,而是一直看上首的昊雲帝和坐在他身邊的那個罩著面紗的女子,兩人之中的關係明顯的很親愛,看來一切都是真的了,皇上果然迷上了這位女子。

鳳闌夜冷眼望著上首的一切,然後若無其事的拿起玉著,挾了一塊點心輕嚼慢咽,也不去看歌舞,身側的南宮燁關心的探過半邊身子詢問:“你沒事吧。”

他看到先前文嬙刁難她們的事了,本想去解圍的,不過後來倒是不了了之的。

鳳闌夜笑著搖頭,她能有什麼事,美酒佳醇,歌舞昇平。

一曲終了,大殿內,宮廷的舞姬退了下去,有戶部的執行禮儀官上前站在大殿正中,恭敬小心的開口:“今日仍皇上壽筵,我皇仁慈英明,不事鋪張一切從簡,現在開始給皇上行跪拜禮。”

禮儀官話一落,自已便率先轉身跪了下來,大殿內,所有人皆起身,包括各位皇子龍孫,還有皇上身側的數名後妃,全都起身,行至大殿正中,按位置次序,齊齊的跪拜下去。

“祝皇上福輻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諾大的嘉慶殿,響聲一片,眾人連磕了三個頭,昊雲帝面容溫和幾許,緩緩的揮手:“都起來吧。”

眾人挨次起身,各人歸座。

戶部的禮儀官再次走到大殿的正中,掃視了眾位皇子和朝中大員一眼,內斂有力的聲音響起  “現在是各位皇子和百官進獻禮品的時辰。”

禮儀官說完,便退了下去歸座。

高座上的昊雲帝微眯起眼晴,掃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到二皇子晉王南宮卓的身上。

太子已逝,晉王仍是長子,一切自然該從他開始,晉王南宮卓邪魁的面容閃過笑意,緩緩的站起身,掃視了眾人一眼,最後面帶微笑的開口:“兒臣謹記父皇的教誨,萬事民為先,所以今日兒臣的禮品金枝玉穗。”

南宮卓話音一完,身後晉王府的下人,便捧著一份禮盒走了出來,走到大殿的正中,眾人望去,這錦盒倒沒奇特之處,華麗而已,不知這金枝玉穗究竟是何物?

只見錦盒打開,盒中是一枚金光燦燦的枝條和玉色的穗麥,晉王南宮卓走了過去,拿起那金光燦燦的枝頭,內斂沉穩的開口:“這金色的枝條寓指江南一帶的水稻,秋收季節,滿眼緊色,就像給大地鋪了一層黃色的金子。”

南宮卓說完放下金枝稻穗,又拿起那枝金色的玉穗,緩緩的開口:“這綠色的穗麥象徵著今年的大好收成,兒臣已得到消息,今年各地的收成可謂一片大好,所以此物便是金枝玉穗,在父皇壽涎之時,兒臣祝父皇健康長壽。更祝天運皇朝萬民齊樂,天下永遠太平。”

晉王府的禮物可算別具一格,南宮卓一回到座位上便聽到大殿內響起如雷的掌聲,那些朝中的大臣,無不附和點頭,贊同之聲一片,高座上的昊雲帝滿意的點首,犀利深不可測的眼瞳難得的浮起溫潤之色,坐在皇帝身側不遠的梅妃娘娘一看到皇上的神色,總算露出了笑臉。

晉王府的禮物被收了起來,接著南宮府的禮物,三皇子南宮燮一向為人低調,無意於任何的黨派之爭,平素唯愛音律,所以對於父皇的壽禮,也是極簡單的禮物,南宮府的禮物迎來了一片稀吁之聲,不過皇上卻並沒有不悅,面不改色的讓人收了下來,輪到楚王府的時候,鳳闌夜不由得笑了起來,坐在她身側的南宮燁立刻便注意到她愉悅的心情,小聲開口。

“闌兒,你做了什麼?”

他只知那一晚,她做了手腳,卻不知道那手腳是什麼?

鳳闌夜眨了眨眼晴,俏皮的開口:“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說完便不再理會南宮燁,只一臉笑意的望著站在大殿正中的楚王南宮烈。只見楚王府的下人已抬出一個高三尺的箱子,引起了很多人的觀望,大家不時的議論著,不知道楚王府今年是什麼禮物,去年他們奪得了頭籌,今年不會再次奪籌吧。

楚王南宮烈一臉的笑意,眉眼狂傲,似乎有此自豪望向高首的昊雲帝

“這是天降奇物,兒臣不敢獨享,立刻派人快馬加鞭的送進宮裏來,進獻給父皇。”

“天降奇物?”

殿內一片議論之聲,很多朝中的大員皆伸長了脖頸,想看個究竟,鳳闌夜一動不動的坐著,唇角扯著看好戲的冷笑,一側的司馬霧剪掃了殿內一眼,不感興趣,倒是對鳳闌夜的表情有些興起,伸過來詢問:“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鳳闌夜呶了呶嘴,示意霧剪去看,這時候楚王府的人已打開了錦箱。

一隻高二尺騰空而飛的翡翠龍,瑩綠透明,水澤光滑,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這麼一大塊的翡翠,估且不論它是不是天降的奇物,單是這翡翠就是世間難見的寶物,何況雕刻如此精細,一時間大殿內眾人形式各一。

有人高興,有人鬱悶,有人氣憤難平的。

晉王南宮卓先還很高興,待到南宮烈的寶貝一現身,立刻陰驁無比,難道今日又是楚王府的東西拔得了頭籌,越想越不甘心,為什麼好東西都被他得了。

其中一部分大臣追隨著楚王的,讚不絕口。

昊雲帝扯了扯唇,難得的露出了笑意,深幽的瞳仁中浮起了興味,一眨不眨的望著那翡翠龍。

鳳闌夜冷眼望著一切,自古帝皇就算再精明睿智,只怕也逃不脫這天降奇物什麼的預示,南宮烈可真會挑心思啊,若不是自已動了手腳,只怕今日他又拔了頭籌,想到他利用自已,唇角卻浮起笑來。

那一晚,她在龍嘴中塞了一粒丹藥,這丹藥仍紅色的,遇熱則化,不知道這龍嘴中吐出紅色的液體來,昊雲帝會如何發怒?

鳳闌夜正想得入神,大殿一側已有人叫了起來。

“玉龍流血了。”

一言落,滿殿變色,死一樣的沉寂,先前一身傲氣的南宮烈立刻臉色大變,蒼白一片,認真的查看過去,果見那龍嘴中流出紅色的液體,還真似玉龍吐血,他立刻便想起那天晚上闖進楚王府的刺客,沒想到那人竟然動了這玉龍,一直以來他還想不透那刺客究竟想幹麼。沒想到竟然讓他栽了這麼大的跟頭,究竟是何人動了手腳,南宮烈撲通一聲跪在大殿上,眼瞳一片狠戾,冷冷的掃視過殿內上首的幾個皇子,懷疑的目光一一掠過去,嘴裏卻誠惶誠恐。

“兒臣該死,請父皇恕罪,兒臣該死。”

高坐上的月妃本來正得意,此時情況急劇而下,不由得從高座上沖下來,陪著南宮烈跪在大殿之上,哀聲開口。

“請皇上饒過烈兒一命,由妾身擔待一切罪過吧。”

殿內情況立刻改變了,和先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各個皇子公主的也變了顏色,雖說楚王犯錯  與別人無關,但若是皇上怪罪下來,只怕討不得好果子吃,所以大殿內,除了喘氣聲,再沒有一點的聲響。

高座上的昊雲帝眼瞳微眯,掃視了殿下月妃母子二人,似乎不甚在意,揮了揮手。

“今日仍朕的壽誕,何必緊張,烈兒也是一片好心,朕不信這天道降運之事,起來吧。”

楚王南宮烈有些難以置信,本以為自已在劫難逃,沒想到竟然什麼事都沒有,總算松了一口氣,伸手去扶一邊的母妃,身為皇上的妃子,月妃可比南宮烈瞭解皇帝,雖然昊雲帝表面一片祥和,什麼事也沒有,只怕心底已怒了,烈兒這一次只怕功虧一簣了,不過保住一條命要緊,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接下來的氣氛緊張了很多。

接下來輪到安王南宮確昀,南宮胸不說話,望向一側的司馬霧剪,司馬霧剪和他一起站了起來,恭敬的開口。

“父皇大壽,不管怎樣的奇珍異寶,父皇都有見過兒臣為表心意,親自繡了一幅圖,請父皇簽賞。”

司馬霧剪一揮手,身後安王府的人奔了出來,拉開一幕錦繡布屏,長五米,寬兩米,一眼望去,滿目清秀的山河,錦繡江山,岸邊有農人耕織,河裏有人泛舟,四個鬥大的黑字,天下太平。

這錦繡一拉開,大殿上眾人不時的點首,贊聲不斷,先前烈王帶來的僵硬氣氛總算緩和了下來,昊雲帝神容柔和了一些,不過深幽的眼瞳中依然是化之不去的陰暗。

齊王南宮燁冷眼望著殿內的一切,微傾身詢問:“你是怎麼辦到的。”

鳳闌夜抿唇笑,並不理會他,這時候安王府的錦緞已被收了下去,輪到他們齊王府了,往年齊王府從不送禮,眾人也不抱什麼希望,但南宮燁卻已站了起來。

齊王南宮燁一向深居簡出,高深莫測,今日公然亮相,這大殿內,多少女子都看呆了眼晴。

齊王果然是天下間少見的美男子,眉宇間俊雋逼人,舉手投足自有一股攝人的光華,瀲瀲動人。

不過他看上去很冷酷,讓人不敢多看。

鳳闌夜緩緩站起身,並不看身側的人,抬首望向高座上的昊雲帝,緩緩的開口:“父皇壽筵,齊王府也準備了賀禮,請父皇笑納。”

鳳闌夜一言落,立刻有人把琴遞了過來。

傳聞齊王妃的琴技仍天下一絕,可惜很多人沒聽過,此番一見,眾人不由得熱情高漲。

齊王府以花萼為首的幾名婢女已逶逸而上,八名身穿紅衣的婢女齊刷刷的立在大殿正中,眾人一看,不知道齊王府搞的什麼名堂,不由得小聲的竊語。

鳳闌夜已抱琴而上,兩名太監抬出琴台,擺在大殿正中,鳳闌夜放好琴,跪坐在大殿正中。

渺渺琴音一起,身側的八名婢女便舞動起來。

長袖如輕雲,推,拿,點,旋轉,滿殿豔紅。

琴聲清越悠遠,飄揚在大殿上。

空靈動聽,好似玉珠落盤,更似清溪流動,眾人似乎到了一處鳥語花香的地方。

忽然,大殿內繁花輕顫,案几之上的鮮花,紛紛脫枝而起,直往半空飄去,緩慢而有節奏。

一瓣,兩瓣,三瓣。

越來越多,見過如此景觀的人,饒有興味的望著,沒見過的此景觀的人,連呼吸都困難了,瞳仁放大,似乎難以置信,這琴音竟然能使得花枝脫體,好似聞香而動一般。

再看端坐在琴台前的小丫頭,好似紅色祥雲之中的謫仙一般,通身靈動,眉眼清絕秀美,纖纖玉指,婉轉而上,芳華從指尖流過。

眾人只覺得胸口窒息,世間最美的時候,莫過於此刻了。

晉王南宮卓的眼瞳一閃而過的貪婪,這小丫頭理該是他的東西才對,怎能讓齊王占了先,他絕對不會讓齊王得了去,心裏一剎那的陰暗。

楚王南宮烈比起前一次的高興,時刻卻有一抹惆悵和莫名的心煩意燥。

沒想到這丫頭越來越出色,越來越讓人移不開視線,將來一定會成為傾國傾城的美人,還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女人。

看高座上的皇上就知道了,皇上的微微瞼上眼目,似乎極享受此刻她琴聲所帶來的舒適和安逸。

大殿內一片祥和,沒有一點吵雜之聲。

那飄浮到半空的花瓣滾動成兩個鮮豔的花球,越來越大,眾人的眼晴也隨著它們的轉動越來越大,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麼樣的奇觀和壯景。

這時候琴音陡沉,咚的一聲響,花球陡的散開,紛紛揚揚的飄散下來,如下了一場花雨一般。

滿殿的花雨,灑落在大殿上,四周的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好似呆怔了一般,唯有那舞動的紅雲,清靈的女子。

一切好像在夢境中。

眾人只疑自已此身在夢中。

齊王南宮燁眉眼間閃著驕傲和自豪,唇角是少見的笑意。

一向冷酷絕美的面容,此時罩了一層畢光,流光溢彩,清絕動人,深遂的雙眸一眨不眨的望著中間。

這一幕驚歎了多少人,嫉妒了多少人。

花雨飄落,只見半空中陡的墜下一對紅色的條幅,就那麼懸掛在半空中,只見條幅上清楚的寫著‘鶴算千年壽,松齡萬古春。”

今日真是奇觀連現,就這樣還不算,眼看著琴音陡的一收,大殿一片寂靜,而八名紅衣女婢各擺了一個造設,正中圍著抱琴而起的鳳闌夜,這時候昊雲帝忍不住讚歎:“真是別出心裁,當世獨有。”

八個婢女和鳳闌夜,每人一個姿勢,一個端端正正,紅豔的大字‘壽’,清請楚楚的擺了出來。

昊雲帝話音一落,大殿兩側的大臣忍不住鼓起掌來熱切而持久,今日皇上壽筵,數齊王府最別出心裁,沒想到齊王一向不送禮,一送禮便如此出眾。

大殿正中,鳳闌夜一揮手,眾人退了下去,她揚起手,朝半空一伸,一對條幅落到她的手上,立刻有太監收了起來。

殿內再次響起熱切的掌聲,在這片掌聲中,鳳闌夜優雅的離開,逕自走到南宮燁的身邊。

這時候晉王和楚王的心中都有著很深的悔意,早知道這丫頭如此有能耐,為何白白便宜了齊王南宮燁。

三皇子南宮燮卻是深有所觸,呆愣愣的望著鳳闌夜所坐的方向,八皇子南宮琛氣憤的瞪了一眼自已的母妃,若不是母妃不幫他,現在闌夜可是他的皇子妃。

殿內,除了這些男子,那些人個都嫉紅了眼晴,沒想到這小丫頭今日再次大放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連皇上和大臣都對她讚不絕口,只怕明日整個安絳城便會知道齊王妃是個驚才絕豔的美人,天下間難得一見的女子。

林夢窈和蘇迎夏等人一向自視甚高,從不輕易把別人放在眼裏,此次沒想到竟然讓這丫頭討了頭彩,那心中如萬蟻鑽心,尤其是蘇迎夏,楚王觸了黴頭,偏偏齊王府奪了頭魁,更讓她憎恨萬分。

除了這兩個女子,就數文嬙和文蓓公主最不舒服了,今日雖說是父皇的壽筵,可她們出現原是為了看看朝中有什麼出色的人可挑選為夫婿的,現在一眼望去,這滿殿所有的人個都注視著這丫頭,怎不令人憎恨。

鳳闌夜啊,鳳闌夜,你真會搶人風頭。

文嬙公主的一張臉綠了白,白了綠,她本來是看中了大將軍西門雲,可是西門雲一直在看這丫頭,根本無視於她,這讓她的恨不得殺了這女人,可是這種時刻,卻不是她動的時候。

皇子們獻過了禮,接下來便是朝中的大臣,先由上三公的臣子開始,但這些臣子哪里敢搶了皇子們的風光,所以接下來的環節並不出彩,昊雲帝已有些疲倦了,一揮手吩咐了太監把大臣的壽禮全部收起來,接下來便是宮廷的舞曲眾人開始吃喝暢談。

很多人的目光都追隨著鳳闌夜,她是今晚的一個傳奇人物。

南宮燁一身的冷沉,周身的蕭殺,俊逸出色的面容更是罩滿了寒霜,見別人一直注視著鳳闌夜,他的心裏很不自在,所以此刻好似別人欠了他多少錢似的,一時間沒人敢過來說話。

一側的司馬霧剪倒是沒忘了祝賀闌夜。

“闌夜,恭喜你,今日齊王府的壽禮別出一裁,還得了父皇的稱讚。”

“你們的也不錯。”

鳳闌夜點首,她說的是實心話,安王府的壽禮也很有意思,不過想起楚王府的壽禮,鳳闌夜不由得想笑,抬首望向前面的南宮烈,不想卻望進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瞳中。

楚王南宮烈的眼瞳中似乎帶著很多意味深長的東西,不過鳳闌夜卻沒來得及深看,因為一側的南宮燁已伸手拉了她說話。

“闌兒,你看什麼呢?”

鳳闌夜抬目望去,只見南宮燁俊逸的五官上罩著寒霜,深遂的眼瞳中,更是淩寒遍佈,似乎有什麼正在升騰。

“怎麼了?”

鳳闌夜看出這傢伙在生氣,只是不知道他氣什麼,奇怪的一挑眉,可惜南宮燁什麼都沒說,悶哼一聲,把玉箸塞到她的手上  “吃東西,別待會兒喊餓。”

“怪人一個。”

鳳闌夜嘟嚷,然後低首吃東西,一側的司馬霧剪看著這邊的狀況,立刻心知肚明,齊王在惱什麼,不過她卻不點破,閒雅的坐在南宮昀身側吃東西,心裏暗暗高興。

看來齊王是喜歡上了闌夜,剛剛的生悶氣,只不過是因為吃酷,可惜闌夜什麼都不知,就讓齊王吃吃醋,闌夜那麼聰明,相信很快便會想明白的,只可惜她太小,齊王只怕有得等,還要防守著這麼多的人。

宴席之後,皇上已是累了,便領著幾位後妃退了下去,按下來的節目仍是聽戲曲,晚上還有宴席。

嘉慶殿的偏殿,臨時搭起的高臺子上,已開唱了起來,幾位王爺,上三公的大臣,挨個的坐了下來,一一望著臺子上,不知道有幾人在真的聽戲,又有幾人是心有詭計?

鳳闌夜眯了一下眼晴,打了一個呵欠,今兒個起得有些早了,這會子竟也累了,聽著這哼哼呀呀的戲曲兒,她半點興趣也沒有,就是一側的南宮燁也是滿臉的不耐,無奈剛坐定,總不能心急的走開。

不過她們並沒有受多大的罪,便有人起身去散步。

司馬霧剪望了鳳闌夜一眼也站了起來,伸手拉她:“我們出去散會兒步吧。”

“嗯。”

鳳闌夜起身和南宮燁招呼了一聲,便領著葉伶和花萼跟著司馬霧剪而去,兩個人一起出了嘉慶殿,在不遠處的花園裏賞花。

花園裏,不時的看到人影,大都是不耐坐的跑了出來,三個一群,五個一黨的說著話兒,在花園四周閒逛著。

忽然不遠處有聲音響起來。

“今日齊王妃可謂光芒一身,不但皇上,就是殿內的很多人都看得她移不開視線,幸好她年歲不大,不然一定是個禍水。”

另外一道不屑的聲音陡的提高音調:“她就是一個騷狐狸,人小卻是個狐媚子,專勾男人的魂的。”

這女人的聲音一聽便可知,仍是晉王妃林夢窈,林夢窈之所以生氣,是因為自己的夫君整個宴席都在望那個女人,而且一臉的後悔,這怎麼不令她難受,好似阻了一塊東西在心裏,上不去下不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16 AM

蓮院滿庭香 第078章 宮中風雲

林夢窈嫉妒鳳闌夜,說話尖酸刻薄,身邊的女人自然順著她的話,她的身份可是晉王妃,若是將來成了太子妃,可就會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了,她們怎麼敢得罪呢。

那邊尖銳的聲音傳來,司馬霧剪臉色早青了,一伸手拉了鳳闌夜,領著人沖了過去,虎視眈眈的站在林夢窈的面前,唬了那女人一跳,沒想到背後說人壞話,還被人聽到了,有些難堪,不過想想又沒什麼,她會怕這兩個女人嗎?臉色冷沉下來,指著司馬霧剪,氣勢洶洶的開口。

“安王妃,難道不知道不可以背後聽人說話嗎?”

司馬霧剪眉一桃,氣勢一點也不輸給她:“難道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名門閨秀就該背後說人壞話嗎?”

她說完還冷睨了一眼林夢窈身側的幾個貴婦,這些女人一看安王妃把目標對準她們,立刻後退一步,和林夢窈保持一段距離,說實在的,太子大位未定之時,誰都有可能是未來的太子妃,她們這些小角色,可不敢得罪她們任何一個人。

林夢窈見這些人的樣子越發的氣憤,胸口上下氣伏,指著司馬霧剪叫起來。

“司馬霧剪,你好大的膽子。”

“我怎麼了?”

司馬霧剪趨步上前一步,身側的鳳闌夜生怕兩個人打了起來,霧剪一向護她,現在的她不避不讓,若是林夢窈繼續招惹她,一定會真的打了起來,今日可是皇上壽筵,鬧出事來,誰也討不到好處,所以鳳闌夜伸手拉了司馬霧剪,清冷的嗓音響起。

“霧剪,何必和亂嚼舌根手的小人計較呢?別忘了你是安王妃,禮儀別失了。”

鳳闌夜不輕不重的幾句話,似毫不比司馬霧剪的差,那林夢窈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變綠,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人家擺明瞭兩個人一道,而她身邊的這些人,雖然先前溜鬚拍馬的比比皆是,此刻卻沒一個人敢正面幫助她,林夢窈那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可就這麼落敗又不甘心,指著司馬霧剪和鳳闌夜。

“你們兩個給我等著,今日這帳我算是記下了。”

說完轉身就走,身側的那些女人一看晉王妃生氣了,趕緊跟著後面追出去,待會兒一定好好的陪禮,只要不參與到她們皇子妃的爭鬥中,別的她們是無所謂的。

身後的鳳闌夜嗓音陡的提高,陰冷的開口:“當心點,夜路走多了會遇到鬼的。”

想到手中的帳冊,不由得面容沉浸如霜,林夢窈這個女人,大概還在做美夢呢,若是她把帳冊交到皇上手中,只怕晉王沒有好果子吃,還太子呢,保住命就不錯了。

一側的霧剪仍在生氣,指著林夢窈的方向,氣恨難平的說:“你說這起子小人,專會背後嚼人舌根子,自已沒本事,還嫉妒別人,闌夜別理會她們。”

她是怕鳳闌夜心裏不舒服,其實鳳闌夜這種人,對於漠不關心的人向來不在意,哪管她們了什麼。

“我沒事,你別生氣了,我們是出來散步的。”

鳳闌夜融聲起,司馬霧剪才略好一些,伸手拉了她,兩個人一起在花園中逛起來。

身後的葉伶和花萼等小丫頭一言不發的尾隨而行。

午後的陽光很和煦,姹紫千紅的花朵在輕風中搖曳,好似一個個逶逸柔媚的美人,齊齊爭豔。

司馬霧剪和鳳闌夜兩個人穿行在其中,關心的詢問著各自的狀況,其樂融融。

須臾,有一個小太監從遠處奔了過來,恭敬的行了禮方起身說話:“安王妃,華妃娘娘讓王妃過去說說話兒。”

司馬霧剪眉一挑,有些遲疑,怕自已若走了,闌夜便受人欺淩,正準備拒絕,鳳闌夜卻開口:“你去見見華妃吧。”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要不然就去聽戲吧。”南宮燁可不會讓她被任何人欺負,所以司馬霧剪才會有此一說。

鳳闌夜好氣又好笑,她什麼樣的人霧剪不知道啊,只有她欺人的份,哪有人可以欺到她的,不過她的本意是關心她,這讓她感到很溫暖,從她和南宮燁的身上,她一顆冰冷的心,慢慢的柔和起來,不再像從前一樣冰凍了,所以她的生命中,這兩個人是最重要的。

“你去吧,我沒事。”

“要不你陪我一起去華清殿吧,”司馬霧剪拉著她不放手,鳳闌夜眉心一跳,想起玉妃的死,不如去華妃哪兒試探試探,看看華妃知道些什麼?打定了主意,便點首同意了。

“好吧,我們起過去看看母妃。”

兩個人領著婢女跟著太監的身後往華清殿而去,長廊中不時的看到一些宮女和太監,莫不小心翼翼的行禮。

鳳闌夜心不在焉的走著,忽然眼角瞄到不遠處的村木後面冒出一個人來,那人面容雋秀,正立在陽光下,一眨不眨的望著她,竟是納蘭玖,這個男人進宮來了,他是怎麼進宮的?鳳闌夜臉色陡沉,緩聲開口。

“霧剪,這裏的風景不錯,我在這裏轉轉吧你,待會兒過來找我。”

“嗯。”

司馬霧剪抬首,這個地方景致確實不錯,前面不遠處便有一座魚池,池中養了不少的鯉魚,岸邊有縷空的白玉橋,花草更是開得燦爛,真是不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而且這裏離華清殿不遠了。

“好,你轉一會兒,我和母妃說會兒話,便過來找你。”

“去吧去吧。”

鳳闌夜揮手,司馬霧剪領著小瞳和小圭二人離去。

鳳闌夜一看四周沒人,趕緊抬首望過去,剛才的地方一個人也沒有了,小巧的身子一轉,便繞過長廊,奔下石階,直沖向剛才的地方,可惜一個人也沒有,她又找了兩遍,也沒看到有什麼人,難道自已眼花了,絕對不可能啊。

正胡思亂想著,身後響起一道清潤如水的聲音:“九兒,你在找我嗎?”

鳳闌夜急急的回身,蔥郁高大的樹木邊,果然站著一人,不是納蘭玖又是何人?

一身的雪青袍子,映襯得五官越發的清雋,此時單手支在樹枝上,很是閒散,如果不是身在皇宮,鳳闌夜倒想為他喝一聲彩,可此刻不管是地點,還是狀況都不對,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宮中。

“你是何人?”

鳳闌夜還未開口,身後的葉伶卻已護主的沖了出來,對著納蘭玖大吼,護住鳳闌夜的身子,似乎生怕對面的人對主子不利,花萼趕緊拉了她便走“好了,沒事,我們到那邊去望著些吧。”

“納蘭玖,我記得我說過不想再見你。”

“九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竟然如此的冷漠,難道真的是貪慕虛榮,完全不顧那此受苦受難的族人了嗎?”

納蘭玖一掃先前懶散,此刻滿臉的烏雲密佈,想到受苦的族人,他就不能視若無睹,對於九兒此刻的神態,越發的不能容忍,她仍是一國的公主,肩負著複國的使命,怎能安心享樂呢,而她竟然連他都不見了,他可是皇上和皇后為她挑選的夫婿。

“納蘭玖,我什麼事都沒有,但是我不再是從前的我了,要複國要報仇,那都是你的事,只要不纏著我就行,隨便你做什麼。”

鳳闌夜周身罩著冷寒,滿目冷淩,看來這個男人是不懂得拒絕為何物了,她已說得如此清楚了,難道他還不明白嗎?真的要她動手不成。

沒想到納蘭玖聽了她的話,竟痛苦起來。

“小夜,我們從小指腹為婚,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為什麼你不明白呢,你和我應該偕手恢復雲鳳國。”

納蘭玖說得情深意切,如果她是真正的鳳闌夜,也許會被他感動,可是她不是,她只是異世的一縷魂魄,納蘭玫對於她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讓她和陌生人一起生啊死的,她不願意,可惜這男人似乎搞不懂這種狀況,鳳闌夜臉色難看極了,陰驁淩寒,沉聲開口。

“納蘭玖,如果你再纏著我,我不會客氣的。”

她話音一落,花萼和跑了過來:“主子,有人過來了,而且不少,快。”

鳳闌夜眼神一閃望過去,納蘭玖動都沒動一下,很顯然的和她對峙住了,除非她答應他,否則大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意思,鳳闌夜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威脅她,別說一個納蘭玖,就是於她有無數次恩惠的南宮燁,都從來沒有威脅過她,不由得周身嗜血,命令暗處的千渤辰:“把他帶走,給我狠狠的打。”

千渤辰並沒有應話,不過納蘭玖立刻感受到一道勁風迎面而來,有人欺近自己的身邊,拉了他便走,而他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不過心下卻明白,原來九兒的身邊有如此厲害的高手,難怪有恃無恐,“九兒啊,九兒,為什麼你有如此大的能力,卻不想辦法恢復雲鳳呢?”

納蘭玖不禁心有怨恨,不過一記拳頭卻迎著腦門而來,他飛快的閃避,終是慢了一步,被揍得很慘,那力道強壯有力,讓人無可奈何,而且這暗處的人明顯是習了什麼奇門之功,竟然可以隱而不現身,真正是惱人至極,納蘭玖只能憑估著風聲,不時的躲避著,很快便被打敗了,很是落魄。

而鳳闌夜等到納蘭玖不見了,整理一下衣衫,立在白玉橋邊賞魚,這時候身後響起整齊的腳步聲,緩緩的掉首,卻是大將軍西門雲,西門雲掃視了周遭一圈,一揮手,身後的數名侍衛退了下去。

鳳闌夜掀唇,客氣而生疏的開口。

西門雲一雙深邃的眼瞳幽深不可探測,什麼都沒說,直直的盯著她,似乎想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些什麼。

鳳闌夜臉色涼薄,坦然直視著,她清豔的面容氤氳中的花朵,令人看了心動,西門雲胸中一窒,緩緩的開口:“你現在是他們的棋子,已捲入到是非之中,若是願意,我帶你走。”

西門雲的嗓音中帶著一種粗獷,剛毅,醇厚,好似烈酒一般帶著甘醇之氣,鳳闌夜卻被他驚到了,他是什麼意思?

她和西門雲一直未有交集,他怎麼會這麼說呢?認真看去,卻見西門雲深邃的眼瞳中起伏不平的暗湧,他不會是?鳳闌夜不再去想,不知道該說自己最近走了桃花運,還是一場場孽緣,一個個不該來的都來了,她可無福消受他們的這些恩惠。

“西門將軍真會開玩笑,闌夜何德何能,竟然勞動西門將軍如此做,在此先行謝過了。”

鳳闌燁完全是禮路上的客套,西門雲剛毅立體的五官上,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是心疼這小丫頭,想保護她,只是沒想到竟會被人直接給嫌棄了,一向高高在上的人,還是很受打擊了一下,本來這種事不該他管,可是想到她捲入到是非之中,很可能連性命都不保,心裏便有些不舒服,可惜這丫頭不領情。

“有些人你該保持距離。”

西門雲一字一頓的開口,鳳闌夜一怔,想到先前自己和納蘭玖見面,難道說西門雲一直在注意她的動靜,想想也不是沒可能,那沈雲菁吃了那麼大的悶虧,別人不會說,只怕她是告訴她的表哥西門雲,納蘭玖出現在安絳城了,身為安絳城的守護者,西門雲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謝過西門將軍的提醒。”

鳳闌夜不想再和西門雲過多交集,轉身離開,花萼和葉伶趕緊跟上,身後的西門雲一臉的若有所思,周身沒落在西去的陽光裏,迷蒙一片,他的手下走出來,輕聲開口:“將軍,你看?”

“注意她的動向,別讓她知道。”

這個丫頭比想像中的更精明狡黠,這樣子的她,更令他想保護她,不想讓人傷害到。

此刻的安絳城就像一座火山,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只怕很快便會有事發生。

“是。”那個手下領命退了下去。

鳳闌夜無意識的四處閒逛著,腦海中錯綜複雜的信息,一個鳳闌嫿,一個納蘭玖,沒想到現在竟然冒出一個西門雲來,一直以來,西門雲這個人她還是敬佩的,至少他不是一個小人,除此之外,她和他並沒有過多的交集,今天他所說的話,無疑是唐突的,這個男人究竟想幹什麼,又知道些什麼?

葉伶和花萼見主子煩心,忙小聲勸慰:“王妃,別煩了,等回去再說吧。”

這裏是皇宮,處處有陷阱,所以一切小心為上,鳳闌夜立刻贊同的點頭:“嗯,我們還是回去聽戲吧。”

霧剪趣了華清殿,只怕要有一個時候呢,鳳闌夜抬首掃視了一眼自己所在的位置,離嘉慶殿越來越遠,現在她對宮中已有些熟悉了,基本的方位還是知道的,所以轉身往回走。

剛走了沒幾步,便聽到前面有說話聲。

“對了,你覺得木棉娘娘像誰嗎?”

鳳闌夜立刻被這句話給吸引了,她一直在猜測,木棉究竟像誰,她一定是皇帝移情作用,雖然聽聞皇上寵幸過幾位女子,但似乎並不若表面所看到的那樣。

另有一道蒼老的聲音明顯的壓低了聲音:“你不覺得很像逝世的那位皇貴妃嗎?真的特別的像,上次我遠遠的看了一眼,嚇了一跳。”

這聲音一落,立刻有人噓了一聲,只剩下腳步聲,再沒有一點的聲音了。

鳳闌夜眼瞳一亮,唇角勾出冷笑,緊走幾步跟上前面的身影,冷喝一聲:“站住。”

前面走著兩個年老的宮女,看來有些年紀了,此時手裏提著一個木桶,木桶裏有幾把長刷子,這兩人開來是刷馬桶的低賤老宮女,此時一聽鳳闌夜的喝聲,早嚇得普通一聲跪下,手中的木桶盡數撒落到地上了。

兩個人只知道磕頭,也認不出眼前是那一位主子,不過穿的如此光鮮,一定是個有能耐的主子。

“饒命啊,饒命啊。”

鳳闌夜走過去,慢慢蹲下身子,淡淡的開口:“別磕了,我問你們話,你們如實回答就是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是,是。”

那兩人哪里敢反駁,此時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讓她們一時嘴快,可誰這道這下等宮人待的地方,竟然會有人過來。

這人究竟是誰啊?其中一個年長的忍不住開口問:“你是誰啊?”

葉伶一聽那老宮女的問話,喝斥了一聲:“放肆,這是齊王妃,問你什麼話,只管照實說便是,不會要你們命的。”

一聽是齊王妃,兩個老宮女哪里還敢放肆,頭垂的很低,就等著鳳闌夜問話。

鳳闌夜慢條斯理的問:“你們說木棉娘娘長的像誰?”

兩個人對視一眼,葉伶一哼,兩人立刻搶著說:“老奴覺得她和逝世的皇貴妃長的很像。”

“那個聖寵一時的皇貴妃嗎?”

“是。”

兩個人可不敢打馬虎眼,只是她們不知道眼前的齊王妃要打聽這些幹什麼,不過此刻她們只想回答完了快點走,宮中這麼大,這位齊王妃要找她們也不是容易的事。

“以前皇上真的很寵那位皇貴妃嗎?”

鳳闌夜知道只有她們這些年老的宮女才會知道一些當年的事,現在年輕的宮女對當年的事只怕沒有印象了。

“是的,皇上很喜歡皇貴妃,連皇后都靠後,這是宮中人人都知道的事。”

“那位皇貴妃不但人聰明絕頂,而且心地很善良,不說皇上,就是宮中的很多人也很喜歡她。”

兩個宮女一人一句,鳳闌夜皺了一下眉,本來以為那是一個恃寵而驕的女子,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子,只是後來為什麼死了呢?似乎這才是關鍵,鳳闌夜接著問。

“那皇貴妃為何死了?”

“聽說生病死了,皇上整整一個月不早朝,這在當時很轟動,不過後來皇上便寵幸了玉妃娘娘,可惜?”

那宮女一想到眼前的齊王妃,可是玉妃的媳婦,接下來的話不敢再說了,其實鳳闌夜也可以猜估到,這宮女一定想說,玉妃偷人的事,其實宮中要偷人不是容易的事,這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麼事,而所有的一切起源於皇上。

“那皇貴妃叫什麼名字?”

“她叫什麼名字?”兩個宮女很費力的想著,然後開始磕頭:“老奴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不過名字裏好像有個裹字。”

“裹嗎?”

鳳闌夜見沒什麼可問的,便揮了揮手,示意兩個宮女起來:“下去吧。”

“是,是,”

兩個人趕緊爬起身便跑,鳳闌夜見了,叫住她們:“等一下。”

兩個人臉色一變,以為齊王妃變卦了,再次撲通一聲跪下來,鳳闌夜卻不是為難她們,而是吩咐了葉伶:“給她們一些銀錢。”

“是,王妃。”

葉伶從荷袋中取出十兩銀子遞過去:“去吧,誰都不要說,否則你們的命別想要了,以後別隨便嚼舌根子。”

“是,是,老奴們知道了,謝齊王妃愛截。”

以後哪里還敢多說一個字,今日若是換成任何人,只怕都丟了一條命了,趕緊接了銀子逃也似的跑了。

鳳闌夜站著,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聽了兩個宮女的話,她終於肯定玉妃的事,一定不簡單,玉妃只怕真的不是自殺的,至於她是如何死的,皇上心中一定明白。

昊雲帝心中,從頭到尾愛的人只有那位皇貴妃一人,可是他為何又寵幸了七皇子的母妃玉妃,現在又很疼護華妃,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呢?至於他寵幸木棉倒是可以理解,對於別人卻有些難以理解。

“主子,我們回去吧,天色快晚了,我們越走越遠了。”

是啊,這裏幾乎快到冷宮了,她們越走越遠了,鳳闌夜應了一聲,領著兩個丫鬟,往前面一路走來。

因為怕碰上沒必要的人,她們挑一些僻靜的道走,雖然走路遠一些,但好過生出是非來,雖然她不怕,但今日仍昊雲帝的壽筵,她還是低調一些,經過剛才宮女嘴裏聽來的,她可以輕易感受到昊雲帝這個人深不可測。

鳳闌夜一面走一面想,昊雲帝深愛著皇貴妃就沒道理把五皇子瑞王攆出皇城,趕到北境去,雖然那裏是苦寒之地,可是瑞王卻是最安寧的一個,沒有受到任何人的騷擾,這未嘗不是保護五皇子的方法,反觀皇上對南宮燁的態度,表面上很寵七皇子,可是依皇上精明的心計,會不知道他這樣做,給南宮燁帶來什麼樣的殺戮嗎?

鳳闌夜這樣一想,通心的涼,皇帝的心計真的會如自已所想的嗎?這真的太恐怖了。

“主子,我們回去吧。”

眼看天色不早了,還是早點回去吧,這裏太偏僻了,鳳闌夜點首,領著葉伶和花萼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想,忽然便聽到葉伶和花萼叫了起來。

“見過三皇子。”

原來南宮燮正迎面走了過來,鳳闌夜回過神來,優雅的福了一下身子,淡淡的開口:“見過三皇兄。”

南宮燮溫和的五官上,眼瞳浮起絲絲的漣漪,唇角浮起如水的笑意:“安王妃呢?”

先前他一直注視著她,所以知道她和安王妃出來了,這會子竟然只有她一個人,所以才會奇怪,鳳闌夜抿唇笑:“沒事,她去華妃娘娘那兒了。”

“我們一起回去吧。”

南宮燮轉身,走在鳳闌夜的身側,和她一起往回走。

兩個人都沒說話,沉默而行,誰知道剛走出去不遠,便聽到前面走過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齊王南宮燁,身側跟著的卻是一臉笑意的文嬙公主,文嬙一邊走一邊說。

“七皇兄,你可要好好整頓整頓王府,南宮府的事想必你知道了,若是再發生那樣的事情,你說我們皇室的醜聞是不是太多了。”

南宮燁眼瞳幽深,陡的瞪了過去,唬得文嬙立刻住口,七皇兄面前,她可不敢放肆,他不比一般的皇兄,還賣她幾分薄面,就是她的母妃華妃,只怕他也不會過多的理睬,何況是她,就是先前還是她誆他出來的,說鳳闌夜這個女人和人發生糾紛了,七皇兄才過來的。

文嬙是因為得到太監的稟報,說三皇兄和鳳闌夜那個小賤人在一起,所以她立刻拉了七皇兄過來,就是想讓七皇兄重重的懲治一下鳳闌夜,一行人說著話便走了過來。

兩方人一照面,文嬙搶先一步開口。

“三皇兄和七皇嫂,真是好雅的興致啊,竟然跑到這僻靜的地方來散步說話兒。”

鳳闌夜冷沉著臉,瞪向文嬙公主,並未說話,倒是身邊的三皇子南宮燮發起火。

“文嬙,你胡說什麼,老大不小的人了,說話怎麼沒有腦子。”

文嬙沒想到一向溫文懦雅的三皇兄竟然為了這個女人朝她發火,不由得大怒,風闌夜這個小賤人真他媽太有本事了,這就又一個男人被她迷住了,現在她年紀還小,若是長大了,還得了,只怕多少男人為她爭得頭破血流了,根本就是個禍水。

“三皇兄,那你倒是和我說說,你們兩個怎麼就跑到這裏說起話來了。”

文嬙尖銳的叫起來,也許她害怕七皇兄,可不代表她怕三皇兄,三皇兄算什麼人物,到現在了還是一個皇子,窩囊廢而已,竟然還有臉吼她,他以為她會怕他嗎?

三皇子南宮燮即會不知道文嬙的心思,一張臉氣得難看異常。

鳳闌夜並不理會一側的南宮燮,也不去看文嬙,倒是望向文嬙身側的南宮燁,南宮燁微醺的目光中,透著寒梅一樣馥鬱的香氣,並沒有似毫的生氣,不過一抬首望向文嬙的時候,便有些厭煩  “好了,文嬙,你叫什麼?”

南宮燁一聲輕喝,文嬙立刻住嘴,十分委屈的望著七皇兄。

“七皇兄,你不生氣嗎?”

南宮燁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遠處想起了吵雜聲,腳步聲紛雜淩亂,一行人不由自主的望過去,這時候有幾個太監和宮女奔了過來稟報:“不好了,梅翎殿內,梅妃娘娘中毒了。”

梅妃竟然在這種時候中毒了,今日的壽筵可真是不太平,難道說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文嬙再也沒心思理會南宮燮和鳳闌夜,望了一眼南宮燁:“七皇兄,走,去看看熱鬧。”

典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物,當先一馬沖了出去,南宮燁並不理會她,而是走過來兩步,牽了鳳闌夜的手和南宮燮招呼了一聲:“三皇兄,一起去看看吧。”

“嗯。”

南宮燮點首,輕易便看出七皇弟眼中的清晰的宣誓,這小丫頭是我的。

心有些痛有些酸,不過他從來沒想過要爭得這丫頭,所以很快便釋懷,領先在前面往梅翎殿走去。

南宮燁斂去一些寒芒,低首輕聲的訓斥:“你真是個不省心的,不是和安王妃散步嗎?怎麼在宮中亂跑了。”

鳳闌夜左右望了一眼,拉了南宮燁的手,緩緩開口:“華妃要見她,本來我是和她一起去的,可是我在宮中見到了納蘭玖。”

“納蘭玖?”

南宮燁眉一挑,沉聲,對於鳳闌夜能把納蘭玖的事告訴他,他很高興,因為他太瞭解這丫頭,若不是視為親近的人,她是相當有防備心的,更別提把什麼事告訴他了,根本就沒可能的事,看來在她的心中,他的位置越來越重了,再沒有什麼事,比這個更讓南宮燁高興的了,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他的,但至少此刻,她是他的。

“沒事,我來處理。”

南宮燁說了一聲,便招手示意身後的月瑾走過來,低聲吩咐了了幾句,月瑾領命,悄然的去辦事。

南宮燁緊握著鳳闌夜的小手,一路往梅翎殿而去。

梅翎殿外,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梅妃中毒,很多人幸災樂禍,抱著看熱鬧的心來的,唯有梅翎殿的太監和宮女面面如灰,還有晉王南宮卓和八皇子南宮琛滿臉的悲戚。

大殿上,梅妃已被人放在軟榻上,一側有太監在診脈,晉王南宮卓正伸出手握著梅妃的一隻手,殿內有很多人,這時候誰也沒說話,全都望著御醫的臉,不知道梅妃怎麼樣了?

御醫診了脈,臉色緩和下來,輕聲的開口:“沒事,放心吧,幸好發現得早,沒什麼大礙。”

御醫一說完,南宮卓和南宮琛松了一口氣,晉王妃林夢窈立刻命令御醫去開藥,然後狠厲的盯著大殿內立著的眾人,嚴厲的開口  “今日誰也別走,若是查出是誰對母妃動了手,就別想好過,一定嚴懲不貸。”

林夢窈說完,掃視了大殿一圓,殿內很多人都面色坦然,看不出端倪,林夢窈最後把眸光落到鳳闌夜的身上,恨不得這下毒的人就是鳳闌夜,好讓她公報私仇,而且這齊王妃一貫有下毒的本領,不是她又是何人?

御醫開了藥,立主必有宮女去取了來煎了讓梅妃服下去。

這時候南宮卓已吩咐了宮中的侍衛包困了梅翎殿,把今日所有可疑的物件全部押了過來,大殿中齊齊的跪了一地,都是梅翎殿的太監和宮女,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低垂著頭,連喘氣都不敢大聲了。

殿門外一聲叫  “皇上駕到,棉妃娘娘駕到。”

一身明黃龍袍的昊雲帝走了進來,掃視了大殿內的眾人一眼,往高首走去,這時候,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兒臣見過父皇。”

昊雲帝坐了下來,罩著面紗的木棉挨著他身側坐下來,雙瞳深幽看不真切光芒,隨意的掃了一眼大殿,最後望向鳳闌夜,然後是南宮燁,最後收回視線,一臉的旁若無人。

昊雲帝一臉的嗜殺,瞳底是戾煩,雖然一閃而逝,但鳳闌夜還是捕捉到了。

皇帝很討厭宮中的這此鎖事,只怕梅妃在他的心中也沒什麼份量,既然不喜歡梅妃,那麼有可能立晉王為太子嗎?這恐怕不太可能。

“起來吧。”

昊雲帝開口,王爺皇子的都起來了,梅翎殿的太監和宮女依然跪著不敢起來。

大殿內一片沉寂,文嬙公主偷偷的掃視了一圈,唇角扯出幾不可見的冷笑,緩緩走了兩步,恭身而言。

“父皇,這下毒之人太可惡了,竟然膽敢公然給梅妃娘娘下毒,真是太膽大妄為了,我們天運皇朝一向很和平,可是兒臣記得有人素來喜歡使毒,只怕是她動手給梅妃娘娘下毒了。”

文嬙話音一落,大家的視線嘩的一下個望向鳳闌夜,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齊王妃會下毒,她大婚之時與公雞拜堂,一怒之下毒婚了滿堂的賓客,為此還得了一個毒妃的稱號,還有那八皇子和九皇子上門鬧事,她也下了毒,文嬙此言,分明是直指鳳闌夜。

鳳闌夜倒沒說什麼,一側的南宮燁當下臉色大變,難看的瞪向文嬙,還沒發作出來。

文嬙身側的林夢竊窈趕緊開口:“是的,除了她還會有誰如此膽大妄為呢,竟然膽敢給母妃下毒。”

南宮燁聽著她二人的話,周身陡冷,臉色更是難看異常,嗜血莫名,冷沉的開口。

“齊王府的人你們也膽敢污蔑,好,很好,今日若不給齊王府一個說法,你晉王府就別想好過。”

南宮燁話落,晉王南宮卓臉色陰驁難看,怒瞪著林夢窈,這種節骨眼的時候,竟然給他找事,這女人根本就是扶不上牆的阿斗,一想到這個,越發的後悔,看看人家鳳闌夜是多麼的聰明,可這女人只知道爭風吃醋,平常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有什麼用啊,南宮卓越想越涼,恨不得立刻休了林夢窈,以正妃之位迎娶鳳闌夜才甘心。

這天下后位者,唯有她的才華和聰明絕頂方可以配襯。

南宮卓正想著,鳳闌夜卻不急不燥的按著南宮燁的手,緩緩開口。

“父皇在呢,父皇一定會公斷此事的。”

一句話輕飄飄的話把問題丟給了昊雲帝,既不說誰的不是,也不說誰的非,這才是高明之處,就是昊雲帝也眯起眼深看了這齊王妃兩眼,從她幾次不凡的表現來看,知道這女子是天下間少見的奇女子,沒想到?昊雲帝心一沉,卻沒表現出來,而是命令大殿上的晉王南宮卓。

“立刻讓梅翎殿的總管查,查出來重懲。”

皇帝下了命令,南宮卓立刻領命辦事,吩咐梅翎殿的總管太監一個也不放過,仔細的盤查蛛絲馬跡。

高坐上的木棉娘娘見皇上臉色難看,早柔聲而語:“皇上別氣了,姐姐沒事了,皇上的龍體要緊呢。”

大殿軟榻之上的梅妃陡的睜開眼晴,望著高首的木棉,眼神瞬間搏射出懾人的光華。

“是你,是你害的我。”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昊雲帝的臉色難看起來,木棉立刻委屈的起身,跪到皇帝的面前,哭了起來:“請皇上明察,還妾身一個清白,妾身一直沒離開皇上的身邊,沒想到姐姐一睜眼竟然這麼說,先前說是齊王妃下毒,難道我們這樣的女子就該著被冤枉嗎?皇上一定還我們一個清白。”

木棉雖然說得極柔弱,可大家都聽得明白,指梅妃公根私仇。

“好了,既然沒事,等查清了再說。”

昊雲帝已站了起來,木棉起身跟著他的身後往外走,身後數道身影跪了下來。

“恭送父皇。”

一行人恭送皇上等人離開,殿內,南宮燁執了鳳闌夜的手,走到南宮卓的身邊,沉聲而語:“你們晉王府欺人太甚,今日如果沒一個好的說法,本王不會善罷幹休的。”

說完一甩手領著鳳闌夜離開了,身後的南宮卓臉色青郁黑沉,偏偏林夢窈一臉的不在狀態之內,朝大殿外面叫起來:“狂什麼狂啊,不就是仗著皇上寵他嗎?”

啪的一聲響,晉王忍無可忍了,當眾甩了林夢窈一記耳光,冷冷的瞪視著林夢窈。

“別忘了你晉王妃的身份,做事動動腦子。”

林夢窈被打,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一下子懵了,張著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知道哭,晉王南宮卓可不是一般人,若她再敢惹他,只怕就會被休,所以林夢窈雖然委屈,卻不敢再多說什麼,眼淚噠噠的掉下來,一側的文嬙立刻走過來扶著她坐到旁邊,柔聲的勸慰:“別傷心了,二皇兄也是太心急了。”

殿內,三皇子南宮燮還有一些朝中臣的內眷等皆告辭離去,不敢再有所逗留,今日皇上的壽筵,風波真多啊,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大家只望早點結束回去,別惹出事來。

眾人和梅妃道別告安出來,文嬙勸了一會兒林夢窈,也不敢多待,生怕惹禍上身,也告安退了出去。

諾大的梅翎殿,除了梅妃一家子,還有太監和宮女。

梅妃冷沉陰驁的掃視了一眼太監和宮女,揮手命今太監總管。

“把人帶下去,好好查,一定要查出來,是誰動了手腳。”

“是,娘娘。”

所有人退了出去,大殿內安靜下來,林夢窈一看沒人了,頓時委屈起來,望著梅妃哭了起來:“母妃,他打我。”

梅妃一臉的黑,剛解了毒,本來身子就虛弱,沒想到這女人竟然一點的見識都沒有,難怪不討喜,陡的喝斥:“活該,是我還會多打兩下。”

林夢窈張著嘴巴,那眼淚還掛在眼上,再說不出一個字,臉色透白,一側的南宮卓越發的討厭她,這女人和鳳闌夜那小丫頭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裏,這女人不但呆還蠢,這種時候竟然還顧著自已的委屈,而不想查出誰是下毒的人。

八皇子南宮琛一直沒多說話,此刻方才開口:“究竟是誰下了毒?”

這一言發,殿內陷入沉靜,這種風波詭譎的時候,誰都有可能下毒,所以沒有證據,誰敢亂說,先前已惹來了麻煩,不是憑猜估就行的。

宵元宮那邊,皇上坐在閉目養神的坐在高首,下跪著木棉,她輕手輕腳的給皇帝捏腿。

昊雲帝一動不動,須臾,開口:“你最好收起那此小心思。”

木棉手下一僵,不敢多說什麼,頭垂得很低,沒想到皇上什麼都知道,不錯,那毒是她下的,她的本意不是想毒死梅妃,而是挑釁梅妃,讓這女人醜態畢露,不過誰知道竟沒逃過皇上的眼晴。

“木棉知道了。”

“做事要隱晦一些,做得太明顯了。”

昊雲帝又開口,木棉一怔,有些愣,好久眼瞳才浮起驚雲,這樣說皇上竟同意她對付梅妃,這又是為何?皇上知道她對付梅妃,卻同意了,這說明什麼,木棉心內不由暗喜,不管是哪一種,先除掉梅妃才是真的,立刻柔媚的開口:“妾身知道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17 AM

蓮院滿庭香 第079章 步步驚心

梅妃中毒的事很快便查清了,是梅翎殿的一個小宮女下的毒,可是那小宮女自殺了,這下毒之人自然不了了之,所以大家只能猜測,卻不能肯定是什麼人做的,但各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懷疑人選,但此事卻算是結束了。

嘉慶殿的晚宴繼續進行著,整個殿堂燈火輝煌,光斛交錯。

昊雲帝和宮中的幾位娘娘沒有出現,晚宴相較于白日的午宴竟然要熱鬧得多,敬酒的罰酒的,溜鬚拍馬的,喧嘩成一堂。

相較於別人的熱鬧,齊王府這邊要冷清得多,南宮燁本就無意於大位之爭,這在朝堂上很多人都知道,更沒有黨派之別,再加上他一身的邪冷陰魅,寒氣四溢,倒是沒什麼人敢過來敬酒,只除了一兩個位高權重的人。

西門雲就是其中一位,端了酒過來,一身的颯爽剛毅風姿,立體的五官,迷倒了不少的女人,只不過這男人目不斜視,絲毫的不為所動。

“本將敬齊王和齊王妃一杯。”

南宮燁抬了一下眉,眉梢輕挑了一下,並沒有多說什麼,端起酒杯,示意一側的鳳闌夜也端起酒。

“西門將軍有心了,只不過這有心要用對地方才行,否則只怕落不得好。”

說完也不理會西門雲一剎那的錯忡,仰首飲了一杯,夜闌風只看見他白皙的喉頭滾動了一下,優雅灑脫,一杯酒幹完,便放下酒杯。鳳闌夜朝西門雲點頭,只喝了一點,她不擅於飲酒,所以不敢多喝,而西門雲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根本沒有為難她,便點首離去,不過剛走了兩步,便聽到身後有人的叫聲。

“西門將軍請留步。”

嬌音若穀,西門雲回首,燈光之下,一臉暈紅的文嬙公主,端了酒杯走過來,深幽的美目中飽含含羞帶怯的意味。西門雲雖然沒有什麼女人,但為人不呆,女人的這種反應自然是知道的,眼神一幽,倒是沒表現出來,舉高空杯,噙笑而語:“公主這是?”

文嬙站在西門雲的身邊,未語先羞,嬌滴滴的一身女人味。

“本宮想敬西門將軍一杯,西門將軍為國效勞,可謂勞苦功高,父皇身子不適,就由本宮來敬將軍一杯。”

文嬙說完這句,朝後面一揮手,有太監立刻過來給西門雲斟酒,西門雲倒也不推拒,給足了公主面子。

“公主有心了。”

一飲而盡,歪著酒杯慵懶地望著文嬙,一掃平常的冷沉威嚴,這樣的他竟然透著別樣的蠱惑,文嬙這般的女子哪里受得了,心中小鹿亂跳,心中一下子認定了西門雲這個人。

“西門將軍年少有成,可是我天運皇朝難得的人才,父皇的左膀右臂。”

文嬙雖然嬌羞,不過說出口的話,卻和灌了蜜似的,西門雲劍眉抽搐了一下,黑眸愈發的深幽,這文嬙公主可真會說話啊,雖然好聽話人人愛聽,不過他卻不喜,因為有時候就是一把腹蜜劍,什麼時候刺傷你都不知道。雖然公主對他有心,不過他這等粗人,自認配不上公主的千金之軀,而且他的婚姻早已是自己的事,當日建功立業之時,皇上曾問他要何賞賜,他唯有一個要求,將來自由婚配,皇上已准了他,所以他不擔心這賜婚之說。

西門雲想到這裏,不想再多呆,便點首有禮地開口:“公主客氣了,西門雲告退一下。”

“請。”

文嬙戀戀不捨地目送著那高雅的身姿離去,一身的灑脫坦蕩,豪情壯志,男人中的真男人,唇角噙著笑,轉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立刻便有一幫碎嘴的貴婦圍了過去,奉承拍馬比比皆是。

相較于齊王這邊,安王府明顯要熱鬧得多,很多人過來敬酒,安王南宮昀雖然不掌朝中的兵權,但皇上很喜歡他也是真的,就連他的母妃華妃也得皇上親近,所以太子之位真的很難說。

那些見風使舵的大臣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不時地過來敬酒,說笑。

司馬霧剪一直隨著南宮昀的動作品酒,心底早已厭煩,好不容易逮了一個空當過來:“闌夜,我們來喝一杯。”

“嗯。”

鳳闌夜看司馬霧剪過來,兩個人倒真心地喝了一點,然後坐著說話。

“今天聽說你去了梅妃的梅翎殿,沒事吧?”

司馬霧剪關心地問,心底還在後悔先前不該留著闌夜一個人在那兒,應該堅持帶闌夜去華清殿。

她並不知道鳳闌夜留下來是想見納蘭玖,所以才會懊惱。

“沒事沒事,你別想了。”

鳳闌夜搖首,一手端起酒杯,正想和霧剪再喝點,一側的南宮燁早伸出手過來擋了開去,眼瞳裏滿是不贊同:“不能喝酒,就別喝了。”

他知道闌夜不能喝酒,所以才會擋了,眉目冷邪地朝一側的司馬霧剪點首,司馬霧剪歎息一聲,這齊王確實是傾城的男子,不管多簡單的動作,到他身上都變幻出萬千的風情,不知道這是福是禍,但願他和闌夜相愛一生。

想著便柔聲開口:“闌夜,我們說會子話,別喝了。”

她說完,鳳闌夜倒沒有拒絕,點頭默認了,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不過很快便有人端了酒過來敬司馬霧剪,至於鳳闌夜,那人瞄了瞄旁邊的齊王爺,算是嚇著了,趕緊拉了霧剪便走,不敢多留。

鳳闌夜看別人如避蛇虎的表情,不由得瞄了瞄南宮燁,很是好笑,側身靠近一點,小聲地嘀咕。

“看大家的神情,好似你是什麼狂獅猛獸一般。”

“管他們幹什麼!”

南宮燁見鳳闌夜晚上沒吃什麼,便細心地挑選了一些她愛吃的食物,低醇地開口:“來,多吃點東西,剛才喝了點酒,傷身。”

這綣情蜜意的舉動,嫉妒死大殿上的一干女人了,雖然大家不敢過來敬酒,不代表大家沒看他們兩個人,整個晚宴上,齊王只對鳳闌夜一個人溫潤如水,體貼有加,哪像自己身側的男人,真叫一個自以為是,令人生悶。

晚宴足足用了兩個時辰,等到結束後,皇上也沒有出現,大家便相互告辭回府,皇上的貼身太監無梵指揮著宮中的太監一路一路地把大家送出內宮門去。

眾人各自出宮回府不在話下,齊王府的馬車裏,鳳闌夜歪靠在軟榻上,閉上眼睛,想到白日所經歷的事,尤其是從那兩個宮女嘴裏聽到的事,加上自己的猜估,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南宮燁。

只是她心思一動,即便不開口,南宮燁也已有所感覺。

“闌兒,發生什麼事了?”

鳳闌夜陡地睜開眼,一雙如水的清瞳中閃起漣漣的寒氣,難得一次地伸出小手握著南宮燁的手,倒使得他怔住了,不知道這小丫頭是什麼意思?

“今天白日我在宮中亂轉,竟意外地聽到了一段對話。”

南宮燁不說話,深邃的瞳仁望著她,散發著幽蘭的馨香,既沒有往日的冷酷,也沒有往日的嗜殺。

“她們說,木棉像皇貴妃,說皇上深愛的女子是那位逝世的皇貴妃,你不覺得奇怪嗎?皇上既然深愛著那位皇貴妃,為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寵愛你的母妃呢?”

鳳闌夜知道這樣去分析皇上,於南宮燁是一件殘忍的事,無疑剝開了他身上最後的一絲溫情,但人不能活在欺騙中,那樣最後的傷害會更深,所以殘忍的事倒不如在能承受的時候知道。

南宮燁聽了鳳闌夜的話,眼瞳一剎那閃過淩寒嗜血,但只是很快速的時間,他便揚起了笑。

只是那笑帶著一抹淒苦,如風雨中一朵無依無靠被摧殘得快凋零的花朵,讓人心窒息似的疼痛。

久久的,他沒開一言,緊握著鳳闌夜的手,很疼,不過鳳闌夜一動也不動,知道他的內心一定是煎熬的,雖然現在還沒有查清玉妃的死,也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皇上是做了什麼事,可是光是這樣想,已令人很痛了。

南宮燁總算開口了,卻冷靜異常。

“還是被你發現了。”

這下換成鳳闌夜驚訝了,難道說他早已懷疑皇上的別有用心,卻還要承受著母妃的死,這個人究竟是怎樣熬過來的?

“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南宮燁搖首,馬車裏彌漫著一股寒氣,令人忍不住打顫,這時候南宮燁的長臂一伸樓了鳳闌夜在懷裏,感受著從她身上傳來的熱量,一直以來孤單一個人,至少現在有人溫暖著他,心竟然難得的舒適。

“沒有,最初我和很多人一樣,以為父皇很愛我,很寵我,可是等到大了,便會想一件事,父皇是怎樣一個英明睿智的人,他做事難道真的會如此無章法和莽撞嗎?明知道自己的寵愛會給兒子帶來無數的殺戮,他還這樣做?不過一直以來都只是懷疑,如果他真的別有用心,又是為了什麼?今日聽你一說,也許那和我的母妃有關吧。我母妃,父皇,還有皇貴妃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這才是關鍵吧。”

南宮燁分析得很對,鳳闌夜伏在他的懷中,聞著他身上清淡的幽香,混合著男性乾淨的氣息,籠罩著她整個人,本想掙脫他的懷抱,可看到他眉間那般抹不去的痛苦,她便一動不動了,只想撫平他心中的傷痛。

“你別想多了,也許一切都只是我們的猜測。”

這話是多麼的蒼白無力,現在只是需要證據,還有瞭解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樣便可以知道為何皇上會處心積慮的這樣做。

馬車一路回齊王府,南宮燁抱著鳳闌夜的身子,等到了王府門前,人已好多了,又恢復了一貫的內斂沉穩,冷酷無情,親自把鳳闌夜送進了蓮院,也沒做停留,便回自己的雋院去了。

葉伶和花萼跟著鳳闌夜的身後,踏著香徑回屋子。

想到先前王爺周身的冷酷嗜血,葉伶忍不住地開口:“王妃,王爺似乎不高興。”

發生了那樣的事,他能高興得起來麼?這也可以解釋為何這麼多年他都高興不起來了,在外人面前的冷酷都是一份傷痛。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們早點盥洗一番睡覺吧。”

鳳闌夜開口,葉伶和花萼不再說什麼,兩個人伺候著小王妃盥洗完休息。

半夜,整個齊王府籠罩在一層暮光裏,霧氣彌漫著,使得雕樑畫棟的房屋好似瑤台仙境。

忽然,震耳欲聾的拍門聲響起來,在夜色中格外的清晰,幾乎是同一時間,王府的所有人都被驚醒了,各處亮起了燈。

蓮院中,鳳闌夜睜開眼睛,心底浮起一絲不安,門外響起了腳步聲,葉伶領著幾個小丫頭走進來,花萼已穿衣立在一邊,所有人都是一臉的驚恐之色,齊刷刷地望著王妃。

“王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

鳳闌夜倒是很鎮定,冷睨了身邊的一群人一眼,沉聲開口:“慌什麼?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呢。”

說完便起身,花萼和葉伶冷靜下來,一左一右上前,有條不紊地伺候王妃起身。

鳳闌夜剛穿衣起來,收拾好一切,便聽到外面腳步聲嘈雜,有蓮院的守門小丫鬟沖了進來,氣喘吁吁地稟報:“王妃不好了,有官兵進來了。”

瑩亮的光芒下,鳳闌夜一身的鎮定,眉眼帶著煞氣,也不理會身側白了臉的小丫鬟,逕自走了出去,立在臺階之上。

這時候,王府的管家柳鄲領著人跑了進來,身後跟著整齊的兩隊精兵,為首的人面容威武,手執明黃的聖旨,一看到鳳闌夜,便一抖錦帛,朗聲宣旨。

“聖旨到,今有雲鳳國九公主鳳闌夜不思感恩,大逆不道,指使背後的黨餘,刺殺皇上,現證據確鑿,著刑部和兵部重審。”

聖旨一宣讀完,齊王府的所有人臉色俱變,難看異常,小王妃怎麼可能指使人去刺殺皇上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柳鄲領先一步跪了下來,連連叫了起來。

“李大人,這一定是誤會啊,我們王妃怎麼會派人去刺殺皇上呢?”

“是啊,我們王妃絕對不可能刺殺皇上的。”

身後跪了一地的下人,唯有鳳闌夜一身的傲骨,冷眼望著眼前的一切,從眼前的事態狀況來看,今晚皇上遇刺了,而其中有刺客被抓住了,這刺客定是交代出了她來,難道這樣便定了她的罪,就不能是有心人為之嗎?而且皇上真的看不透其中的細節嗎?

前思後想了一邊,鳳闌夜倒是不為所懼,她倒要看看這是唱的哪台戲!

“都起來。”

她冷聲一喝,跪了一地的齊王府人,全都爬了起來,只是臉上有淚珠沾染著,不再哀求那李大人。

“來人,帶走。”

隨著他的一聲大喝,從身後立刻走出來數名身著精裝的官兵,一擁而上,正待拿了鳳闌夜,前往刑部大牢。

不想,夜色中響起一道沉魅嗜血如魔鬼的聲音。

“住手。”

眾人循聲望過去,來的竟然是齊王,一身白衣的南宮燁,此刻周身籠罩著的是層層的殺機,那張出塵的面容,陰鷙寒淩,好似地獄的修羅,令這些看著的人全都心驚膽顫,即便是刑部的人,也不敢大意,往後退了一步。

齊王府的下人,林管家領著人叫了起來:“王爺,救救王妃,他們說王妃派人刺殺皇上。”

“住口。”

南宮燁一聲沉喝,眾人只覺得肝膽俱焚,再不敢多說一句話,垂淚等著,不過王爺出現,他們就放心了,王爺一定會保護王妃的。

南宮燁訓斥了下人,便掉首迎視著刑部侍郎李大人,一字一頓地開口:“本王在此,看何人膽敢拿她,她做了什麼,本王自然是知道的。”

刑部侍郎一聽齊王的話,倒是有一些為難,齊王一向孤僻冷酷,惹到他只怕沒有好果子吃,可是李大人一看到手中的聖旨,又有了底氣,而且完不成手中的任務,他也沒辦法交差啊,想到這,李大人面色一沉,揚了揚手中的聖旨。

“齊王請別阻撓下官辦差,下官是奉了皇命的人。”

雖然他如此說,不過卻不敢貿然上前拿人,南宮燁眯起眼睛,那深邃的眼瞳中便射出懾人的寒光。

鳳闌夜一看他要發怒,忙伸手拉了他,清冷地開口:“別為難李大人,他也是辦差而已。”

刑部侍郎一聽,感激地開口:“還是齊王妃諒解下官,其實此事還有待查證,若不是齊王妃,下官一定會送齊王妃回來。”

其實鳳闌夜並不是幫助李大人,而是不想南宮燁動怒,如果兩方起衝突,雖然眼下她是不會被帶走,可同時卻暴露了齊王府的實力,把自己送到刀鋒之上,以後只怕就是大家對付的物件了。而且這背後指使的人是什麼目的,只怕就是為了逼出齊王府的實力,那麼他們豈能中計!

南宮燁一聽鳳闌夜的話,心意已通,收斂起殺氣,並沒有讓開,沉聲開口。

“既然李大人奉皇命辦差,那麼就把本王和王妃一起關進大牢吧,出了這種事,本王也難逃嫌疑。”

說完竟自然地牽起鳳闌夜的手,也不理會刑部侍郎等人,徑直往外走去。

身後齊王府的下人真是感動得熱淚盈眶,他們王爺真的是太出色了,男人就該這樣做,一眾人目送著王爺王妃的離去。

刑部李大人和身側的人面面相覷,齊王如此做,已算是讓步了,如若再過多的說話,只怕衝突再起,所以便不再說什麼,把齊王和齊王妃一起帶回了刑部。

本來只想拿齊王妃,沒想到現在連齊王也帶來了。

齊王可是皇上深寵的兒子,如若他在刑部出了半點的差池,只怕刑部的人一個都落不得好,因此刑部尚書親自帶人,給齊王和齊王妃佈置了一間豪華的牢房,裏面應有盡有,這哪里是坐牢,根本是來享福的。

刑部尚書領著刑部的大大小小官員,來給齊王請安,然後方領著人退了出去。

大牢中,鳳闌夜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這是什麼意思?還算坐牢嗎?

只見寬大的牢房中,擺放著華麗的大床榻,一側有案几,文房四寶應有盡有,還有雕花的圓桌,桌上放著點心,瓜果盆蔬,很是豐富,再看南宮燁,正慵懶地靠在一側的床榻上,對於眼前的狀態全無半點的在意,倒是關心地望著她。

“闌兒,你沒事吧?”

她當然沒事,鳳闌夜搖頭,坐到床榻的另一端,和他遙遙相望,想著今天晚上發生的事,不由得瞳仁幽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人去刺殺皇上呢?”

南宮燁對於她的問題,沒有回答,倒是沒忘了朝一側叫起來:“千渤辰。”

千渤辰應聲而現,黑色的錦衣,隱在暗夜中,竟然好似無人一般,恭敬地抱拳:“少主,有什麼吩咐?”

千年寒冰一樣的面孔上沒有一絲的變化,等候著南宮燁的指令。

南宮燁眯了一下眼睛,吩咐下去:“讓月縠去查宮中發生了什麼事,另外查查刑部手中有什麼不利於王妃的證物,本王希望所有東西都消失了。”

“是,少主。”

千渤辰立刻閃身去辦,大牢裏安靜了下來,南宮燁前一刻的嗜殺消失下去,面容瞬間罩上柔和,清潤如水,雙瞳更是汪了滿池的清波,靜靜地望著鳳闌夜。

鳳闌夜看著他的眼神,竟感覺到一絲不自在,掉首望著跳躍的火花,輕聲開口:“千渤辰的功夫很厲害,竟然會這種隱藏術,讓人防不勝防。”

南宮燁眼神深幽,似乎有一剎那的變化,不過很快便恢復,到嘴的話輕描淡寫。

“只怕一般人不願意練,雖然這隱藏術很厲害,可是這門武功消耗人的陽壽,練成隱藏術,聽說只有二十年的壽命。”

“什麼?”

鳳闌夜驚呼出聲,沒想到這種武功竟然有此弊端,只怕沒人願意練,千渤辰長相俊朗,為何要習這門武功?眼中閃過淡淡的不忍:“他何必習,現在習了有幾年了?”

“這是他的選擇吧,他跟隨我已有五年了,以前練這一門秘術的人已死,然後換成了他。”

直到此刻鳳闌夜才知道,為何千渤辰從來沒有情,整個人冷漠無情,他哪種知道自己未來之路的人,哪里敢用半點情分,怕傷害到別人,所以乾脆什麼情都不用,這樣的人反而是天下間最有情之人。

“為什麼每個人都過得如此辛苦呢。”

鳳闌夜感歎,在她看來每個人都過得很辛苦,前世在寺廟裏過得快樂自由,除了心中的恨,沒有什麼不好的,既沒有勾心鬥角,也沒有什麼紛爭,哪像現在的狀況。

“闌兒,別想多了,以後我不會讓你獨自一人受苦的。”

南宮燁沉聲開口,鳳闌夜抬首望著他,只見牢房中的火花落在他的眼中,熾熱地跳躍著,燃燒著,不知道為什麼,鳳闌夜直覺上感覺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斷袖,心裏想著,嘴裏脫口而出。

“南宮燁,你根本不是斷袖。”

南宮燁一聽唇角勾出玩味的笑,邪魅十分地接口:“被你發現了。”

“你?那你?”

鳳闌夜瞪眼,不由自主地鼓起了嘴巴,這個死男人,竟然騙她,原來他是個正常人,想到這,心底竟浮起了隱隱的期盼,似乎又松了一口氣。不過她在幹什麼,就算他不是斷袖,關她什麼事啊?

“我從來沒說過我是斷袖。”

南宮燁義正言辭,鳳闌夜想了一下,他確實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斷袖之類的,只是在她懷疑的時候,沒有否認過,而她便如此想了,還一直自以為是,想到這,鳳闌夜臉頰燒燙起來,紅暈如花。

南宮燁感覺這樣的小丫頭真是俏麗又可愛,就那麼靜靜地欣賞起來。

牢房中升起溫柔的馨香之氣,半點坐牢的落魄也沒有,兩個人各懷心思地坐著,一時寂靜無聲,最後鳳闌夜打破了寂靜,清冷地開口:“我們說說話吧。”

“好,闌兒想說什麼呢?本王聽著。”

接下來兩個人可說是親昵自然,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兒,夜越來越深,牢房中的兩人竟全無半點的睡意,一道沉魅的聲音,一道清冷的聲音,不時地交匯起來,蔓延在暗夜的牢房中。

宮中。

昊雲帝被刺,其實並沒有受多大的傷,反而是因為他不凡的武功,抓住了兩名刺客,刺客被送到刑部,由太尉大人親審,沒想到其中一名刺客竟然交代出幕後指使之人是齊王妃,刑部不敢受理這件案子了,畢竟是牽扯到皇室之人,不是一般人可以動的,最後昊雲帝下了一道聖旨,刑部和兵部還有少司府才敢受理此案。

宵元殿內,御醫已診治過了,皇上並無大礙,包紮了傷口,又服下了藥,沒有絲毫的影響。御醫退了下去,只有木棉在一側伺候著,不時有溫聲軟語響起:“皇上,你千萬別有事啊。”

“皇上,木棉害怕。”

“沒事,朕不會有事的。”

昊雲帝眯起眼睛,伸出大手撫摸著掌下的柔滑,思緒卻飛到了很久遠的年代。那女子一身白衣,妖嬈絕代,她喜歡扯他的頭髮,喜歡用腳踢他,根本不當他是一個皇帝,可是他就愛那樣的她,她是他掌心裏的寶貝,一生都是。雖然後宮佳麗三千,但是那些女人只不過是擺設,是皇帝的根基,唯有她才是他想要的,可是……

昊雲帝想到這,眼瞳陡地睜開,竟然生生的泛起一片猙獰與殺氣,充斥在漆黑的瞳仁裏,讓人覺得恐慌和害怕,一邊的木棉第一時間便感應到了,大氣也不敢出。

須臾,昊雲帝恢復過來,又閉上了眼睛,享受著木棉輕柔的手捏著他的大腿,很舒服,很自在。

殿門外,無梵領著刑部的李大人進來稟報。

“皇上,李大人過來了。”

“嗯,都起來吧。”

昊雲帝沒有睜開眼睛,只隨意地揮了揮手,木棉的手並沒有停,下首的李大人不敢大意,趕緊回話:“稟皇上,屬下奉旨去拿齊王妃,那齊王竟然陪著齊王妃一起入獄了。”

“喔。”

昊雲帝輕哼,眉頭上挑,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他怎麼就讓你拿了人呢?”

似乎很意外,李大人立刻開口回稟:“是齊王妃,倒是個識大體的,本來齊王要發怒,齊王妃阻止了他,所以臣便帶了他們一起進刑部了。”

“好,認真查驗,不放過任何一個罪犯,但別傷著齊王。”

絕對是慈父的形象,李大人連忙應聲,哪里敢多說一個字,躬身退了出去。

高座上的昊雲帝眯眼望著木棉:“你說,這是誰下的棋。”

“晉王。”

木棉想了一下,謹慎地回話,昊雲帝沒說什麼,大殿陷入了沉默,木棉知道自己猜對了,不過不敢再隨意猜測皇帝的心思,這個皇帝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猜測的,他高深莫測,心狠手辣,心思縝密,稍不留神便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也許以前她還敢動小心思,但現在她不敢再有任何一步的舉動,因為她不想死得那麼快。

宵元宮的大殿再沒有一點的聲響,好似無人之境。

刑部以林太尉為首的官員,齊齊聚集在一起,對於此次的刺客事件,感覺很是棘手,稍不留神,只怕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齊王仍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現在待在牢中,他們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目前的形勢,務必要想一個完全的計策。

一眾人焦頭爛額,就算一向老謀深算,滑如狐狸的林太尉也感到一籌莫展。

刑部尚書等人一起望著林太尉,等著林太尉拿方針。

議事堂上晝夜亮著一盞燈,搖曳了一室的光暈,卻全無半點響聲,和這裏相反的是牢房,南宮燁看著鳳闌夜打了個哈欠,清潤磁性的聲音響起:“闌兒睡會兒吧。”

說完竟拉了她的身子安置在軟榻上,鳳闌夜也不慌,安然地閉上了眼睛,這時候千渤辰出現了,躬身抱拳。

“少主,今晚宮中遇刺客了,皇上並沒有大礙,不過生擒了兩名刺客,其中有一個刺客交代是王妃指使他們進宮刺殺皇上的,所以皇上下旨捉拿小王妃。”

南宮燁狹長的鳳眸上,染著嗜殺之氣,如明珠一般璀璨逼人的臉龐,罩上一層寒淩薄紗,令人覺得周身寒冷。

“處理乾淨了嗎?”

“是的,少主。那兩名刺客已處理乾淨了,再沒有一點的麻煩。”

“好。”南宮燁滿意地點頭,然後凝眉想了一下,緩緩地開口:“你立刻去查,是誰在這後面動了手腳,另外看看這兩名刺客究竟有什麼來歷。”

“是,屬下立刻去辦。”

千渤辰說完便隱身不見,那鳳闌夜睜開眼睛瞄了兩下,南宮燁立刻放低了聲音:“好了,睡吧,沒什麼事了。”

“嗯。”

鳳闌夜知道他處理好了,不過這牢房既然進來了,要想讓他們出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燈光閃爍,天地一片沉靜。

刑部的議事廳,一兵卒飛奔而進,惶恐地稟報:“不好了,不好了,兩名刺客在牢中自殺而亡了。”

刑部和兵部的大小官員皆驚慌地站起了身,臉色一片青黑,沒想到刺客竟然自殺了,說自殺他們是絕對不相信的,可是是誰動的手腳?好快的身手,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解決了這兩個人,這說明了什麼?是齊王府的人,還是另外藏著的人?

刑部尚書和兵部侍郎臉色都白了,望向林太尉:“現在怎麼辦?皇上讓抓幕後的指使人,現在刺客竟然死在牢中了,我們只怕也是死路一條。”

相較于刑部尚書和兵部侍郎的惶恐,林太尉到底不愧為老奸巨猾的老臣,此刻反倒冷靜了下來。

“別急,也許這是好事,我們明日一早進宮稟報皇上,就說因為牢卒的疏忽,致使犯人自殺于獄中,這樣一來,不就保全了齊王嗎?皇上一定也希望這樣,最多處死兩個牢卒。”

大家一聽,這倒真是個出路,立刻點頭贊同,此事便定案了。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人進宮稟報皇上,早半夜,刺客自殺于獄中。

昊雲帝並沒有發雷霆之怒,也沒有為難刑部和兵部,只責令大家務必要查出這幕後的指使之人。

眾人心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下來,林太尉領著刑部和兵部的一部分官員親自去大牢,向齊王和齊王妃賠禮。可惜南宮燁和鳳闌夜理都不理,兩個人閉目養神,一身悠閒地待在刑部的大牢裏,這時候眾人方知事情有點大條了,齊王擺明瞭不走,一時間林太尉和刑部尚書等人不知如何處理這件事。

齊王和齊王妃被抓的消息,彌漫在整個安絳城內,街道上,酒樓茶肆裏討論的最多的便是這件事。

安王府也在早上得到了消息,一大早安王妃司馬霧剪便心急火燎地趕到刑部,要求見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沒想到又來了一個難纏的主兒,本來不想見,可是一想到對方的身份,又不敢不見,只得領了幾個官員迎接了出來,司馬霧剪一看到刑部尚書,便沒鼻子沒臉地狠斥一頓。

“你們刑部究竟是怎麼辦事的!齊王妃才多大的人,她只是一個小孩子,能有那麼重的心思嗎?虧你們刑部一大堆的人,原來都是混蛋,一個個拿著皇家的俸祿,卻不幹正事,抓不了真正的指使人,竟然隨便抓人,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

刑部尚書等人臉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滾,這一個個都是難纏的主兒,他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只不過奉命辦事,可現在竟然這麼多的麻煩上門,他們還有活路嗎?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20 AM

蓮院滿庭香 第080章 三萬兩白銀

刑部大小官員被安王妃痛斥一頓,個個面如土色,不敢多說一句話。

不過刑部尚書到底老奸巨猾,知道這安王妃和齊王妃一向交情好,若是得了這安王妃的相助,只怕齊王和齊王妃便會離開大牢了,一想到這裏,刑部尚書趕緊稟明眼下的現狀。

“安王妃息怒,下官是一時糊塗辦錯了事,所以一早便給齊王和齊王妃賠罪了,派人送他們二位回去,無奈他二人根本不理會,下官想……”

司馬霧剪一聽這刑部尚書的話,便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一舉手阻止了他。

“停,我和你們刑部可無半點交情。”

一點的情面都不給,刑部尚書一臉的尷尬,滿臉的笑容僵住了,可惜安王妃也不是個善人,此刻一臉似笑非笑,陰沉地開口:“這是你們刑部自找的,你們出去聽聽,這偌大的安絳城內,這事都傳成什麼樣子了,堂堂一個齊王爺,齊王妃,竟然成了朝廷的欽犯,別說他們不出來,我還準備立刻進宮面見父皇,問問他養著這麼一大幫的食祿之臣究竟是幹什麼的,最後連他的兒子兒媳婦都不放過了。”

司馬霧剪聲厲詞明,刑部尚書和身後的數人一臉的死灰,大字不敢吐,這事如若再鬧到皇上那裏,只怕他們真的是死路一條了,雖然皇上先前沒有責怪他們,但不代表心裏不怒。

刑部尚書等人一急,擋住司馬霧剪的去路,老淚縱橫地開口哀求。

“安王妃,你饒過臣等吧,老臣都快告老還鄉了,你就放過我們一馬吧。”

身後數道哀求聲響起,司馬霧剪冷望過去,深思半刻,緩緩開口:“現在帶我去見齊王妃,若是他們有半點閃失,就別怪我不客氣。”

司馬霧剪說完便往外走,刑部尚書直起腰,一揮手示意後面的官員陪安王妃前往刑部的大牢。

他們一眾人面面相覷地立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

司馬霧剪趕到大牢裏,只見牢門敞開,並沒有上鎖,南宮燁和鳳闌夜完好無缺地端坐在軟榻上,司馬霧剪心中才算放了一顆心,飛快地走進去,關心地詢問。

“闌夜你沒事吧?”

鳳闌夜見是司馬霧剪過來探望她,倒是很開心,站起身拉了她在一側坐下,淺笑如幽蘭,搖了搖頭道:“沒事。”

“那就好,你不知道偌大的安絳城內都傳遍了,我一早上得了消息,心急如焚,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父皇昨兒晚上遇刺,怎麼和你們牽扯上了?”

鳳闌夜眼瞳陡地一暗,清冷涼薄的聲音響起。

“想必是有人動我了,不知道我是如何惹到這些人的。”

現在千渤辰還沒查到消息,不過相信很快便會有消息的,知道是什麼人在背後搞他們,而且那刺客究竟是誰?

“是誰?太可惡了。”

司馬霧剪恨聲責問,掃視了一圈牢房,放下心來,看來這兩傢伙沒吃半分的苦,倒是很享受。

她和鳳闌夜說話,旁邊的南宮燁安靜地看書,連眉都不抬一下,經過一夜的折騰,這男人依然雋秀似皎月,全無半點的落魄難堪,優雅至極,果然是人中龍鳳,他和清冷的闌夜倒是很好的絕配,司馬霧剪想著掉首望向鳳闌夜。

“刑部尚書說請你們出去,你們不出去是什麼意思?”

鳳闌夜嬌麗的小臉蛋一沉,罩上寒芒。

“現在只怕外面傳得沸沸揚揚了,齊王和齊王妃被抓,我們齊王府的顏面何在?現在刑部說一聲抓錯了,就讓我們回去,這怎麼可能?這牢進得容易,出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鳳闌夜恨聲而語,司馬霧剪想了一下,點頭同意,這倒也是個理,現在整個安絳城都在討論這件事,若他們就這麼出去了,齊王府也太無能了,不過眼下要如何做才能挽回齊王府的損失呢?

“那麼現在你們有什麼要求?”

這個可以讓她去交涉,刑部如若不答應,她勢必進宮,就算遭到父皇的嫌厭,她也在所不惜,怎能隨便說抓人就抓人呢?今兒個敢抓齊王,明兒個就敢抓安王,這把皇室中的人立于何種地位?真不知道父皇是什麼意思,還下了聖旨,司馬霧剪眼神幽暗。

鳳闌夜眯眼望了一眼一邊的南宮燁,南宮燁從頭到尾都沒表示什麼,似乎此事全權由她處理。

“第一,讓刑部張榜向我們齊王府道歉,第二,必須賠償我們的名譽損失,就三萬兩白銀吧,第三,刑部尚書親自駕馬送我們回齊王府,三樣條件答應便罷,如若不答應,你就去告訴他們,我就是死在這牢中,也不會回去的。”

鳳闌夜似笑非笑地開口,聲音清越,送司馬霧剪過來的刑部的官員,聽了她的話,一臉的灰白,若是因為抓錯了人,而使齊王妃一命歸西,這責任誰也擔待不起。

司馬霧剪聽了鳳闌夜的話,立刻點頭。

“好,我去找他們,若是他們辦不到,我立刻鬧到宮中去,就不信這還沒天了,闌夜稍安勿躁。”

“嗯。”

鳳闌夜點頭,司馬霧剪領著人氣勢洶洶地沖了出去,直奔刑部的議事堂,把齊王妃說的三個條件一提,所有人面面相覷。今天方知道,他們什麼人不惹,偏偏惹著這個小惡魔,刑部所有人立刻集合起來議事,看此事如何處理。

大牢中,南宮燁抬首,深邃如碧潭的雙瞳中凝聚著如海似的暗潮,定定地望著鳳闌夜。這丫頭真會算計,一夜給齊王府掙了三萬兩白銀,現在刑部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絕對不可能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裏,如若出事,他們刑部還真擔待不起。

“闌兒,好要求啊。”

“怎麼樣?一夜為齊王府淨賺三萬兩的白銀,不給我要求五五分賬。”

這種時候,她竟然還能提出如此無恥的要求,南宮燁真是好氣又好笑,抿唇嚴肅地開口:“別說三萬兩的白銀,齊王府全都是你的。”

一句話堵住了鳳闌夜的嘴,這傢伙總算安分了,南宮燁正想開口逗她,卻感應到了千渤辰的出現,便轉移目標。

“千渤辰,怎麼回事?”

千渤辰立刻現身,抱拳沉聲道:“屬下和月縠等人已查清,押送刺客進刑部的侍衛,仍是晉王手中的人,至於兩名刺客,很像是逝世的長孫皇后一族的黨餘,最近京城有他們的蹤跡。”

“長孫皇后?”

南宮燁陷入了沉思,沒想到長孫一族的人竟然出現了,當然太子想謀朝奪位,長孫一族血親的人全部被誅殺,九族之內的人都被放到南蠻之地去了,現在竟然有人復仇來殺父皇,真是世事莫測。南宮燁揮手:“你吩咐下去,讓人注意京城的動向,一有他們的蹤跡,就向本王稟報。”

“是,少主。”

千渤辰下去指派任務。

鳳闌夜看到牢房中安靜下來,忍不住開口詢問:“你手中是不是有很多人?”

南宮燁輕搖螓首,淡淡地開口:“人數不多,不過每一個都很精,在京城有一個連鎖線,要想查什麼消息,很快便會查清楚。”

鳳闌夜不再說話,別看南宮燁說的如此簡單,這建起來只怕很難,少則數十年的功夫,看來他費了不少的心思。

刑部議事堂,一眾人討論到最後的結果是同意了齊王妃提出來的要求。

第一, 立刻張貼榜文,向齊王和齊王妃道歉,這還是首例朝廷命官昭告公文向人道歉的,一時間這消息比齊王和齊王妃被抓還轟動,酒樓茶肆的議論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

第二, 刑部給齊王府賠償了三萬兩的白銀。

第三, 刑部尚書親自駕車送齊王和齊王妃回府,這街道兩邊是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沒想到朝廷一品的大員,竟然真的給齊王和齊王妃當起了馬夫,不過圍觀的百姓並不認為是齊王府仗勢欺人,相反的大家認為這是應當的,誰讓他們隨便抓人了,此次抓的是齊王府的人,若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只怕是死路一條了,所以這馬車所過之處,大家莫不是歡欣鼓舞,比過年還熱鬧。

刑部尚書一張老臉算是丟乾淨了,可是卻無計可施,本來此案是由林太尉主持的,可是林太尉一看要壞事,竟然撒手不管了,兵部的幾個人也撤了出去,只剩下他們刑部的人了,他們可沒辦法像別人那樣撤出去,所以這罪全是他受著了。

等送了齊王和齊王妃回府,刑部尚書立刻便落荒而逃似的離開齊王府。

齊王府內,柳鄲早領著一干人候在門前,看到王爺與王妃完好無缺地走進來,整個王府的人都高興起來,歡欣不已。

相較於別處,這裏很熱鬧很開心。

鳳闌夜去蓮院盥洗,南宮燁回雋院,兩個人商議先睡一會兒,有事回頭再說。

宮中,昊雲帝也得了消息,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那黑沉難以捉摸的眼瞳閃過幽暗,問坐在身邊的木棉。

“你說那小丫頭是不是很聰明?”

木棉瞄了一眼昊雲帝,五十歲的男人,帶著成熟的魅力,本來她心裏還嫌棄的,可是跟了這男人,竟然不由自主地受他吸引了,但現在卻不得不小心地恪守著本分說好每一句話。

不知道皇上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木棉猜測了一下,慢慢地開口:“是挺聰明的,皇上?”

昊雲帝眯了眼睛望著木棉,隨意地開口:“你和她比哪一個更聰明呢?”

木棉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不敢隨意回答,那昊雲帝伸出手摸她的頭,慢慢地一寸一寸的往下,最後是她纖細的脖頸,輕輕地摩挲著,他手中的老繭刺痛了她嬌嫩的肌膚,但是她不敢動,她看到了昊雲帝眼中的殺機,所以一動不動,直到他放鬆下來,又接著開口。

“其實還是笨一點的好,命長一些。”

說完便不再說話,靠向後面的軟榻,木棉立刻乖巧地挨過去,伏在他的胸前,他的胸很寬厚,令木棉感到安全,可惜皇帝全無半點的感情,沉冷地出聲:“回去吧。”

“是,皇上。”

木棉戀戀不捨地應聲,貪婪地吸了兩口氣,方站起來,領著人離開。

齊王齊王妃被抓的事算是完滿結束了,可是有人卻氣壞了。

晉王府內,南宮卓在書房內來回地踱步,下首立著的暮清暮澄兩個手下,大氣也不敢出,自家的王爺臉色難看異常,握起的手青筋遍佈。

“王爺?”

暮清暮澄二人輕喚一聲,其實心底有些不能理解,為何王爺要對付齊王妃。

南宮卓停住腳步,憤恨難平地開口:“這些混賬能幹什麼事,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好端端的人在牢裏怎麼會自殺呢?”

“一定是有人動了手腳,身手極厲害。”

暮清沉著地說,在刑部大牢中殺人,還讓刑部察覺不了,最後報了個自殺而亡,可想而知那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動了手。

“難道齊王手中有人?”

南宮卓懷疑地想著,要不然不應該啊,他們一被抓,這裏犯人就被殺了,很明顯是有人動了手腳,那人會是齊王嗎?

可是這麼多年齊王是如何隱藏了自己的實力的?南宮卓眯起眼睛。如果真是那樣,齊王比任何一個人都有心機,到最後他才應該是太子大位的人選,父皇本就寵他,手中握著的兵權交給他,也沒什麼辦不到的。

南宮卓越想越心驚,此次他之所以動鳳闌夜,一來想測齊王府有沒有力量,二來是想讓齊王和鳳闌夜走遠一些,好讓他可以靠近些,誰知道齊王竟然很寵那丫頭,什麼事都同進同退,讓他全無半點利益。

“你們兩個多派些人手盯著齊王府。”

“是,王爺。”

兩名手下應聲,南宮卓想到另外一件事,臉色越發的陰鷙:“你們辦事有點能力好不好,上次帳冊的事,到現在都一點消息都沒有。”

想到這個便窩火,手裏養著的人也挺多的,可辦起實事來,竟然不如別人,這樣下去,他的大位之爭只怕是危險了,還是四皇弟聰明,這兩天隱而不動,壽誕之上,他們楚王府失禮了,現在正蟄伏著。

“屬下該死。”

暮清暮澄二人臉色一白,不敢多說,不過暮清想起剛查到的事,趕緊稟報:“王爺,屬下已查清,楚王府當晚也遭人動了手腳,楚王那只玉龍,就是被人動了手腳。”

南宮卓一聽眯起了眼睛,能在晉王府和楚王府來去自如的人,武功一定高深莫測,這樣的身手在安絳城內很少見,只要查出有這種身手的人,順藤摸瓜,應該不難找出背後的人來。

“立刻派出所有可用的人手,查安絳城內可疑的人,還有那些身手厲害的人。”

“是,屬下立刻去辦。”

兩個人一起閃身離開,南宮卓回身坐到椅子上,周身襲上無力感,自從遇到那個小丫頭,很多事似乎都超出了他掌控的範圍,不安籠罩在他的心頭。先是帳冊被盜,然後是母妃被下毒,現在竟然連精心布好的局都被解了,難道這預示著自己最終要失敗?南宮卓這樣一想,周身彌漫起了殺氣,陡地站起身重重一拍案几,吼叫了起來:“不,本王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秋桐。”

他的貼身侍女秋桐走進來,恭敬地垂首聽命:“王爺。”

“立刻重新造一本帳冊,本王要備用。”

“是。”帳冊一向由秋桐經手,而秋桐是記憶力很驚人,所以眼下還是另備一本賬簿,只是那賬簿究竟是落到了誰的手裏?這個人一直隱藏在暗處,究竟是誰?齊王府的人,還是父皇的人?

楚王府,南宮烈一臉的深沉陰鷙,今兒一早,他也得了消息,知道昨天晚上齊王和齊王府被抓的事。

南宮燁和鳳闌夜被抓,他倒是不太關心,但是卻從此次的事態中,感受到了齊王南宮燁和鳳闌夜之間的情分,如果他們兩個有情分的話,那麼鳳闌夜之前告訴他的事便有可能是假的,齊王背後說不定真的隱藏著一股勢力,而自己的玉龍被動,可能也與這些有關。一想到這裏,南宮烈的一雙黑眸快要滴血了,心底有說不出的憤怒,朝廳下冷喝。

“嵇健,立刻給我約晉王南宮卓,本王要見他。”

“是,王爺。”

嵇健立刻著手去辦這件事,廳內陷入安靜,南宮烈咬著牙,恨聲厲語道:“鳳闌夜,沒想到你竟膽敢欺騙本王,若被本王查出齊王背後真的隱藏著勢力,而你又刻意欺瞞本王的話,本王會讓你生死不死的。”

晉王和楚王,因為大位之爭,兩人可算是勁敵,一直明爭暗鬥了多少年,沒想到今日楚王竟然約晉王見面,這可算千古奇聞了。晉王南宮卓立刻赴約,聰明如他,一想便知道楚王現在一定是和他站在同一個立場上,他們眼下的共同目標是上次闖進了晉王府和楚王府,動了帳冊和玉龍的人。

兩人一照面,也不拐彎,開門見山。

“二皇兄,看來我們需要聯手合作一次。”

“好。”

南宮卓也不推卻,立刻點頭同意。如果齊王真的是隱而不動的,那麼很可能他才是太子大位之人,這讓他們無法接受,所以一定要查出他背後有沒有人,還是他們想錯了。

兩人商議了半日,定下計策,然後各自領著下人回府。

齊王府,蓮院的花廳內亮起了燈,黃暈遍佈,朦朧一片。

鳳闌夜睡了一覺醒過來,盥洗過後用了晚膳,現在整個人的精神好多了,正站在一側的鳥架下逗銀哥兒。

“銀哥兒,有沒有想我?”

銀哥兒歪著腦袋先打量了主子一眼,評估她的心情是否好,小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分外的可愛,在它確定主子心情不錯的時候,立刻叫起來:“想,銀哥兒想美女了,美女。”

花廳裏,好幾個小丫鬟笑了起來,鳳闌夜也有些忍俊不禁,這銀哥兒確實逗人,可愛極了。

“銀哥兒是個壞蛋。”

鳳闌夜一本正經地開口,銀哥兒一聽,有些不樂意了,小腦袋左右聳動,然後扇翅膀,激動地叫起來:“不是,不是,不是。”

廳外,一道纖長的身影走進來,氣質皎容,燦若明珠,優雅高貴,雖然隨意,可是廳內卻沒人敢接觸他的眸光,他的眸中一向冷若冰霜,只有面對親近的人時,才會偶爾溫和一下。

“你又逗它了。”

酒醇之音中,帶著輕悅,有耳朵的人都可以聽出王爺現在的心情不錯,廳內葉伶和花萼等人一躬身:“奴婢等先行告退。”

幾人退了出去,鳳闌夜轉首望著南宮燁,扯唇淡笑。

她本來打算派人去叫他呢,沒想到他竟然過來了,南宮燁一看到鳳闌夜的神情,便知道她有話與自己說。

“闌兒怎麼了?”

“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上次拿回來,南宮燁還沒來得及看,本來還沒想動晉王,沒想到他竟然在背後動手腳算計她,現在她還用得著對他客氣嗎?不過這件事少不得要南宮燁出手了:“你看。”

鳳闌夜把帳冊遞到南宮燁的手上,這帳冊上的毒已被她解了,所以不用擔心會中毒。

南宮燁不甚在意,接了過去隨手翻了翻,便瞭解其中的細節,蹙眉冷臉,卻並未說什麼,再抬首時已溫和許多:“闌兒準備怎麼做?”

“送到皇上的手中去。”

不知道皇上看到這本帳冊會作何反應,也許會治晉王,也許不會,但他的心底一定會有想法,昊雲帝的想法一直是高深莫測的,沒人知道他的下一步打算是什麼。

“喔。”南宮燁沒說什麼,這帳冊確實讓人氣憤,沒想到朝廷中竟然有這麼多的蛀蟲,但是歷朝歷代,哪能沒有這些百害之蟲。良臣奸相,是互相抵制的,所以他認為父皇未必會為了這個對晉王動手,不過到可以試探一下他的心境,即便他不會治晉王,但只怕晉王也落不得好。

南宮燁一番思量之後,立刻喚出隱在黑暗中的月縠,月縠和千渤辰是不一樣的,他只是習慣沒在黑暗中,像影子一樣,但他本身不會隱藏術,所以特殊的情況下,都是千渤辰動的手腳,但今晚進皇宮卻是不一樣的。

“你馬上把這個送到宮中宵元殿去,一定要送到父皇的手上。”

“是,爺。”

月縠接了過去,閃身離開,鳳闌夜望著南宮燁,淡淡地輕笑:“你說皇上會不會震驚,他會如何做呢?”

南宮燁想了一下,臉色瑩冷:“我想他暫時還不會動晉王,不過只是時日的問題。”

“一樣。”

鳳闌夜難得地笑了起來,她發現他們兩個人的心意越來越相通了,有時候一個人說話,另一人便瞭解了,這就是書上所說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嗎?鳳闌夜因為開心,整張臉嬌豔奪目,好似盛開的桃花,幽香撲來。

帳冊被送到皇帝的手中,果然如鳳闌夜和南宮燁猜測的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皇帝就好像沒事人一樣,而他們也是心照不宣,皇上真的是心機太深了。

第二日,昊雲帝宣旨讓南宮燁進宮,一大早南宮燁便進宮去了。

鳳闌夜在蓮院裏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盥洗過後用早膳,先前的驚嚇過去了,蓮院恢復了一貫的寧靜。

柳管家領著兩個下人手拿一封信走了進來,恭敬地稟報:“王妃,楚王妃送了帖子過來,邀約您過府一敘,你說去還是不去?”

蘇迎夏?鳳闌夜挑眉,她和安絳城的第一才女蘇迎夏可沒有什麼好的交情,她怎麼突發奇想地邀她過府一敘呢?這其中只怕有古怪,難道是楚王南宮烈的注意?上次自己給了他一貫假的答案,最近安絳城發生了這麼多事,他未必不懷疑,那麼這邀她過府是興師問罪嗎?

鳳闌夜想著,下首的柳管家已開口:“王妃,王爺不在府上,小的還是給拒了吧。”

“別,見見吧。”

她倒想看看他們唱的是哪一出戲,是想興師問罪呢,還是想來一出夫唱婦隨?

鳳闌夜一出聲,花萼和葉伶便受驚地叫了出來:“王妃,千萬不要啊。”

她剛剛才有驚無險地躲過一劫,現在竟然又要去見楚王妃,她們誰都知道那女人一向自視甚高,此次竟然下了帖子讓王妃過府一敘,擺明瞭不安好心啊。

鳳闌夜卻沒有這份擔心,所以揮了揮手:“葉伶陪我走一趟吧,不會有事的。”

花萼一聽主子又讓葉伶陪她去,心裏因為擔心,忍不住叫了起來:“王妃,我也陪你去吧。”

鳳闌夜想了一下,覺得帶兩個人差不多了,便應了她:“好,你們兩個機警些。”

“是,王妃。”

兩人應了聲,其餘的人見王妃主意已定,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柳鄲領人轉身去備馬車。

鳳闌夜示意花萼拿上琴,自己又悄然地收拾了一些毒藥帶著,以防節外生枝,她想這邀請,只怕來得不單純,所以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齊王府門前,一輛精緻的馬車停著,鳳闌夜領著葉伶和花萼上了馬車,吩咐馬車夫往楚王府而去。

馬車一路往楚王府而去,齊王府和楚王府相隔極遠,一個在皇城的南面,一個在西面。

熱鬧的大街上,人來人往,鳳闌夜閉目養神,正凝神想著今兒個蘇迎夏的意圖,花萼和葉伶知道此次的事件不單純,因為安靜地沉默著。

馬車穿過繁華的地段,往楚王府而去。

楚王府占了半邊的街道,因為王府貴地,沒有商鋪,也沒有行人,所以很是僻靜。

馬車繞過了一道彎,眼看著便要到楚王府了,忽然一輛馬車從對面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迎著她們的馬車不避不讓,勢欲踏平了她們的馬車一般,馬車夫臉色大變叫了起來:“不好了,王妃小心些啊。”

兩輛馬車交錯,從對方的馬車上躍過來幾名黑衣大漢,在交錯的空檔裏,身手厲害地一竄而起,直撲鳳闌夜她們的馬車,然後便控制了這輛馬車,一人制服了馬車夫,另有幾名漢子搶了花萼手中的琴,然後警戒地盯著鳳闌夜等人。

馬車內,氣流一動,鳳闌夜便叫了起來:“別動。”

她是阻止千渤辰動作的,因為他一動,這些人便會知道有高手潛伏在四周,所以她不讓他動,是為了保全住實力,那幾名漢子似乎也感受到了異樣,目光犀利地四下搜索,但千渤辰是極厲害的人,早隱了出去,一路跟著他們的馬車……

馬車行駛了一段路程,棄了齊王府的馬車,竟然另換了一輛馬車,鳳闌夜冷眼掃視了一圈,這些人雖然厲害,但若是她動手,根本是小事,只是她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做的,除了楚王南宮烈,還有誰?

看來楚王南宮烈已起疑了,他通過此次的事件聯想到了什麼,所以以她為餌,來釣南宮燁,只要南宮燁一出手,便會讓他知道他的實力,到時候便會想辦法對付南宮燁了。可是可惜啊,他還不夠瞭解她。

即便沒有南宮燁,她鳳闌夜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物件,他大概以為,她的琴可以控制別人,卻沒有想過她還有別的本領,今日她會給他們當頭一棒。讓他們知道女子也是不好惹的。

鳳闌夜眯起眼睛,寒芒遍射,周身彌漫著殺氣,馬車內的幾人,竟有些恐慌,一人朝另一個人吼道:“還不拿黑布蒙了她的眼睛。”

可惜那人害怕,連連搖頭:“你去。”

葉伶聽著二人的話,沉聲道:“別用你們的手髒了我們王妃,還是讓我來吧。”

那幾人巴不得不用自己動手,傳聞這位齊王妃厲害無比,所以他們不敢招惹她,而且上面的命令也是別為難她,只要看住她的琴,緊盯著她,不讓她有一絲動手的餘地就行。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24 AM

蓮院滿庭香 第081章 空降美人

馬車內,葉伶拿著黑布黑布請示鳳闌夜,鳳闌夜點首,讓葉伶蒙上自己的眼睛,若是葉伶不做,只怕那幾個人會過來做。

那幾個黑衣人,看到鳳闌夜眼睛被蒙起來了,心裏總算舒了一口氣,忍不住罵了一句。

“邪門了。”

一個小小的丫頭怎麼就令人感到害怕呢?她長得像花朵一樣嬌嫩,可竟然有這麼強大的氣場,要說他們幾個人身手也都算不錯,怎麼連一個小丫頭都害怕了,所以今兒個真是邪門了。

馬車一路疾駛而過,行了有一個時辰的光景,總算停住了,七八名黑衣漢子下了馬車,全都警戒地瞪著鳳闌夜,聽說這位齊王妃很邪門兒,所以他們可要小心行事。

葉伶和花萼扶了鳳闌夜下車,只見眼前是一幢廢舊的民房,門外此時立著數個黑衣人,面無表情冷酷地望著她們三個人,身後的幾名黑衣人出聲:“快進去。”

三人也不遲疑,更無半點不合作,徑直走了進去,被人關在一間不大的房子裏,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起來。

房間裏,葉伶飛快地解掉鳳闌夜臉色的黑色面巾,心急地叫了起來:“王妃,怎麼辦?”

鳳闌夜先讓眼睛適應了一下周圍的光線,然後打量了一下狀況,才冷冷地開口:“不會有事的,你們慌什麼。”

她之所以不動聲色地留在這裏,便是為了查清究竟是什麼人動手抓了她們,這裏又是什麼地方?相信千渤辰會知道,鳳闌夜瞄了一眼花萼:“去門邊盯著點,有人過來出一下聲。”

“是。”花萼不知道主子要做什麼,沒敢多問,奔到門邊去,小心地掃視著外面。

這裏,鳳闌夜也不避諱葉伶,喚了一聲千渤辰。

千渤辰閃身出來,葉伶嚇了一跳,指著千渤辰道:“你是、你是何人?”

千渤辰瞄了她一眼,好似沒聽到一般,倒是身側的鳳闌夜難得地解釋了一下:“他是王爺的手下。”

“啊。”

葉伶心裏像裝了一顆定心丸,難怪王妃面不改色,原來是知道暗處有高手跟著,這下她們也放下心來了。

鳳闌夜卻不再理會她,而是望著千渤辰,沉聲詢問:“這裏是什麼地方?”

千渤辰一路尾隨著,自然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是東郊的貧民區,這一家沒人,所以便被他們拿來關押人了。”

千渤辰一貫的冷漠無情,即使是這樣的情況下,他的臉色也沒有半點的變化。

鳳闌夜已知道他的經歷,所以並不怪他,眼下他們還有正事要做:“千渤辰,你立刻派人送信回王府,讓南宮燁按兵不動,現在我可以肯定,這背後的人是想看看齊王府的實力。另外你立刻去查,除了楚王還有誰動了這心思。”

“是,屬下這就去辦。”

千渤辰領命立刻閃身離去了,葉伶等到他走了,才敢小聲地嘀咕:“王妃,這人好冷啊,比王爺還酷。”

王爺面對小王妃的時候,眉眼皆是溫潤,可是這人一點表情都沒有,如果不是會呼吸會說話,她真以為他是個活死人了。

鳳闌夜不理會她,喚了花萼過來,然後叮嚀她們兩個:“休息一會兒,今天晚上也行會有行動。”

“是,王妃。”

兩個人已經看到千渤辰的存在了,現在倒是不感到害怕了,靠在一起去休息了。

天色微暗,鳳闌夜和兩個小丫頭都睡醒了,那些人好像忘了她們似的,既沒有為難她們,也不給她們送食物什麼的,鳳闌夜清豔的臉上罩著一層寒光,陰森森地望著四周。

這時候千渤辰回來了,立刻稟明眼下的狀況。

“王妃,少主已得到消息了,不過若是王妃再不回去,只怕少主就要出手了。”

鳳闌夜眉梢一挑,還真怕了他的不顧一切,本來她以為這綁架她的人會露下面,沒想到竟然沒人理會她們,那麼她們還有必要留下來嗎?

“是楚王的手下嗎?”

千渤辰點頭:“是的,還有晉王府也參與到其中了。”

鳳闌夜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便確定,晉王和楚王眼下一定懷疑起齊王府來了,很可能還想到那帳冊和玉龍是他們動了手腳,如此一來就可以理解他們為何要動手綁架她了,肯定是想逼南宮燁出手,好看看齊王府究竟有沒有厲害的人物。若是南宮燁出手了,不但晉王府和楚王府,只怕皇上也會動起了心思。想到這些,鳳闌夜便心疼起南宮燁來,此刻的她可不願意任何人傷害到他,以往是他一直在保護著她,守護著她,有時候也該換她來守護他了。

“好,去把那把琴拿過來。”

“是,王妃。”

千渤辰應了一聲,飛快地閃身離開,很快便又出現了,把那把琴拿了過來。

“王妃,要不要屬下?”

“不必,我想會有人過來救我們的。”

鳳闌夜唇角抿出冷笑,她知道有人一直在監視著她,也許他也知道她被綁架的事了,之所以沒動手,也是在觀望齊王府的動靜吧,不過如果她和那些人打起來,他想必會出現吧。

“是,王妃。”

千渤辰雖然聲音依舊平淡無奇,但是對於這個小丫頭卻是由最初的不屑變到現在的佩服,他是心知肚明的,她每做一件事,都有其道理,所以鳳闌夜一出聲,他便應聲退了下去。

不大的空間裏,鳳闌夜席地而坐,悠揚的琴聲從指尖渺渺響起,空靈得好似山間的一縷清泉,潺潺流動。

屋外的黑衣人很快就被驚動了,立刻有人去查看,然後慌亂地叫了起來。

“邪門了,琴不見了。”

“不會是見鬼了吧。”

這時候有人叫了起來,然後門咣當一聲被踢開,數十名黑衣人擋在門前,驚恐慌亂地望著屋內的人。

鳳闌夜一身傲骨,微斂雙眸,清絕的容顏之上,好似罩了一層白露清霜,寒芒冷淩,令人不敢進前。那些人隔了一些距離叫起來:“別彈了,別彈了,立刻把琴拿過來。”

葉伶和花萼冷笑道:“真是不要臉,憑什麼把琴給你們,這琴是我家主子的。”

“是啊,不想死的,立刻送我們出去。”

兩人深知王妃的琴技十分厲害,所以有恃無恐。

他們的說話聲,絲毫影響不了鳳闌夜,她的琴聲陷入低迷,半空中刮起了一陣勁風,髮絲被撩起,飄揚在空中,衣袖垂泄好似流雲一般,周身的神聖氣息,高貴不可侵犯。

風越刮越大,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覷,既不敢進前,也不敢退後,左右為難,就在這空檔裏,鳳闌夜陡地一聲冷喝,強大的氣流旋轉出去,風刃如刀一般迎面撲了過去,有些防不勝防的人立刻被掀了出去,有些定力好的人,身上衣衫被風刮得淩亂不堪。這時候鳳闌夜已站了起來,雙手並未停止,指尖凝力控制著琴,使得琴好似漂浮在半空一般,而她一邊往前走,一邊冷然地彈著,那風刃一遍遍地刮了出去。

眨眼間三人已走到屋外面的石階之上,一彎新月當頭照著,四周一片朦朧,那些黑衣人邊退邊叫著:“上,上。”

立刻有人沖了過來,鳳闌夜琴一停,單手抄琴,琴連在指上,甩了出去,而她的身子好似游龍一般滑了出去,穿行于數名漢子之間。而她一動,只聽到耳畔間響起啊啊的數道沉悶之聲,等到她回身反穿過來,站在葉伶和花萼的面前時,只見包圍著她們三個人的黑衣人,已倒了數名,正一臉痛苦地癱在地上。有人捂住腦袋,有人捂住腹部,明顯是被琴打中了,先前被風刃所傷,後又被琴所砸,哪里受得了。早有幾人爬不起來了,而其他人也不敢大開殺戒,因為上面有令,不准傷了這人。

剩下的黑衣人生怕這三人跑了,早團團包圍過來,若是讓這三人跑了,只怕他們這些人都別想有一個活口。為了性命,所以他們準備拼了,每個人都眼露凶光,緩緩地往前走。

鳳闌夜唇角勾出冷笑,不輕不慢地開口。

“你們的主子可真是個鼠輩,有膽做怎麼就沒膽子出來呢?這種人能成得了什麼大事,天生就是個見不得光的蛇鼠之害。我想祖宗的臉都被他們丟乾淨了,這些老祖宗怎麼就沒從祖墳裏出來找他們算賬呢?只怕死都不能瞑目了,竟然生了這種不孝、專做偷雞摸狗之事的兒孫。我想他們是上輩子,上上輩子都做缺德事了,才會產下這種不認不認不忠不孝,有膽做沒膽站出來的人!”

抑揚頓挫地怒駡,淋漓盡致,暢快無比,一聲聲響徹在暗夜之中。

暗處的人早綠了臉,呼吸越來越重,雙手緊握著,恨不得掐斷這丫頭的脖子方能洩恨。他這樣一想,便待現身,忽然小屋的院門咣當一聲被踢開了,那暗處的人立刻隱住不動。

須臾,四周亮起了無數的火把,然後是吵雜聲,一隊身著甲胄的兵將沖了進來,手腕一抖,腰間的長劍盡數出手,齊刷刷地對準了那些黑衣人,冷沉的喝聲響起。

“大膽賊人,竟然膽敢綁架齊王妃,找死。”

這說話的人仍是西門雲手下的得力副將,此時虎視眈眈,怒目而視地瞪著這一群人,一時間黑衣人誰也不敢動,這時候從一群兵將中走出一人來,身著銀白的甲胄,俊眉星目,氣宇軒昂,一雙寒瞳之中布著幽深的冷芒,掃視了一眼黑衣人,一揮手道:“拿下,全部帶回去。”

“是,將軍。”

一隊兵將如狼似虎般撲上前去,那些黑衣人一時沒了主張,這可是朝廷上的人,他們哪里敢反抗,最後都乖乖地被拿下了。而暗處的人悄然隱退而去,吩咐手下:“這些人一個都留不得。”

“是,屬下立刻去辦。”

四周歸於平靜,破敗的小院內,所有兵將都押解著犯人退了出去,西門雲一身颯爽之姿,穩健地走到鳳闌夜的面前,內斂地開口。

“走吧,本將送齊王妃回府。”

鳳闌夜緩慢地點頭,然後領著葉伶和花萼走出去,經過西門雲的身邊時,清冷地開口:“今日之事,本王妃可不欠你半點恩情。若是一開始你便出現,本王妃倒是欠了你一份情。但現在扯平了,還有以後讓你的人離我遠點,我不說話,但不代表我不知道。”

錯身而去,西門雲回首,只看得見那一抹悄然盈於夜色之中的小身影,傲姿娉婷,是世間最美的一道風景線,可惜卻與他錯過了。這樣奇特的人,他還能遇到嗎?心底不免惆悵幾分,卻不再多說什麼,回身跟了上去。

院門外,鳳闌夜和兩個婢女已上了馬車,西門雲一揮手,親自送了鳳闌夜回齊王府。高坐馬上的人,不時地瞄一眼馬車,他從來不奢求她的感激甚至於是欠他的恩情,最初只是心有一份憐憫。那樣脆弱的一個小人,竟然成了亡國奴,可是慢慢地竟然發現,她身上蘊藏著巨大的能量,使得她這個人就像一個傳奇一般。可惜等到他發覺的時候,他與她已是錯過。

錯過了,唯有祝福了吧,西門雲苦笑,一馬當先,直奔齊王府。

馬車內,鳳闌夜凝眉思索幾許,沒想到晉王和楚王竟然耐得住,她那樣的怒駡,他們都沒出現,她還真是想得太簡單了。先前被抓,就是為了見這兩人,看他們如何自圓其說,可惜卻沒達成心願。

……

齊王府的門前,忽然湧出數十名的侍衛,為首一人,一身的白衣,在夜色下飄渺似嫡仙,不過周身染著的卻是濃烈的殺氣與戾氣,似乎恨不得殺人來洩恨。

這人正是齊王南宮燁,他等了半日還是沒有消息,再也沒耐心等下去了。那些人一再地試探齊王府的實力,那就讓他們看看吧,想對付他們就來吧,他難道還怕他們不成?

王府管家柳鄲擋著南宮燁的去路:“王爺,王妃不會有事的,你別出去了,王妃一定很快便會回來的。”

南宮燁皎若明珠的面容一沉,嗜冷如冰的聲音響起:“滾開。”

身形一閃,已竄到一匹馬上,伸手數十名侍衛紛紛翻身上馬,就待出發。正在這時,遠處響起馬蹄聲,柳鄲耳尖地聽到了,不由得叫起來:“王爺別走,別走,一定是王妃回來了。”

眾人拉著韁繩望過去,一縱人馬眨眼便到面前,只見為首的是西門雲將軍,一拉韁繩抱拳道:“齊王這是去哪?本將把齊王妃送回來了。”

南宮燁一聽,眼神幽暗地望向西門雲身後的馬車。

車簾一掀,葉伶和花萼率先跳了下來,身後緊跟著的不是鳳闌夜又是何人?一身輕巧地抱著琴,慢慢地下了馬車。

南宮燁動作迅速,眾人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只見光影一閃,他人已落到鳳闌夜的面前,俊美出塵的五官一閃而過一絲焦慮,出口的話卻是呵責。

“闌兒,不是讓你待在王府嗎?怎麼隨便應約出去。”

從頭到尾,他的眼中都看不到別人,更別提西門雲將軍了。這男人深深望了鳳闌夜一眼,也不多說,抱拳道:“本將先行離去。”

直到此時,南宮燁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不過並無半點的客套,只是淡漠地開口:“不送。”

西門雲一拉韁繩離去,馬蹄聲連成一片,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齊王府的門前,南宮燁逕自拉了鳳闌夜的手往裏走,身後柳管家立刻揮手吩咐:“都進去吧,別添亂了。”

王妃都回來了,大家自然收手了,所有人都進了王府,各司其職。

蓮院內,南宮燁正在花廳內詢問鳳闌夜所發生的事,小丫鬟們下去準備晚膳了。王爺到現在還沒有用膳呢,王妃經過一下午的折騰,想必也是餓了的。

“這兩個混蛋,竟然膽敢動你,真是太可惡了!”

南宮燁修長的大手一揮,輕袖飄過,幽香彌漫,那張俊美的五官上一閃而逝一絲狠厲,恨不得立刻派人進晉王府和楚王府算賬。不過鳳闌夜卻阻止了他,現在他們齊王府主要的力量是要用來查玉妃當年自殺的事。

看來他們該出手了,不能再被動地等著了。

“好了,我不是沒事嗎,你別生氣了。”

鳳闌夜伸出手按在南宮燁的大手上,她知道他心裏很生氣,若不是自己阻止了他,只怕他早就出手了。

“眼下我們還是商議一下如何查玉妃的死因吧。”

兩個人正說著話,廳外,葉伶和花萼走了進來,手裏各端著一盞茶,身後另跟著數名端茶的丫鬟,一行幾人走了進來,很快地步好菜。王爺和王妃用膳,葉伶和花萼兩個丫頭留下伺候,其他人在外面聽命。

花廳內,燈光朦朧,夜風從窗戶吹拂進來,紗幔輕逸地飄飛,到處一片柔和。

膳桌邊,兩個人一邊用膳一邊商議接下來的事情。

“南宮燁,宮中可有你的人手?”

鳳闌夜停住手裏的動作,問南宮燁。要想查玉妃的事,就必須要進宮,方能查清,要不然根本沒辦法下手。

南宮燁點頭,眼神深幽,說實在的,對於闌兒,他心底真的常有一種驚奇。不管什麼事,她似乎都看得很准,而且部署也很獨到,事事都掌握在她的手中。這樣的人幸好在自己的身邊,而他只想讓她開心一些,無意於大位之爭,若是她這樣的人落在晉王和楚王的手上,一定會是有力的臂膀,大位之爭中一塊最厲害的棋子,這樣一想,南宮燁便有些理解,為何晉王和楚王一再地針對她了。是因為怕她成為他有力的臂膀,所以既想除掉她,也想查清楚齊王府後面有沒有實力。一想到這個,南宮燁的心陡地一緊,一向高高在上的人,心中竟然一緊,絲絲害怕控制住了他。

“闌兒,以後做什麼事,千萬不可妄為,一定要稟報給本王,知道嗎?”

一想到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南宮燁周身便一瞬閃現出濃烈的嗜血殺氣,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對面的鳳闌夜不知道南宮燁是怎麼了,感受著他身上的殺氣,有些莫名奇妙:“南宮燁?”

她剛出聲,南宮燁便伸出手阻止了她的聲音:“以後叫我燁,我叫你闌兒吧,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

低沉暗魅的聲音響起,鳳闌夜怔住了。心一窒,暖流拂過,眼瞳竟然多了溫潤的水澤,一言不發。須臾,待情緒穩定了下來,才點了點頭:“燁。”

“闌兒。”

兩個人笑了起來,不管以後有多大的風雨,他們都會攜手共度,不會害怕任何一場暴風雨。

葉伶和花萼看著王爺與王妃相親相愛的樣子,很是羨慕,不過也真心地替他們高興。

她們希望齊王府永遠的開心快樂,只是花萼在高興的時候,不免有些惆悵,那些族人怎麼辦?雖然公主得到了幸福,她很高興,可是那些人該怎麼辦?

南宮燁和鳳闌夜用完膳後,吩咐人把膳食撤了下去,葉伶奉上茶水便退了下去,花廳裏靜了下來,兩個人一邊喝茶一邊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話。

“燁,你宮中有人嗎?”

這麼多年,他宮中應該安插了人手,鳳闌夜話音一落,南宮燁果然點頭道:“是,宮中有我的人。”

“把那些人撤出來,換上身手厲害的人。”

“你有什麼計畫?”

南宮燁對於她的建議很感興趣,狹長的鳳眸染著熾熱的光芒,緊鎖著她。

鳳闌夜清淡地笑了一下,然後緩緩地開口:“我們必須隨時掌握宮中的動向,現在木棉進宮了,上次梅妃中毒的事,不管是誰搞出來的,總之是一灘亂水。但宮中那些太監未必能及時把消息送出來,現在換上厲害的人,便可以隨時瞭解裏面的動向,他們活動起來也方便得多。”

“好。”

南宮燁在宮裏的人就是一些太監,好讓他隨時瞭解動向,只是有時候消息太慢了,正如闌兒所想的一般,換上身手厲害的人,隨時保證消息的快速性。

“接下來,只怕宮裏要有內亂,我們何不趁這亂,打探一些情況,然後把各處得來的消息湊到一起,慢慢地整理線索,這樣要快速一些。”

“這倒是個辦法。”

南宮燁沉穩地一點首,以往他是怕父皇察覺,所以一直沒動手,但如果現在宮中很亂的話,誰會去注意那些太監呢:“好,稍後本王會去安排。”

“交給你了。”

鳳闌夜嬌麗地笑了起來,十三歲的臉龐,已出落得動人的美麗,像一朵似開未開的芳蕾,香氣撲鼻。南宮燁眼神幽深地望著她,燃燒著一簇火焰,他現在很確定自己喜歡這丫頭,他在等她長大,等到他們長大了,他查清了母妃的事,就帶她離開這裏,回煙海去。不過眼下還有很多事要做,他們會攜手共進,想到這,南宮燁臉色陰沉:“明日,本王會邀晉王和楚王過來,闌兒認為怎麼樣?”

“好。”

一聽邀南宮卓和南宮烈過府,鳳闌夜的臉色就罩上了一層殺氣,唇角似笑非笑得很是陰森。

“這主意不錯。”不知道明日她來個當場痛駡,晉王和楚王是否受得了?這還真有些意思,她從今晚便開始期待了。

“今天晚上你早點休息吧。”

南宮燁站了起來和鳳闌夜招呼一聲,便走了出去。

王爺一走,蓮院幾個小丫頭就沖了進來,為首的葉伶早心急如焚地叫了起來:“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鳳闌夜打了一個哈欠,一臉的莫名其妙,忍不住蹙起眉來:“發生什麼事了?”

葉伶和花萼二人搶著一先一後開口:“王妃,您知道嗎,聽說王爺今日救了一個女人回來,現在被安置在清滿院裏。”

清滿院,是齊王府的客院,這幢院子一直以來都閒置著,沒想到今兒個倒是住進來一個人了,只不過這讓蓮院的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葉卿一整天都不安,好不容易等到王妃回來了,因為逮不到空,所以便和葉伶花萼說了,這兩個丫鬟一聽還得了,急得團團轉,王爺一走便沖了進來。

鳳闌夜的眼皮都快黏上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了,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事,王爺救了一個人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可這對於生長在齊王府的人來說,卻是天大的事情,王爺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情?頭一次做就是迎娶了小王妃進齊王府,現在又例外地救了一個女人進府,這女人不會、不會是未來的什麼側妃吧?這些丫鬟越想越替王妃不值。只是鳳闌夜一臉的不在狀態之內,葉伶和花萼那叫一個心急。

“王妃啊,你知道嗎?王爺一向冷漠,很少過問閒事,這次竟然出手救了別人,你難道還不擔心嗎?”

葉伶搶先開口,花萼連連點頭,接口道:“王爺長得那麼俊美,這整個安絳城有多少人動他的心思,王妃忘了沈雲菁那個賤女人了嗎?”

雖然她最後落不得好,不過不代表別的女人也如她那樣啊。沈雲菁畢竟是三皇妃,是個有夫之婦。這次救進來的很可能是一個單身的女子啊,所以怎不令人擔心,還住進了齊王府。

花廳裏,除了葉伶和花萼,就連一向老實木訥的葉卿都開了口。

“王妃啊,你不知道,聽王府裏的人說,那個女人長得好美啊,皮膚像高山上的雪一樣白,眼睛像葡萄一樣好看,所以你一定要當心啊。”

鳳闌夜聽著耳邊一聲聲的擔憂,不免皺起眉頭,無奈地歎口氣:“所以呢?你們擔心什麼?”

“若是她勾引王爺怎麼辦?”

桑女人異口同聲地開,鳳闌夜一聽這話,心竟然難得地一窒,似乎有些不舒服,總算正視起這件事來:“葉伶,悄悄把柳管家叫過來,我想問問情況。”

“是,王妃。”

葉伶轉身一溜小跑地閃了出去,花廳內,葉卿和花萼站在鳳闌夜的身邊,還有另外兩名丫鬟立在門口,幾個人一臉的慮色,似乎明兒個王爺便要納了那女人為側妃一樣,鳳闌夜不禁有些好笑,雖然她同樣地有些好奇,卻知道南宮燁不是以美色看人的人,所以她不擔心,只是心底很奇怪,是什麼原因讓南宮燁救了那女人並帶回了府,因為他一向不屑多管閒事的。

葉伶找到柳管家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柳鄲直奔蓮院,中間連一口氣也沒有休息,直跑得氣喘吁吁的。柳鄲倒是無所謂,他是有功夫底子的,所以這些路不算什麼,只是看葉伶跑得很可憐,有些不忍心。

“你慢點跑,發生什麼事了?”

葉伶也不理會他,兩個人沖進了蓮院,一直到花廳內,葉伶才立在門口喘著粗氣兒,揮手示意柳鄲進去,柳鄲以為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立刻閃身進去。

之間花廳內,王妃坐在高首,底下一左一右兩個丫鬟,門口也立著兩個丫鬟,大家全都虎視眈眈地望著他,好像他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一樣,柳鄲被唬了一跳,趕緊垂首行禮。

“小的見過王妃,不知道王妃讓小的過來是為了什麼事?”

鳳闌夜瞄了他一眼,沒看出柳鄲神色有什麼變化,淡淡地開口:“聽說今天王爺救了一位姑娘回來?”

柳鄲一聽是這件事,緊繃的臉色松緩下來,正想開口解釋,從屋外走進來的葉伶就催促著問:“快說究竟是怎麼回事,王爺一向不喜歡多管閒事的。”

柳鄲趕腳稟報,可不能讓王爺和王妃感情生隙,趕緊稟報:“王妃,你千萬不要誤會王爺啊,聽月瑾說,當時王爺因為接到了府裏的信,知道了王妃被人抓走了,所以心急火燎,騎馬飛奔而過之時,不慎驚嚇到了那名女子。那女人昏了過去,而王爺急於趕著回來救王妃,所以便吩咐了月瑾先把那名女子帶回來,可是誰知道回來後,得了千渤辰的消息,說王妃讓王爺待在府上。王爺都快急瘋了,至於那個女子,王爺從頭到尾都忘了,是小的把她安排在清滿院的客房裏面,請了大夫診治她的。”

“喔。”鳳闌夜聽了,倒沒說什麼,點首算是知道了,正打算揮手示意柳鄲下去,她累了要休息了,誰知道站在柳鄲身後的葉伶不忘追問:“聽說那女子長得很美是嗎?”

柳鄲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點頭:“是挺美的,因為當時小王妃出事了,大家都沒來得及看,不過後來大夫開了藥,那女人服了後醒過來了,小的便看到了,長得很可人。”

柳鄲實事求是地稟報,花廳內的所有人立刻憂慮起來,葉伶不忘叮嚀柳鄲道:“明兒個等她好了,立刻派人送她出府,知道嗎?不能把這人留下。”

“小的知道了。”

鳳闌夜看著這幾個丫頭比她還心急,好氣又好笑,她們王爺不是好色之徒,所以沒必要這麼擔心,不過她們倒也是為她好,所以一時間也惱不起來,不過她真的很累了:“下去吧。”

柳鄲退了出去,花萼和葉伶還想說什麼,鳳闌夜早堵住了她們的話頭:“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今個兒我累了。”

葉伶和花萼總算停了口,兩個人走過去扶著鳳闌夜走出去,盥洗一番休息。

今日是葉伶當值,其他人都下去休息了,偌大的寢室裏,鳳闌夜早閉上了眼睛,一側軟榻上的葉伶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鳳闌夜關心地問道:“葉伶怎麼了?”

“明個兒我一定去看看那女人長得有多美,哼,她若是膽敢有什麼歪心思,一定要把她攆出去。”

鳳闌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這丫頭還在憂心這件事,鳳闌夜懶得理會她,慢慢地閉上眼睛睡著了。

四月是個陽光明媚的季節,花草開得清新嬌豔,薄霧氤氳,整個王府籠罩在其中,雕樑畫柱,美不勝收,好似瑤台仙境一般美妙。

一大早,王府的花園中走著一道曼妙婉約的人影,那人影兒穿著一襲飄逸的紗衣,裏面是淡粉的錦衣,外面罩著一層雲煙似的輕紗,手挽煙霞羅,整個人好似布著紅暈的白色流雲,團團輕渺,令走過的王府內下人看直了眼。

昨兒個因為擔心王妃的安危,所以大家雖然知道王爺帶了一個女人回來,可還不知道這女人原來長得如此得美,現在一看,竟真的嬌麗逼人,這女子不但美,而且還帶著一股異域的風味兒,身上的紗衣鑲了很多閃光的寶石,三千如雲青絲之上,垂著一片輕紗,那輕紗從頭上拉過來,遮住了半邊的臉,露出一雙大而美麗的眼睛,長睫又濃又密,覆蓋著紫葡萄一樣的眼淚,神秘而深邃。

齊王府內,很快就傳遍了,王爺帶回來的女人竟然是一個美人,傾國傾城的女子,小王妃和她比起來,雖然不差多少,可是小王妃現在還太小了,而這個女人不但美而且還很有女人味,王爺會不會喜歡這個女人啊?一時間偌大的王府裏議論紛紛。

這美女一邊欣賞齊王府的風光,一邊慢悠悠地和迎面相遇的下人打招呼,她的嗓音帶著中性的慵懶,好似甘醇的美酒一般芳香,待到下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走了過去,身後人的腦海中唯有一個念頭,這女人真有做狐狸精的潛質,王爺啊,千萬別被她迷惑了。

蓮院內,葉伶和花萼早得了消息,那叫一個怒啊。這女人什麼意思,竟然有臉在王府到處閒逛,她既然好了,就該立刻離開王府滾出去才是。

想到這,葉伶立刻召來蓮院的幾個小丫頭。

“走,我們去會會她。看她有多不要臉,留在王府有什麼目的。”

“是,走。”

幾個小丫頭義憤填膺,摩拳擦掌,大有找人拼命的架勢,鬧哄哄地往外走,只留下了葉卿和另外一個小丫頭,其他人尾隨著葉伶和花萼的身後走出了蓮院。

一眾人浩浩蕩蕩地往外走,很快便看到了幾個下人,葉伶一打聽,那些人哪有不說的道理,後面反而跟了更多的人,一起去找那女人算賬去了。

齊王府的後花園裏,有一座不大的魚池,池塘裏養了不下百尾的金鯉,歡快地嬉戲,來回地遊動。岸邊有一人靠在白玉欄杆上,溫柔如水的眼神,蕩著氤氳的笑意,一邊觀看一邊喂魚食。

那人融在稀落的霧氣中,好似美玉一般無暇,嫺靜溫柔地一邊觀看,一邊喂魚食。在她身後的不遠處,是姹紫千紅的花朵,可是那嬌豔的百花竟然難掩她的美麗,使得她人比花嬌。

葉伶和花萼第一眼看到,心便咯噔一聲往下沉,這女人太美了,就是沈雲菁那個女人也比不過她。沈雲菁的驕縱和刁蠻,使得本身的美麗失色不少。可這個女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自信和風雅,溫柔可人,這樣品貌雙全的女人才是男子心中最佳的良配啊。小王妃一來太小了,二來太冷了,真害怕王爺會被這女人勾引了,所以她們一定要把這女人攆出去。

葉伶念頭一起,臉色便難看起來,領著一幫人氣勢洶洶地望著倚欄而立的女子。

“喂,你是什麼人?”

那女子本來在喂魚食,一聽到身後有人說話,慢慢地轉回身,一雙深邃的眼瞳好似汪了深不可測的汪洋,迷人魅惑,帶著致命的誘惑力,好似彼岸盛開得妖嬈的荼蘼花,不但美豔,還散發著致命的毒氣,令人不可抑制地失了魂。

葉伶和花萼等人一剎那的失神,但很快便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麼的,所以個個臉上都擺著盛氣淩人的兇惡,怒視著那女子。

女子除了一雙眼睛,面上的容顏並不清晰,不過看她的眼睛,就可以知道她是在笑,低沉慵懶的聲音響起。

“我叫喬瓏,大家可以叫我瓏兒。”

喬瓏的聲音帶著一股低醇的磁性,很是動聽,她一說話,便令人想到美酒的芬芳,果然是人美聲音也美。不過這美關她們什麼事?還表現得如此親切無害的樣子,分明是別有詭計,葉伶想著,雙手叉腰,嚴肅地開口。

“喬瓏是嗎?聽說昨天我們王爺的馬車驚到了你,所以王爺才會帶你回來,現在你好了,還是快點離開吧。”

“為什麼?”

喬瓏錯愕地問,她的心臟大小就不好,昨兒的驚嚇,使得她的身體很虛弱,這時候離開,她要去哪兒啊?大眼睛裏閃過迷茫,慢慢地竟蒙上了霧氣,楚楚可憐的樣子。若是男人,只怕恨不得把她摟在懷裏,可惜葉伶和花萼等人都是女孩子,而且是從心底認定她是懷有不可告人的動機的女孩子,所以此刻怒視著她,根本不為所動,不過對於喬瓏的問題,葉伶感到有些可笑。

“什麼為什麼?這裏不是你家,你好了自然要離開了,難不成還想賴在王府不成?這可不行,你還是收起你那小心思吧。”

葉伶的刁難,使得喬瓏很難過,她的眼淚終於滑落下來,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葉伶:“你是誰?我是王爺救回來的,要攆我也是王爺的事,你怎麼好趕我走呢?我要見王爺,或者王妃也行。”

一聽喬瓏要見王爺,葉伶哪里同意,攔住她的去路,一臉的不贊同。

“你管我是誰?是不是想勾引我們王爺?你別做夢了,收起你那楚楚可憐的一套,對我們來說沒用。”

這邊吵吵嚷嚷的,很快驚動了王府內的別人,有下人稟報給柳管家,柳管家不知道出什麼事了,領著人過來,只見葉伶等人圍逼著昨日帶回王府的女子,那女子滿面的淚痕,一步步地往後退,眼看著便要掉到魚池裏去了,柳鄲生怕鬧出什麼事來,趕緊喚了一聲:“幹什麼呢!”

眾人一看是柳管家來了,趕緊讓了開來,柳鄲走到近前,望著葉伶。

“這是怎麼回事?王妃讓你們過來的?”

葉伶一聽柳鄲的問話,早心虛地垂下頭來,若是王妃知道了這件事,只怕饒不過她們,哪里會讓她們過來。不過看到這喬瓏一臉備受欺淩的樣子,便憤怒異常,她們做了什麼?只不過是讓她離開就是,她此刻的表情,似乎是不堪受辱似的,有那麼嚴重嗎?這女人擺明瞭是不安好心。

“王妃不知道,不過她既然好了,就該離開,怎麼還能在王府內瞎逛,分明是不安好心的。”

喬瓏一聽葉伶的話,越發的委屈:“我沒有,因為我從小心臟不好,昨天受了驚嚇,雖然醒過來了,但身子仍虛弱,所以要多運動,才會一大早起來散步。”

一側的柳鄲趕緊點頭道:“是的,昨兒那大夫說了,喬姑娘是因為心臟異于常人,所以才會被王爺的馬一嚇便昏了過去。”

柳管家如此說了,葉伶一時也找不到話說,自己似乎真的成了惡人,不過她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女人真的是不安好心,表現得越完美的人,往往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因為世上就沒有完美的人存在。

想到這兒就指著喬瓏道:“她既然醒了,為什麼還要住在王府?柳管家還是把她安置到別的地方去吧。”

現在的齊王府可是很和睦的,她不希望任何人毀了這份和睦,所以絕對不敢留下這個女人,以前王爺很冷,大家都很害怕他,整個王府內,總是安靜得可怕。但自從小王妃進來後,這裏就像每一個正常的府邸,所以她害怕被什麼打破了這一切,她想保護這一切。

“我要見王爺。”

喬瓏叫了起來,似乎被葉伶逼急了,指著葉伶問柳管家:“她到底是什麼人?”

她上下打量著葉伶,實在不像是王爺的妾,倒像是一個體面的大丫鬟,可是這丫鬟是不是太囂張了?竟然如此對待一個客人,她要見那個王爺,相信他一定會給她一個說法的,是他的馬嚇昏了她,現在她還沒好呢,一個丫鬟竟然跑來白百般刁難她,這實在不像待客之道。

“不行。”

柳管家還沒說話,那葉伶和花萼早反駁了,她們最怕的就是讓這女人見到王爺,她這種梨花帶雨的模樣,是男人只怕就受不了,所以她們不想讓她見王爺,可惜喬瓏堅持要見王爺。

柳管家左右為難,一時間僵持住了,這時候,有人從遠處跑了過來,竟是蓮院的葉卿。她氣喘吁吁,臉色很難看,跑到葉伶和花萼的跟前,小聲地嘀咕道:“小王妃醒了,正在生氣呢,讓你們立刻回去。”

“啊,王妃醒了!”

葉伶和花萼兩個臉色很難看,王妃的脾氣她們豈會不知,她是最討厭有人自作主張的。現在只怕她們逃不開責罰了,轉身狠狠地瞪了那喬瓏一眼,一揮手領著蓮院的丫鬟離開,身後的葉卿雖然不甘願,不過倒還很客氣。

“這位姑娘,我們家王妃有請。”

喬瓏一聽,點頭拭去了自己的眼淚,柔聲地開口:“我正想見她呢,這就是齊王府的待客之道嗎?還是王爺驚嚇到了我,現在我還沒好,就準備攆了我出去嗎?”

柳管家一臉的黑線條,這算什麼事啊,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不過既然驚動了王妃,相信王妃一定會處理好的。柳鄲想著倒是輕鬆了一些,對喬瓏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陪著她一起去蓮院。

蓮院的花廳裏,跪了一地的人,鳳闌夜陰沉著面孔,一聲不吭地喝茶,下首的人誰敢說話,為首的葉伶和花萼頭垂到胸前,這時候倒是規規矩矩的,和之前的兇神惡煞樣兒,一點都不像。

銀哥兒站在鳥籠裏,感受到氣氛的肅殺,有些不安地拍拍翅膀,似乎想緩和氣氛,竟叫了起來。

“美女,笑一個,美女,笑一個。”

這聲音一起,廳內的氣氛果然緩和了一些,有些大膽的人甚至想笑,不過誰敢啊。鳳闌夜眯起眼睛,冷光射過去,慢悠悠地警告:“銀哥兒,是不是想讓我把你烤了來吃啊?”

銀哥兒立馬變得規規矩矩的,還用一隻翅膀擋住嘴巴,別提多滑稽了,廳內因為這搗蛋的傢伙,沉重肅穆的氣氛緩和了很多。

這時候葉卿從外面走進來,恭敬地開口:“王妃,那位姑娘過來了。”

“讓她進來吧。”

“是,王妃。”

葉卿退了下去,鳳闌夜沉著臉開口:“你們幾個給我跪到院子裏去,沒有兩個時辰不准起來。”

“是,王妃。”

幾人乖乖地起身走了出去,對於這樣的責罰,她們倒是松了一口氣,王妃其實還是心疼她們的,她們是知道的。葉伶和花萼領著幾人出去,和走進花廳的喬瓏錯身而過的剎那,忍不住狠狠地剜了這女人一眼……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25 AM

蓮院滿庭香 第082章 你睡床,我睡地

花廳內,一上一下兩個女人互相打量著,眼瞳隱有波光湧動,須臾,鳳闌夜淡淡的揚眉:“這位姑娘是?”

喬瓏眼底跳躍著簇簇的小火花,暗沉的聲音響起:“喬瓏見過王妃。”

喬瓏施了禮,鳳闌夜揮手示意她起來:“原來是喬姑娘,起來坐下吧。”

兩個人分主賓而坐,各佔據一角,一個看上去很冷漠,一個卻眉眼染笑,柔柔弱弱的樣子,花廳寂靜無聲,葉卿動作利索的上茶,然後站在主子的身後注意著眼前的動靜。

喬瓏品了一口茶,放下茶盅,開門見山的開口。

“喬瓏不遠千里來安絳城尋親,誰知道親戚竟然搬家了,所以昨兒個在大街上打聽線索,誰知道王爺的馬從身側經過,因為受驚,所以昏了過去,蒙王爺的不棄帶回王府醫治。”

低低沉沉的嗓音在花廳響起,帶著一抹無可奈何。

鳳闌夜不動聲色的端著茶盅,吹沸著嫩綠的茶葉,嬌麗的小臉蛋上神色未變,依舊是清淡漠然的,等到喬瓏說完了,她便抬首望過去:“是王爺失禮了,驚了喬姑娘。”

喬瓏微眯了眼,打量著鳳闌夜,見她神色雖然冷,但到底是小孩子,而且似乎很好說話,嫵媚的容顏上越發的柔和。

“王妃別見外了,可以叫我喬瓏,或者瓏兒,因為喬瓏先天性的心跳異於一般人,所以一時間只怕不能離開王府,不過王妃請放心,只要喬瓏身體一好,便會離開的。”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短時間不會走,鳳闌夜倒沒說什麼,身後的葉卿可就不樂意了,忍不住開口:“你?”

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嗎?人家帶她回來,倒好像賴上人家了,真是不要臉。

不過鳳闌夜一舉手阻止住了葉卿的話,她雖然不多話,不過通過細微的觀察,已能感受到喬瓏的別有用意,她的出現只怕不是單純的,那麼她想做什麼?齊王府既然進來了,要想走,只怕不是那麼容易的,眼瞳一閃而過的血光。

“好,喬姑娘的病都還沒好,怎麼能走呢?留下來吧,我們齊王府還不差吃住。”

葉卿一聽王妃的話,早叫了起來:“小王妃。”

“好了,待會兒吩咐柳官家,好好招待喬姑娘,別怠慢了客人,還有今兒個的事若再發生,每人打二十板子。”

“是,”葉卿無奈的撇嘴,下首的喬瓏早溫婉的站起身來施禮:“謝過王妃的照顧了,喬瓏很感激。”

喬瓏說完,正準備告安離開,不想廳外有小丫鬟走進來稟報:“王妃,王爺過來了。”

那喬瓏一聽七王爺過來了,便順勢又坐下來,眼瞳一閃而過的笑意,一臉的不動聲色。

花廳內的銀哥兒也在那裏叫著:“爺來了,爺來了,小王妃,爺來了。”

喬瓏一看這麼可愛的鳥,不由得笑著開口:“好可愛的鳥兒。”

“王爺養的。”

鳳闌夜清淡的開口,喬瓏的漆黑的眼瞳又暗了幾許。

這時候花廳外面走進來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一襲絳紫的錦衫,腰束同色系的玉帶,垂著一枚碧綠通透的翡翠玉佩,行走優雅貴氣,面如冠玉,溫潤似三月的暖陽,墨髮好似錦綢,紫色的絲帶束起,飄逸出塵,仿似謫仙。

南宮燁一走進來,便感受到花廳之內多一道大膽的視線,隨意的掃視了一眼,卻不甚在意,走到鳳闌夜的身側坐下。

“闌兒這裏有客。”

下首的喬瓏一聽南宮燁的話,心底微微泛酸,沒想到自己這樣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擺放在他的面前,這男人竟然視而不見,齊王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也許他沒注視到她的美姿吧,喬瓏想著,立刻逶迤的起身施禮。

“喬瓏見過齊王爺,昨天因為被王爺的馬驚到了,所以被帶進王府了。”

鳳闌夜不動聲色的望著喬瓏,見她一直注視著南宮燁,眼瞳中更有隱藏著的貪慕,心下泛起疑雲,難道說這喬瓏不是晉王和楚王安進來的探子,那麼她又是誰?不過她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南宮燁總算正視了喬瓏,打量了她兩眼,俊魅的五官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眼瞳又冷又暗,盯著喬瓏,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氣,似乎這人的眼睛裏盛著滿潭的冰水,瞬間凍住了她,可是他轉首間的那抹溫柔,卻使得她渴求不已。

“嗯,坐下吧。”

南宮燁並沒有過多的注意著喬瓏,不過眼瞳中卻一閃而過的冷戾,今兒早上便聽到了月瑾的稟報,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引來了一幕鬧劇,既然好了怎麼不離開王府呢,南宮燁冷酷無情的聲音響起。

“既然好了,回頭讓柳官家送你出府。”

半點沒有憐香惜玉之感,喬瓏的心好似被螻蟻鑽了一下,小小的劇痛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恢復了正色,柔婉的開口:“稟王爺,喬瓏身子還沒完全大好,剛才王妃讓喬瓏住幾日,王爺放心吧,喬瓏身體一好,自會離去的。”

“呃?”南宮燁掉首望向鳳闌夜,鳳闌夜伸出纖細小巧的手按著南宮燁,並未接他的話,倒是朝身側吩咐:“葉卿,送喬姑娘去清滿院休息。”

“是,王妃。”

葉卿恭順的走到喬瓏的面前,說了一個請字。

喬瓏溫柔的起身,抬眸間,便看到那俊色的男子,對著身側的小丫頭,竟是少見的溫潤之色,她注意到這男人冷漠而強大,正是她一直以來渴望的男人,要強大無比的,冷酷淩寒的,那樣強大的人才配得上她,只不過沒想到他的眼中竟然只有這麼一個小丫頭,不過她要做的事,一向會成功的,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慢慢的告安走了出去。

花廳內,南宮燁反手握著鳳闌夜的小手,沉聲詢問:“闌兒,你又想幹什麼?”

“不是我想幹什麼?是想看看她幹什麼?這種時候,冒出這麼一個人來,不能不讓人生疑,難道她以為齊王府是那麼好進的嗎?所以燁就等著看好了。”

她嬌俏笑起來,看到她開心,南宮燁心頭沒來由的染起一道暖陽,捏了她一下手,刮她的鼻子,一臉的寵溺:“你啊,真是精明,碰上你的人耍小聰明真該死。”

花廳內,二人正說著話,葉卿送了喬瓏離開,飛快的走進來:“王爺,王妃,柳官家過來稟報,說晉王和楚王殿下過來了。”

“好,把他們請進王府大廳。”

“是,”葉卿走出去,南宮燁拉著鳳闌夜站起身:“走吧,我們該去見見客人了。”

“是啊,我相當的期待。”

鳳闌夜難得滿臉的笑意,跟著南宮燁的身後走了出去,院子裏跪著數名婢女,正午的陽光很毒辣,此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汗濕濕的,鳳闌夜瞄了兩眼,倒有些心疼,因為處得久了,她和她們也是有感情的,再加上這些小丫頭也是為了幫助她,終於柔和的出聲:“都起來吧,不過到屋子裏去反省,下次再有這種事,決不輕饒。”

“謝王妃。”

葉伶和花萼點頭,領著人起來,走進花廳去,她們就知道王妃雖然表面上冷,其實心腸是很好的,從來沒想過害人,比那些自以為柔弱的傢伙好百倍,所以她們絕對不會讓人欺負到王妃。

齊王府的正廳裏,南宮卓和南宮烈二人分坐在兩側,每人的身後都站立著兩個手下,柳官家領著下人站在下首,早有小丫鬟上了茶水。

兩個男人一邊喝茶一邊蹙起劍眉,朝柳官家發難。

“七皇弟搞什麼,明明是他邀人過來一敘的,沒想到竟然不見人影,讓我們幹坐著。”

南宮卓說完,南宮烈立刻附和的點首:“是啊,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耍人嗎?哪有這樣的人啊,太過分了,再不出現我們就走了。”

南宮烈說完,當真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柳官家一看,趕緊小心的開口:“王爺和王妃已過來了,晉王和楚王稍等片刻就行。”

南宮卓臉色一沉便發作起來:“哪有讓客人等人的道理,你們齊王府果然與別家不一樣,還是七皇弟仗著父皇的寵愛,便欺負做哥哥的們。”

楚王爺發難,柳官家哪里敢應腔,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便聽到門口傳來一道陰驁淩寒的嗓音:“這是怎麼了?”

柳官家松了一口氣,王爺過來了,就沒他們什麼事了,抬首去看晉王和楚王,一見王爺出來,臉色立馬就變了,比先前好看得多,扯出唇虛假的笑了起來。

“七皇弟這可是失禮了,自己邀約人過府一聚,這會子卻是最遲的一個。”

一身紫色錦袍的南宮燁高雅無比的走進來,身後跟著的正是冷然逼人的鳳闌夜,花蕾一般嬌豔的臉上,難得的布著柔融,使得整個人越發的耀眼,憑心而論,這兩人站在一起還真是登對,可同時也很刺眼,南宮卓和南宮烈心裏都不自在。

南宮燁挑高狹長的鳳眉,沉聲接口:“二皇兄,四皇兄莫見怪,本王是去接了闌兒,所以慢了一些。”

他話落,晉王南宮卓和南宮烈自然不好再為難,同時點首,算是諒解了他,南宮燁不再看他們兩個,而是掉頭詢問柳官家。

“讓你們在後花園的八寶亭中準備,是否準備好了。”

“是的,王爺,準備好了,請王爺們移駕八寶亭。”

“二皇兄,四皇兄請。”

南宮燁手一抬,便請了南宮卓和南宮烈往王府的後花園八寶亭。

南宮卓和南宮烈不知道這七皇弟搞什麼名堂,兩人面面相覷,最後不動聲色的起身往外走去,身後跟著一溜兒的人。

今兒個,他們本來可以不來的,但如此直接的踏進齊王府的機會,他們豈能白白的浪費,所以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趕來了,齊王府背後究竟有沒有實力,照他們剛才一路觀望,仔細查看,還真得看不出端倪來。

一行人往後花園的八寶亭而去。

八寶亭坐落于後花園正中,層層細長的石階,一路延伸到正中,八寶亭裏此時設了簡單的待客宴,茶水點心的應有盡有,四周更是繁花遍佈,廳角四周的輕紗被卷起,一目了然的可以欣賞到亭外的香花,此時坐在亭中品茶觀花,真的別有韻味。

亭外面,還有侍女撫琴,渺渺輕音中,南宮卓張揚的聲音響起。

“七皇弟怎麼想起請哥哥們一聚啊?”

四皇子南宮烈則是一身不吭,把眸光放遠放長,四處打量著,最後沒看到任何的可疑足跡,只得收回視線。

“一向以來,本王都有些不近人情,早就想邀哥哥們過府一聚,本來想邀六皇兄的,後來想著,人多無趣,改日再邀他也是一樣的。”

“有心了,有心了。”

南宮卓和南宮烈一迭連聲的開口,一行人便進了八寶亭,八寶亭建得極高,一目望去,整座華麗的王府在眼中看得清清楚楚,這倒合了南宮卓和南宮烈的心意,早一屁股坐了下來,幾個人分賓主之位坐下。

鳳闌夜隨坐在南宮燁的身側,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只玩味的注意著晉王和安王,這兩人的心思還真是一目了然啊。

小丫鬟上前倒了茶,便退到亭外去。

亭中不時的響起說話聲,其中南宮卓的最大聲,他顯得心情極好。

“一直以為七皇弟是不近情理的人,原來也是性情中人,早知道如此,哥哥們少不得要打擾了。”

南宮烈一向個性內斂沉穩,只附和的點頭,一雙黑瞳似有若無的掃向對首的鳳闌夜,眼神中是探測和惱怒,只不過面容之上倒看不出分毫。

“二皇兄和四皇兄不要見怪,本王只是不善於與別人交往,怕引起別人的側目。”

南宮燁握著茶盅的手猶如白玉瓷器般優美,另一隻手輕輕的觸摸著,隨意的吐出來的字,也是不卑不亢的,既不卑微,也不高調,倒讓南宮卓和南宮烈摸不准他今兒個是什麼意思了?示好,還是示威,又似乎兩者都不是,難道他請他們過來,只是單純的為了喝茶。

“七弟妹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一直沉默不說話的南宮烈竟然開口了,鳳闌夜慢慢的掀動一下眼皮,瞄向南宮烈,不難看出這男人的探察,還有那份隱藏著的陰冷寒意。

鳳闌夜抿唇淡聲出口:“昨兒個四皇嫂邀我過府一敘,沒想到半路上我被人綁架了,所以受了驚嚇,望二皇兄和四皇兄莫要見怪。”

“綁架?”

南宮卓和南宮烈煞有介事的叫了起來,彼此望了一眼,最後一起望向鳳闌夜,只見她的小臉蛋上有些虛弱,似乎真的受到了驚嚇,可是他們即會不瞭解這女人的厲害,她會被驚嚇嗎?是別人驚嚇得多,昨天她罵人的狠厲他們可是看見的,還打傷了那麼多的人,她會受驚嚇,真能裝,難道說她還不知道是他們動的手腳,這倒說得過去她的偽裝,南宮卓和南宮烈心裏想著,便出聲安慰鳳闌夜。

“七弟妹改好好休息才是。”

“是啊,多休息,養好身體。”

兩個人似乎很關心鳳闌夜,鳳闌夜也配合的點首:“謝謝二皇兄四皇兄的關心,不過闌夜並沒有受傷,只是有些驚嚇,無大礙的,兩位皇兄難得的光臨齊王府,我自當盡心陪著才是。”

鳳闌夜說完,也不待南宮卓和南宮烈開口,便又接著開口。

“至於那些專幹偷雞摸狗勾當的人,真該下十八層地獄,我想那些人一定會被雷劈的,老天不會給他們好下場的。”

鳳闌夜毫不客氣的怒駡,想到當著這兩人的面罵,心裏別提多爽了,眼看著晉王和楚王的臉色越來越青,她是更開心了,停頓一下又接著罵。

“那些殺千刀的連女人都不放過,豬狗不如的東西,不但要被雷劈,還要被火燒,別千刀萬剮,五馬分屍,最後拋屍荒野。”

鳳闌夜罵得正興奮,一側的晉王臉上冒汗,黑青一邊,噌的一聲站了起來,旁邊的楚王也好不到哪里去,緊握著雙手克制著自己,否則早就爬起來了。

南宮燁一看二皇兄和四皇兄臉色難看的站了起來,奇怪的挑起狹長的眉:“二皇兄,四皇兄,怎麼了?”

南宮卓和南宮烈一驚,臉上的汗更多,不過卻清醒了幾分:“實在是太可惱了,竟然欺負七弟妹這樣的小孩子,那些人太可惡了。”

鳳闌夜好笑又解恨的點頭:“是啊,二皇兄和四皇兄倒底是皇家的人,自然與那些賊子是不一樣的,那些人落不得好的,早晚有一天會得到報應的,最好讓他們什麼都得不到,一無所有。”

南宮卓和南宮烈臉色越來越黑,真有種想掐人脖子的衝動,無奈人家不是說他們啊,他們激動的什麼啊,可是怎麼也坐不了,這時候南宮燁溫潤的指了一下座位:“二皇兄,四皇兄,你們坐下吧,別讓那些壞人壞了我們兄弟間的興致,幸好闌兒沒什麼事,否則本王一定要查清楚是什麼人所為。”

南宮卓和南宮烈再次一身的冷汗,兩個人慢慢坐下來,備受煎熬,就是面對父皇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煎熬過,這齊王府真好比龍潭虎穴了,看來不是個好地方。

這時候廳外響起說話聲:“王爺?“

正是南宮燁的手下月瑾,有事要稟報王爺。

南宮燁聽到他的聲音便示意鳳闌夜停聲,朝外面開口:“什麼事?“

“稟王爺,屬下今天出去買東西,摸得一點消息,安絳城內竟然有一些不明人士?“

“什麼人?“

“屬下順藤摸瓜,查出一些,那些人好像是長孫一族的人。”

“喔,知道了,你下去派王府的人注視著京城的動靜。”

“是,屬下明白了,這就去辦。”月瑾退了出去,八寶亭中再次安靜下來,南宮卓和南宮烈眼神一亮,心底便有了計較,同時也找到了話題:“沒想到七皇弟也得到了消息,我們也剛得到消息,京城有一批不明人士,很可能就是那刺殺父皇的人,他們正是長孫一族的餘孽,上次還連累了七弟妹,這次我們一定要抓住這些人,還七弟妹一個公道。”

“謝二皇兄了。”

鳳闌夜淡淡的開口,十分謙卑有禮,一側的南宮烈也接口:“我們楚王府也得到了消息,本王早派人查他們的足跡了,一有消息,立刻抓捕歸案,上報給父皇。”

“原來二皇兄和四皇兄的消息如此早,有勞兩位皇兄了。”

南宮燁沉醇的開口,二皇子南宮卓和四皇子南宮烈不想再等在這裏了,感覺十分的壓抑,只想離開,兩個人同時起身:“本王還有事要辦,改日再敘。”

“是啊,本王記得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那改日兄弟們再聚聚。”

南宮燁唇角是隱暗的冷意,朝外面叫著:“柳鄲送晉王和楚王出府。”

“是,王爺。”

南宮卓和南宮烈領著各自的手下,大踏步的離去,柳鄲領著王府的下人把兩位王爺送出府去,不想走到王府的清滿院時,意外的從敞開的門口看到裏面有一道娉婷的身影,煞是美麗,南宮卓眼瞳一暗,忍不住開口詢問柳官家。

“這是誰啊?”

“昨日王爺回府,因為馬太快,驚到了這女子,她暫時在王府內靜養。”

“喔。”

兩個人沒說什麼便走了出去,一走出齊王府,幾個人方松了一口氣,翻身上馬各自回府,對於今兒個發生的事,有一種捉摸不透之感,齊王和齊王妃對於被綁架的事,似乎全無頭緒,如果他們手中真的有人的話,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可是若說一點都不知道的話,那齊王妃罵的那麼難聽,似乎故意怒駡的,而她一向不是個情緒失控的人,這又是怎麼回事,兩人想得頭都大了,最後決定什麼都不想了,眼下還是查清長孫一族的餘黨在什麼地方,最好抓住他們,這也是立了一功。

晉王府和楚王府立刻派人手注視著安絳城的動靜……

……

齊王府的八寶亭中,南宮燁和鳳闌夜坐在其中品茶,對於剛剛發生的事,鳳闌夜一臉的笑意,自從進了齊王府,她慢慢的敞開了心房,變得開朗了很多,時不時的臉上也多了笑容,此刻正望著南宮燁,淡淡的開口。

“怎麼樣?我罵人還行吧,他們兩個的臉都黑了,真佩服他們能忍,要是我肯定不行了。”

“你啊,演技真好,我想為你鼓掌了。”

“你也不差的,表現得還真有那麼一回事,”鳳闌夜不忘贊南宮燁,笑意更甚,南宮燁因為她的話,目光微醺,深邃的眸光掠過幽光,探過半個身子認真的開口:“我們是天生一對,不管從哪一方面看。”

肯定的語氣中透著愉悅,自從娶了鳳闌夜,一向冷酷無情的他,多了很多的人情味,冰寒的俊美面容上,也多了色彩,常常有笑意掛在臉上,使得他越發的出眾,讓人移不開視線。

“是嗎?”

鳳闌夜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優雅如竹,一襲紫長衫,衣襟袖口皆用銀白的絲絨繡了六瓣的雪花,花瓣清新,涼爽的氣息撲面而來,墨黑的發用白玉簪束起,整個人看起來,真的似九天之外的謫仙,配自己嗎?確實是不虧,只是她想逗他,所以斜睨了眼睛。

“我這麼小,你是不是太老了?”

“老嗎?老嗎?”

南宮燁一向沉穩不變的俊魅五官竟難得的一暗,深邃的黑瞳更是湧起了暗濤,聲音便陰鷙了幾分,幾乎還有磨牙的細聲。

“我真有那麼老嗎?”

說完大手一伸便欲提她的身子,鳳闌夜趕緊躲過一邊,可惜是慢了半拍,被人家抓住了,提過去按坐在他的腿上,雙手毫不客氣的撓她的癢癢,鳳闌夜一向怕癢,忍不住笑起來央求。

“別啊,我怕癢,別撓了。”

“下次還說我老嗎?還老嗎?”

這人還不忘追問,一向深不可測的人,竟也有孩子氣的一面,不過只限於這麼一個人面前,鳳闌夜早舉雙手討饒了:“好了,不敢了,南宮燁,不敢了。”

“叫什麼?”

南宮燁手停下,威脅的看鳳闌夜,這丫頭立馬改口:“燁,不敢了,投降,投降。”

“好,下次再犯,最少撓一炷香的功夫。”

鳳闌夜咋舌,立刻乖乖的點首,舉手表決心:“好,下次不敢了。”

“嗯,這才乖。”

南宮燁伸出手寵溺的捏她的臉頰,這丫頭的皮膚好光滑,似乎捏了會有癮一般,讓人一捏再捏,不過鳳闌夜立馬抗拒了:“不行,疼。”

“好,不捏了”

南宮燁放開她臉頰,鳳闌夜一躍而下,逃脫了他的懷抱坐到對面去,一看到南宮燁的手又伸過來,趕緊開口:“正事,說正事。”

這下某人總算安分了,好看的水眸望著她,鳳闌夜理了理頭髮,順順衣服,不緊不慢的開口:“為什麼把長孫一族的消息透露出去?”

她知道他剛才是故意如此做的,長孫一族的下落,想必他是已經知道了的,可是為什麼要洩露出去,這樣那兩個男人不是搶了功勞嗎?所以他一定是故意如此做的,只是為什麼呢?

“我一向不理朝事,如果此事是由齊王府發現的,反而會引起父皇的注意,如果由晉王府或者楚王府的發現的,倒是很正常的事,對於名利,我不稀罕。”

“嗯,那倒是。”

兩個人正說著話,月瑾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臉恭敬的開口:“王爺,王妃,宮中傳來消息。”

“嗯?”

兩人立刻眼神深幽下去,望著月瑾,不知道這宮中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消息,木棉娘娘懷孕了。”

“棉妃懷孕了。”

鳳闌夜忍不住低喃,這種時候竟然懷孕了,這究竟是好是壞呢,是真的懷孕還是別的計謀?宮中的一團迷霧,撲朔迷離,不過即便再複雜,她也會查清楚的,鳳闌夜眼瞳中一閃而過的利光,如兩柄出鞘的寶劍一般,寒光四射,唇角便是淡然的笑。

“明日我進宮去探望她,想必會有很多人進宮探望她。”

“不行,你進宮去探望她,即不是自找麻煩,你知道因為你會使毒,但凡下毒的事都會扯到你的身上。”

南宮燁立刻反對,鳳闌夜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但是她想了想,現在宮中對付的人不該是他,應該是那幾個後妃之間的窩內鬥,一般進宮的人,要熬很長時間才會受孕,可是這木棉進宮時間不長,便懷孕了,雖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未必是男子,但皇上寵愛她,什麼事都有變動的,那些奪大位的人一定擔心。

“我不會有事的。”

“不行。”

南宮燁是堅決的不同意,他知道這丫頭聰明厲害,但是他不想讓她置於危險的地方,其他什麼事好說,這件事不行。

鳳闌夜瞄著南宮燁,一旦這男人認准了的理,很難變通過來,但是她決定了的事,同樣是不會改的:“明日我和安王妃一起進宮吧。”

這樣他總該放心了吧,南宮燁完美的五官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冷酷,不過最後緩和了一些,沉聲:“凡事不可莽撞。”

“是,王爺。”

一看到南宮燁挑眉瞪眼,立馬改口:“燁,我會小心的。”

南宮燁輪廓分明的臉如同雕塑,狹長的鳳眉下一雙眼睛漆黑如深不可測的湖水,此時泛起了漣漪,伸出手握著鳳闌夜的小手:“闌兒,我知道你為何要進宮,是想查出母妃當年的死之謎,可是你要知道,本王現在只有你了,你要活得好好的,母妃的死會查清楚的,重點是我們要活著。”

“我們不會有事的。”

鳳闌夜斬釘截鐵,沒有一線的拖泥帶水,現在的她和從前不一樣了,從前她無牽無掛,活著和死了沒什麼兩樣,但現在她有在意重視的人,所以她不會死,她若死了,霧剪和燁會傷心的,所以她會活,而且要活得很好,若她不想死,誰也別想拿她的命。

“那就好,走,我送你回去。”

“嗯。”

兩個人步出了八寶亭,南宮燁伸手拉了鳳闌夜的手,一直把她送到蓮院內,自己才躬身離去。

蓮院內,鳳闌夜坐下來,吩咐了葉伶前去安王府送信,明日一早她在府門外候著她,兩人一起進宮去給棉妃娘娘請安。

是夜,彎月被烏雲遮蓋住了,天地間一片漆黑。

齊王府內,不時走過巡邏的侍衛,手中提著燈籠,廊簷下,通道裏,到處是燈光,朦朧一片。

夜晚的霧氣潮濕厚重,燈光下,花草清新馥鬱,香氣撩人。

忽然一道綠光浮過,一閃而逝,快到讓人捕捉不到,所以那些侍衛察覺不了。

蓮院裏一片安靜,值夜的兩個小丫鬟,歪著頭靠在牆壁上打瞌睡,幽徑的盡頭,長廊上也有兩人在守夜,整個蓮院,陷在暗黃的燈光裏,房間一片漆黑。

這時候,那綠光再次浮起,直墜到廊階之上,悄無聲息,從窗櫺穿了進去。

寢室中,鳳闌夜正睡在碧紗帳內,蜷縮著身子,很是可愛,墨髮散落在枕巾上面,嬌豔的小臉如一朵盛開的花朵,一抹綠光浮起,在碧紗帳外面上下晃動,一直安然睡在床上的人感受到一抹的冷氣,陡的睜開眼睛,大叫一聲:“誰?”

她的一聲喝驚醒了房間裏當值的葉伶,她連忙披衣跑過來,不慎卻撞到一物,似乎和一個人一樣,抬頭便看到一抹幽光閃過,碧紗帳竟然被掀起,可是卻看不到半個人影,葉伶嚇得大叫起來:“來人啊,有鬼,有鬼啊?”

那綠光已竄進紗帳中了,鳳闌夜雖然看不見人,卻能感受,飛快一翻身,避讓開那綠光,整個人躍出了床榻,立在了房正中,沉聲喝道:“你是什麼人?我知道你是人?別裝神鬧鬼了,出來。”

可惜沒人反應,這時候,千渤辰閃身而出,掌心一凝,便向綠光劈去,招式淩厲狠辣,那綠光避開,可惜千渤辰似乎看得到一樣,連連的發擊,那綠光不敢遲疑,飛快的從窗戶竄了出去。

千渤辰緊隨其後而出,直沖過去,一人一光影融在夜幕之中。

這裏發生了怪異的事件,蓮院內的人全都驚醒了,站滿了石階和寢室,鳳闌夜感受不到那股殺意,轉身坐下來,抬首只見一邊的葉伶正靠在花萼的胸前,臉色慘白的開口。

“有鬼啊,只有一團綠光,上下漂移,好嚇人啊。”

女孩子都很害怕鬼,這個鳳闌夜可以理解,不過今晚過來刺殺她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鬼怪,而是活生生的人,至於為什麼會看不見人影,一定是那人身上有什麼寶物,所以才會看不見人影,和千渤辰一樣,千渤辰習了隱藏術,那人又是什麼呢?

鳳闌夜凝眉坐著,一身的白色中衣,披散著頭髮,整個人就像開在午夜的幽曇之花,絲毫不見落魄,反而是越發的清透。

……

千渤辰追著那綠光,一路尾隨,出了齊王府,很快便到了僻靜的街道,大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千渤辰停住身子,冷酷無情的聲音響起:“好了,你究竟是什麼人?還不現身,怎麼會有夜龍珠?”

夜龍珠,仍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寶貝,把它放在身上,夜間行走,看不見人影,只看得見一抹綠光,膽小之人往往會以為是鬼冥幽火,其實那只是夜龍珠的光芒,因為其芒太甚,反而掩去了人的影子。

不過這夜龍珠乃是老主子的寶貝,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千渤辰一臉的若有所思,這人並不直接和他過招,而是一路引他到這裏,想必是要見他吧。

千渤辰話音一落,那綠光果然停住了,慢慢的綠光離體,漂浮在空中,露出一個人來。

這是一個女子,通身的白色紗衣,夜龍珠懸在她的頭頂上,散發出來的綠色光芒,映襯得她如夢似幻,眉眼似畫中仙,一點真實的感受都沒有,但這個人他是認識的,正是住在齊王府的喬瓏,她怎麼會有夜龍珠?

“你是何人?”

“千渤辰,你好大的膽子,可知此物是什麼?”

喬瓏一掃人前的柔弱,此刻高雅的開口,一手指向頭頂的夜龍珠,淡淡的問千渤辰。

千渤辰不知道她問話是何意?據實回答:“這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寶物,夜龍珠,不過怎麼會在你手上?”

“這是夔機老人贈予給我的,我乃是龍翔國的長公主喬瓏,因為夔機老人有恩于我們龍翔國,所以便派人前往我們龍翔國要求聯姻,他相中的是我,所以我便來到這裏了。”

喬瓏一收夜龍珠,握在手裏,念了一串咒語,夜龍珠便散去光芒,和一般的珠子無異,她收好放起來,回身望著千渤辰,千渤辰睜大眼睛,有些難以消化這些信息,他不是發了消息回薷煙島嗎?老主子難道沒看到嗎?怎麼會派了這個女人過來,還聯姻,要知道王爺很疼小王妃的,根本不是一般人替代的,若是被他知道,老主子和少主的縫隙就更大了,他只怕更不會回煙海了。

“你立刻給我回去,順便告訴老主人,少主已納妃了。”

喬瓏眯起眼睛,陰鷙的望著千渤辰,走到他的身邊,清淺的笑起來。

迷惑人心,這種時候,一般男人肯定被魅惑,可惜千渤辰一向少情,對於美色極少有反應,所以根本不為所動,只是冷冷的盯著喬瓏,這女人優雅的開口。

“說實在的,這樁婚事本來我是不樂意的,但是你知道我們龍翔國離薷煙島很近,這麼多年若非夔機老人幫我們設下的機關,只怕早就成了別的大國的囊中之物,所以他只要開口,我們是沒有拒絕的理由,不過現在卻不是報恩的事了,那個男人確實是人中龍鳳,正是我所要的,而且如夔機老人所說的一樣,我和他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那個什麼亡國公主,算什麼東西,她低賤的身份根本配不上齊王,還那麼小,難道齊王要一直等她嗎?”

“你,你們?”

千渤辰一向不善於言表,此刻被喬瓏的一串話,竟激得說不出話來,臉色難看異常,不過他沒忘了自己的立場。

“不行,我絕對不會讓你破壞他們,不但破壞,你還想殺小王妃。”

“我沒想殺她,只是想毀了她。”

喬瓏冷冷的糾正,千渤辰臉色越發的陰鷙:“這有差別嗎?你還是立刻回龍翔國去,這裏已經夠亂的了,你別再留下了,若是讓少主知道,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若是讓少主知道老主子所做的事,只怕到他死都不會原諒他的。”

“千渤辰,你只是一個屬下,聽命行事,竟然膽敢命令我,記著,臨行前,夔機老人可是叮嚀了我,讓你配合我的行動做事,希望我能儘快帶少主回煙海去。”

喬瓏說完理也不理千渤辰,黑暗中,千渤辰僵住了,很快反應過來朝喬瓏叫起來:“你回來。”

可惜暗夜下一點光影都沒有,喬瓏早失去了蹤影,這不難看出她的身手十分的厲害,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看來他要一直守在小王妃的身邊,小王妃雖然身手不錯,不過怕不是喬瓏的對手,而他絕對不能說出,喬瓏的身份,如果洩露她的身份,只怕少主回很恨老主人,到時候,他們真的永遠解除不了縫隙了,眼下還是快派人送信回煙海去,稟報老主子這裏的情況才好。

千渤辰一想通,便施展身形回齊王府,現在他是不能隨便離開小王妃的。

……

齊王府的蓮院,寢室中,此時小丫鬟們退了下去,齊王南宮燁一身冷沉嗜血,輕攬著鳳闌夜的小身子,靜靜的坐在一側的軟踏上,鳳闌夜忍不住開口:“我沒事的。”

“他們真的太過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你下毒手,看來本王是太容忍了。”

南宮燁一開口,鳳闌夜便知道他是想到晉王和楚王的身上去了,先前她也以為這是楚王和晉王動的手腳,可是後來一想,白日剛剛痛駡過他們,又洩露了長孫一族的消息給他們,他們現在應該只顧著查那件事,不至於對付她啊,而且這次和以往不同,以往可從來沒看過這等靈異的東西,竟然只看見綠光而看不見人。

“恐怕不是他們。”

“你感覺是別人?”南宮燁眯眼,低首望著她,然後想起一件事來:“明日開始你搬到雋院去住。”

“不要,這裏挺好的,那個人不是沒得手嗎?”

“不行,雋院中佈置了機關,一般人進不了,所以你明兒一大早便搬到雋院去,我不准任何人傷到你。”

南宮燁緊摟著鳳闌夜,身子僵硬,似乎真的受到了驚嚇,鳳闌夜還想拒絕,這時候,暗處有異動,想必是千渤辰回來了,南宮燁眉眼一沉,開口:“千渤辰?這是怎麼回事?”

千渤辰應聲而出,一身的黑色錦衣,五官面無表情,抱拳開口:“少主。”

“怎麼樣?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南宮燁臉色難看至極,周身的嗜殺,不過卻不影響他的風姿,舉手投足依舊高貴強大,只是讓人感受到他的殺氣,冷颼颼的盯著千渤辰。

千渤辰心底歎一口氣,想著老主人的自作主張,真的很無奈,如果老主人想讓少主回煙海,還不如在小王妃身上打算,這樣勝算更大一些,現在派出那麼一個女人,只會讓他和少主越走越遠。

不過他可不能讓少主察覺夜龍珠的事,幸好少主不知道這個東西,否則?千渤辰恭敬的開口。

“少主,屬下追蹤那綠光,不過那光芒太快,所以屬下失手了,請少主責罰。”

千渤辰撲通一聲跪下,鳳闌夜看他跪下,倒有憐憫,忙開口:“你起來吧,又不是你的錯。”

千渤辰根本不動,垂首望著地面,只有他知道自己是有錯的,那個喬瓏是不該留著的,可是他命令不了喬瓏,又無法稟報給少主,她的來歷,那樣就是背叛了老主子,他是老主子撿回來的,不能做個忘恩負義的人,可是他同樣的跟了少主幾年,一直視他為主子的,看著他一直冷酷如冰,到現在的溫潤,雖然他的溫潤柔和只針對小王妃,可是整個王府內都有了歡樂的氣氛,相信這王府內所有人都知道,小王妃就是王爺快樂的來源,可是老主子不瞭解狀況,派來那麼一個美人,以為配得上少主,卻不知道少主不需要那些,正因為小王妃的孤僻冷傲,還有那份清苦無依,才激發了少主心底的保護欲,他想保護小王妃不讓任何一個人傷害她,所以若是他知道老主子做的事,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你起來吧。”

南宮燁出聲,千渤辰緩緩起身,只能在心底保證,他絕對要保護好小王妃,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送信給煙海,把其中的利害關係說一遍,希望老主人能撤回成命。

夜已經很深了,鳳闌夜打起了哈欠,她是真的累了,那人走了,想必不會再回頭了。

“燁,你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了。”

誰知道她話音一落,身子竟然騰空而起,認真看去,竟是南宮燁抱她起來了,高大的身軀毫不費力,徑直往外走去,鳳闌夜忍不住叫起來:“幹什麼?我要睡覺,我要睡覺。”

“今晚住雋院吧,明兒一早再把東西收拾過去。”

鳳闌夜睜著眼睛,半天反應不過來,有沒有這麼誇張啊,她沒事啊,等反應過來已走出蓮院了,趕緊叫起來:“南宮燁,放我回去,沒事的,沒事的,我不會有事的,我去你那邊,你睡哪啊。”

“你睡床,我睡地。”

“不行,我抗議,”鳳闌夜扯著嗓子叫,和他睡一個房間,她會睡不著覺的,老天啊,有必要這麼認真嗎?她不會有事的,真有點欲哭無淚了。

“抗議無效,”偏偏南宮燁不當兒戲,而且相當極度的認真,兩個人一路糾纏著直奔雋院去,蓮院內的一眾小丫頭不知道什麼情況,誰也不敢亂動,等到小王妃走了,才竊竊私語,然後各自散去,有什麼事等明天早上再說吧。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27 AM

蓮院滿庭香 第083章 燁兒,母妃愛你

雋院,南宮燁的房間內,雅致清新,竹葉的窗簾,罩著一層輕紗,絲紗的低端繡著碧綠的荷葉,房間內,更是擺了兩盆花朵,幽香浮動,大理石的屏風上雕刻著數十尾的嬉戲鯉魚,整個房間高雅大方。

鳳闌夜以為自己會睡不著,誰知道頭往枕頭上一倒,竟睡得格外的香,一覺到天亮。

至於南宮燁自然不會睡地上,而是睡在房間一側的榻上,想到小丫頭就在自己的身邊,他竟然沒來由的放鬆,也睡得特別的香。

第二天早上,鳳闌夜還沒醒,感受到臉上總有癢呼呼的東西拂臉,一會兒伸手敲打一下,一會兒又伸出手敲打一下,直到頭頂上傳來悶笑聲,陡的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正盯著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的望著那張臉,皮膚水嫩有光澤,白皙中還透出微微的紅,睫毛細長有型,隨著眼睛的眨動,越發的魅惑誘人,那好看的唇飽滿性感,每一處不論是分開來看,還是合起來看,都是完美無瑕的,真是一個妖孽,想到這總算清醒過來,陡的叫起來。

“南宮燁,你在這裏做什麼?”

南宮燁坐直身子,揚了揚手中的一片鵝毛絮,若無其事的開口:“叫你起床。”

“啊?”

鳳闌夜翻身坐起來,才看清自己所在的環境,便想起昨兒晚上發生的事,本來還以為自己睡不著的,沒想到睡得如此香,再看南宮燁此刻的神情也是一夜好睡,看來兩個人睡一間房,一點事也沒有,總算放下心來。

不過對於南宮燁一大早叫她起來,有些不滿意,嘟起了嘴巴:“我還想睡,你吵醒我幹什麼?”

“不是要進宮嗎?”

南宮燁奇怪的挑眉,唇角是意興闌珊的魅惑。

鳳闌夜立刻想起要進宮的事,忙伸手推他:“快出去,讓葉伶和花萼進來侍候我,別遲了,讓霧剪等急了。”

“安王妃已在王府的正廳等你了。”

南宮燁倒是沒為難她,站起身往外走,不過扔下的話還是使得鳳闌夜像被炸到的雞毛,倒豎了起來,朝走出去的人咬牙切齒的叫:“那怎麼不早點叫我。”

可惜沒人理會她,花萼和葉伶從外面走進來,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房間,然後走過來侍候鳳闌夜,一邊侍候一邊說:“王妃,王爺這裏和別處可真不同。”

“不同嗎?”

鳳闌夜瞄了兩眼,確實有些不同,這裏的裝飾,一眼便可以看不同的品味,都是名貴的東西,高雅又大方,而且房間裏有一種熏香,和別處不一樣,特別的好聞。

兩個小丫鬟侍候鳳闌夜起來,幫她打理好一切,鳳闌夜連早膳都沒用,便領著人趕去王府的正廳。

葉伶擔憂的開口:“王妃,還是吃點東西吧,要不然身體?”

“回頭再說吧。”

鳳闌夜直奔王府的正廳,踏上經過清滿院的時候,正好看到喬瓏散步回來,一見鳳闌夜的影子,忙笑意盈盈的施禮:“見過齊王妃。”

喬瓏今日穿了一件水草綠的長裙,窈窕身材,胸高腰細,愈發的嫵媚,臉上同樣的罩著面紗,只是這面紗也是水草綠的,上下一體,給她罩上神秘的色彩。

鳳闌夜因為趕時間沒空理會她,便揮手讓她起來,招呼了一聲便往王府的正廳而去,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昨晚上的事不會和這位喬姑娘有關吧,想想又作罷,如果和這位喬姑娘有關,她要有很高深的武功,而且千渤辰怎麼會一點察覺不了呢,這件事回頭再說吧,眼下還要進宮呢,宮中的那些人可不是好對付的。

王府的正廳裏。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兩個人一見面便先抱了一會兒,然後才相互問安,司馬霧剪關心的問:“早膳吃了嗎?”

葉伶立刻稟報:“回安王妃的話,小王妃還沒吃早膳。”

霧剪面容一沉:“那還不去準備,別讓你們王妃餓著。”

“是,”小丫頭一溜小跑的出去吩咐人把早膳準備進來。

鳳闌夜見霧剪嚴肅的樣子,抿唇笑,倒沒有半分的抗議,她在霧剪的面前,像一個妹妹,很乖巧很聽話,兩個人坐到圓桌邊,鳳闌夜一邊用早膳,一邊和霧剪說話兒。

“昨日你送信過來,我才知道父皇新寵的妃子懷孕了,聽說宮中都傳遍了,想必晉王府和楚王府的人也會過去。”

“嗯,肯定會過去的。”

鳳闌夜點頭,林夢窈和蘇迎夏怎麼不過去,那兩個人現在正四處幫自己的夫君拉關係呢,怎麼可能不去。

“不過我想不透闌夜為什麼要去。”

闌夜一向就不是這種人,就算那棉妃懷孕了,又與她何干呢?她是想了一夜沒想通,闌夜為何要進宮去。

鳳闌夜只吃了一點,便吩咐花萼等把早膳撤了下去,起身拉了霧剪往外走,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

“我進宮去是有事兒的,待會兒在馬車上和你仔細的說。”

“好。”

這次進宮,鳳闌夜只帶了花萼,她心中自有打算,兩人出了齊王府,王府門外停著安王府的馬車,鳳闌夜便坐了安王府的馬車,小丫鬟們另備了一輛,兩輛馬車一起往皇宮而去。

馬車裏,司馬霧剪望著鳳闌夜,柔柔的開口:“難道你進宮是為了什麼別的事?”

鳳闌夜點頭,對於霧剪她是相信的,所以沒有避開她的意思。

“傳聞齊王的母妃,玉妃當年仍是偷情自殺而亡的,可是有人不相信她會偷情,齊王更是為此而痛苦,我進宮是為了幫他查一查玉妃當年的事。”

司馬霧剪聽了,眼睛睜得很大,伸出手握著鳳闌夜的手,緊張的開口。

“闌夜,對於宮中的事,你知道多少,她們每一個人都很陰險,你這樣做,豈不是使自己很危險?”

鳳闌夜知道霧剪一向關心她,所以才會如此緊張,因為緊張,她指尖一片冰涼,鳳闌夜深邃的眼瞳浮起堅定的光芒:“霧剪,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司馬霧剪知道鳳闌夜的性格,她決定了的事,是一定會去做的,她是無法阻止的,何況現在的她和齊王感情如此深厚,一定會幫他的,她這樣的人,外冷內熱,只要真心待她的,她必百倍千倍的對你好的,就像她和她一樣,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齊王知道嗎?”

鳳闌夜點頭,司馬霧剪不再說什麼,想了一下,沉著地開口:“這件事我會幫你,我們一起查吧,不過你要答應我小心點,我會從母妃口中試著大談一些情況。”

“嗯,謝謝你,霧剪。”

鳳闌夜淺笑起來,她知道霧剪一向疼她,只要她開口,一定會幫她的。

“你啊,和我說什麼謝,在這裏,我們就是姐妹,以後別說謝。”

“嗯,我知道了。”

兩個人笑起來,馬車內滿是愉悅,一路疾駛前往皇宮。

……

皇宮的梅翎殿內,上首坐在陰沉著臉的梅妃,一身的雍容華貴,都掩蓋不了她此刻的憤怒。

“木棉,你竟然懷孕了?”

木棉坐在下首,嬌麗嫵媚的容顏布著淡淡柔和的光澤,越發的美麗,笑意盈盈的開口:“是的,皇上恩寵,木棉便受孕了,皇上希望木棉有個孩子。”

“你?”

看到木棉那雨露恩澤下的幸福模樣,梅妃恨不得撕爛了她的那張臉,此刻心中是深深的後悔,沒想到本來想用一個棋子,現在反而讓這個棋子氣到了,真是得不償失。

“木棉,本宮希望你立刻打掉這個孩子。”

梅妃說完,木棉眼睛一閃而過的狠厲,臉上卻布著惱怒,一臉的不明所以:“不知道姐姐這是什麼意思?這可是皇上的孩子,姐姐難道想謀殺皇子不成?”

梅妃一聽,纖手一握,差點沒氣抽過去,怒指著木棉:“別忘了是我讓你進宮的,我能讓你進宮,就能讓你出宮,或者宮也不用出了。”

說出口的話狠辣無比,陰驁嗜血。

木棉眯起眼睛,懾人的光芒射出來,陡的站起身,怒視著梅妃:“姐姐此言差矣,當初是你讓我進宮的,是想利用我,我想此事捅到皇上那兒,看誰更倒楣一些,現在我肚子裏有孩子,難不成皇上為懲罰我,而落得一個殘毒君皇的稱號。”

“木棉,你個賤人。”

梅妃算是知道什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如此的狂妄,她氣得都快吐血了,陡的站起身,胸口上下的起伏,因為過於激動,又跌坐到鳳榻上,再說不出來一個字。

木棉唇角掛著冷笑,陰沉的開口:“若是我肚子裏的孩子出事,我會稟報皇上,是你下的毒手,另外如果你想洩露我的身份,請你快點,別用這個威脅我。”

說完,轉身往外走去,陽光裏,那逶迤拖地的長裙在大殿上飛舞,迷了梅妃的眼睛,這一次她直接被氣昏了過去,殿外走進來兩個宮女,驚慌的聲音響起來:“娘娘,娘娘?”

木棉出了梅翎殿,便有思襄殿內的太監過來稟報:“娘娘,有晉王妃和楚王妃等人進宮來請安。”

“知道了,”木棉眯起眼睛抬頭望天,現在的她是身不由己了,想退是不可能的了,自從來到天運皇朝,她便成了別人的棋子,再不是高高在上的五公主了,先是晉王南宮卓,然後是梅妃,現在變成皇上了,她若做錯了一步,只怕會萬劫不復了,有些事已在不歸路上了。

木棉領著一群人回思襄殿。

思襄殿內,聚集了一群人,有晉王妃林夢窈,楚王妃蘇迎夏,還有安王妃司馬霧剪,還有齊王妃鳳闌夜,幾個人帶著各自的丫鬟,齊齊集在思襄殿的大殿上,一眼望去桃紅柳綠,令人眼花繚亂。

四人各坐一角,雖然人多,卻寂靜無聲,誰也沒有先開口。

最後楚王妃蘇迎夏打破了寂靜,笑著望向鳳闌夜:“那天我邀七弟妹過府一敘,沒等到七弟妹,後來聽王爺說原來七弟妹被人綁架了。”

她一開口,便引起司馬霧剪的驚呼,轉首望著鳳闌夜,難以置信的開口。

“闌夜,你被誰綁架了,我怎麼不知道?”

鳳闌夜朝她笑笑:“我沒事。”

然後望向楚王妃蘇迎夏:“真是違了皇嫂的心意,實在是那些賊子太可惡了,那些該下地獄的人,老天會懲罰他們的。”

蘇迎夏立刻被阻住了,臉色蒼白,眼神深幽下去,正待開口,殿門外傳來太監的尖叫聲:“棉妃娘娘駕到。”

四人同時望向大殿門外,站了起來。

今日木棉穿了一件桃紅的長裙,玫瑰紫的披肩,雲鬢如墨,珠釵燦爛,恍若天上的神仙妃子,行走間,婀娜多姿,嫵媚嬌麗,這樣子的美人,難怪皇上會寵幸,林夢窈和蘇迎夏心中感慨,鳳闌夜的心中卻別有想法,這等美豔的女子皇上會不受迷惑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皇帝真的太厲害了。

殿內響起拜見聲。

“見過棉妃娘娘。”

木棉如水的眸光順著眾人的視線,一一的越過去,最後落到鳳闌夜的身上,懾人的光華中,有嫉妒憤恨之色,想到這個最小的妹妹,竟然能輕而易舉的得到她的幸福,而她這樣美好的女子,卻成了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真的越想越難平靜,不過眼下她要對付的不是她,有些事還是以後再說吧,木棉想著已走到高處,一拂手坐了下來,雍容華貴,緩緩的開口。

“起來吧,賜坐。”

“謝娘娘。”

眾人坐下來,思襄殿的宮女奉了茶退到一邊去,高坐上的木棉,優雅的飲茶,笑意盈盈的望著大殿下面。

“你們怎麼進宮來了?”

林夢窈立刻站了起來,笑得諂媚,溫婉的開口:“聽說棉妃娘娘懷孕了,妾身等人等待進宮來賀喜娘娘。”

木棉眯著眼睛,一臉的似笑非笑,看著林夢窈,林夢窈被她看得汗毛倒豎,心裏嘀咕,這女人真陰沉啊,她以為她願意進宮嗎?是晉王讓她進宮的,說今天一定會有人進宮,她不能顯得突兀,所以才會進宮的。

林夢窈心中想著,一揮手示意身後的丫鬟走過來,繼續開口。

“這是千年的人參,可調補身子,請棉妃娘娘收下。”

木棉收回視線,點了頭,滿臉的笑意:“晉王妃有心了。”

楚王府也準備了禮物,鳳闌夜冷眼望著眼前的一切,她可什麼東西都沒準備,不過霧剪知道她的個性,早為她準備好了,兩樣禮物一併送上去,木棉掃視了大家一眼,周身染著暖意,整個人愈發的迷人。

“各位王妃有心了,本來該陪著大家散會兒步,不過因為懷孕的關係,所以很容易累。”

木棉說完打了一個哈欠,林夢窈立刻察言觀色的站起來:“娘娘去休息吧,千萬別累壞了身子。”

“是啊,是啊。”楚王妃立刻附和著。

木棉點首,笑著站起來:“你們先在宮中逛逛吧,待會兒在思襄殿用膳吧。”

林夢窈等人立刻接口:“娘娘身子虛弱,還是安心靜養吧,我們在宮中別處用了,午後自行出宮去了。”

“那也好。”

木棉點首,兩個宮女近前扶著她,回轉內殿去了,大殿安靜下來,鳳闌夜冷眼看著對面的兩個女人,真諂媚啊,溜鬚拍馬,還有她們不會的嗎?她相當不屑這樣的人,掉首望向司馬霧剪:“我們走吧,去給華妃娘娘請安。”

“好。”

兩人起身便走,林夢窈和蘇迎夏一看她們兩個人的態度,早怒了,這兩人什麼態度,再怎麼說她們也是晉王妃和楚王妃,可比他們兩個高一等,她們是聖賜的一品誥命,她們雖也是王妃,可沒有誥命之封。

“等一下。”

林夢窈叫了起來,鳳闌夜停住腳步望過去,冷淡地開口:“晉王妃這是有事嗎?”

“哼?”林夢窈眼一瞪,理也不理鳳闌夜,領先一步朝外走去,身後緊跟著蘇迎夏,還有一堆丫鬟,直奔大殿外面而去,鳳闌夜一臉的莫名其妙,這兩女人真幼稚,轉首望向霧剪:“我們走吧。”

“嗯,”兩人正準備走出去,這時候思襄殿,內殿走出來兩個宮女,飛快的走過來叫住鳳闌夜。

“齊王妃等一下。”

鳳闌夜停住腳步,等那兩個宮女走過來,挑高眉梢,心底已有數,一定是木棉要見她,果然那宮女開口。

“我們娘娘要見齊王妃。”

“為什麼?”

司馬霧剪臉色一沉,便伸手擋了過去,不明白木棉娘娘為何要單獨見闌夜,而她害怕闌夜會受到什麼傷害,所以不同意她們見面。

說話的宮女看安王妃的動作,有些不安,忙開口:“安王妃,請別為難奴婢等。”

鳳闌夜已拉回司馬霧剪的手,她想起自己沒有告訴霧剪木棉真正的身份,所以她才會擔心吧,這件事回頭再和她說,最起碼現在木棉不會傷害她,反而是為了拉攏她,因為她身邊的敵人太多了,她要動她,也是以後的事。

“我沒事,你去華清殿吧,等我和木棉娘娘談完了,過去找你。”

司馬霧剪見鳳闌夜如此說,知道其中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所以略放下些心,收回手點頭,眼看著鳳闌夜和花萼跟著兩名宮女的身後坐進內殿去,才慢慢轉身吩咐小瞳和小圭:“我們去華清殿。”

她還是和母妃打聽一下玉妃當年的事吧,希望可以幫助闌夜一些。

思襄殿的寢宮內,木棉靠在床榻上,看到鳳闌夜走進來,便揮手讓人退了下去,寢殿中,只有鳳闌夜和花萼二人,花萼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這位皇上的寵妃竟然是五公主,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木棉已招手讓鳳闌夜走過去,拉著她坐下來。

“九兒最近怎麼樣?在齊王府還好嗎?”

鳳闌夜點首,她有什麼不好的,燁很寵她,雖然明裏暗裏的刀劍暗槍無數,但目前還沒有傷到他們的,不過以後要越發的小心了。

“我挺好的,姐姐真的懷孕了?”

既然鳳闌嫿要演戲,她就陪她,看看誰更棋高一著,鳳闌夜清淺的笑著。

木棉瞄了一眼寢宮內的兩人,點頭:“是的,九兒,我懷孕了。”

她說完這句話,鳳闌夜沒出聲,花萼倒是忍不住叫起來:“五公主懷了皇子真是太好了,我們的族人就有希望了,如果產下小皇子的話,雲鳳國一定會重生的。”

鳳闌夜瞄向花萼,這丫頭是不是太激動了,而且有點傻了,先不說這是不是皇子,宮中的人會讓她產下來嗎?還有皇帝,那麼高深莫測的人,只怕這鳳闌嫿也只是一個棋子吧,而皇帝所做的一切,恐怕都是為了推太子人選上位,究竟是誰呢?瑞王,安王,這兩人目前勝算最大,至於晉王和卓王,倒次要一些。

木棉掃了花萼一眼,緩聲開口:“花萼照顧好你們主子就行了。”

“是,公主。”

花萼用力的點頭,規矩的站在一邊,她已感受到鳳闌夜身上的絲絲冷氣了,趕緊收斂起情緒。

鳳闌夜抬眉望著木棉,猜測她是否懷孕了,因為不想惹起木棉的注意,所以不敢給她號脈,只察言觀色,看她臉色紅潤豐滿,實在不像懷孕之人,如果木棉沒有懷孕,斷然不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搞出這種動靜,那麼就是皇帝的意思了,皇上這麼做是要對付誰?肯定不是宮外的人,那麼是宮中的人,梅妃月妃?絕對不可能是華妃,不知道為何,鳳闌夜直覺感到皇上不會對華妃動手,難道他想推上位的是安王,越想越煩,乾脆什麼都不想。

“你要當心點,後宮不比別處。”

鳳闌夜叮嚀木棉,把一個妹妹的角色扮演得很刻骨,木棉點頭,再次打了一個哈欠,說實在的,她確實有些累了,一大早便被梅妃召過去訓斥一頓,連覺都睡不好。

“姐姐睡會兒吧,闌夜去華清殿給華妃請安。”

“好,認識路吧。”

木棉柔聲問,鳳闌夜點頭,站起身領著花萼走出去,木棉喚外面的宮女:“來人,送齊王妃出去。”

“是,娘娘,”立刻有人應聲送鳳闌夜出去。

鳳闌夜領著花萼出了思襄殿后深望了她一眼,花萼慌張的垂首:“主子,奴婢該死,不該亂說話。”

“走吧。”

今日進宮鳳闌夜是故意帶花萼進宮的,花萼為人毛燥,很容易便受情緒操控,所以她帶她宮,是為了掩飾她的冷寒,而讓木棉注意不到她的身上,看來她是達到這個目的了,所以她並不怪花萼,花萼倒是很意外。

兩人出了思襄殿前住華清殿,對於宮中,鳳闌夜已是極熟悉了,華清殿離這裏挺近的,走過去要一段距離,如果走僻靜的小道,正好經過玉晚殿,鳳闌夜領了花萼前住玉晚殿。

雖然過去了很多年,玉晚殿很是淒涼,但是一草一木依然存在著,空曠的大殿內,有風吹進來,嗚呼聲響,似乎有人在嗚咽低泣,鳳闡夜置身其中,感受著這份淒涼,不由想起玉妃來,如果她真的不是自殺的,一定會很痛心吧。

玉晚殿幾個打掃的太監不敢驚擾到鳳闡夜,只在外面候著,花萼望著四周,忍不住抖索著肩害怕的開口。

“主子,這裏好嚇人,我們走吧。”

鳳闌夜瞄了她一眼,見她臉青唇白的,似乎真的很害怕,你出去候著吧,我想一個人待著。”

“這怎麼行?”

花萼搖頭,不想讓主子一個人待著,若是出事怎麼辦?

“好了,我沒事的,只想一個人待會兒。”

她想找一下,是否有什麼線索,雖然過去很多年,什麼線索都該斷了,但是心底還是期盼能找到些什麼?

空蕩蕩的大殿內,寂靜無聲,一抹嬌小玲瓏的身影四處尋找著,仔細而認真,連邊邊角角的都不放過,不時的搬動椅子,挪動桌子,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似乎還沒有什麼線索,鳳闡夜直起腰正準備放棄,忽然一張軟榻吸了她的視線,經過她剛才的一番查找,竟發現軟榻最裏面的角落中,鍛面有些鬆散,似乎那破了,輕輕的飄動著,分明是被人撕下來了。

宮中不比別處,哪里來的壞東西,除非是有人有意為之,如此一想,不由得幾大步走過去,緩緩蹲下身子,臉色凝重而陰驁,小手陡的一伸,只見那錦鍛裏面露出一塊白色的夾層,而那夾層上,清晰的寫著幾個字,紫黑色的,那分明是血跡,經過時間的沉淪,已失去了原有的鮮紅,成了紫黑色的。

那字清晰的露出來,燁兒,母妃愛你。

一剎那間,鳳闌夜如遭電擊,周身的僵硬,氣往胸腔湧去,眼淚更是溢在瞳仁之中,這裏一定曾發生了慘不忍睹的事,玉妃也不是自殺的,如果她是自殺,卻為何要留下這幾個字,她既然奮不顧身的留下幾個血字,說明她是真的愛南宮燁,她怎麼會忍心敵棄自己的兒子呢,所以當時一定發生了什麼讓她不得不放棄自己的生命,就是那樣,她還留下了這幾個字,希望有一日她的燁兒能看到,她是愛他的。

大殿外面有腳步聲響起。鳳闌夜飛快的直起身子,挪動軟榻,使它恢復了原狀,而她直起身子,仰首迫使那霧氣幹透,才緩緩的轉身。

從殿門外跑進來的正是看守玉晚殿的小太監,一臉驚慌的開口。

“齊王妃,你還是快點走吧,若是讓皇上知道你在這裏,我們這些人一個都別想活了。”

“嗯,好。”

鳳闌夜轉身往外走,那小太監松了一口氣,先前還怕齊王妃不肯走呢,趕緊送了齊王妃出去。

玉晚殿的大門外,花萼正來回的走動,一看到主子出來,忙走過來扶著她。

“主子?”

“去華清殿吧。”

“是,”兩個人一起離開了玉晚殿,前往華清殿。

華清殿,太監領著鳳闌夜和花萼走進去,看到華妃和司馬霧剪正坐在大殿的一側說話兒,兩個人的臉上都布著笑意,明眼的人一看便知道這兩人的感情不錯,華妃和霧剪的感情是幾年的事了,所以自然比別人要好,一看到鳳闌夜走進來,華妃便招手讓她過去,拉著她坐下來。

“這孩子長得真讓人疼。”

司馬霧剪拉著鳳闌夜的另一隻手,點首:“是啊,她和我當初過來的時候一樣大,別看闌夜小小的年紀,可是得會心疼人的,而且救了我幾次。”

華妃眼神浮起氤氳之氣,贊許的點頭:“好孩子,霧剪這丫頭很少有談得來的朋友,沒想到倒喜歡你,可見你原也是個好的,以後好好的處著,做一對好朋去,別有什麼不好的縫隙,心胸都放寬一些。”

鳳闌夜和霧剪兩人點頭,兩個手緊握在一起,是的,以後她們要做一對最真心的朋友。鳳闌夜想起什麼似的淡淡的開口。

“華妃娘娘沒有好朋去嗎?”

華妃歎了一口氣,沉重的開口:“宮中能有什麼真心之人,個個勾心鬥角的,不過要說沒有也不是,其實本宮和逝世的皇貴妃很要好的,她為人和善,對別人極好,很難得的一個女人,而且又聰明,可惜不適合在宮中,只在宮中待了幾年便生病去世了。”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相視一眼,很詫異,原來華妃和那位皇貴妃娘娘是好朋友,而且那皇貴妃娘娘聽來也不是毒主子,可惜天妒紅顏。

“皇上是不是很喜歡那位皇貴妃?”

霧剪想起什麼似的問,華妃雍擁的臉籠起一層光輝,似乎想起了從前的事,整個人氤氳一片,眼神越來越有神彩。

“是的,皇上很寵她,不,應該是愛,皇上愛的只有她一個,沒有別人,即便過了多少年,他也不會再愛上別人了。只愛她一個,她不但聰明而且善良,懂很多東西,醫術上的,還有軍事上的,很多,皇上的很多謀略都出自於她的主意。”

鳳闌夜很意外,沒想到今日竟然從華妃身上聽到這些,腦海一閃而過的詭疑,那皇貴妃是如何死的?

“她後來怎麼死了?”

“病死了,她不喜歡宮中的環境,因為抑鬱,慢慢的死了,那時候她當我妹妹一般疼愛著,就像霧剪和你,她臨死前請求皇上一定要好好照顧我,所以這麼多年皇上對我們母子二人很好,不但升了我的位份,還讓我住到華清殿來。”

華妃說到這裏,眼裏竟然浮起了淚珠,似乎想起了很多從前的事,就是從那時候,她才知道,有時候女人的友誼真的不比男人的差多少,可惜襄情不適合宮中,她知道她心目中理想的夫婿是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她說過在她們那個時候,男人和女人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經過這麼多年,她也沒有想明白,那個地方究竟是哪里,可惜她最後死在了宮中,如果不是她,就沒有她和昀兒的存在。

說到過往,華妃忍不住傷心起來,最後揩起眼淚來,司馬霧剪很心疼,趕緊扶她起來:“母妃,別想那麼多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進去林息一會兒吧。”

“嗯,你們坐下,待會兒就留在華清殿裏用午膳。”

“好。”

兩個人應聲,司馬霧剪招手讓宮女過來,扶著華妃進內殿休息。

大殿安靜下來,鳳司馬霧剪和鳳闌夜相視一眼:“木棉娘娘怎麼會要見你?”

“這件事稍後再說,你知道我在玉晚殿找到了什麼?”

鳳闌夜神情激動,握著霧剪的手很用力,這對於她來說是很少見的現象,司馬霧剪立刻猜測出肯定是什麼重要的踐索:“難道是玉妃的事?”

鳳闌夜用力的點頭:“我看到玉妃留下的血字了,這麼多年竟然沒人發現那血跡,現在我終於相信冥冥中自有神明在,那些不想死的人一定會留下什麼線索。”

“她留下什麼線索了?”

“血字,留給齊王的字,她愛自己的兒子,又怎麼會去自殺呢?所以她的死不單純,絕對不會去自殺的。”

鳳闌夜說完,司馬霧剪睜大眼睛,指著她,壓低聲音:“你說當日玉妃是被人害死的?”

鳳闌夜肯定的點頭,也許以前不能肯定,但現在她可以肯定,玉妃確實是被人害死的,而這個背後的黑手真的太厲害了,竟然可以瞞天過海,好高明的手段啊,這其中皇上又知道多少,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呢?

皇上愛的女人只有一個皇貴妃,那麼為何突然寵玉妃呢,玉妃的死一定和皇上脫不了關係。

鳳闌夜眼神深邃暗沉,一片冷嗜。

殿內很安靜,兩個女人都不說話,那些隨侍的小丫鬟哪里敢多嘴,殿內的太監和宮女自然也不敢多什麼。

一時間寂靜無聲,坐了好大一會兒,司馬霧剪站起身拉了鳳闌夜的手往外走去:“我們到花園中逛逛吧。”

說完吩咐了華清殿的太監去準備午膳,她們兩個人領著幾個丫鬟在華清殿四周閒逛,一邊走一邊說話兒,迎面是涼爽的清風,特別的舒服。

“闌兒,你說玉妃當年究竟是誰害死的?”

司馬霧剪停住步子,臉色凝重的往著鳳闌夜,在宮中被殺,肯定和那些後妃脫不了關係,所以司馬霧剪有些害帕,這事不會和母妃有關係吧。

鳳闌夜知道她擔心什麼,握著她手,不卑不亢的開口:“你別擔心了,不會是華妃娘娘的,她當年只怕還是個小角色,是因為皇貴妃死了,所以皇上才升了她的位份,讓她住到華清殿來,所以說玉妃的事若是有手腳,也是別人的事。”

“但願如此。”

司馬霧剪聽闌夜如此說,心裏才放鬆一些,她不想和闌夜的感情有挫折,如若當日有華妃的事,她可就兩難了,闌夜如此說,她總算放下一些心來。

“闌夜,你敵心吧,會查出玉妃的事的,以後我也會幫你留意著,我經常進宮來拜見母妃,會偶爾談起一些舊事,下次再幫你打聽玉妃的事,不能一下子問,若是讓母妃警覺,只怕她未必說。”

“其實我倒覺得華妃不知道以前的事,若是知道,她斷然不會如此爽快的說皇貴妃的事,也許很多事,她並不知,所以才會說。”

兩個人一邊在花園閒逛,一邊說話兒,行走間,忽然聽到不遠處有嬌笑之聲傳來,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步,緊走幾步,站在一處平階上,便看到後花園中間,有人在捉迷藏,當中蒙著臉的正是文嬙公主,很多小丫頭東躲西藏的,玩得很熱鬧,有人已發現了司馬霧剪和鳳闌夜,忙福身子:“見過安王妃,齊王妃。”

本來玩得興味正濃的文嬙公主一聽到說話聲,一掀臉上的紅巾,露出一張嫵媚豔麗的面容來,精雕細琢的五官一閃而過的冷戾,不甘不願的走過來,施禮:“見過六皇嫂,七皇嫂。”

司馬霧剪點首,伸手扶她起來,不知為何,她和這位公主就是親近不起來,從她小時候便是這樣,幾年過去還是這樣。

文嬙施了禮,也不理會她們倆個,一揮手領著身後的數名宮女高傲的離去,看也不看這兩個女人一眼,等到她走了過去,司馬霧剪望了一眼鳳闌夜,忍不住歎息:“這人和人為什麼如此不一樣呢?看著你就是舒服又暖心。”

說完便笑了起來,伸手拉了鳳闌夜順著花園住前面走,兩個人逛了一會兒,留在華清殿用了午膳,這一次兩人沒敢再問華妃別的事,怕引起華妃的懷疑,只陪著華妃說一些家常話,用完膳後午出宮回府。

司馬霧剪一直把鳳闌夜送到齊王府門前。

“闡夜,才什麼事派人送信給我。”

鳳闌夜站在馬車下面點首,不忘叮嚀她:“你有什麼事也不要忘了通知我。”

司馬霧剪點頭,想起之前綁架的事,心裏便不舒服:“以後別單獨出外,有什麼事我們兩一起去吧,別再讓惡人得手了。”

“好。”

鳳闌夜用力的點頭,小瞳在馬車裏笑了起來:“齊王妃和我們主子還真難分難舍。”

一下子幾個人都笑了起來,便揮手道別,鳳闌夜領著花萼走進去,柳鄲在府門前候著,一看到小王妃回來,早高興的迎過來:“小王妃回來了。”

“嗯,鳳闌夜點首,想到今兒進宮得到的線索,關於玉妃留下的字跡,若是南宮燁知道,他一定會很高興,因為這麼多年,他都很痛苦,認為是個被母親遺棄了的孩子,沒想到今兒個竟然知道,原來他母妃是那麼的愛他,如果她活著,一定會是個慈善的母親:“王爺呢?”

她想立刻把這件事稟報給南宮燁。

柳鄲立刻稟報:“王爺在雋院內呢,還有一件事。”

鳳闌夜聽了柳鄲的話,停住急匆匆的腳步:“還有什麼事?”

“王爺吩咐人把小王妃的東西都搬到雋院去了。”

“啊?”

鳳闌夜叫了一聲,有些難以置信,雖然昨兒個晚上她遇刺了,南宮燁也說了讓她搬過去,可真要從此以後和他待在一個院子裏生活,她還真有些不習慣,做什麼事都不方便啊,鳳闌夜臉色有些陰暗,也不去雋院了,直接奔蓮院而去。

蓮院的門前,正有小丫頭張望,一看到鳳闌夜回來,便朝裏面叫了起來:“小王妃回來了,小王妃回來了。”

好幾個小丫頭沖了出來,為首的正是葉伶:“王妃你可回來了,奴稗們正等著你呢。”

“出什麼事了?王爺吩咐人把東西搬到雋院去了。”

鳳闌夜陰沉著臉開口,當中有人點頭有人搖頭,葉伶拉著鳳闌夜的手:“不是這件事,王妃今天不在府裏,你知道喬瓏那個賤女人做了什麼嗎?”

“她做什麼了?”鳳闌夜倒好奇了,那女人又搞出什麼事了?她很好奇,轉首盯著葉伶,葉伶一看小王妃感興趣,立刻氣憤的叫起來:“這女人知道王妃今兒個不在府裏,竟然去雋院拜見王爺,這分明是借機想見王爺。”

鳳闌殼一聽,也沒什麼創意啊,她還以為有什麼新招呢?

“就這樣嗎?”

葉伶一聽,那臉漁垮下來了,這小王妃和別人不一樣啊,幸好王爺讓人舒坦,要不然她們非悶死不可。

“王爺不讓進,直接讓人攆了她,真爽啊。”

“所以呢?你們叫的什麼?”鳳闌夜一臉的不理解,對於那個女人她從頭到尾都沒放在心上,現在她關心的是以後要在雋院生活,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啊。

“我的東西什麼時候搬到雋院去了?”鳳闌夜問葉伶,葉伶一聽到這話題,高興的開口:“一大早王妃走了之後,王爺便讓人把你的東西搬到雋院他住的隔壁房間裏。”

“這人怎麼就不能等我回來呢?”

鳳闌夜臉色有些難看,轉身便住外走,葉伶和花萼跟著鳳闌夜的身後,緊接著開口:“王爺說了,只讓我和花萼跟過去侍候,另外再挑了兩個機靈的,我便挑了葉卿和桃紅,她們兩個老實,王妃看可行嗎?”

“行?怎麼不行。”

鳳闌夜開始磨牙了,這男人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行四五人穿過蓮院和雋院相通的白玉平橋,此時已是四月中,河上片片碧碌的嫩葉,一看望去碧水連天,水天一線,不遠處的雋院,好像水天一色中的玉宇瓊樓,當真是世外仙境,逍遙神秘。

不過,卻在橋上遇到一個不想見的人,喬瓏正歪靠在橋上看河面上的碧荷,一臉的笑意盈盈,她周身水草碌的顏然,開始站在橋上,竟然讓人沒注意,幾乎和水中的綠葉融為一體了,待走到近前才發現有人在賞荷葉。

“見過小王妃。”

喬瓏逶迤的施禮,溫柔如水中帶著嫺靜美好。

葉伶一看到她便來氣,瞪視著她,鳳闌夜卻很淡定,揮了揮手:“起來吧,喬姑娘這是散步嗎?身體好些了嗎?”

喬瓏起身點了點頭:“好多了,多謝王妃的關心。”

“多休息吧。”

鳳闌夜因為想找南宮燁算帳,所以越過喬瓏,準備去雋院,誰知道喬瓏竟然伸了一隻手擋住她的去路,含蓄的開口:“齊王妃我可以參觀雋院嗎?那裏的景致挺漂亮的。”

葉伶一聽她的話,再也忍不住怒指著喬瓏:“你?”

鳳闌夜一舉手阻止了葉伶的開口,回首望著喬瓏,她黑色的瞳仁中布著深邃暗沉,不明的暗濤湧動著,好久才靠近一些,冷淡的開口:“不行。”

說完不再看喬瓏一眼,徑直領著幾名小丫頭離去,葉伶和花萼把頭昂得高高的,氣得身後的喬瓏用力的一跺腳,眼神陰狠的望著走過去的一行人。

鳳闌夜一邊走一邊想,這喬瓏的心思,還真是一日了然,看來她是想嫁給南宮燁了,昨兒晚上的事和她有關嗎?看來她要試試她的功力,看她有沒有功夫?至於那綠光,她相信一定是什麼寶物,只是這喬瓏究竟是什麼來處呢?

一行人眨眼便走到雋院,雋院門前造設名異的假山碎石,景致獨特,繞過那些假山,便看到大門前幾個守門的侍衛,一看到臉色陰沉的鳳闌夜,早恭敬的行禮:“見過小王妃。”

鳳闌夜黑著臉早闖了進去,一路住後,雋院的各處的景致都是精雕細琢而成,既美觀又大方,而且還別致,院子中間是雕樑畫棟的幾間長廊居所,紅柱林立,鏤空的欄杆下面是層層石階,此時寂靜無人,等到鳳闌夜走上石階,才看到一個人走出來,卻是月瑾,一抬首看到鳳闌夜,恭敬的開口:“小王妃。”

“王爺呢?”

“在書房呢。”請跟屬下來。

月瑾在前面帶路,鳳闌夜帶來的小丫頭立在廊下,不敢再住前走,雋院這邊可不比別處,她們能進來已是不易,可不敢惹到王爺,到時候沒好果子吃,幾人規規矩矩的在廊下欣賞風景……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30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3-7-24 11:30 AM 編輯

蓮院滿庭香 第084章 以嘴喂藥

雋院的書房內,南宮燁正在研究機關佈設,他平時沒事的時候就會研究這些東西,雋院內外,一到晚上便會啟動機關,若是不小心闖進來,只怕有來無去。

叩門聲響起,月瑾在外面恭敬的開口:“王爺,小王妃過來了。”

“喔,進來吧。”

南宮燁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抬首望了過去,只見門外走進一道嬌俏纖瘦的身影,這小小身子已慢慢的出落的窈窕美麗,成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不過這少女此刻正陰沉著臉怒視著他呢。

“闌兒這是怎麼了?”

南宮燁奇怪的挑眉,鳳闌夜走到他對面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來,沒好氣的開口:“南宮燁,你難道不能等我回來再搬過來嗎?”

而且她不想搬啊,她是一個女人,他是一個男人,雖說吧自己有點小,可逐漸長大中,有些地方不方便的。

南宮燁眯起眼睛,光華瀲灩,懾魂動魄,慢騰騰的開口。

“你不想搬?”

分明有絲絲威脅在裏面,鳳闌夜立刻想到他的卑鄙無恥,撓她癢癢什麼的,那陰驁的臉色立刻勾出一些笑意:“不是這意思,應該等我回來吧。”

南宮燁唇角瀲起笑意,轉換話題:“闡兒今日進宮可有什麼線索?”

他一提到這個,鳳闌夜便想起玉妃的事,臉色凝重起來,那黑幽的眼瞳中竟慢慢的浮起輕霜,一言不發,她真的很害帕南宮燁知道這件事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所以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南宮燁盯著鳳闌夜,他一直是瞭解她的,情緒少有波動,而此刻的神情是為了什麼,心底下意識的不安,慢慢的站起了身:“闡兒?”

“我找到了玉妃當年留下的字,明日你進宮去看看吧。”

鳳闌夜用力的吸一口氣,憋幹了自己眼裏的濕氣,抬首已是很鎮定。

南宮燁大手緊握起來,冷寒籠罩著他整個人,那嗜血之氣竟然濃烈得可以淹沒周遭的一切:“什麼字?她留下了什麼字?闌兒。”

“在大殿一側有一張軟榻,角落裏有血字,如果我猜得沒錯,那是玉妃留下的字,你明日進宮去看看吧。”

鳳闌夜說完,南宮燁已像一頭獸似的吼叫起來:“闌兒究竟是什麼字?什麼字?”

鳳闌夜卻不再說話,這應該他去看,他看了便能感受到一個女人心中那不能湮滅的愛。

南宮燁的視線慢慢的罩起了淩寒,嘶叫一聲,身形一閃,快如流星,眨眼便消失在書房內,鳳闌夜嚇了一跳,飛快的追出去,門外月瑾一臉的莫名奇妙,擔心的叫了一聲:“王妃,發生什麼事了?”

鳳闌夜已猜出南宮燁一定進宮了,怕他發生什麼意外,趕緊叮嚀月瑾:“王爺進宮了,你們快去保護他,記著,一定要把他帶回來,此事不能驚動任何人,記住沒有。”

“是,王妃。”

月瑾應聲而去,就是這樣,鳳闌夜仍然擔心,因為按她的估計,南宮燁在那樣的狀態下,很可能會去找皇上,如果玉妃的死有皇帝的原因,那麼南宮燁只會讓自己陷入深淵中,所以不能讓他驚動任何人,鳳闌夜在廊下來回的踱步,最後朝暗處的人命今:“千渤辰,立刻去保護王爺,記著,一定要把他帶回來,千萬別驚動宮中的任何人。”

“可是小王妃?”

千渤辰擔心小王妃的安危,若是她出了什麼事,他也難究其責啊,左右為難,不希望他們任何一個人出事。

“去吧,別管我了。”

“好,”千渤辰見王妃發怒,而且他真的很擔心少主,不過也放心不下小王妃,所以不忘叮嚀:“小王妃你待在雋院內,別出去了。”

“嗯,我知道了。”

雋院內有機關,她是看出來了,有不下十種的機關,其中就有按八卦擺佈的,所以千渤辰才會如此叮嚀,是怕她出事吧。

千渤辰見鳳闌夜應了,忙閃身離去,緊隨南宮燁而去。

長廊下,鳳闌夜眼睛,抬首望天空,一線明的烏雲飄過,變天了嗎?有些事慢慢的浮出水面了,接下來會是血風腥雨,還是浮華沉浸的長虹?

葉伶和花萼等小丫頭走了過來,看著王妃一臉的擔憂,不由得出聲詢問:“王妃,怎麼了?”

鳳闌夜搖頭:“沒事,我累了去休息了。”

葉伶立刻在前面帶路,先前小王妃的東西都是她和葉卿送進雋院的,所以知道她的房間在哪一間,幾個人一起走進了居所,這是三間連在一起的大房,中間是花廳,東面的一分為二,外面是書房,應有盡有,書籍,桌椅,文房四寶,還才一張軟榻,裏面是不大的寢窒,卻收拾得精緻無比,所有的被褥都是新的,還散發著淡淡的熏香,最西面的一間是浴房。

“王妃,你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吧。”

葉伶見王妃的神態確實不太好  似乎很疲倦,難道是今兒個進宮太累了想想也是,宮中的那些人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她哪里知道鳳闌夜是擔心南宮燁發狂,狂怒之下去責問皇上,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不過現在她還是休息一會兒,等他晚上回來再說吧。

“好,我休息會兒。”

這一覺睡到晚上卯時,屋子外面傳來的吵嚷聲驚醒了她,她睜開眼睛,便看到桌子上掌上了燈,燈光朦朧,外面的說話聲越來越大。

鳳闌夜眉頭一皺,忍不住叫了起來:“吵什麼?”

外面立刻有丫鬟沖進來,正是葉伶和花萼二人,一看到鳳闌夜醒過來,趕緊奔到床前,緊張的開口。

“王妃,王爺似乎出事了。”

“啊?”

鳳闌夜一急,直接從床上跳下來,就待奔出去,花萼趕緊拉著她:“主子,衣服還沒穿呢?”

兩三人七手八腳的動手替她穿好衣服,連頭髮都沒梳,披散著一頭濃墨的長髮,如錦似綢,纖瘦細長的身子已迫不及待的沖了出去,直奔南宮燁的房間,只隔了幾步遠的距離,他住的地方也和她的一樣有三間連成一體的居所。

廳堂外立著兩個侍衛,一看到鳳闌夜過來,趕緊喚了一聲:“小王妃。”

鳳闌夜也不理會,直沖進去,只見寢室門前  同樣立著兩個侍衛,看到鳳闌夜,早側過身子讓她進去,不過卻攔了花萼和葉伶二人。

鳳闌夜走進寢窒,便看到外間的書房內立著好幾個人影,有月瑾和千渤辰,還有一名大夫,此刻正坐在燈下開藥方,月瑾和千渤辰一看到鳳闌夜走進來,忙恭聲:“王妃。”

“王爺怎麼了?”

鳳闌夜已徑直住裏走,千渤辰跟著她的身後走進去,只見寬大的床榻上,此刻躺著一個不安的人,即順是閉著眼睛,那狹長的眉也緊蹙著,雙唇嚅動,不知道說些什麼。臉色白晰得難看,整個人似乎陷入了魔症一般,不停反復的說著話兒,鳳闌夜心疼極了,走過去,床前的一人讓開來,正是隱在暗處的月縠。

鳳闌夜坐到床邊,小臉冰冷,伸出手握著南宮燁的手,沉聲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千渤辰立刻恭聲稟報:“屬下等跟著少主進了玉晚殿,不知道為何少主竟然狂性大發,瘋了一般砸了殿內的很多東西,還要去問皇上,屬下等謹記小王妃的吩咐,所以三人合力打昏了少主帶了回來,不過回來後,少主卻一直不曾醒過來,反而是一直說胡話。”

鳳闌夜不再說什麼,她知道為何南宮燁會如此痛苦,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痛恨他的母親捨棄了他,可是今日看到那血字,母親分明是愛著他的,她的死是無奈的,所以他才會如此痛苦而自責,他沒有幫母親查清真相,反而和別人一樣的怨恨她,所以心底這一關便過不去,才會一刺激而失去心智。

“去拿了藥煎來讓他服下。”

“是,王妃。”

月縠和千渤辰應聲出去,房間裏只留下鳳闌夜一人。

鳳闌夜伸出手握著南宮燁的手,他感受到有人握他,立刻下意識的握緊,因為痛苦,身子微微燒燙,而且還有汗珠往下滑落,頭髮濕漉漉的像水洗過的一般,此刻的他就像一個迷茫而沒人要的孩子,那出塵的五官上罩著傷痛,自我折磨著,鳳闌夜伸出一隻手撫平他眉間的糾結,柔聲的開口。

“燁,沒事了,都過去了,母妃在天之靈一定希望你開開心心的,她留下字是希望你明白,你不是沒人愛的小孩,她是愛你的,一直在陪伴著你成長。”

房間裏,鳳闌夜一直說著話,安撫南宮燁,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話,還是他累了,最後竟安穩了很多,不過臉色仍然很蒼白,而且身上有熱度。

月瑾出去拿藥,很快煎了送進來,鳳闌夜接過來示意月瑾扶起南宮燁,她來喂他,可惜一連喂了幾口,南宮燁根本不張口,湯藥順著嘴角住下流,連他白色的褻衣鬱沾到了,最後只得放下,找了布給他擦拭。

月瑾和千渤辰等人急了起來,這可怎麼辦?如果不服藥如何得好啊?

“王妃,這可怎麼辦?”

鳳闌夜沉眉,一時沒了主意,她沒遇到過這種狀況,他不服藥怎麼辦?眼下身子還發熱呢,只有退了熱,心智才會恢復,人才會醒過來。

“你們出去吧,我來。”

兩個大男人錯愕的望著小王妃,不知道她有什麼好辦法,怔仲了片刻,住外走去,鳳闌夜叮嚀他們:“今夜我來守著他,你們當值的留下,其他人去休息吧。”

“是,王妃。”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鳳闌夜望著安靜躺著的南宮燁,他的臉色越來越潮紅,再不服藥只怕會壞事,鳳闌夜牙一咬,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一側高幾上的藥碗,喝了一口含在嘴裏,緩緩的俯身,望著那越來越近的唇,不禁臉燒燙,心跳如鼓,她雖然現在十三歲,可真實的思想,卻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家,而且還沒談過戀愛,面對這樣誘感人心的畫面,不由慌張,最後一閉眼睛,只為了救人而做,靠近他唇,感受到他唇的柔軟細膩,帶著輕幽的淡香,沁涼一片,隨著她唇的壓近,竟不由自主的張口,直到她喂服進去。

一口接一口,直到碗底露出來,鳳闌夜才松了一口氣,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巳滿臉的汗,髮絲粘連在耳鬢之間,寂靜的空間裏,自己的心跳一上一下,清晰無比,胸口上下起伏,少見的情緒起了波瀾,望著安靜躺著的男人,視線不由自主的瞄上他的唇,弧度優美誘人,而且剛才的觸碰之下也知道那唇柔軟得似棉花,細膩無比。

朦朧的燈光下,鳳闌夜的一張小臉蛋紅豔豔的像山茶花,幽香逼人,不敢再看床上的人,只拉著他的手,輕靠在床榻邊。

床上的人不知道是因為服了藥,還是知道有人一直在陪著他,安穩了下來,眉間的痛苦散去,也不再說胡話,只是一隻手緊緊的抓住鳳闌夜,似乎生怕她遺棄了他一般不鬆開,連鳳闌夜想起身都不行,最後伏在他的床邊,呆看著他,慢慢的竟睡著了。

一夜過去,早晨第一縷陽光穿透窗戶射了進來,床上睡著的人動了一下,慢慢的睜開眼睛,一瞬間的嗜血沉戾,周身便罩上了殺氣,可是在眸光慢慢的接觸到床榻間的人時,眼神不由自主的柔軟,好像看到自巳最喜愛的寶貝一樣,鬆開一隻手去摸她的髮,她的眉,她的眼睛,漂亮又可愛的小丫頭,他此生做得最對的一件事,便是救了她,還讓她成了自己的王妃,昨夜發生的一切,他潛意識是知道的,她一直陪著他說話,然後給他喂藥,那麼柔軟嬌小的唇,碰觸到他的唇上,讓他的心沉浸,不再慌亂不安,因為知道他還有人要照顧,也許以前保護不了母妃,還那樣的憎恨她,但是以後他要保護她,不讓人傷害到她。

闌兒,我會等你長大,一直在這裏等你。

南宮燁癡癡的看著那小人兒,一頭如墨的雲絲披蓋在小小的肩膀上,就是這樣瘦弱的人,周身卻蘊藏著巨大的能量,若是沒有她的存在,只帕他就躲不過這一次的折磨了。

伏在床邊的人動了一下,南宮燁飛快的鬆開手,閉上眼睛假裝依舊睡著。

鳳闌夜動了一下,感覺腰酸背疼的,昨兒晚上就這麼趴在床邊睡了一夜,睜開眼睛望過去,見南宮燁臉色總算恢復過來,此刻很安靜的睡在床上,心裏總算松了一口氣,其實他並沒有大礙,只是一時失去了心智,才會狂性大發,繼而昏迷不醒,現在總算沒事了,相信接下來他會冷靜的處理事情。

想到這,鳳闌夜站起身,準備回屋盥洗一番,誰知道她一動,床上的人便醒過來了,睜開眼睛望著她,柔柔的叫:“闌兒?”

“嗯,你醒了,沒事就好。”

鳳闌夜點頭,伸出小手試探了一下他的額頭,確定既不熱也沒什麼不好的症狀,不再擔心了。

“沒想到這麼多年我一直憎恨的母妃,原來是愛我的。“

南宮燁想到昨晚看到的字,整個人陷落在濃重的沉痛中,眼神深幽,泛起點點的火花,俊美的五官上欺霜賽雪的冷意,有些事未必如表面看到的那樣,雖然他懷疑,但是卻從沒想過有一日能親眼看到母妃留下的血字,她是用了怎樣的力量來留下這幾個字。

鳳闌夜看他很沉痛,忙伸出手按著他:“別想了,我想玉妃娘娘留下這幾個字,是想讓你明白她是愛你的,你要開心快樂,她一定在某一處陪著你,而不是讓你如此難過,這樣她反而不安心。”

南宮燁抬首,臉上已淡定下來,用力的點頭:“嗯,我相信她會在某一處看到我。”

說完不再說話,靜默了一柱香的功夫,才抬首望向鳳闌夜:“闌兒,我一定會查清這件事,誰若是害了她,我不會放過他的,不管是誰。”

聲音狠厲陰驁,好像謫仙的修羅,殺機重重。

鳳闌夜沒說什麼,不知道這後面的真相究竟是怎樣的,不過她會幫他查清的。

“昨天我們去問了華妃,知道一些事。”

鳳闌夜停下來望著南宮燁,見他靜靜的望著自己,又恢復了那個高深莫測,鎮定自若的南宮燁,她才算松了一口氣,接著往下開口:“其實華妃在從前只是一個小小的妃子,並不是四妃之列,是因為她和皇貴妃情同姐妹,那皇貴妃臨死之前請求了皇上,要好好照顧她們母子,皇上才會升了華妃的位份,成為四妃之一的華妃,而四妃之中除了梅妃,月妃,還有你的母妃玉妃。”

南宮燁眼神深若寒譚,沉聲開口:“那麼華妃是否知道當年玉晚殿發生了什麼事?”

鳳闌夜搖頭:“我想她不知道,如果知道她不會說皇貴妃的事,皇貴妃葉襄情,乃是五皇子瑞王的母妃,聽說皇上愛的女人只有那位葉襄情,那麼他為何要把瑞王攆出京城,從另一個角度來講,恐怕皇上屬意的太子人選仍是這位瑞王爺,他這樣做是為了保護瑞王。”

“五皇兄?”

南宮燁眼瞳一閃而過的光芒,對於大位之爭,他沒什麼興趣,但若是這裏面參雜了他母妃的死,那麼他就不能不問了。

“難道我母妃的死和皇貴妃有關?”

南宮燁想著沉默,尋找這其中的端倪,站在床邊的鳳闌夜斂眉。

“聽說這位皇貴妃病死了,然後皇上寵幸了你的母妃,如果皇上真的愛那位皇貴妃,怎麼會寵你母妃呢?這其中?”

鳳闌夜沒有往下說,若這一切真的是皇上設的局,那就真的太陰狠了,究竟玉妃做了什麼事使得皇上這樣做,還把南宮燁推到風口浪尖上去,想想便不寒而慄,這還是他的父皇嗎?如果說這一切不是皇上設的局,又有何人能布下這等天衣無縫的局呢,這麼多年沒有一點兒信息洩露出來。

南宮燁的臉陰驁一片,好似暴風雨前的寧靜,黑沉得可怕,眼瞳閃著嗜血的殺氣。

“你說是父皇的手腳?”

“我希望不是,可是如此高深的佈局,還有他的不合理做法,不能不讓人懷疑,他那麼精明,會不知道他那樣寵你,會害到你嗎?如果他真是一個尋常人,或者會受人蒙蔽,可惜他偏偏是個精明的君皇。”

鳳闌夜說完,便不再說什麼,還是讓他靜靜吧,一時之間這些消息,確實有些讓人難以接受吧,先是母妃留下的字,現在又牽連到皇上的頭上,她知道其實得多事南宮燁心中已有疑雲,可是等真實的展現出來,那是兩回事。

等到鳳闌夜走出去,南宮燁用力的一捶床柱,便聽到咯嚓一聲響,再沒有一絲的聲音。

鳳闌夜回了自個的房間,葉伶和花萼正在門外張望,一看到她回來,忙恭敬的詢問:“王妃,王爺還好吧。”

“恩,沒事。”

徑直走了進去,花萼跟進去,葉伶領了兩個丫頭去難備早膳,很快便呈上來了。

“王妃,吃點吧,熬了一夜,很累吧,吃完休息一會兒。”

葉伶關心的開口,鳳闌夜點頭,昨夜她其實也沒做什麼,只是趴在床邊睡很難受,腰酸背痛全身好像散了架似的。

廳堂內很寂靜,沒有一點的聲響,鳳闌夜安靜的吃飯,不過只吃了幾口便停住了,臉頰莫名其妙的紅了起來,嬌豔奪日。

她是想起了昨晚上的用嘴喂藥的畫面,南宮燁似乎不知道昨兒晚上的事,這樣想來,她心裏還坦然一些,要不然真不知道如何處了,真是太羞人了。

一側的葉伶看小王妃愣神,趕緊詢問:“王妃不合胃口嗎?那奴婢重準備。”

“不,挺好的,我是沒什麼胃口,都撤下去吧。”

鳳闌夜放下筷子,她是真吃不下去,轉身住內間走去。

葉伶示意葉卿和桃紅兩個丫鬟把東西收拾下去,自己扶了小王妃進寢室,侍候她休息。

鳳闌夜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一時間睡不著,望著兩個小丫頭,想起還待在府中的那個女子喬瓏,這女人究竟是什麼來歷,還有她有沒有武功呢?

想到這,唇角勾出笑意,招手示意葉伶俯耳過來,低聲嘀咕了幾句。

葉伶立刻眉開眼笑,歡喜不已:“好,奴婢這就去辦。”

轉身拉花萼出去,花萼不知道主子說了什麼,追著葉伶問,兩個人一路說著往外走了,鳳闌夜安靜的躺著休息,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昨兒晚上的那個畫面,越發的臉紅,伸出小手拍拍自己的腦門兒,鳳闌夜啊鳳闌夜,你是不是太色了,怎麼淨想這個呢,以後不准想了,睡覺,自己命令自己,然後閉上眼睛休息。

……

清滿院內,喬瓏在院內閒逛,一臉的若有所思,沒想到這齊王府竟然讓她一籌莫展,就是龍翔國,她也是為所欲為的一個,什麼時候受過這等悶氣,越想心裏越惱,這時候院門前吵吵嚷嚷的聲音響起來。

喬瓏一抬首望過去,便看到上次找她麻煩的丫頭,又領了一幫人過來,不由得眼神陡冷,怒瞪著快走到眼前的人。

真他媽太可惱了,真想好好的教訓她們一頓,不過,喬瓏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若是這幫丫頭動手,自巳再受傷了,短時間不用出齊王府了,唇角勾出冷然的笑意。

這時候葉伶已帶著一幫人走了過來,飛快的圍住喬妮,生氣的瞪著她。

“喬瓏,你的病好了,我們來送你出府。”

喬瓏一愣,以為這些人來找碴的,沒想到竟然是直接攆她出府的,她怎可能走,想到這,便伸出手按住自巳的胸口,柔媚虛弱的開口:“葉伶,你們王妃留我下來養傷,你一個小丫鬟想幹什麼?”

葉伶唇角勾出冷笑:“我們王妃是讓你留下養傷,可你傷好了,還賴著不走,這就由不得你了。”

“來啊,把這人拉出去。”

“是。”

身後跟著的正是蓮院的丫鬟婆子,足有七八人,一把拉過喬瓏的身子,喬瓏哪里願走,假意跌跌撞撞的往後一栽,正好撞到一根柱子上,疼得呲牙裂嘴的,眼淚流了下來,指著葉伶。

“你們太過份了,我要去找你們王妃。”

“王妃休息了,上次就是因為你,我們才受罰,這次無論如何不能讓王妃知道。”

身後的幾個小丫鬟附和著:“是,不能讓王妃知道,否則我們又倒楣。”

“把她拉出去,還和她多廢話什麼。”

葉伶一聲令下,身後幾人如狼似虎的撲過來,才不管喬瓏是怎樣國色天香的美人,這時候喬瓏顧不得疼痛跳了起來,在幾人間東推西撞,只聽到她叫喊起來:“你們欺負我,你們欺負我。”

哭了起來,清滿院的動靜驚到了王府的管事,立刻稟報給柳管家,柳管家一個頭兩個大,趕緊領著人過來處理,只見葉伶氣勢洶洶的帶著數名丫鬟正圍著喬瓏,喬瓏此刻蜷縮著身子蹲在地上,頭髮全散了,衣服也被撕得七零八落的,看上去淒慘無比。

柳管家喝止一聲:“葉伶,你在幹什麼?當心王妃重罪你。”

葉伶一臉的無所畏懼,事實上她早就叮嚀了她身後的幾人,別真的動手,只是嚇唬她而已,誰知道這女人如此一番析騰下來,身上竟然披霜掛彩,似乎被打得不輕似的,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們幾個人根本就沒動手,這女人看來不簡單啊,難怪王妃讓她領人過來試探她,原來真的隱藏著什麼,她想幹什麼。

柳管家吩咐身後的人扶起喬瓏,面無表情吩咐沸滿院內的兩個丫頭:“還不把人帶進去盥洗一番。”

“是,柳管家。”

那兩個小丫頭應聲,帶了喬瓏下去。

柳鄲回身踱步走到葉伶的面前,臉色陰沉的訓斥:“葉伶,你又惹事,當心王妃懲罪你。”

葉伶不卑不亢的開口:“柳管家放心,葉伶既然如此做了,自去王妃那裏領罪。”

說完竟真的帶著人離去了,柳鄲站在原北日瞪口呆的望著一切,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時候有人走過來:“柳管家,宮裏來人了,說皇上讓王爺進宮。”

“好,我去雋院稟報王爺。”

柳管家立刻走出去,也不去理會清滿院的動靜。

……

雋院,鳳闌夜的房間內,葉伶正在稟報事情的經過,本來她想等小王妃醒來再稟報的,誰知道王妃根本沒睡,她便乘機稟報了前因後過。

鳳闌夜眼瞳一眯,陰驁冷沉,靠在床上一動不動。

好你個喬瓏,原來真的會武功,恐帕還身手不凡,這樣美麗又有心計,還身手不凡的女子究竟從哪里冒出來的,如果不出意外,那晚上刺殺她的就是她吧,看不見人影只看得見一抹幽光,身上定是藏了寶物,那晚她讓千渤辰去抓人,竟然無功而返,不但如此,連一點現索都沒要,要從千渤辰的手上逃出去,恐帕很少有這樣的人,可是他為何什麼都沒說?

難道喬瓏和千渤辰?

鳳闌夜想著便沒往下想,因為她不想去想千渤辰,他跟了南宮燁幾年,連壽命都那麼短暫,這樣的人怎麼會出賣他們呢,可這又是怎麼回事?看來她要留一個心眼。

剛想到這,便聽到外面有說話聲,挑眉吩咐下去:“外面怎麼了?去看看。”

“是,王妃。”

葉伶出去,花萼走過來時候鳳闌夜起來,盥洗一番,盤起了如雲的髮絲,嬌俏動人。

很快葉伶進來稟報:“王妃,是皇上讓王爺進宮,聽柳官家說,晉王府和楚王府的人抓到了一批孽黨。”

這孽黨大概就是長孫一族的黨餘,這事他們是知道的,鳳闌夜不關心,她擔心的是,南宮燁昨兒晚上才受到刺激,今兒若是進宮只怕讓皇上看出端倪,一想到便心急起來,飛快的閃身沖了出去。

正好看到另一道門走出來的南宮燁,陽光之下,他一身素白的錦衣,這一身白衣,連一絲的裝飾都沒有,白得像高山上的雪,更似藍天下的雲,不染任何的一點瑕疵,那張俊美的五官,精雕塑細琢,好似畫作一般,舉手投足更是優雅無比,鳳闌夜看得一愣,例停住了步子,沒想到他恢復得如此的快。

南宮燁已注意過來,招手不意鳳闌夜過去,等到她走到近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溫潤的開口。

“待在府裏別亂跑,本王很快就回來了。”

“你小心點”,鳳闌夜輕語,看著他走出去,沐在萬道細縷之中,慢慢的離去。

南宮燁離開了王府進宮去了,鳳闌夜雖然依舊擔心,不過卻坦然得多,南宮燁已恢復了一貫的冷沉,相信他自有分寸,眼下她可是另有事做的。

鳳闌夜轉身走進廳堂,葉伶和花萼跟著她的身後走進去,她吩咐花萼“守在門前,不誰任何人進來。”

“是,王妃。”

花萼應聲,立在門前,看著葉伶緊隨主子的身後行走,心底浮起一股酸澀,沒想到自巳一路追隨著主子,到頭來,主子竟然不親近她,反而對葉伶比她好,要知道她們都是雲鳳國的人,多少年的感情豈是別人可比的,可是自從公圭醒過來後,對她的感情便不似從前了,花萼掉頭望著院子外面,一臉的惆悵。

廳堂內,鳳闌夜哪里知道花萼的愁腸百結,喚出了千渤辰。

“千渤辰我想讓你去辦一件事。”

“請王妃吩咐。”

千渤辰恭聲應命,鳳闌夜一邊喝茶一邊開口:“殺了喬瓏。”

她話音一落,千渤辰陡的抬首,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小王妃要殺喬瓏,這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要殺喬瓏,先前不是挺好的嗎?

“王妃為何要殺喬姑娘,難道是因為少主?”

難道是少主喜歡喬姑娘,所以王妃要動手,自己怎麼不知道,鳳闌夜眼神一黯,沉聲開口: “不關王爺的事,我感覺這喬瓏的來歷有些詭異。為免給齊王府帶來禍端,所以必須要殺掉她。”

“王妃?”

千渤辰垂首不敢看上首的鳳闌夜,他怎麼辦?到現在老主人還沒有指示過來,他倒底怎麼想的,為什麼要派喬瓏過來,他的信他一定收到了,卻為何如此經做,老主人不該是如此糊塗的人啊。

千渤辰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王妃還等著他回話,忙應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

千渤辰閃身離開,鳳闌夜望著半空,輕輕的嚅動扯了一下唇角,千渤辰啊千渤辰,雖然你自負武功一流,但是對於人際的交住你還是欠了一些,就在剛才你一向不變色的臉上,我可是看出來了,那喬瓏分明是和你有關係的,這件事看來要交給南宮燁了,應該由他來處理這件事。

鳳闌夜喚來葉伶:“你在清滿院外,注意著一點,千萬別驚動別人,有什麼情況立刻來稟報我。”

“是,王妃,”葉伶乖巧的領命而去。

不過一個下午都沒有任何的動靜,葉伶隨時派小丫鬟過來稟報,傍晚的時候,南宮燁倒是回來了,沉浸在幕青暗芒中的臉龐,依舊是一貫的俊美,只是那周身的寒氣籠罩著整個人,使得人一眼便可知他此刻的心情有多麼的糟糕,所以誰敢靠近他的身邊啊,只有鳳闌夜無所畏懼,徑直走過去。

“回來了,沒什麼事吧?”

兩個人一路走進花廳坐下來,葉伶奉上茶水便退了下去,一個人也沒有。

“二皇兄和四皇兄分別抓住了一部分長孫一族的黨余,父皇嘉獎了他們。”

南宮燁沉魅的聲音響起來,鳳闌夜瞄著他,可以看出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大概是因為昨晚看到玉妃的事,所以對皇上有排斥心理吧。

“本來這該是我們齊王府的功勞。”

其實鳳闌夜不在意這些,只不過是轉換話題,不想南宮燁一直糾結著玉妃的事,果然她話音一落,南宮燁哼了一聲:“我不稀罕這些。”

鳳闌夜清秀的細眉挑起:“望著南宮燁,想著千渤辰的事倒底該不該和他說,最近發生的事,他已經夠傷痛的了,可是千渤辰是他的手下,總不能她來對竹他吧,而且她也沒那本事。

雖然鳳闌夜沒說,但南宮燁已知道她有話要說,懾人的瞳眸望著她:“闌兒有話要說?”

“嗯。”

鳳闌夜點了頭:“今兒個我派葉伶去試探了喬瓏,那女人有武功,然後我讓千渤辰去殺她。”

說到這裏,鳳闌夜停住了,想看看南宮燁的表情,這男人俊逸的五官上,氣若皎雲,沒有一絲的變化,見鳳闌夜不說了,抬眉:“然後呢?”

“我發觀千渤辰有變化。”

“千渤辰?”

南宮燁眼瞳陡寒,冷酷異常,最近他受了太多的刺激,身邊的人一個個隱藏得如此深,一想到這個,南宮燁大手一揮,一股強大的氣流揮發出去,花廳一角的青瓷花瓶應聲而碎,竟化成粉沫,墜到地上,飄飄灑灑,滿地都是白色。

南宮燁知道鳳闌夜如此說,必然是有把握的事,所以他才會如此憤怒,此刻他知道千渤辰不在身邊,所以立刻喚了月瑾進來。

“去找千渤辰。”

“是。”

月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王爺的臉色如此難看,連小王妃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不知道千渤辰惹到誰了。

鳳闌夜眼看著月瑾走了出去,忙叫了一聲:“他應該在清滿院那邊。”

白天他不會出現,那裏人來人住的,現在是晚上,應話會出現吧。

“屬下知道了。”

月瑾閃身出去,廳堂陷入寂靜,鳳闌夜見南宮燁整個人很陰驁,便走過去伸手拉著他:“別想了,你還有事要做,不到最後的一刻,什麼都有變化,別壓抑著自己。”

南宮燁沒說什麼,緊握著鳳闌夜的小身子,拉她靠近自己的身子,柔緩的開口。

“幸好一直有你陪在我身邊,否則我怕撐不過去。”

“都會過去的。”

……

清滿院,四周一片寂靜,不大的客廳裏,喬瓏正單手支著腦袋,歪靠著想心思,若有所思的容顏沉浸在暗光裏,看不真切,朦朧一片。

兩個小丫鬟,在門外的廊亭下坐著說悄悄話兒,再沒有一點的聲音。

喬瓏心裏憤怒不已,自己龍翔國的大公主,什麼時候受到這種對待了,而且她是夔機老人送來聯姻的物件,那個死丫頭算什麼東西,齊王竟然那麼寵她,真不知道他腦子有問題,還是眼睛被糊住了,要不然就是那丫頭使妖術了,她絕對不甘心就這麼敗下陣來,正想著,忽然迎面一股強大的勁風拂來,喬瓏飛快的一讓,避開那掌風,朝暗處叫起來。

“千渤辰你抽的什麼風啊,竟然膽敢對我動手。”

千渤辰露出身影,面無表情的開口:“小王妃巳徑懷疑你了,你立刻離開王府。”

“她懷疑我了,那又怎麼樣?我才是夔機老人認定的孫媳婦,他認定的是我,不是那個死丫頭,她算什麼東西,她懷疑我怕她嗎?就算打她也未必打得過我。”

喬瓏白日本就受了一肚子氣,為了留下來,她什麼丟人的事都做了,被王府內的一個小丫頭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現在這個該死的東西還來欺負她。

“你不走也得走。”

千渤辰強勢起來,無論如何他不會讓這女人留下來的,因為她留下只會壞了少主和老主人最後一絲情份,他寧願自己被少主和小王妃責罪,也不准任何人破壞他們的感情。

喬瓏沒想到千渤辰一個小小的屬下竟然膽敢背叛主子,不由大怒,揮手而上,和千渤辰打了起來。

兩道身影在花廳內穿梭,不時的聽到有東西響起來,門外有小丫頭叫起來:“裏面好像有打鬥聲,快去看看。”

千渤辰身形一躍,從窗戶穿了出去,扔下一句:“有本事出去打。”

“我怕你。”

喬瓏飛身而出,緊隨著千渤辰的身後出去,齊王府的兩個小丫鬟跑進來,只見廳堂內沒有一個人影,只有桌椅亂七八糟的倒在地上,喬姑娘去哪里了?兩個人收拾好東西,出去找喬瓏。

千渤辰和喬瓏兩人,一直飛奔而出,到沒人的地方打了起來,你來我往的互不相讓。

喬瓏雖然武功高強,身手極厲害,可是女流之輩,持久力沒有男人厲害,所以打了一陣,便有些吃力,而千渤辰下手越來越狠,似毫不留情面,喬瓏氣呼喘喘的叫起來:“你竟然真的敢如此對待我,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

千渤辰一言落,一掌翻飛出去,喬瓏彎腰,一百八十度的後側翻,等到她站起身,千渤辰的另一掌緊隨其後而至,一掌擊在她的胸前,直震得她胸口發麻,胸腔血濃翻滾,熱流往上拱,撐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千渤辰一收手,退後一步望著喬瓏。

“這不會要了你的命,你還是離開王府,若是再進齊王府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一閃身消失不見了,喬瓏氣得揚起手捶著地面,狠厲的叫起來:“千渤辰,你以為你阻止得了我,做夢吧。”

四周除了風聲,再沒有一丁點的聲響,喬瓏掙扎著站起身,深呼吸調整了一下,雖然內力受損,不過確實不會要她的命,喬瓏的眼瞳一閃而過的冷血,抬頭往著天,千渤辰,你以為我是無備而來嗎?說完轉身而去。

……

雋院的廳堂裏,月瑾剛稟報完,沒找到千渤辰。

南宮燁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冷沉沉的瞪視著外面,直到周遭傳來的詢息,才陰驁嗜血的開口:“千渤辰。”

千渤辰應聲現身,望著廳內的王爺和小王妃,還有月瑾等人,不動聲色的抱拳:“屬下見過少主,”

“說吧,你若是隱瞞一個宇,看我不廢了你。”

南宮燁冷冷嗜血的開口,一字一頓,帶著腥風血雨,沒有一點的暖意:“喬瓏是什麼人?和你有什麼關係。”

“少主,屬下和喬姑娘沒關係,屬下剛剛奉了小王妃的命今,殺了喬姑娘。”

“你殺了她?”

鳳闌夜嬌豔的面容上籠起清光,眼神深幽而冷淡,她不相信千渤辰真的動手了,最多就攆她走了,不過依喬瓏那樣的個性?鳳闌夜唇角勾出笑意,她未必肯走,因為女人一旦瘋狂起來,只怕沒有理智。

“是的,屬下殺了她。”

千渤辰用力的點頭,他不想騙少主和小王妃,可是不如此說,沒辦法說這喬瓏的來處,若是提到龍翔國,少主一定會估出來。

南宮燁一眨不眨的望著千渤辰,千渤辰跟了他五年,他的個性他是瞭解的,要說這世上有什出人的命令他聽從,那就是自巳,還有那個人?眼神陡的一暗,嗜血的開口。

“難道喬瓏是他派來的?”

“不,少主,老主子不會這麼做的,那個喬姑娘屬下不認識。”

千瀝辰立列否認,倒是南宮燁的話引起了一側鳳闌夜的興趣,好奇的追問:“什麼時候又出來了一個老主人?他是誰啊?”

千渤辰和南宮燁同時抬首望著她,南宮燁眸光幽暗,抿緊唇沒說話,須臾,才開口說說。

“他是我外祖父,很疼愛我母妃的人。”

這個外祖父他是見過一次的,滿頭白髮,個子不高,可能是因為喪女的痛苦,使得他整個人蒼老很多,那時候他因為恨他,所以不准他靠近自巳,後來他便留下了人照顧保護他,自己卻回到了薷煙島。

“原來千渤辰是他的人,那麼他在哪里呢?”

鳳闌夜得好奇這個,這個外祖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能培養出南宮燁這等厲害的身手,還有千渤辰這樣的手下,那一定是十分厲害的人。

“蕾煙島。”

鳳闌夜眨巴著眼睛,想了一會兒,確定自巳沒聽過這個名宇,最後搖了搖頭:“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她話落,南宮燁和千渤辰抬首望著她,像看到什麼怪物一般,令她有些不自在:“難道這個薷煙島很有名?”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32 AM

蓮院滿庭香 第085章 毀 容

薷煙島,雖然只是一處小小神秘的島國,但卻是各個大國心中的一根刺,天下人眼中的禁忌,傳聞島上聚集了大批各國的重刑犯死囚犯,能人異士奇多,而且這座島易守難攻,包裹在煙海之中,煙海又名死亡海,水流湍急,暗礁遍佈,最奇特的是裏面有很多的漩渦,稍不小心便會萬劫不復,漲潮和退潮的時候,水流方位自行變換,變幻莫測,這煙海中自由出沒的只有薷煙島的人,因為他們掌握了一套出海的規律,可以安然無恙的避過那些暗礁漩渦。

鳳闌夜見廳內的幾人像看天外之人一般看著她,不由得又追問了句:“這是怎麼了?難不成不知道薷煙島有錯嗎?”

南宮燁挑起狹長的眉,輕搖螓首,他們只是太驚訝了,其實想想天下間只怕還有很多人不知道薷煙島的存在,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沒什麼,闌兒想多了。”

南宮燁說完不再看鳳闌夜,盯著下首跪在地上的千渤辰。

“說吧,喬瓏究竟是什麼人?”

千渤辰垂首不堪上首的少主,波瀾不變的聲音:“屬下不知。”

“你?”

南宮燁眼瞳陡的陰沉下去,暗濤湧起,怒意染在瞳底,正在這時候,廳外有侍衛走進來稟報:“稟王爺,雋院門外,喬姑娘求見。”

“她竟然敢?”

千渤辰飛快的抬首,沒想到那女人竟然膽敢再次闖進來,自己真該死,就該一下子打死她才是,沒想到受了傷的她竟然還能闖進來,這說明她帶了人過來,真是大意。

廳堂內,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她不是被你殺了嗎?”

“請少主責罰,千渤辰甘願以死謝罪。”

千渤辰恭敬的開口,再不多說一個字,少主要怎麼懲罰他,他絕無怨言。

不過南宮燁卻沒急著懲罰他,倒是吩咐侍衛:“帶她進來。”

“是,王爺。”

千渤辰一聽南宮燁的話,飛快的抬首:“少主,你別聽那個女人胡說八道,還是派人攆了她出去吧,她是不安好心的,少主還是別見她了。”

鳳闌夜眯起眼睛,光芒流轉,這千渤辰為何害怕南宮燁見喬瓏,難道隱藏了什麼事不成。

不過那侍衛已走了出去,廳內,南宮燁嗜殺的眼睛盯著千渤辰:“你還是老實交代了吧,本王說不定會饒你一命。”

都到這種時候了,千渤辰知道不說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讓那個女人說倒不如自己說,垂首望著地面。

“喬瓏是龍翔國的人,是老主子派來和少主婚配的人。”

“什麼?”

南宮燁俊美如珠玉似的容顏上,一瞬間難看異常,青霜遍佈,大手一握捶向身側的案几,案几應聲而碎。

廳堂內幾人恐慌不已,千渤辰更是替老主子擔憂,老主子為何要做這種事,他一直以來都順著少主的,卻為何這種事卻逆著他的意,不是把他推離自己更遠嗎?

鳳闌夜嬌麗的臉蛋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冷眼看著一切。

對於這未見過面的老主子說不上什麼感覺,既然夔機老人那麼聰明,他做事必然有一個目的,這個目的是什麼呢?

廳內陷入了寂靜,外面有腳步聲響起,侍衛領著喬瓏走了進來。

喬瓏一身絳珠紅的雲衣,襯得她雲鬢如墨,紅衣如霞,千嬌百媚,周身的貴氣和冷傲,緩緩走進來,掃視了幾人一眼,最後跪下來:“見過王爺。”

一側的千渤辰冷瞪著這女人,恨不得上去再補一掌給她,這個蠢女人,他之所以放過她,是因為她是老主子派來的,他不想傷了她的性命,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如此無恥,她可知少主是不會要她的,只不過自找苦吃罷了。

南宮燁唇角勾出一縷笑意,眼瞳猙獰之極,世人都道齊王性格孤僻,陰驁殘忍,既如此,他又何必在乎什麼眼光,一瞬那好似來自地獄的修羅般森寒。

地上跪著的喬瓏,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個男人明明很美,為何前一刻是謫仙,下一刻卻成了魔鬼,令人恐慌,手心忍不住冒出冷汗。

南宮燁根本不叫喬瓏起來,只是一字一頓的開口。

“你要見本王,何事?”

“喬瓏乃是龍翔國的公主,此番前來天運皇朝,是因為夔機老人提出的要求,他讓喬瓏前來天運皇朝嫁與齊王。”

喬瓏的聲音越說越小,因為她看到了南宮燁眼中的殺機,很濃很強烈。

一側的千渤辰周身冷汗,怒瞪著這女人,都是這個該死的女人毀了少主與老主人之間的情分,本來少主的心似乎有些鬆動了,沒想到她這一出現,只怕少主的心結比以前更重了。

“你以為你想嫁,本王就要娶你嗎?這天下有多少人想嫁本王,你說本王都娶嗎?”

南宮燁的嗜血斂去,換上的竟是波瀾不驚的笑意,只有他近身的幾人才知道,此刻主子的神情代表著什麼意思?他要動殺戒了,而且還是自己動手,只要他一動,往往那人會很慘。

可惜喬瓏不知道,看到齊王前一刻的殺機退去,此刻看上去竟然溫潤了許多,所以她的膽子大了起來。

“喬瓏不論身份還是人品,自認和齊王才是最相配的,至於別人,老主子認為配不上。”

她話音一落,鳳闌夜不怒竟笑了起來,因為她真的沒見過有人這麼誇自己的,一般人還知道謙虛一些,這女人的臉皮該有多厚呢。

廳內幾人同時望向鳳闌夜,以為她刺激到了,尤其是南宮燁一伸手握著她的手:“闌兒?”

鳳闌夜搖首,伸了手掩嘴:“我就是覺得她說話好笑,哪有人這樣誇自個兒的,這臉有多厚呢?”

喬瓏一聽夜闌的話,立刻氣勢洶洶的盯著,不過看到南宮燁的眼神間的寵溺,真是又嫉又怕,最後收斂了很多,婉轉的開口。

“這不是喬瓏的意思,是夔機老人的意思,要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她把什麼都推到那老人身上,千渤辰臉上森寒一片,就不知道老主子怎麼如此糊塗,怎麼就看中這樣的女人了,美是美,可是心底實在太差了。

南宮燁見闌兒沒什麼事,再次把視線調到喬瓏身上:“你的意思是因為長得美?”

喬瓏一聽這個,也不回話,竟自輕輕的摘掉了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容顏來,這張臉當真是舉世無雙,那肌膚白皙如剝了殼的雞蛋一般有光澤而完美,明眸皓齒,梨渦淺笑,果然是一個美人,還是一個大美人,千年難得一見。

廳堂內幾人都承認,這女人確實長得美,難怪如此自傲,這等絕色姿容,若是尋常男子,早受她迷惑了,可惜南宮燁不是受美色所惑之人,何況美的東西他是習以為常,他自己就是絕色姿容,美在他的眼中空如無物。

南宮燁神色未變,只是眼裏積聚出暴風雨,一剎那,廳堂內,流光閃過,寒氣四溢,月瑾只覺腰間寶劍一動,耳畔已傳來一聲痛呼,然後廳堂安靜下來。

這前後左右不過是一剎那的功夫,待到眾人看清,之間花廳之下的喬瓏,兩手捂住臉頰,像看到了鬼一樣,血從她纖白的指縫間溢出來,順著手臂一直往下滴,沾染在她的雲衣之上。

她睜大眼,低首說伸出手來望,眼瞳是死一樣的灰敗,那只手顫抖得厲害,指著南宮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被毀容了,她被毀容了,一向自喻美貌過人的她竟然被這個男人毀掉了絕世無雙的容顏。

而高座上的南宮燁似毫不為所動,寶劍的寒芒反射到他的臉上,他的眼睛很冷,慢慢的抬首,望著喬瓏,竟然還笑得出來。

“現在你認為還有什麼可以配得上本王的?”

沒有了容貌,她還有什麼配得上他的,這個男人是魔鬼,他沒有心,竟然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她這樣的人,不但視若無睹,而且還毀了她的臉。

“你為什麼要毀了我的臉?”喬瓏哭了起來,眼淚渾和著血跡,滴到地上。

鳳闌夜望著這個女子,挑眉,心底歎息,何苦回頭呢,既然千渤辰放了你一馬,回龍翔國去不是更好嗎?竟然來找這等罪。

“還有什麼配得上我的。”

南宮燁竟然還在等喬瓏的答案,廳堂內所有人都明白,若是喬瓏再說出一樣東西來,只怕會一一被王爺毀掉,就是喬瓏自己也心知肚明,哪里還敢說出一個字來,她不說話,南宮燁臉色陡變,陰驁淩寒,命令下去。

“月瑾,給我廢了她的武功,派人把她送回龍翔國去。”

“是,王爺。”

月瑾哪里還敢多說話,立刻走過來一伸手便鎖了喬瓏的穴道,喬瓏本來就受了內傷,再加上臉上被毀,連死的心都有了,哪里還反抗,任憑月瑾擺佈,月瑾把喬瓏提了出去,自去辦事。

花廳裏,千渤辰還跪著等候處罰,南宮燁陰沉的望著千渤辰。

“沒想到你竟然膽敢隱瞞、欺騙本王,這樣的人本王可不敢留,馬上回薷煙島去,告訴他,從此以後本王不想再見到他和薷煙島的任何一個人,否則本王就帶人滅了薷煙島。”

殘忍嗜血的話吐出來,千渤辰不敢多說一個字,他知道少主是放他一條生路了,否則自己豈能活著回去,可是老主人囑咐他保護少主,帶他回煙海去,現在他任務沒完成也沒臉見老主子,不如以死謝罪。

千渤辰念頭一起,掌心一凝,氣流罩起,便往自己的頭蓋擊去,沉痛的開口:“屬下以死謝罪。”

他快,另一道氣流更快,南宮燁飛起一掌化解了他的氣力,使得他功虧一簣,竟然沒有死成。

鳳闌夜眯起眼睛,望向千渤辰,緩聲開口:“你回去吧,我想一切都在你們老主子的預估中,他一定會有新的指示給你。”

千渤辰愣住了,想想小王妃的話,確實是個道理,老主子做事一向謹慎,為何這件事如此唐突,他還是回煙海去問他,就算死也瞑目了,沉痛的開口:“是,屬下立刻回煙海去。”

說完閃身離開,花廳總算寂靜下來,月瑾也從門外走了進來,恭敬的稟報。

“王爺,一切按照王爺說的辦了。”

“嗯,以後讓月縠保護小王妃。”

鳳闌夜一聽他把人調到自己的身邊,便不贊成了:“不需要,最近暗潮湧動,還是留在你身邊吧,我不會有事的。”

“不行。”南宮燁不理會她,揮手讓月瑾下去,廳內安靜下來,只有他們兩個人。

……

喬瓏玉容被毀,還被廢了武功攆走了,整個王府內,小丫鬟們歡騰成一片,就差放鞭炮慶祝了。

葉伶把銀哥兒提進王妃住的花廳,這傢伙前兩天生病了,這剛好點便開始叫個不停。

“銀哥兒想小王妃了,銀哥兒想小王妃了。”

鳳闌夜噗嗤一聲笑起來,她冰冷的心,現在竟溫和了很多,站起身去逗銀哥兒:“你想我,我不想你啊。”

葉伶和花萼等小丫頭也圍在旁邊,笑著看王妃逗銀哥兒,那喬瓏被攆走了,大家都從心底覺得開心,齊王府再次恢復到以前的安定了。銀哥兒聽了鳳闌夜的話,似乎相當的不高興,歪著小腦袋不搭理人了,生了一場病,這傢伙脾氣倒是大了,大家再次笑起來,葉伶忍不住開口逗它。

“銀哥兒,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花萼接腔,小傢伙抬頭瞄了兩眼,立馬又高興起來:“美女,給爺笑一個,給爺笑一個。”

這話原是鳳闌夜教它的,經由它嘴裏說出來,怪腔怪調的,別提多搞笑了,大家笑得七倒八歪的,鳳闌夜也忍不住笑起來,這個壞東西,轉身坐到一邊去了,葉伶提著鳥籠掛起來。

銀哥兒見大家笑得厲害,越發的叫得厲害:“美女,來,給爺笑一個。”

鳳闌夜發現一件事,銀哥兒往往是大家笑得越厲害,它越喜歡說那一句,這渾小子確實機靈。

齊王府安定下來,不過齊王南宮燁卻很冷,整張臉陰沉無比,他一出現大家就備受壓抑,然後藉故做事的做事,逃開的逃開,就連銀哥兒也規規矩矩的不敢多說什麼。

不過好在王爺沒有發作出來,小王妃大部分時間陪著他,一切都很平靜。

一連幾天兩個人都沒有出府,呆在雋院裏。

這一夜,宮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半夜的時候,南宮燁和鳳闌夜正沉睡的時候,柳管家領著人過來稟報,宮中來人了,讓王爺和王妃進宮呢。

南宮燁和鳳闌夜匆匆起來,穿衣整理一番,忙碌過後相攜著走出雋院。

看到柳管家立在門外,南宮燁沉聲問:“出了什麼事?”

“小的不知道,來的是一個尋常的太監,只說元公公吩咐了把王爺和王妃接進宮去。”

南宮燁不再說什麼,牽著鳳闌夜的手往王府前面的大門而去,身後數名下人和侍衛,前面有人提著燈籠,一路浩蕩的直奔前面。

王府的大門口停著一輛豪華車輦,南宮燁和鳳闌夜眯眼望著,那小太監果然是宵元宮的人,恭敬的立在輦車下面,一看到齊王出現,趕緊領著人施禮。

“見過齊王爺。”

“起來吧,宮中發生什麼事了?”

南宮燁揮手,冷寒的開口,暗夜下,他眼瞳罩著寒潭之氣,令人心生畏懼,那小太監不敢直視,只垂首稟報:“奴才不知道,好像是棉妃娘娘出什麼事了。”

“棉妃?”

南宮燁和鳳闌夜同時出聲,卻也不再多說什麼,兩個人上了馬車,齊王府的侍衛翻身上馬,數十人尾隨其後,一路往皇宮而去,這一次進宮,鳳闌夜沒帶任何小丫頭,和南宮燁共坐一頂輦車,往皇宮而去。

馬車上,南宮燁伸手摟著鳳闌夜靠在自己的胸前,暗沉的聲音響起,

“你再睡會兒吧,現在還是半夜時分。”

“我不累,宮中終於開始亂了,我想玉妃的事應該很快便有著落了。”

兩個人說著話,輦車一路往皇宮而去,小太監直接把南宮燁和鳳闌夜拉進內宮門,往思襄殿而去。

思襄殿門前,停了好幾輛的馬車,殿門內外,人影晃動,燈光亮如白晝,卻無一絲的聲響,進進出出的每個人臉上都布著心驚膽顫,南宮燁和鳳闌夜走了進去。

之間大殿兩側,站了不少的人,有晉王南宮卓和晉王妃、楚王南宮烈和出王妃、三皇子南宮燮,還有安王南宮昀和司馬霧剪,連八皇子南宮琛都過來了,後宮的幾名妃嬪也在場,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大殿正中還跪著一人,正是梅妃娘娘,此刻一掃之前的高高在上,狼狽不堪的正低聲啜泣。

南宮燁和鳳闌夜走進去,也沒人注視他們,他們選個角落裏站定,注意著眼前的動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司馬霧剪最先發現了他們,悄悄的走了過來,靠近鳳闌夜,溫和的開口:“你們來了。”

鳳闌夜點首,小聲的問:“發生什麼事了?”

霧剪四下望了一眼,見沒人注意,才小聲的嘀咕:“棉妃娘娘流產了,聽說是梅妃娘娘下的毒手。”

原來要動的人是梅妃,鳳闌夜唇角勾出冷笑,面容平波無瀾,只要不動齊王府,他們就隔山觀火好了,既然皇上動到了梅妃的頭上,就說明了一件事,太子候選人根本不是晉王。

這個道理想必很多人都懂,鳳闌夜抬首望去,只見晉王南宮卓臉色一片蒼白,半垂著頭望著跪在地上的梅妃,一言不發,倒是八皇子南宮琛,陪著梅妃跪在大殿的正中,嘴裏不時的嚷叫著。

“怎麼會是母妃下的毒呢?父皇,你要相信兒臣,母妃是不可能下毒手的。”

梅妃也哭著開口:“皇上啊,妾身沒下過手啊,你不能聽棉妃一人之言而定妾身的罪啊。”

此時的梅妃真是悔不當初啊,這天下事真的不會永遠如自己的意,想得再好又怎麼樣,什麼事能永遠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呢,玩心計,到頭來只怕栽在心計中,皇上,你也會有這麼一天的。

鳳闌夜冷眼望著大殿內的一切,她可不會同情梅妃,也許是她的報應到了吧,她能穩坐四妃之一的位置,手中只怕有不少的血腥,那些人難道就枉死不成,不過外面吵成這樣,皇上呢?鳳闌夜想著望向旁邊的霧剪。

“皇上呢?”

“在裏面,聽說棉妃受了重創,御醫正在搶救。”

鳳闌夜點頭,表示知道了,她們兩個人的說話,南宮燁自然聽到了,但是他從頭到尾都沒說設麼,只注視著殿內的情況。

晉王南宮卓一張臉鐵青一片,大手緊握在拳,青筋暴突,他的心情明顯很憤怒,不知道是對梅妃娘娘還是對流產的棉妃娘娘,更或者是皇上,不過誰去理會他此刻的心情,相較于晉王,楚王和月妃娘娘明顯的很高興,能除掉一個對手是一個。

鳳闌夜唇角的笑意更深,望著月妃和楚王,這種時候了,他們竟然還幸災樂禍,要知道如果皇上動梅妃和晉王,也許下一個動的就是他們了,除非楚王是太子人選,不過照她的觀察,太子不像是楚王,所以皇上一定會動他們。

雖然心疼南宮燁,但是鳳闌夜還是很佩服昊雲帝,他知道這些兒子一個比一個兇殘,如果不先下手控制著事態的發展,也許這江山動盪不安,而且殺戮成風,所以他搶先一步動手了,只有他控制住了,才減少不必要的傷亡,而且只有他才能保住這些兒子們之間的和平,就看他如何做了。

只是,他為何要如此狠心的對待南宮燁呢?這其中難道還隱藏著什麼?

鳳闌夜猜測著,就在她想得入神的時候,一道明黃的身影從內殿走了出來,滿臉的威嚴沉重,雙瞳閃著利光,好似出鞘的寶劍一般寒氣四溢,大殿立刻烏雲密佈,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多動一下,直到昊雲帝走到高處坐下來,下首的所有人才跪下來。

“見過皇上(父皇)。”

昊雲帝一臉陰沉,揮了揮手,該站起來的人都站了起來,只有梅妃和晉王南宮卓還有晉王妃林夢窈和八皇子南宮琛四人跪在中間,一動也不動。

梅妃爬前兩步,哀求起來:“皇上,妾身什麼都沒有做,皇上一定要明查啊。”

八皇子南宮琛也哀求了起來:“父皇,母妃不會那麼做的,你一定要查清楚。”

昊雲帝沒說話,臉上眼睛顯得很疲倦,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伸手一揮,從他的身後走過來一人,正是他的大太監元梵,元梵走下臺階兩步,面容沉重的開口。

“皇上讓奴才查棉妃娘娘中毒這件事,奴才已查清楚了。”

元梵說完,便朝殿門外叫起來:“把人都帶進來。”

立刻有幾名太監押著幾人進來,那幾個人一走進殿內,也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晉王和梅妃的眼睛,跪在大殿的一側,一言不發。

元梵手持拂塵走了過去,尖細的嗓音響起:“說吧,把先前給灑家說的話再對著各位王爺娘娘說一遍,讓主子們知道事情的經過。”

“是,元公公。”

一排人應聲,便有一個跪出來一些,低頭回話。

“奴婢是思襄殿的宮女,昨兒晚上辰時梅妃娘娘過來探望主子,直到巳時方走。”

梅妃一聽叫了起來:“難道我來探望她也不行了。”

這時候另外一名宮女接口:“梅妃娘娘來的時候,送了棉妃娘娘一個香囊。”

元梵接了口:“娘娘可有此事?”

梅妃聽了點頭:“是的,我是送了她一個香囊。”

梅妃的臉色很難看,心裏突突的跳,其實那個香囊是做了手腳的,只不過所用的藥短時間不會發作,而且是不知不覺中讓人流掉了孩子,哪里是這麼短時間發作的啊,所以她相信絕不是香囊的問題,正因為如此她看上去很鎮定,可是查到這個香囊了,不免有些害怕。

“是這個嗎?”元梵把香囊遞到梅妃的面前,梅妃瞄了一眼,點了點頭,確實是她的香囊,元梵見她點首,轉身把手中的香囊遞給了跪在最旁邊的御醫:“高御醫,這香囊有什麼說法。”

“稟皇上,各位王爺,這香囊中摻了藏紅花,其味清香,聞者只以為是一般的熏香,但輕者可以使人流產,重者母子俱亡。”

高御醫話音一落,梅妃臉上豆大的汗往下滾,她的香囊中並沒有放藏紅花,只不過是尋常的五香草,這是怎麼回事,香囊中怎麼會有藏紅花如此大毒的東西,不是她幹的啊,這下真是有口莫辨了。

“皇上啊,妾身什麼都沒有做啊,皇上。”

梅妃哭得淒慘無比,八皇子南宮琛也跪著哀求:“父皇,母妃不會那麼幹的,求父皇放過母妃吧。”

一側的月妃卻在一邊煽風點火:“姐姐剛才不是說香囊是你的嗎?”

大殿上,很多人看好戲,動也不動,梅妃和八皇子哭得很傷心,這時候一直坐在高首沒動的昊雲帝,陡的睜開眼睛,那雙眼瞳深驁陰沉,一眼探不到底,幽遠嗜血的聲音響起:

“來人,從今日起梅妃不得離開梅翎殿一步,宮中一應大小適宜,以後由華妃打理。”

殿門外,飛奔而進數名太監,直走到梅妃的身邊。

梅妃懵了,努力了多少年,眨眼的功夫,自己被軟禁了,還不准出梅翎殿一步,這宮中真是太可怕了,走錯一步便毀掉所有,她不敢多說,恍然站起身來跟著太監身後往外走。

八皇子南宮琛飛快的起身,也不理會別人,跟著梅妃的身後前往梅翎殿,只要母妃沒事就好,不出來就不出來吧,總好過被關到冷宮裏去。

八皇子倒松了一口氣,只有梅妃和南宮卓知道,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選不是他,所以才會動到他們吧。

南宮卓的臉色難看異常,上首的昊雲帝並不看他,望著梅妃的背影,冷冷的警告:“如若出梅翎殿一步,你就到冷宮裏面去思過吧。”

殿門外,夜風涼薄,梅妃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夜怎麼如此冷啊,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大殿內,昊雲帝揮手讓晉王南宮卓和林夢窈起來,掃了一眼大殿內外的人,沉重的開口:“梅妃因為流產,身子虛弱,朕也累了,你們各自出宮去吧。”

“是,父皇保重龍體。”

眾人齊聲跪安,然後緩緩往外退,殿門外,鳳闌夜和司馬霧剪相視一眼,笑著點首,然後各自上了接他們進宮的馬車,離開皇宮。

馬車內,鳳闌夜瞄向從頭到尾沒什麼表情的南宮燁,小聲的開口。

“我們去見見梅妃吧,問問當年玉晚殿發生的事情。”

“好。”

南宮燁只對母妃的事感興趣,對於宮廷中發生的這些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輦車出了外宮門,南宮燁揩了鳳闌夜躍身而出,暗處的月縠緊隨著他們,一路往梅翎殿而去。

梅翎殿,他們是熟悉的,此時安靜無比,以往的繁華從此要落魄了。

兩個人穿行在梅翎殿后花園內,從後面而進,直奔梅妃住的寢宮,此時寢宮內,亮起幽幽的燈火,有人在哭泣,南宮燁點了一下窗戶上的紗絹,往裏望去,之間偌大的寢宮內,梅妃正和她的貼身婢女平姑姑哭成一團,不知道是不是苦累了,梅妃竟然冷靜了下來,揮手讓平姑姑下去。

“我想靜會兒。”

平姑姑遲疑著,似乎怕梅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不肯離開:“娘娘,我陪你吧。”

“沒事,我就想坐會兒,你別擔心。”

梅妃揮手,顯得很累,端坐著一動也不動,平姑姑悄悄的退下去,不過不敢離的遠,緊挨著門,只要有一點動靜她就沖進去。

梅妃呆坐著並沒有什麼動作,南宮燁見裏面沒什麼人了,正準備進去,卻看到梅妃站了起來,轉身走到一邊的衣櫥裏翻出一條白綾,一甩手掛上了房梁,慢騰騰的打著結,沒想到她竟然想自殺,南宮燁伸手拉著鳳闌夜閃身竄了進去,梅妃正在搬凳子,聽道響聲,陡的望過來,之間燈光下立著兩個人。

俊美無儔的齊王南宮燁,嬌俏逼人的齊王鳳闌夜。

他們兩個出現在這裏幹什麼,梅妃抬首盯著南宮燁和鳳闌夜,冷冷的開口:

“你們來這裏幹什麼?”

“娘娘這事幹什麼?”

鳳闌夜踱步過去,臉上一貫的淡漠,緩緩的開口詢問。

梅妃聽她一說,想起自己準備自殺的,白綾已經打好了結,此刻一隻手還搬著凳子,想到曾經自己是多麼的風光,此刻卻如一只喪家之犬,想到這一扔凳子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指著鳳闌夜:

“原來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鳳闌夜翻白眼,她半夜不睡覺來看她笑話,若不是玉妃娘娘的事要問她,她就是死了關她什麼事啊,看來這女人老了,腦子也糊塗了,聰明了一世的梅妃也有糊塗的時候啊。

“梅妃娘娘何必死,娘娘那麼疼愛八皇子,若是娘娘死了,誰來保護八皇子呢。”

鳳闌夜知道梅妃的軟肋是什麼,她也許不擔心晉王南宮卓,可是卻不能不擔心八皇子,那可是她的心頭肉了,果然她話音一落,梅妃抬首,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琛兒。”

殿門外平姑姑聽到梅妃的哭聲,忍不住緊張起來,貼在門上追問:“娘娘,你沒事吧,娘娘?”

梅妃吸了兩口氣,朝門外開口:“我沒事。”

說完抹幹眼淚,倒是鎮定了下來,望著南宮燁:“說吧,問我什麼事,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說。”

南宮燁走到一邊坐了下來,鳳闌夜站在梅妃面前,淡淡的開口:“我們想問玉妃的事情,當年玉妃是如何死的?”

梅妃沒想到齊王和齊王妃竟然問這件事,詫異的挑眉:“你們問這個幹什麼,齊王應該知道,玉妃當年是自殺死的啊。”

鳳闌夜緊盯著梅妃,見她的眼神很安定,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這種時候,她也沒必要撒謊。

“皇上當年很寵玉妃,她為何要自殺呢?”

梅妃一聽這話,眼神黯然了一下,慢騰騰的開口:“其實當年的事,誰又說得清呢,玉妃雖然美若天仙,但那時候,皇上只寵葉襄情那個女人,對於我們其她人不屑一顧,就是那樣,葉襄情還是不願意留在宮中,皇上派了好幾個人看著她,她沒有武功,所以只能留在宮中,有一次她和皇上鬧了起來,不准皇上踏進她的宮殿,皇上一怒之下微服出宮,那次他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女人,就是玉妃,其實皇上並沒有想冊封玉妃什麼地位,但玉妃不肯離開,一心只想留在宮中侍奉皇上,她很愛皇上,皇上因為利用她刺激葉襄情,後來兩個人和好了,出於補償的心理,冊封她為貴人,賜了玉晚殿給她。”

梅妃說到這裏,似乎回到了年輕的時候,那時候後宮美女如雲,佳麗沒有三千也有幾百人,每個人都想方設法的動腦筋吸引皇上的注視,那時候的皇上英俊偉岸,就是沒有這樣華貴的身份,都是女人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選,何況還是皇上,即便知道他只寵葉襄情一個女人,大家還是不放棄,爭奇鬥豔,層出不窮的花樣。

鳳闌夜掉首望著南宮燁,見他的神色很冷,沒想到當日皇上並不是真心喜歡玉妃的,只是利用她來刺激葉襄情,也許因為玉妃長得很美,皇上向葉襄情示威,所以才帶回了玉妃,可憐了玉妃。

“既然皇上不喜歡玉妃,為何又寵幸了她呢?”

梅妃回過神來,又接著往下說:“葉襄情生下瑞王后,身體一直不是太好,她總是鬱鬱寡歡,後來便生病了,多少御醫都束手無策,就是她自己也是精通醫術的,可是最後竟然不治而亡,死了,她死後不到一個月,皇上便寵幸了玉妃,提升她的位份,還賜了玉晚殿,那時候大家對玉妃是又嫉妒,又羨慕,沒想到葉襄情死了後,皇上竟然喜歡起她來了,難怪古人說自古男人皆薄幸,果然不假,誰知道玉妃生下齊王后不久竟然自殺了,有人說因為她,因為她……”

梅妃不再說話,但鳳闌夜知道她想說什麼,玉妃偷情被皇上逮住,無臉見人所以自殺了。

因為礙于齊王在場,所以她不好說,便忍住了,鳳闌夜眯起眼睛在寢宮內踱步,慢慢的開口:“那麼玉妃自殺後,玉晚殿的那些太監宮女呢?”

“一夜全消失了。”

梅妃沉重的開口,那些人很可能是皇上動的手腳,畢竟妃子偷人是很可恥的,怎麼能留下那些太監和宮女呢。

鳳闌夜眯起眼睛,望著南宮燁,南宮燁抬首,那張臉上雖然罩著冷霜,眼瞳卻閃起了一絲暖意,溫醇的開口:

“我母妃是什麼樣的人?”

“玉妃嗎?說實在的,雖然嫉妒過她,憎恨過她,但我還要說一句,不知道她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中長大的,單純得像一張白紙,這偌大的宮中,不管哪個人都是她的姐姐妹妹,對每一個人都很好,就是太監和宮女都像自家人一般。”

直到今日,梅妃還困惑這,那樣一個好似蓮花一般的女子,怎生就進宮來了,最後還自殺死了。

雖然知道了玉妃的為人,玉妃和皇上之間的過往,可是這些都不足以找到玉妃死的真相,按照梅妃的話,皇上就更不應該殺玉妃,除非玉妃做了什麼他憎恨的事,難道說皇貴妃不是病死的,是玉妃殺死的,那也不是啊,玉妃那麼單純,又怎麼會處心積慮的害人呢?

鳳闌夜走到南宮燁的身邊,緩緩開口:“我們走吧。”

“嗯。”

南宮燁站了起來,兩個人準備離開,鳳闌夜想起什麼事回頭望了梅妃一眼:“別總想著死,想想八皇子吧,而且在皇上眼底下玩心計,你真是好腦子。”

南宮燁摟著鳳闌夜準備離開,身後的梅妃呆住了,鳳闌夜的話如電光火石,一瞬間點亮了她心中的迷茫,苦笑起來,原來她是在和皇上玩心計啊,難怪敗得如此慘,皇上那麼聰明,誰鬥得過啊,看來卓兒根本就不是他心目中的太子人選,一直以來她們還在明爭暗鬥的,有什麼用啊,到頭來一場空罷了,梅妃淒涼的笑起來,看著南宮燁和鳳闌夜叫了一聲:“你們等一下。”

兩個人回首望著她,梅妃沉痛的開口:“雖然我不瞭解那一晚的事,但有一個人也許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她說不說。”

“誰?”

“月妃,有一次我我無意間聽到她話裏的意思,似乎知道一些當年的事。”

南宮燁和鳳闌夜一聽,點頭縱身離去,寂黑的夜空下,明明是夏初,卻涼薄淒寒,這宮中到處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的人氣,這裏就像一個魔窟,可還是有那麼多人爭破了頭要進來,到頭來一切都是空罷了,鳳闌夜抬首望向頭頂上方的南宮燁:“我們回去嗎?”

“去月妃那兒。”

鳳闌夜沒說話,既然得到了消息,他就不可能不聞不問的回去,這麼多年的煎熬,越來越接近真相了,他怎麼可能放棄呢?

月妃住在月窕殿,離梅翎殿不遠,所以南宮燁施展輕功,只一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南宮燁一收內力,腳下一沉,旋轉著落了下來,身後月縠緊跟著他們,腳步輕盈的走進月窕殿。

殿內殿外,燈火明亮,除了當值的宮女和太監,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四周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很顯然月妃已經休息了,不過南宮燁哪里會理會她,摸到寢宮後面的窗戶前,從敞開的窗戶,看到月妃果然休息了,矮榻上此時歪靠著兩個宮女,偌大的寢宮裏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南宮燁先摸了兩個石子打進去,那兩個宮女身子滑落,昏睡了過去,南宮燁揩了鳳闌夜閃進去,站在月妃的床前,並未出聲。

雖然月妃不會武功,但是半夜有人盯著自己,還是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所以她很快便醒了,看到兩道光影,陡的心驚,叫了起來:“你們是誰?”

“南宮燁。”

“鳳闌夜。”

兩個人一先一後的答,月妃陡的一掀簾帳,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望著這兩個人:“你們半夜三更的闖進我的寢宮幹什麼?難不成想殺我?”

鳳闌夜唇角一勾便是冷笑:“娘娘想像力真豐富,我們殺你幹什麼?只是有事想問你罷了。”

“有事問我?”

月妃挑起眉,陰沉著臉:“難道明兒個不能問嗎?半夜三更的闖進來問我,齊王和齊王妃果然與別人不一樣,而且我憑什麼告訴你?”

南宮燁磁性暗啞的聲音陡的響起:“我欠了你一個人情,他日楚王若是需要了,我一定還他一份人情。”

月妃一聽,眼瞳閃爍起來,說實在的,齊王府雖然沒有什麼能力,但是皇上寵齊王,能拉攏他自然是好的,月妃總算是同意了,點了點頭,伸出手打起一邊的紗帳,坐到床邊,淡淡的開口:

“問吧,若是我知道,必然告訴你們。”

其實她心底隱約猜測出一些,齊王南宮燁一向不關心世事,沒想到這大晚上的竟然闖進她的宮殿來,他問的事,多半與玉妃有關。

“我想知道母妃自殺的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南宮燁一開口,月妃臉上白了一下,眼裏盛滿了恐慌,指著南宮燁:“你怎麼問這個。”

她以為他最多問玉妃一些日常瑣事,沒想到竟然問這個,這在宮裏可是禁忌,禍從口出,她可不想惹事,若是被皇上知道,她只有死路一條,月妃急急的站起來,指著窗戶:“你們兩個馬上離開。”

南宮燁和鳳闌夜動都沒動,鳳闌夜走上前兩步,直視月妃:“不知道楚王殿下私下豢養兵馬,這事若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裏,會不會有事?”

月妃臉色大變,指著鳳闌夜,憎恨的開口:“你胡說,竟然膽敢誣陷楚王。”

鳳闌夜嘿嘿輕笑,雖然神態溫潤,不過眼神卻很冷,不卑不亢,不焦不急的開口:“月妃,我們不想理會朝中的事,只想查清玉妃的事,若是你幫我們,我們欠了楚王一個人情,日後自會還他的,要怎麼做,你選擇吧。”

月妃死死的盯著南宮燁和鳳闌夜,輕易便感受到這兩個人身上的強勢,只怕她不說也得說,要不然他們會對付她兒子的,那可就麻煩了,最後月妃一咬牙點頭:“好,我說。”

她坐下來,伸手接過一側高幾上的茶盎喝了一口,慢慢的陷入了回憶。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雨比任何時候的都大,雷比任何時候的都響,閃電劃破長空,炸響在整個皇城上空,整個皇宮靜悄悄的,除了侍候的太監和宮女,其他人都不知道躲那裏去偷懶玩去了,本來我也該睡了,但是睡前我想知道皇上晚上在哪里過夜,便派了小太監去玉晚殿打探情況,誰知道,誰知道……”

月妃停住了,似乎想起那裏的情況還很害怕,又端起茶盎喝了兩口,最後才穩定了情緒。

“小太監回來後稟報,說玉晚殿所有人都被殺了,我嚇了一跳,根本不相信這件事,立刻披衣領著兩個貼身的太監前往玉晚殿,玉晚殿像一座空城,我躲在暗處,看到有人在打掃現場,幾個蒙臉的黑衣人在抬屍體,我正想回來,誰知道腳邊有人拉著我的衣袖,死死的不松,我低頭一看,竟然是玉晚殿的一個小太監,他受傷了,但還有氣,卻昏迷了過去,所以我把他救了回來,才知道有人血洗了玉晚殿,第二天宮中傳言,玉妃自殺了。”

月妃說完不再說話,南宮燁和鳳闌夜陷入沉默,想像著那一晚的腥風血雨,周身的冷意,那樣一個善良的女子,她是被人殺了嗎?

南宮燁很快回過神來,想到月妃的話,她救了一個太監,那太監呢?

那太監乃是玉晚殿的太監,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那個太監呢?他現在在哪里?在哪里?本王要立刻見到他。”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34 AM

蓮院滿庭香 第086章 瘋 了

南宮燁欺身逼近月妃,但這一次月妃緊抿著嘴,再不說一個字,雙眸一眨不眨的望著南宮燁。

“那個太監在我手上,但我不會讓你見到他,除非你幫了烈兒,那麼我就會讓你見到他。”

“你!”

南宮燁陡的發怒,狂性大發,伸手提起月妃的身子,一揚手便待動她,鳳闌夜伸手阻止了他的動作:“別殺她,殺了有麻煩,而且不知道玉妃究竟怎麼死的。”

南宮燁森冷吃人的眼神緊鎖著月妃,最後喘著氣放下她,一側的鳳闌夜扶了月妃坐下:“好,我們會幫楚王一次,但你記著,若是我們真的幫了一次,你必須立刻交出那太監來。”

“好。”

月妃點頭,想起什麼似的的開口:“但那個忙要我出口,別幫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那是不算的。”

“好,”鳳闌夜點首,伸手拉了南宮燁:“我們走吧。”

再不走天就要亮了,到時候又有麻煩,南宮燁狠狠的回首瞪了月妃一眼,那張清容雋絕的容顏上,冬雪般的寒淩,拉了鳳闌夜展身離開月窕殿回齊王府,宮裏的輦車送她們回去,他們務必要搶在他到達之前回到馬車上,不然太監便會發覺,不知道還會生出什麼樣的風波……

南宮燁的輕功極厲害,攬著鳳闌夜一路狂飆,當輦車停在齊王府門前的時候,他們兩個總算趕到了,太監立在輦車外面恭敬的開口:

“王爺、王妃到了,請下車吧。”

一直緊隨在馬車之後的月瑾等侍衛,飛快的翻身下馬,恭敬的上前掀起車簾,請了王爺下車。

其實先前王爺離開,月瑾是知道的,本來擔心想跟去保護王爺,但怕太監看出來,所以一路鎮定的回府,眼看到了王府了,他還真擔心王爺趕不會來,準備編個理由呢,好在王爺回來了。

南宮燁從馬車內下來,轉身伸出手抱鳳闌夜下來。

此時天色已微明,青暮暮的光芒籠罩著東方,遠處的大街上已有路人的說話聲,不時的響起來,匯成熱鬧的早市,太監告了安回宮去了,南宮燁拉著鳳闌夜的手一路走進齊王府,沒想到竟然忙了半夜,此刻兩個人都很累了,所以什麼都不想了,先休息一會兒要緊,接下來有很多事要做,別累壞了才是真的。

“闌兒,睡會兒吧,你累了。”

“嗯。”

柳管家一直在王府內守著,沒想到王妃和王爺天亮才回來,忙迎了過來,領著兩個下人,把王爺和王妃一直送到雋院門前方離去。

南宮燁和鳳闌夜各自進雋院休息,雋院內,大大小小的誰也不敢打攪他們,靜悄悄的沒有一點的聲響。

這一覺只睡到中午,還是因為肚子餓得咕咕的響才想過來的,鳳闌夜睜開眼睛,望著頭頂的白紗帳,想著昨兒晚上發生的一切,梅妃被軟禁了,他們也問出一些有關於玉妃的事,雖然還不知道真相,但當年玉晚殿發生的事,一定是一場浩劫。

鳳闌夜正想的入神,葉伶走了過來,沉著的開口:“小王妃,你醒了,是不是餓了,我侍候你起來吧。”

“嗯,”鳳闌夜翻身而起,葉伶動手侍候她,見這丫頭半天沒說一句話,雖然臉色表情平淡,不過似乎在生氣,奇怪的挑了眉:“發生什麼事了?”

葉伶一邊動手扶她坐到梳粧檯前幫她梳頭,一邊生氣的開口:

“今兒個又來了兩個女人,正在王府的前廳等著呢,說有事要見小王妃,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什麼想勾搭王爺的人。”

鳳闌夜詫異的挑眉,不會吧,喬瓏剛離開幾天,便又有女人過來了,不過哪都是勾引南宮燁的,不知道是什麼別的事吧?鳳闌夜收拾好了,站起身來往外走,葉伶跟在她身後,問外候著葉卿和桃紅,倒是沒看到花萼。

一行三四人,步出房間往外走去,直奔王府的正廳。

“那兩人現在在王府的正廳裏嗎?”

葉伶點頭,幾人出了雋院,鳳闌夜又瞄了一眼身後,花萼去哪了?忍不住開口問:“花萼呢?”

葉伶掃了一眼,眉毛挑了一下,張嘴欲言,不知道該不該說,那花萼到底是小王爺跟前的人,有時候她若說了,只怕人家當她是挑撥是非的,其實這兩日花萼總是心神不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鳳闌夜看葉伶的舉止,知道她有話要說,葉伶本就是個聰明的,肯定是她有什麼發現。

“你說吧。”

“是,”葉伶點頭,瞄了一眼葉卿和桃紅,兩人都望著她,葉伶輕聲的說,“這兩日花萼總是心神不寧的,奴婢怕她有什麼心思,問她她也不說。”

“喔。”

鳳闌夜眼神幽的一暗,花萼若是再有什麼事,她是不能留她在身邊了,這丫頭雖然從最初一直跟著她,但是和她所想的根本就不是一樣的,她不是雲鳳國人,所以對於那些族人根本就沒什麼感情,也許機緣巧合下她會救那些人,但不會特地去救那些人,但花萼從小生長在雲鳳國,她一心想著的便是救那些雲鳳國人,所以她不能留她,只怕會壞事。

一行幾人很快走到王府的正廳,門外有兩三個下人候著,一抬首見到鳳闌夜,忙恭敬的行禮:“見過小王妃。”

“起來吧。”

鳳闌夜領著人抬腳走了進去,廳堂內,本來坐著兩個女人,此時一聽到門外的腳步聲,便站了起來,一起望著門口。

之間廳門口站著一個身著羅裙的翩然少女,眉似彎月,眼若星辰,周身內斂的冷然,不卑不亢,舉止優雅的走進來,身後跟著的人皆畢恭畢敬,若說貌美,這小丫頭也不是最美的,不過卻是絕對傲然於世的,好似空谷幽蘭,更似雪地梅花,暗香浮動,就是這個人了。

這兩個女人打量鳳闌夜的時候,鳳闌夜也在打量這兩個女人,身形欣長,五官秀麗,十七八歲的年紀,面容竟然沉靜如冰,沒有一點的波瀾,可看出這些人是訓練有素的,好像那種身手不凡隱斂的手下似的。

鳳闌夜打量完了,人已站在廳內,淡淡的開口:“就是你們兩個要見我。”

兩個女子同時應聲:“是。”

其中一名穿青衣的開口:“我叫青黛。”

然後穿藍衣的開口:“我叫藍黛。”

鳳闌夜走到裏面的座位上坐下,點首表示知道了,示意兩人坐下:“坐吧,來者是客。”

雖然不知道她們想幹什麼,不過來者是客,先看看什麼事再說。

誰知道鳳闌夜開口,那兩人竟然不坐,恭敬的立著,喚青黛的丫頭拿出了一封信,飛快的走到鳳闌夜的面前,雙手遞上那封信。

鳳闌夜眯眼望她,見她神情間皆是恭敬,不卑不亢的等候著。

沒想到是個送信的,誰送信給她啊,伸手接了過來,青黛退後一步立著,鳳闌夜打開了信,慢慢的站起來嗎,嬌麗的容顏,先是錯愕,慢慢的難以置信,最後睜大眼睛望著青黛和藍黛。

廳堂內寂靜無聲,葉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王妃看了這信臉色變了幾便,關心的跨上前一步:“王妃,發生什麼事了?”

鳳闌夜搖了搖頭,把信收起來,這信竟然是南宮燁的爺爺,那個夔機老人送來的。

信中說了他的一生,還有喬瓏的事。

夔機老人一生最喜歡的便是研究各種機關,還有武功秘訣,只出過一次煙海,有一個冰心玉潔,單純的女兒叫玉蓮,他很寵女兒,使得她對於人性的險惡一點都不懂,不想有一日女兒私自出了煙海,遊山玩水去了,就是那時候她認識了昊雲帝,並跟他回宮了,因為怕自己的父親反對,所以她一直隱藏著自己的消息,等到夔機老人查出她的消息時,她已成了皇帝的妃子,並懷上了皇帝的孩子,夔機老人因為生氣憤怒,發誓和她斷絕父女情,從此後對於她的消息不聞不問,可是等到再次有她的消息時,卻是女兒自殺的事。

他不相信女兒會自殺,派了人進宮,卻查不出任何的消息,最後因為不想驚動昊雲帝,怕他傷害到南宮燁,所以隱忍下來,派出很多人來訓練南宮燁,只有變強了,他才不會受到別人的欺淩,總有一日他會查出玉妃的死,替他死去的娘報仇。

至於喬瓏的出現,是夔機老人的安排,這是給南宮燁和鳳闌夜的一個考驗,人生的路上有很多的荊棘,只有闖過去了才可以面對所有的事,他這一生最後悔的事便是教會了女兒善良,卻沒教給她人心的險惡,才會害得女兒身死,所以現在他不想讓南宮燁再像從前一樣,他必須經歷很多的磨難,這也是當初他沒有強行帶他回煙海的願意,今時今日,他考察鳳闌夜,希望他們兩個人能齊心協力的對付所有的陰險。

鳳闌夜看了這麼些,心潮澎湃,看了這麼些話,想像一個白髮蒼蒼,痛恨不已老人的形像便落在腦海裏,因為痛恨自己曾教會了女兒的善良,卻沒教會女兒險惡,所以現在他所做的只是希望讓南宮燁和她能面對任何的挫折和磨難,一起面對人生。

正廳裏,沒有一點聲音,青黛和藍黛看了一眼,恭敬的走過來,撲通一聲跪下來:

“奴婢見過主子。”

鳳闌夜挑眉,望著這兩個沉穩內斂的丫頭,眉清目秀,眼神間一股正氣,倒是可用之人。

這兩人是夔機老人送給她和南宮燁新婚的賀禮,從此以後她們兩個人就是她的手下。

“你們若是跟了我,從此以後,就是我的人,背後再沒有別人,若是讓我發現有任何的動靜,只有死路一條。”

鳳闌夜臉上神色未變,不過說出嘴的話確實嗜血萬分,一身的煞氣,讓人輕易便知道她絕對不是說著玩的。

青黛和藍黛神色未變,抱拳沉著的開口:

“從此以後,奴婢們只有主子一個主子,主子讓奴婢們去死,奴婢們也毫無怨言。”

她們踏出煙海後,就不再是那裏的人了,而是眼前小王妃的人了。

“起來吧。”

鳳闌夜示意兩個丫頭起來,青黛和藍黛站起身,葉伶奇怪的望望這個,望望那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眨眼的功夫,這兩個女人便認了小王妃為主子呢,這是什麼狀況,不過卻不敢多問,小王妃討厭別人多話。

青黛走到一邊去,從先前坐著的地方拿來兩個盒子,恭敬的遞上。

“主子,這是夔機老人奉上的賀禮。”

鳳闌夜眼瞳一暗,唇角浮起淺笑,這丫頭確實挺聰明的,是自己可用的人,雖然夔機老人以前是她的主子,但跟了她後,她嘴裏心裏那便是夔機老人,而只要她一個主子了,好,很好。

鳳闌夜在心裏讚歎一聲,便伸手拿起上面的一個錦盒,打開。

只見錦盒中,擺放著一個竹筒狀的東西,竹香味浮出來,鳳闌夜拿出來擺弄著,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雙瞳望向青黛:“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夔機老人發明的暴雨梨花針,屬下給主子示範一下。”

一邊的藍黛開口,並接了過去,按動了竹節上的暗槽,先前完整的竹筒,劈裏啪啦的幾聲響,竟變成了一個鳥狀的東西,兩端伸出來一雙羽翼,藍黛朝門前的數人出聲:“你們都站過來。”

門前守著的兩三個丫頭,立刻奔到正廳最裏面,大家一起看著藍黛的表演,藍黛一按翼身,那鳥狀的東西飛了出去,在半空盤旋,只見那翼身飛出密如細雨的東西,快如閃電,直沒入到對面的柱子上,不管是木頭的,還是竹制的,還是銅器的,竟然無一例外,全數沒入進去。

鳳闌夜的那些小丫頭看得目瞪口呆,天哪,這東西太厲害了吧,難怪叫做暴雨梨花針,果然不一般,這暗器,還真讓人防不勝防,若沒有高強的武功,一般武功的根本不是對手啊,鳳闌夜立刻高興起來,點頭:

“不錯。”

藍黛聽了主子的話,一揚手,先前撒出去的銀針竟再次的收了回來,手一伸,半空中的暗器慢慢的合攏,落到她的手上,又變成了一般尋常的竹筒,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廳堂內的人再次讚歎,這東西真的太狂了。

鳳闌夜伸手接了過來,摩挲著,還真是喜愛呢,緩緩的開口:“這主子是如何承受這麼大的凝力的?”

“稟主子,這是薷煙島培養的竹子,叫萬年青,其堅韌度是尋常竹子的一百倍,柔軟似柳,百年不腐。”

“好東西。”

鳳闌夜一向不變色的容顏上,布著清靈的笑意。

藍黛走過去,把這暗器的角度告訴了鳳闌夜,然後退後一步讓開來,一側的青黛走過去,打開手裏的另一個盒子,盒中幾顆五色琉璃球,很漂亮的擺放著,鳳闌夜伸出手拿了一顆出來,挑起了眉。

雖然看上去很普通,但是既然是夔機老人發明出來的,絕對不是尋常的東西。

“這是什麼?”

“稟主子,這事榴雷彈,只要扔出去,就會爆炸,爆破力極強,一般人抵擋不了。”青黛一邊說明,一邊拿起盒中的一張紙遞到鳳闌夜的手上。

“這是榴雷彈的秘制之法,奴婢也會做。”

鳳闌夜打開了那白紙看了一下,把方法記在心中,然後把榴雷彈放在盒子裏,紙條收起來,回頭銷毀掉,這種東西,可不是說著玩的,若落到壞心的人手裏,只怕會害很多人的性命。

鳳闌夜望著兩個丫頭,還有兩樣暗器,不愧是夔機老人送出來的,果然不一般。

“好,以後你們兩個留在我身邊,不過最好記著我的規矩,多做事少說話。”

“是。”

青黛和藍黛立刻垂首領命,果然不愧為訓練出來的,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

鳳闌夜肚子餓了,從昨晚到現在還沒吃一口東西呢:“走吧,回雋院去。”

“是。”葉伶過來扶著鳳闌夜往外走,瞄了一眼青黛和藍黛,見她二人手裏分別拿著錦盒,眉宇淡定,不卑不亢,倒是個可用的人,也沒說什麼,一眾人往外走去。

一行人回了雋院,葉卿等人很快把午膳擺了上來,這時候南宮燁走了進來,瞄了一眼廳堂內多出的兩個人,眉宇間一閃而過的犀利,緩步走到鳳闌夜的對面坐下來。

“怎麼回事?”

鳳闌夜揮了揮手示意廳內的人下去,青黛和藍黛退出去,其他人也退了出去,一眾人守在門外的石階上。

“看到剛才的人了嗎?一個叫青黛,一個叫藍黛。”

“嗯,她們是什麼人?”

南宮燁挑起狹長的冷銳的眉,絲絲涼薄之氣籠在眼底,鳳闌夜先不回答她們是什麼人,因為南宮燁心底還在氣惱夔機老人,所以凡事不可急進,

“我很喜歡她們,以後這兩個丫頭侍候我,讓月縠還是跟著你吧。”

“她們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南宮燁手中的玉箸夾了了一塊赤貝,放進鳳闌夜的碗裏,如水的眸光裏浮起絲絲的沉醇,靜等著她的話,他是太瞭解她了,豈會不知道她接下來會有話要說。

鳳闌夜聽了南宮燁的話,一邊吃菜,一邊開口:“她們是薷煙島的人。”

這一言落,南宮燁臉色陡沉,玉箸便扔到桌子上,眼瞳瞬間罩上陰雲密雨,便待發怒,鳳闌夜搶先一步掏出信,遞到南宮燁的手中:“看看這個吧,看完再說。”

她一向不是心地善良的人,也不是因為夔機老人送了她東西,而是因為心疼南宮燁,也許這世上他只有夔機老人一個親人了,他的母妃玉妃地下有知一定希望他們兩人相親相愛的聚在一起,那樣她也會含笑九泉了。

南宮燁看信的時候,先是很憤怒,緊握著手,慢慢的鬆開了一些,眼瞳深幽,一言不發,直到看完了信,也沒有說話,深呼吸,想到從前的種種,同時浮起一股念頭,也許這世上只有他才是他的親人了。

最後什麼也沒有說,望向鳳闌夜。

“既然他又這心,闌兒就留下來用吧。”

“嗯,以後月縠還是照顧著你,我有青黛和藍黛已經足夠了。”

南宮燁沒再說話,既然是他培養出來的,還特地的送了過來,想必身手很不凡,所以他還是放心吧。

“好吧。”

花廳再次恢復了寧靜,兩個人安逸的吃起飯來,她夾一些菜給他,他一些菜給她,十分的溫馨。

膳後,南宮燁出府去了,鳳闌夜留在雋院裏,喝了些茶,問了一些青黛、藍黛的日常問題,還有看了看她們的武功,這兩個丫頭身手果然不錯,即便不是頂尖的高手,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一般人不是對手。

午後的陽光有些燥熱,一行人在岸邊閒逛,欣賞這湖中的風光,湖堤岸邊,柳枝搖曳,湖中清荷輝映,好一片水天一色的生機,岸邊草地上還開著朵朵白色的小花,分外的漂亮。

鳳闌夜領著幾人在岸邊散步,幾次瞄這花萼,這丫頭果然如同葉伶所說的一般藏著什麼心事。

不過有好幾次她走前幾步,欲言又止,最後停下了腳步,尾隨在她們的身後,直到走進一座涼亭中,幾名丫鬟都留在亭外,鳳闌夜一人坐在亭內,欣賞著外面的風光。

花萼避開別人,走了進來,望瞭望鳳闌夜,垂首走了幾步。

“王妃,奴婢有話要說。”

“說吧。”

鳳闌夜不動聲色的端起茶蠱,輕輕的開口。

花萼撲通一聲跪下來,輕泣起來:“奴婢該死,奴婢有一件事隱瞞了主子。”

“什麼事?”

“稟主子,前兩天納蘭公子又找到了奴婢,和奴婢說了很長時間,他還讓奴婢給主子下藥。”

花萼說完了,雙手把藥奉到頭頂上方,等候著鳳闌夜的審查,鳳闌夜一動不動的望著她,好久沒發一言,好久才伸手接了過來,歎氣:“花萼,我說過,如果再有一次,我不會再留你了。”

“主子,奴婢該死,不該遲遲不說。”

“如果你一開始便說了,我會留你在身邊,但現在是不能留你了,今天你是遲疑著說了,也許明日、後日,你便會成了一件傷我的利器,但是你最後還是說了,我會留你一條命,明日,我讓柳管家給你找戶人家,你嫁了吧。”

“王妃,奴婢該死,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只想跟著主子。”

“好了,你別說了,我們主僕的緣分已盡,而且這對你是最好的結局,現在的安絳城是很危險的,你還是安心的活著吧,別操心雲鳳國的事了,你有什麼能力去挽救那些人。”

“可是公主能啊。”

鳳闌夜站起身走到花萼的身前,蹲下身子望著花萼。

她的眼瞳是陰驁,是徹骨的寒氣,冷冽得像寒冰,更像數九臘冬的陰雨,讓人只覺得窒息,喘不過氣來。

“花萼,我不是你們的公主,雲鳳國那些人的死活和我沒什麼關係。”

鳳闌夜站起身,她周身沒有一丁點的溫暖,籠罩著一層徹骨的冷意,令花萼打了一個寒顫,直到此時,她模糊的有個影像,也許她真的不是公主,她是別人,只是長了一副公主的模樣罷了,要不然公主不會扔下族人不管的。

“你?”

“帶我去見納蘭玖。”

鳳闌夜眼裏殺機陡現,納蘭玖若是不除去便會一直糾纏她,她給過他一個機會,可惜他反復的動腦筋在她的身上,其實那納蘭玖真的沒有私心嗎?鳳闌夜唇角扯出冷笑,如若有一日雲鳳複國,他是駙馬爺,自然可能成為雲鳳的新皇,所以他才會如此糾纏不休吧。

“主子不是不見他嗎?”

花萼錯愕的開口,鳳闌夜揮手望著她,眼裏籠罩著輕風細雨密不透風的殺機,駭得花萼顫著聲音開口:“主子,你想殺納蘭公子?”

鳳闌夜揚眉,一身的傲骨,冷錚錚的笑意。

“我留著他,就是給自己留著一個殺機,我不會保留任何對我不利的東西,包括人。”

“主子?”

“起來帶我去吧。”

鳳闌夜冷沉的命令,花萼不敢反抗,下意識的站起了身,應聲:“是,奴婢這就帶你們去。”

“嗯。”

鳳闌夜應聲,花萼轉身走出了涼亭,亭外青黛和藍黛已聽到了主子的話,恭敬的走到鳳闌夜的面前:“主子要出去。”

“走吧,今日讓我看看你們的能力。”

“是的。”兩個丫頭恭敬的領命,一行人走了出去,鳳闌夜吩咐葉伶把兩樣暗器拿出來,她不但要試青黛和藍黛的武功,還要試試這暗器的威力怎麼樣。

花萼看著主子的動作,不由得頭皮發麻,看來納蘭公子別想有活路了,想到這,更覺得主子只是外面像公主,其他的根本就不像。

齊王府的馬車,跟著花萼的指示,一路往東大街行駛,直奔僻靜的街道而去。

一幢普通的民房門前,花萼下了馬車,青黛和藍黛隨後,兩個恭敬的身手扶了鳳闌夜下來。

青黛走過去敲門,很快有人在裏面問:“找誰?”

花萼緊張的握著手,出聲:“是我,花萼。”

門應聲而開,只見門裏面走出來一人,一身的黑衣,面無表情的望著花萼,正想問話,青黛從旁邊閃了出來,出手快捷,一招過去鎖住他的咽喉,這出來的人其實武功也不低,只是沒想到竟然有人出手,瞬間受制,狠狠的瞪著花萼。

花萼害怕的擺手:“不是我。”

鳳闌夜已走過去推開她的身子,直闖進去,青黛拖著那黑衣人,藍黛緊隨其後,一行幾人走了進去。

房子裏的人聽到外面的動靜,閃身沖了出來,為首的正事納蘭玖,緊身的錦衫,勾勒出他是身材修長而挺拔,墨髮隨意的用玉帶束著,手中還按著一柄寶劍,溫潤的面容上,一閃而過的犀利,沉穩的開口:

“九兒,你在幹什麼?”

鳳闌夜掃視了院子一眼,除了受制的一人,納蘭玖還有四名手下,加上他自己,不管他的武功如何高強,今日想要逃出去,也是妄想。

“納蘭玖,我給過你一次機會,但是你並不珍惜,看來你需要的不是機會,而是死。”

嗜血殘忍,無一絲柔情,鳳闌夜眼中殺機盡現,說出口的話更是好像地獄中的嗜血之語。

納蘭玖臉色大變,望著鳳闌夜還有她身後的青黛、藍黛,光看這兩個丫頭淡定從容的神態,還有一出手便是死的樣子,只怕就是身手不凡的人,此刻他們的勝算並不大,納蘭玖考慮清楚了,立刻放柔了聲音:

“九兒,你瘋了,我是你未婚夫,我們要共同挽救雲鳳國,別忘了雲鳳國的族人。”

鳳闌夜聽了他的話,不怒反笑,面容皎潔若明月,燦爛奪目,少女的芳容好似世間最美的花朵,瓣瓣分明的張開,她笑完陡的開口:“納蘭玖,你好心機啊,難道你為的不是雲鳳國的皇位,不是為了至高無上的榮寵,今日你敢無愧於心的說一聲,你只是為了那些族人,而不是為了什麼皇位。”

納蘭玖愣住了,一瞬間臉上由紅變白,由白變青,一向溫文儒雅的面容有一絲的扭曲。

“九兒,你真的瘋了,你在說什麼,我是你的夫婿,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們共同挽救的是雲鳳,你說什麼渾話。”

他話音落,鳳闌夜唇角彎出冰冷的弧度:“如若你真的是為了那些族人,我倒可以放你一命,可惜你不是,竟然還自不量力的準備顛覆朝綱,成為至高無上的人,你配嗎?”

鳳闌夜說完,陡的朝身後的青黛、藍黛命令:“動手,一個活口也不留。”

“是,主子。”

青黛一聲應了,手下力道陡增,只聽哢嚓一聲,手中之人脖頸斷裂,腦袋掛在肩膀上栽到了一邊,花萼看著眼前血腥的畫面,她好像看到了惡魔一般,雲鳳被滅的畫面,還有自己被強暴的畫面,一一的浮現在腦海裏,她跳起來抱住腦袋,在院牆內跳竄著。

而另一邊青黛和藍黛已和人動起手來,納蘭玖寶劍一抽便沖了過來,和藍黛打了起來。

而鳳闌夜也沒閑著,上前和那些手下打了起來,雖然她心法沒有達到一定的水準,但是她的狠決冷卻是有名的,從小在山林中長大,那些再兇猛的野獸也對付過,現在面對的是人,她有何懼怕的,出手又快又准,雖然武功不是十分的厲害,但身手靈敏,行動自如,完全不按章法的打鬥,使得對手根本無計可施,很快便落了下風,被鳳闌夜一腳踢出去,踢了正中,疼得那人殺豬似的叫起來,而下一刻,鳳闌夜揚起手中的竹子暗器,狠狠的朝那人都上砸去,那人應聲而到。

同一時間,青黛和藍黛已打傷了兩人,現在正和納蘭玖糾纏在一起,納蘭玖雖然武功不凡,可青黛和藍黛的武功也厲害,還是兩個人合力打一個,所以納蘭玖漸露下風,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倒了下去,自己只怕也不行了,納蘭玖忍不住叫起來:

“九兒,你真的瘋了,你瘋了,竟然自家人殺自家人,你殺了我,將來有何臉面去見皇上和皇后。”

鳳闌夜唇角的笑意拉得更大,朝青黛和藍黛命令:“給我狠狠的打。”

這不要臉的男人,張口閉口都是為了雲鳳的族人,如果真的是為了族人,他該做的是秘密的找到雲鳳的人現在在哪里,而不是一直纏著她,他只不過想得到皇位罷了,而她是他手中的一張牌,可惜他錯了,她不是真正的鳳闌夜,不會任他所用,而所有想利用她的人,只有死字。

鳳闌夜命令一下,青黛和藍黛下手更是不留一絲的餘地,鳳闌夜退後一步,聽到身後的一聲叫喚,飛快的望過去,之間納蘭玖的一個手下,竟然拿起寶劍對這花萼刺了下去,鳳闌夜一看,飛快的沖上去,一腳踢開那寶劍,卻遲了一些,只來得及提偏了那劍鋒,寶劍還是刺進花萼的胸口,花萼低頭望著面前的血,腦海裏成串血紅血紅的東西,大片大片的在腦海裏流過,最後她眼睛睜得很大,頭一歪竟昏了過去。

鳳闌夜沖了過去,便和那動她的人打了起來,下手又快又狠,那人因為眼看著同伴都被打死了,心裏慌了,招數全亂了,很快便被鳳闌夜殺了。

青黛和藍黛也合力打傷了納蘭玖,鳳闌夜一伸手扶起花萼,朝青黛和藍黛命令:

“走。”

三個人飛快的往外退,剛退出門外,鳳闌夜回身便扔了一顆榴雷彈,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身後房屋盡數倒塌,濃煙從屋子裏冒了出來,青黛和藍黛一伸手扶了花萼上馬車,鳳闌夜也緊隨其後的上了馬車,馬車迅速的駛離開僻靜的街道。

身後濃煙彌漫,滾滾飄出來,不時聽到有人的驚呼聲:“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

馬車上,鳳闌夜給花萼把脈,確定她是昏了過去,不過她的脈象很亂,氣血浮躁,這可不是好現象,她也許不會死,只是腦子?鳳闌夜想著,不再多說什麼,飛快的拿出一粒藥丸塞進花萼的嘴裏。

“回去讓王府的大夫給她看看。”

“是,主子。”

青黛和藍黛同時應聲,扶了花萼一邊坐著,馬車一路狂奔,駛進了齊王府。

花萼受了傷,王府內很多人都很驚嚇,不過誰也不敢多問,葉伶和葉卿更是不敢說話,早有人把大夫叫進雋院去了。

這大夫以前是宮裏的御醫,後來被皇上指進了齊王府,一直待在齊王府內,醫術十分了得,給花萼檢查了一遍,開了藥後搖了搖頭,恭敬的稟報:

“王妃,身上的傷好治,腦子不好治。”

那大夫恭敬的說著,鳳闌夜點首,其實她先前號過脈後,已有所知,只是她的這種狀況什麼時候會好呢。

“她什麼時候會清醒過來?”

“服了藥便會醒過來。”

老大夫垂首稟報,鳳闌夜點首:“去開藥吧。”

“是。”大夫開了藥交給葉伶,葉伶立刻派人去抓藥,喂她服了下去,至晚上的時候,花萼醒了過來,果然如鳳闌夜預估的一樣,她傻了,呆愣愣的望著人,傻傻的笑,然後皺眉頭哭了起來:

“我疼。”

葉伶看著這個丫頭,先前還好好的,怎麼就出去一趟就傻了呢,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惋惜一聲,坐在她的身邊,安慰她:“沒事,沒事,很快便會好的。”

鳳闌夜望著花萼的樣子,心裏卻釋然,也許這對於花萼倒是一種解脫,從此以後她就放下了雲鳳國與家的仇恨,她忘了從前的種種,反而會活得開心一些:“葉伶,等她好了,找個人照顧她。”

本來想找個人把她嫁了的,現在都傻了,若是把她嫁人了,只怕受別人的欺淩,她和她原也是有情分的,所以還是讓她留在王府內,讓人照顧著她把。

“是,王妃。”

葉伶點首,鳳闌夜轉身走了出去,葉伶抬首望著小王妃,看出王妃心底不好受,不由得歎息,伸手摸了摸花萼的頭:

“花萼,王妃對你還是挺好的,你一定是做了什麼讓她不高興的事了。”

傻了的花萼哪里懂得葉伶話裏的意思,喃喃的叫了一聲:“姐姐。”

葉伶不再說話,室內一片寂靜。

晚上的時候,南宮燁回府,鳳闌夜把白日發生的事告訴了他,南宮燁一雙眼瞳上上下下的瞄著她,挑了眉梢,便是青霜。

“你啊,真是太衝動了,若是納蘭玖武功十分厲害呢?”

鳳闌夜晃了晃手中的暴雨梨花針:“我有這個,很好用的東西,不過沒有派上用場,只用了榴雷彈,那東西確實不錯,真想見見夔機老人,他說不定還有很多好東西呢,到時候一定要多討些。”

“你啊。”

南宮燁伸出手來摸她的頭,歎息,他豈會不知道她的心意,只是故意在他面前,說爺爺是如何的好,想解開他與他的心結罷了,其實看到母妃的字時,他已很大程度上原諒了他,只是眼下還有事要做,所以沒空理會那傢伙,等到所有的事情解決了,他會回去看他的。

南宮燁想著,握起鳳闌夜的手:“好啊,等到我們解決這裏的事情,我帶你回去看他。”

“好。”

鳳闌夜揚起了笑臉,兩個人正說著話,忽然南宮燁陡的喝起來:“千渤辰,你這個該死的混蛋,又滾回來做什麼?”

鳳闌夜一怔,轉首打量四周,她沒有感應到千渤辰的氣息,說明他隱在極遠的地方,沒想到南宮燁也感受到了。

果然,南宮燁的話音一落,千渤辰很快現身了,恭敬的跪在地上:

“屬下見過少主,屬下回煙海去,老主子說少主不會再怪屬下了。”

“他說有用嗎?”

南宮燁板起臉來,陰沉沉的,千渤辰一動不動的垂首:“少主不原諒屬下,老主子說讓屬下自行解決。”

說完他一板一眼的揚手便往自己的腦門擊去,南宮燁一揮手擋了他的力道,氣得低吼:“千渤辰,如果以後再有一次像之前發生的情況,我就把你碎屍萬段,扔進湖中喂魚。”

“老主子說了,以後屬下的命就是少主的了,再沒有老主子的事了,所以以後屬下不會違抗少主任何的命令。”

“滾下去吧。”

南宮燁一向很少原諒人,沒想到一連原諒了千渤辰兩次,自己都有些惱了,所以沖著千渤辰吼起來,千渤辰應聲閃了出去,書房內,總算安靜了下來,鳳闌夜伸出小手晃著南宮燁的手:

“燁,別怪他了。”

南宮燁不說話,不過抬首望向鳳闌夜的眼神已是溫潤了很多,慢慢的周身上揚的氣息,兩人坐在燈下說話。

“今日我出府,聽到一個消息,江淮一帶發洪災,江岸邊洪堤垮了,聽說淹沒了好幾個郡縣,淹死了很多的人。”

“啊,竟發生了這樣的事,那江堤怎麼不修好啊。”

鳳闌夜臉色罩著冷意,歷來地方上的官員都不幹正事,最倒楣的便是那無辜的百姓,南宮燁的眼神深幽,贊同的點頭,慢慢的開口:“你知道那沿江的岸堤是誰修的嗎?”

鳳闌夜搖頭,對於天運皇朝的這些事,她根本不清楚。

“誰?”

“前江淮知府,現在的吏部侍郎王猛,這王猛賣官圈地,很是囂張,仗著二皇兄的路子,很多人賣他的帳,此次江淮堤岸垮了,只怕二皇兄要倒楣了。”

鳳闌夜聽著南宮燁的話,臉上的表情未動,慢慢的思索著。

“我想明日早朝議事,朝廷一定會救災,晉王定會要求前往江淮,這事若是經由別人之手,只怕他吃不了兜著走。”

鳳闌夜的分析,南宮燁贊同,不過:

“可是他若前往江淮就沒事了嗎?”

恐怕未必,兩個人相視望著,很多事心知肚明。

燈下,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子話,鳳闌夜才離開書房去休息。

第二日早朝,果然如南宮燁和鳳闌夜猜測的那樣,朝廷救災,晉王南宮卓要求帶兵前往江淮救災,皇上下旨命令戶部立即撥糧,讓晉王送往江淮去,另外撥三十萬兩銀錢,一同押著前往江淮,等到洩洪過後,重新築壩。

晉王南宮卓立刻帶領一千精兵,押送糧草前往江淮而去。

安絳城,籠罩著一股窒息不安,大街小巷上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鳳闌夜待在雋院中,卻瞭解外面的所有事,青黛和藍黛會輪流出府,把外面的信息帶回來。

對於朝廷上的這些事,南宮燁不感興趣,他一心只想找到玉晚殿的那名太監,可惜月妃堅決不告訴他們那太監在什麼地方,而南宮燁暗中派人監視著月妃的動靜,卻發現這女人根本沒動靜,這可顯示那太監只怕早就出宮了,在宮外生活了。

一連好幾天,風平浪靜,不但是朝廷,整個安絳城也看上去風和日麗,一片平和。

幾天後,月妃總算有了動靜,從宮中讓人送出一封信來,這信一送到齊王府,差點沒把鳳闌夜氣死。

信上只寫了一句話。

殺死華妃,拿她來換那小太監。

鳳闌夜陰沉著臉,在書房內來回踱步:“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有臉這樣說。”

“她可能以為皇上要立安王為皇太子。”

“如果我們殺了華妃,到時會她一定會把所有的責任推到我們身上,我們齊王府和安王妃鬥了起來,而她坐享漁翁之利,看來這女人也不簡單。”

鳳闌夜仔細的分析,南宮燁贊同的點頭:“能坐上四妃之一的位置,只怕她的心計不比梅妃差多少,一直隱而不動的,反而是更厲害的。”

“那麼你說她手中究竟有沒有玉晚殿的太監?”

鳳闌夜不禁懷疑起來,如果她手中沒有玉晚殿的太監怎麼辦?故意利用他們幫她做事,到時候來個死不認罪,吃苦的可是他們。

“不會,諒她也沒膽做這種事,而且她如何知道有人血洗了玉晚殿,說明肯定有人在她的手上。”

這一點南宮燁不懷疑,現在是如何從月妃的手上把人弄過來,只要見到那名太監,一定會多多少少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她竟然讓我們殺了華妃。”

鳳闌夜咬牙切齒的,如果不是因為有太監在這女人手上,她倒想進宮揍那女人一頓,別說司馬霧剪和她的矯情深厚,就是華妃,也沒有得罪她,她為什麼要殺死華妃啊,鳳闌夜越想越生氣:“現在怎麼辦?”

南宮燁狹長的鳳眉陡的一挑,犀利的寒芒飛瀉出來,俊美無儔的五官在燈光下如明珠一般璀璨,簇簇火花跳動著,內斂沉穩的開口:“我們先別驚動她,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到楚王的把柄,他不是圈養兵馬嗎?我們找到這個地方,就不信月妃不交出人來,動作一定要快。”

“好,就這麼說定了。”鳳闌夜用力的一點頭,伸出手和南宮燁對擊了一下。兩人信心十足,未來還有多少風雨等著他們,但是他們緊握著手,總有一日會雨過天晴,滿目彩虹……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36 AM

蓮院滿庭香 第087章 玉妃之死真相

晉王南宮卓押解災糧前往江淮之地,南宮燁在京城中派出安插在各處的探子,立刻地毯式的搜索楚王豢養兵馬的地方,鳳闌夜派人把司馬霧剪接進齊王府來,對於月妃算計華妃的事,她認為有必要提醒司馬霧剪,讓他們安王府注意一點。

司馬霧剪一見到鳳闌夜的面,便激動的拉著她的手:

“闌夜,我正想找你呢?我從母妃那兒得到一點消息,不知道是否有用。”

鳳闌夜拉著她的手坐到花廳裏,葉伶奉上茶水退了下去。

廳外小瞳小圭和她打聽花萼的事,葉伶把花萼的情況說了一遍,兩個小丫頭和花萼原是有情分的,聽了傷心不已,央了葉伶帶她們去看望花萼了。

廳堂內,鳳闌夜望著霧剪:“什麼事?”

這件事似乎很重要,司馬霧剪掉頭掃視了一眼外面,確定沒人了,才壓低了聲音小聲的說:

“我和母妃一次說話時,她無意間說出口的,好像是父皇喝醉了酒,曾說過一次,好像說齊王不是皇上的孩子。”

“什麼?”

鳳闌夜一急,手中端著的茶撒了出來,滴了一身,霧剪趕緊站起了身拿出紗絹給她擦拭,一邊小聲的說:“母妃一直叮嚀我,這事不准說出去,可是掉腦袋的事,我想著告訴你一聲,你們說不定會有用,不過千萬別洩露出去。”

霧剪的叮嚀之聲,鳳闌夜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南宮燁怎麼不會是皇上的孩子,既然玉妃那麼愛他,絕對不可能做出不忠於他的事情,她不是個心機深沉的人,單純的人怎麼會搞出這些呢,鳳闌夜想著搖頭。

“這怎麼可能,玉妃那麼善良又單純,怎麼會做出不忠於皇上的事呢?”

霧剪看闌夜不好受,也點頭贊同:“母妃也不相信,說皇上可能是喝醉了。”

酒後吐真言,說不定皇上吐露的是真正的心事,這其中究竟哪里出了錯呢,鳳闌夜前思後想,一時找不准方向,如果皇上有這種想法,那麼對南宮燁所做的一切便好理解了,因為憎恨玉妃,所以假意寵她,其實是為了對付她,等到生下孩子後,就出手對付她了,又把南宮燁推上了讓人陷害的位置。

霧剪看出鳳闌夜的心情不好,趕緊拉她坐下來:“你別想了,也許只是皇上的一時酒後失言,你不是說有事找我嗎?”

鳳闌夜回過神來,想起月妃的事,望著霧剪:“我們得到消息,聽說月妃娘娘準備對付華妃,她一定懷疑皇上心目中真正的太子人選是安王,所以才會想著對付華妃和安王府。”

霧剪一聽這話,臉色一沉,這次換她心急的起身,氣憤的怒吼。

“這個女人怎麼如此狠毒,竟然要動我們安王府,她從哪一點看上皇上想立南宮昀為太子了,真是可笑。”

鳳闌夜伸出手拉她:“你怎麼知道皇上中意的不是安王呢?”

“我聽母妃提過,好像皇上中意的是五皇兄瑞王。”

司馬霧剪說完,鳳闌夜點首,其實她多少猜測出,皇上是想立瑞王為太子,現在看來倒是真的,不過對於誰為太子,他們不感興趣,只是不知道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瑞王為人如何,眼下她關心的是,南宮燁真的不是皇上的兒子嗎?這可是個驚天的消息,不知道南宮燁會怎麼想。

司馬霧剪因為鳳闌夜告知的事情,早心急告別離開齊王府回去了。

夜晚,漫天的星月,璀璨盛宴,一方涼亭中,燈籠垂吊,珠紗飄逸,一切是那麼的柔美,南宮燁一臉奇怪的望著站在身邊的鳳闌夜,竟然執了酒壺,親自給他斟了酒,這可是極少見的現象。

“闌兒好雅興啊。”

鳳闌夜挑眉,燈光映照在她的眼瞳中,奪目光輝,朦朧的昏黃中,那張嬌俏的臉竟生出嫵媚來,南宮燁眼神一剎那的柔和,她慢慢的長大了,身材纖長嫋娜,今夜穿了一件芙蓉廣袖的上衣,淺色的搖曳拖地的望仙裙,三千青絲挽成雲髻,耳邊滑落一小揖,說不出的柔媚,這周身的嬌豔襯上她獨特的冷詰之氣,透著一種鋒芒畢露的美,走到哪里,都是鶴立雞群的那種,讓人無法忽視。

南宮燁的眼神越來越深幽,深不可測,伸出修長的大手握著鳳闌夜的手,思緒飛到她給他喂藥的那一晚,柔軟的唇,帶著清涼,帶著幽香,此刻光用想的,他的心便灼熱起來,不過卻不忘提醒自己,她太小了,等她長大吧,想到這,指尖好像被燙到似的,陡的放了開來。

鳳闌夜不以為意的坐下來,淡淡的開口。

“來,我們喝一杯。”

“你不能喝酒。”南宮燁不禁想起那一晚的煙花之夜,這丫頭因為喝了酒,變得和往常完全不一樣了,唇角溢出疼寵的笑意,現在他心中唯有這麼一點快樂了。

涼亭外,煙波浩渺的碧湖,湖中漂浮著綠茵的荷葉,朵朵節節的白蓮點綴著那嫩綠,風動荷擺,白蓮搖曳生姿,好似數名美人在翩翩起舞,空氣中蕩漾著醉人的清香,頭頂上方,是無邊的蒼穹,像一片綴著寶石的錦綢,華麗無邊。

忽爾,亭外響起了悠揚如水的琴聲,明快如清泉,緩緩的從指間流過,飄蕩在碧湖邊,涼亭之外,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妙,如果不是身在皇宮,不是周遭的陰暗,這日子真是閑雲野鶴啊。

“闌兒,你有心事。”

南宮燁端起琉璃盎,和鳳闌夜碰了一下,昂頭喝了一口,便放下,望著對面的鳳闌夜,他是太瞭解這丫頭了,她如此做,必然是因為要說的話很重、很傷人:“說吧,我承受得住。”

鳳闌夜只象徵性的抿了一點酒,放下琉璃盎,輕慢的開口:

“今天我見了霧剪,她從華妃的口中探得一點消息,皇上有一次醉酒後說,你不是他的孩子。”

鳳闌夜的話落,南宮燁一動也不動,好似被石化了,他刀削般的五官完美的契合在臉上,燈光下,肌膚猶如滴水般的光滑潤澤,黑色的眸子裏閃閃棱光,好像草原上狼的眼睛,冷冽、銳利,一剎那周身的戾氣帶著強大的怒火,他大手一握拳重重的捶在石桌上,然後一伸手端了先前沒喝完的酒,一仰頭喝光了,重重喘息著,如狼般的低吼:

“他還是人嗎?怎麼能這麼欺負人,欺負母妃。”

說完陡的站起身,鳳闌夜飛快的伸出手按住他的手:“你想做什麼?”

“我要進宮去問他,既然懷疑我,當初為什麼不殺了我,卻生生的折磨我。”

鳳闌夜哪里會讓他進宮去,很多事情不能明面化,至少要查清玉妃是如何死的,找到那個小太監,他進宮去問皇上,有什麼意義呢?

“不行,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何況這只是華妃說出來的,若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裏,還有多少人受牽連,當初你母妃和玉晚殿的人,難道還要連累別人嗎?除非有確切的證據,否則你別去問他,何況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才會讓皇上如此想,你要找到證據,證明玉妃是清白的,這樣才有用。”

南宮燁知道鳳闌夜說得有理,可是想到母妃的死,還有到死都被人侮辱的難堪,心還是很痛,轉身抱著鳳闌夜。

鳳闌夜靜靜的靠在他的胸前,聽著他心跳得很急促,那一頭如墨的烏絲滑落下來,映襯得他俊美的面容恍若謫仙,白色的錦衫使得整個人皎潔雋秀,就想遺世而獨立的人,鳳闌夜微抬首望著他,竟有一剎那的呆愣,南宮燁也望著她,兩雙黑如點漆的眼睛腫,跳躍著異樣的火花,一剎那,似乎有什麼在胸腔中炸開了,南宮燁輕俯身,涼如水的唇瓣印了下來,輕輕的溫柔的觸碰著鳳闌夜的小嘴,鳳闌夜身子一僵,然後反應過來,飛快的伸手推開了南宮燁,落荒而逃了。

心如鼓跳,腳下輕浮,不知道是如何逃回自己的寢室的,幾個小丫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小王妃臉頰紅得像一朵桃紅,不但水靈,還透著女子的媚態,真是說不出的動人。

涼亭中,南宮燁看著鳳闌夜離去的背影,修長的大手忍不住輕觸自己的唇,似乎還留有闌兒的唇香,眼神一閃而過的柔軟。

這種感覺從沒有過,心跳得很快,似乎有滿滿的熱流溢出來。

雖然之前就知道喜歡那個小丫頭,但現在似乎不是簡單的喜歡了,是愛上那丫頭了嗎?這是愛嗎?

從來沒愛過人的南宮燁感覺既陌生又不安,那種生怕她從指間溜走的情緒一直停留在腦海中。

先前憤恨狂暴恨不得殺人的情緒一剎那化為烏有,因為他清醒的意識到一件事,他還有一個人要保護,闌兒,如若自己出了什麼事,闌兒一定會受到牽連,雖然知道她那樣的人,是不在乎生和死的,但他只想讓她快樂的活著,所以一切還是等找到證據再說吧。

自從那一晚兩個人唇瓣觸碰過後,鳳闌夜一連躲了南宮燁幾天,只待在寢室內不出去。

南宮燁因為要查楚王的事,所以也沒有過來,而且知道鳳闌夜在害羞,他自己也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她,所以兩個人好幾天沒見到面。

京城的動向南宮燁已查清,楚王南宮烈最近不在京城,所以他查他方便多了,原來南宮烈豢養兵馬,是分散了的,安絳城內有多處他的人手,不是在一處的,一來便於行動,二來不吸引人的主意,三來容易不受牽連,不過最後還是都落到了南宮燁的手中,南宮燁各個據點都派人守著,然後決定進宮去和月妃談判。

不過他還沒進宮,便得到消息,晉王南宮卓的糧草在綠莽山地界被盜了,手下的一千精兵全被打傷了,連帶的三十萬兩銀子也被人用調包計給調換了。

這綠莽山一向有土匪,但如此倡狂的土匪還真是少見,看來人數眾多,又有頭腦,所以才會動了朝廷的賑災糧。

這事火速傳回京城,昊雲帝大怒,立刻派戶部另撥了糧草、銀兩前往江淮,這次帶隊的是楚王,楚王為防糧草和銀兩被盜,帶了五千精兵,另外皇上還派了護國將軍趙堯隨行,趙堯一向足智多謀,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他帶著手下的兩千人和楚王手中的兵馬一共七千人前往江淮。

而晉王帶罪之身,已自行回京受審。

南宮卓一回京,便前往皇宮請昊雲帝降罪。

上書房內,父子二人對面,氣氛冷凝蕭殺,高坐上的昊雲帝威嚴的五官上,神色未變,眼瞳一閃而過的犀利,最後沉聲開口:“卓兒,你太讓父皇失望了。”

南宮卓知道這次的事件之後,自己很可能與皇位無緣了,先是母妃發生的事,現在是自己的這件事,總覺得陷在一個局裏,而設這個局的人,他眼神深幽如古井,慢慢的笑了起來:

“父皇好心計啊。”

昊雲帝臉色陡的陰驁,嗜血暗沉,大手一指南宮卓:“你以為朕會拿江淮數萬人性命去和你玩心計,你的腦子真有問題。”

昊雲帝話音落,南宮卓認真細想,確實是這樣,父皇一向愛民,斷然不可能拿江淮數萬人的性命來和他玩心計,那麼就是別人動了手腳,難道真的是綠莽山的土匪。

“朕會查清這件事,如若有人膽敢動手腳,朕絕不會輕饒的。”

南宮卓聽了昊雲帝的話,連連磕頭:“兒臣知罪,請父皇責罰。”

昊雲帝面容沉痛,從龍案上抽出一樣東西,啪的一聲擲到地上,心痛的開口:“這些足以要了你的命了,還用著朕和你玩別的心計。”

南宮卓低首一看,竟然是他失去的帳冊,沒想到落到父皇的手裏了,臉上驚懼不已,抬首望著昊雲帝,一動也不動了,自己難道死罪難逃了,只能垂首聽命。

“兒臣請父皇處罰。”

“晉王聽旨,此番糧草被盜,罪不容赦,帶罪之身,驅逐出京,前往封地,永世不准進京。”

“謝父皇。”

南宮卓跪拜,沒想到到頭來,自己什麼都沒得到,竟然被驅逐出京了,前往封地去了,他的封地在壽陽,壽陽東臨海岸,一貫海盜倡狂,他的封地有專人打理,海盜根本不怕他們,我行我素,不過現在他還能怎麼樣,想來父皇是放了他一命了,南宮卓沉聲領了旨。

第二日,整個朝廷的人都知道了此事,皇上下旨貶晉王出京,前往封地壽陽,沒有聖旨傳詔,永世不得進京。

消息傳進齊王府,鳳闌夜斜依在一側的軟榻上,眼神幽暗,一動也不動地看著自己尖細的手指。

心裏輕輕的歎息,昊雲帝對晉王還是很有父子之情的,貶晉王去封地是最好的結局了,要不然留他在京,他手中有軍機營的人,到時候一定會血染皇城,這一步棋走得還是很好的,不過那糧草和銀兩被盜是誰人所為呢?鳳闌夜思索著,看到皇上如此處置晉王,不由得更為南宮燁心疼,由此可見,皇上還是很重視父子情的,那麼為何殘忍的對待南宮燁呢,只能說,他的心中只怕早就認定了南宮燁不是皇室的血脈,而他不想洩露出這種秘密,才會不聲張,卻用一種手法把南宮燁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青黛,繼續留意著京城的動靜。”

“是。”青黛退了出去,她們二人,每天只留一人跟在她身邊,一人出去留意京城的消息,有什麼立刻稟報進來,所以京城的動向,鳳闌夜可說瞭若指掌。

宮中也傳出消息,因為晉王的事,梅妃被打入冷宮,不准出冷宮一步。

現在宮中的後妃中,只有月妃和華妃二人旗鼓相當,至於受寵的木棉,依舊深受皇寵。

晉王被貶,京城的軍機營不知道落入何人之手,眾朝臣把視線盯著其他的王爺。

皇上夜召南宮燁進宮。

上書房門外,南宮燁俊美絕倫的五官上布著溫雅的笑意,一張眼瞳邪魅萬分,身著一件紫色的錦衫,襯得肌膚賽雪,晶瑩剔透,一頭烏黑的髮絲用一根紫色的錦帶束起,分置於胸前,優雅高貴。

太監元梵看呆了眼,齊王真是太出眾了,皇上的幾個孩子中,最出色的孩子就是齊王了,可惜皇上似乎不這麼想。

“見過齊王。”

“嗯。”

南宮燁輕點螓首,負手而立,如雅竹一般,元梵讓到一邊,請他進去:“皇上在裏面候著呢。”

“有勞元公公了。”

元梵驚得差點掉了下巴,說實在的,齊王一向孤高怪癖,雖然出眾,卻冷漠如冰,現在的他還真是不可同日而語,難道是因為齊王妃的關係嗎?聽說齊王很疼愛那位小王妃。

“奴才不敢。”

元梵推開上書房的門,南宮燁清雅的走了進去,上書房金碧輝煌,牆上掛著很多名家之作,或畫或詩,皆大氣磅礡。筆走游龍,書房一側,有雕空的玲瓏木板,一隔一隔的分開,或貯書,或設鼎,或安筆硯,或供花設瓶,一眼望去,竟是目不暇接,窗上垂掛著五色薄紗,輕煙熏繞,竟是奢華中帶著大氣雅致。

“兒臣見過父皇。”

南宮燁磕首,五官平靜,無一絲波瀾,他早已調適過來,多年來的隱忍,使得他在這方面比常人更勝一籌,所以昊雲帝並無所察,剛毅威儀的五官上布著笑意,緩緩揮手示意他起來,一邊賜坐,然後溫和的望著他。

“燁兒,你二皇兄被貶到壽陽去了,軍機大營的兵將,父皇想讓你代掌,你有何意見?”

南宮燁眼神幽暗,唇角一勾便是優美的弧度。

“兒臣不想管這些事,請父皇收回成命。”

他抱拳垂首,那低垂的面容上,眼瞳嗜血。

看來他真的是父皇捨棄的一顆棋子啊,這時候把軍機大營交給他,是什麼意思?他在朝中並無建樹,一直以來也不想參與朝政,而其他的黨派在朝廷上或多或少的有所建樹,皇上如此做,不是讓他一下子成為幾派的敵人嗎?

如若說他心目中的太子人選是他,那也另當別論,可惜他心知肚明,他不是。

所以這燙手的山芋他不會接,不過昊雲帝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現在這軍機大營還能託付到誰的手裏,你看,你四皇兄有一部分兵權,五皇兄管著兩部,京城中只有你和其他的皇子,其他人年歲尚小,所以朕認為燁兒可以學習著管理江山。”

也許一般人聽到這個會高興,可惜南宮燁從小不感興趣,這種時候自然更不會感興趣,面容絕決的拒絕了:

“兒臣不會接手的,請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眯起了眼睛,望著他,看到他很堅決的樣子,倒也沒有起疑心,因為南宮燁的個性他是知道的,一直以來都不願意理朝政上的事。

“那麼燁兒認為何人可以執掌軍機營?”

昊雲帝出聲詢問,南宮燁眯起眼睛,心下了然,看來皇上有了合適的人選,是誰?不是四皇兄,便是六皇兄了。想到華妃打理後宮的事宜,那麼這人,乃是六皇兄了,忙內斂的開口:

“兒臣認為六皇兄可以,他一向沉穩內斂,執掌軍機營尚可。”

順水推舟罷了,也許一開始,這父皇就沒想過讓他執掌軍機大營,只不過讓他提出來罷了。

“好,明日燁兒早朝可提出此案議議。”

“是,父皇。”

南宮燁抱拳應聲,緩緩的開口:“兒臣告退了。”

昊雲帝總算是感覺出一絲不一樣的地方了,這燁兒一向冷漠,今日卻是從頭到尾溫文儒雅,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眯起眼睛望向正欲走出去的南宮燁:“燁兒?”

南宮燁回身望過去,只見昊雲帝一臉的關切,不禁有些恍然,他幾乎在他的眼裏看不到那種算計,太深沉可怕的心計了。

“父皇有何吩咐?”

“你沒事吧?”

南宮燁一震,看來父皇還是有些驚覺的,自己壓抑著的情緒,看來還需要加以調適,不過淡淡的稟報:“兒臣沒事,只是最近身子有些不適,所以不舒服。”

昊雲帝聽了,點首,關心的叮嚀:“別忘了注意著。”

說完朝門外喚元梵:“把上次爪啦國進貢的一隻千年雪參送到齊王府去,讓齊王補補身子。”

“是,皇上。”

元梵領旨,南宮燁在旁邊謝過聖恩,退了出去。

上書房陷入了寂靜,昊雲帝一臉的疲倦,靠在軟榻上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

南宮燁回了齊王府,元梵派太監送來的千年雪參也到了,柳管家收了起來。

雋院裏,南宮燁走進鳳闌夜居住的寢室,她正慵懶的歪靠在床上看書,髮未整髻,滿頭烏絲披散在肩上,襯得嬌豔的小臉越發的惹人憐愛,白皙的肌膚,在燈光下,竟照出淺淺的酡紅,平添了幾許的柔情,一襲白皙的褻衣,竟勾勒出婉約的身姿,好似那初綻的蓓蕾,令人臉紅心跳,一看到她慵懶的姿態,南宮燁沒來由的想起那一次的親吻,喉結不由滾動了兩下,似乎有什麼從胸腔湧出,不過這時候鳳闌夜已望了過來,南宮燁及時的壓抑了下去,看上去邪冷淡定。

鳳闌夜一抬首,看到南宮燁,同樣想起那次的唇齒想觸,臉頰越發的紅了,也不敢看南宮燁,調頭望著別處,小聲的開口詢問:

“你怎麼過來了?”

“我有事告訴你。”

一聽說有事,鳳闌夜收斂起絲絲女兒家的羞態,微讓出一點,示意南宮燁坐下來,認真的開口:“發生什麼事了?”

南宮燁坐在她身側,少女的體香直鑽進他的鼻腔,幸好他定力強,除了心跳加速,倒自持得住,望著鳳闌夜,沉穩的開口。

“晉王被貶往壽陽,軍機大營的位置空置著,父皇讓我執掌軍機大營。”

鳳闌夜蹙起眉,眼神深幽,這時候執掌軍機大營,可不是什麼好差事,重要的是南宮燁不想當皇帝,執掌軍機大營只不過成為箭靶,相信南宮燁明白這個道理,一定不會接的。

“然後呢?”

“我推拒了,父皇讓我擇一人,我推了六皇兄。”

鳳闌夜聽了點頭,唇角勾出冷笑:“想必皇上真正的目的,是讓六皇兄執掌軍機大營,他只不過做了一番表面動作罷了。”

南宮燁點頭,他就知道闌兒很聰明,什麼事她都看得透徹。

“你別順了他的意,他讓你推六皇兄進來,何不刁難他一番。”

鳳闌夜冷沉沉的開口,既然要他推,明日朝堂之上,刁難他一番又何防,凡是不可太順他們的意,鳳闌夜一說話,南宮燁便瞭解什麼意思,點頭贊同:“嗯。”

“那早點睡吧,明日一早還要上早朝呢。”

鳳闌夜催他去休息,現在很害怕兩個人待在一起,看到南宮燁那熾熱的眼神,她有些手足無措,所以倒寧願自己一個人呆著。

不過南宮燁並沒有走,依舊坐著,沉著的開口:

“我查到楚王豢養兵馬的地方了,沒想到他那麼聰明,竟然分成幾塊,隱藏在安絳城內,若不仔細查找,根本找不到。”

“好,真是太好了。”

鳳闌夜聽南宮燁的話,立刻激動的站了起來,眼瞳湧起陰風密雨:“那麼我們進宮去見月妃,這樣一來那太監不怕她不交出來。”

“好。”

南宮燁站起身,伸出大手,如蓮般幽香,置於眼前,鳳闌夜似毫不猶豫把手放進他的手中,兩個人一起往外走去。

門外立著月瑾和青黛、藍黛,暗處還有月縠和千渤辰,所以說他們這一組人是超強無敵組合,沒人傷得了。

南宮燁一展,緊摟著鳳闌夜,縱身而起,直奔皇城方向而去。

月瑾等人尾隨,幸好前面的身影並不快,他們幾人並沒有落下距離,現在時辰還早,他們不著急。

一行幾人,趕到宮中的時候,偌大的皇宮內一片安寧,除了巡邏的侍衛、當值的太監和宮女守著各處,其餘的人都去休息了。

南宮燁領著幾人七拐八彎,像走迷宮一般,很快繞過所有的防線,直奔月窕殿而去,從後面翻牆而入,一時間四周寂靜無聲,沒有一絲的驚動。

眾人閃身奔到月窕殿的後窗下,隱約聽到裏面有人在說話。

“華妃那個賤人,我看她還得意多久。”

一道冷戾尖銳的聲音響起,不是月妃又是何人?

月妃的聲音落,響起另一道聲音,想必是她的貼身侍女:“娘娘別氣了,別氣壞了身子,得不償失。”

“嗯。”月妃似乎很滿意這宮女的說法,南宮燁和鳳闌夜走過去,從打開的窗戶看到裏面的情景,月妃正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寢宮內並沒有多少人,只有三個宮女,一人給她捏肩,一人捶腿,還有一人站在後面扇扇子,剛才陪著她說話的便是捏肩的宮女,年歲有些大,應該是月妃的隨身丫鬟。

寢宮安靜下來,鳳闌夜朝後面做了幾個動作,示意身後的幾人分開觀察外面的動靜,別驚動任何人。

幾人得到指示,一點首,閃身四下分開,注意著外面的所有動靜。

南宮燁已一伸手捏了幾粒石子,呼呼的幾下打出去,那先前還給月妃捏肩、捶腿、扇扇子的宮女全都倒到一邊去了,月妃沒等到動靜,不由得惱恨得叫起來:“你們是死人啊,怎麼沒動靜。”

待到耳邊響聲傳來,陡的睜開眼睛,便看到三個丫頭倒在地上,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月妃飛快的張開眼睛望向窗戶,這時候南宮燁和鳳闌夜躍了進來,齊刷刷的立在燈下。

彩繡輝煌,豔麗無比,兩個人男的俊來女的美,天造地設的一對,牆壁上還拉出一對長長的影子,瀲灩動人。

月妃看得嫉妒不已,說實在的,她年輕的時候怎麼就沒遇到過這樣一個良人呢,即便不是皇帝她死也瞑目了,可惜這一生奉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了。

“你們來幹什麼?難不成華妃不在了?”

月妃也不轉彎,開門見山的數落起來,一動身子從軟榻上下來,因為腳邊倒了一個宮女,踢了一腳,滿臉陰驁的直視著南宮燁和鳳闌夜。

鳳闌夜不待南宮燁說話,便陰驁的開口:“我們可以幫你一個忙,但壞了原則的忙,我們是不會幫的。”

月妃一聽,雍容貴氣的臉上快速閃過狠戾,怒指著鳳闌夜:“那你們進宮幹什麼?想知道到那個太監的下落嗎?做夢,我不會說的。”

這一次南宮燁邪冷的陰沉的聲音響起:“好,既然如此,明日就等著給楚王收屍吧。”

說完他也不理會月妃,一伸手拉了鳳闌夜便準備離去,身後月妃臉色大變,陡的叫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南宮燁回首,眉梢染著嗜血的寒芒:“我想父皇一定會對楚王的私養兵馬的事比較感興趣。”

“不胡說,南宮燁,別以為皇上寵你,你就可以血口噴人,皇上不會上當的。”

“是不會上當,父皇是什麼人,不過若有證據,就容不得他不信了。”

南宮燁譏諷的瞪著月妃,這女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當真以為他是嚇她的,才會如此有恃無恐嗎?

“你?”月妃看南宮燁一臉認真的樣子,臉色都白了,眼神閃爍不定,遲疑著,若是她真的不交出那太監,南宮燁掌握的真的是烈兒私養兵馬,這可就完蛋了,皇上一定會定他一個謀逆之罪的,不但是他,就是她們一族的人一個都別想躲過,長孫一族的下場,她可是親眼所見的。

南宮燁又給了她一點提示:“想不到四皇兄挺精明的,竟然把兵馬分成幾塊,分別在不同的地方,這樣到省的惹人注目了。”

他說完便不再多說什麼,總之他們之間的事他是不感興趣的,他只要那個太監。

南宮燁話音一落,月妃身子忍不住搖晃了幾下,徹底相信南宮燁是知道兒子私養兵馬的地方了,要不然也不會得知得如此清楚,她今日若是不交出那太監,只怕明日兒子便會下大牢。

月妃一咬牙:“好,我交給你。”

她說完,沉著的開口:“那個太監被我送出宮了,現在只是一個平常人,生活在外面。”

“你為何如此做?”南宮燁很奇怪,按照月妃的思想,她怎麼會如此好心的救那個太監呢,不免讓人好奇她的動機,這種時候,月妃也不瞞他了,陰暗的笑了起來。

“我是想如若你成了太子,留著那個太監,將來你總要承我一份情的。”

月妃說完,瞪了南宮燁一眼,沒想到害得她現在就把人交出來,還是被迫的,想到自己這樣一個精明的人竟然栽在一個年輕人的手中,月妃就氣憤難平。

南宮燁才懶得理會她,他現在只關心一件事,那太監住的地方。

“他在哪里?”

“城東郊萬里巷內,一百零八號,他叫林常。”

“好。”南宮燁一得到地址,再無心待在這個地方,他只想儘快的得到母妃的死因,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人正準備離開,月妃追著他們身後叫起來:“記住,不准洩露烈兒的事,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鳳闌夜回首,冷冷的開口:“我們不會說的,你還是讓南宮烈把那些人分批調出去吧,別當皇上是瞎子,還有既然我們說過會幫你一個忙,一定會還你的。”

兩個黑影飄了出去,眨眼便失去了蹤影,月妃周身的冷汗,粘連在身上,直到此刻她才清楚的認識到一件事,齊王府並不若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要不然烈兒那麼隱暗的事都被他們查出來了,他們會那麼簡單嗎?這安絳城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還真是讓人心驚膽顫啊,可是現在讓她們放棄皇位,卻又不甘心,都走到這步田地了。

看來明日要通知烈兒,立刻把人手轉移出去,月妃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呆呆的望著窗外的月色。

……

南宮燁和鳳闌夜等人出了皇宮,直奔安絳城的東郊之地,東郊住著的是安絳城一些貧民,這裏的人比奴街那些地方還要差,都是低矮的房屋,一眼望去,連成一片。

月瑾身為手下,對於安絳城的位置還是很熟悉的,在前面領路,很快便把幾人領到東郊一百零八號。

低矮的房屋內,一片漆黑,看不見半個人影,半人高的圍牆,院內搭著竹架子,種著一些蔬菜,中間有一條小徑,直通向裏面,最裏面是一排三間的半磚半瓦的坯房。

南宮燁一伸手揮了出去,幾人閃身進去,月瑾和青黛二人當先在前面開道,直奔那小屋門前,一人飛起一腳踢開了那破敗的門,裏面立刻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誰?”

有燈光亮起來,南宮燁和鳳闌夜等人已沖了進去,那房子很矮,南宮燁和月瑾二人站著,都到屋頂了,感覺很擁擠,房子裏鍋碗筷都堆在角落裏,桌椅更是自己釘的那種。

此時一張用竹子搭起來的床上,睡著一個年老的人,瘦弱,臉色蠟黃,明顯的因為營養不良,導致整個人皮包骨頭了,眼睛很大,陷入道骨頭來,很空洞,此時看到沖進來的人,並不慌亂,反而是一徑的盯著南宮燁,伸出手顫抖的指著他,結結巴巴地開口。

“你,你?你是?”

月瑾上前一步開口:“這是我們齊王,齊王要問你話,你必須老實交待。”

那床上的人,聽了月瑾的話,竟摸索著往床下爬,老淚縱橫:“老奴見過齊王,老奴一直在等你,殿下英明啊。”

他掙扎著爬下地磕首,鳳闌夜一揮手,青黛和藍黛上前,一左一右的扶起他。

南宮燁面容沉靜,一眨不眨的望著那老者:“你叫林場。”

林常點頭:“是,這是老奴出宮後的名字,以前玉妃喚老奴小常子。”

南宮燁聽他提到母妃,整個人一顫,揮手示意屋內的人退出去,月瑾和青黛還有藍黛都退了出去。

屋內只有林常和南宮燁和鳳闌夜三人,林常請了南宮燁和鳳闌夜坐下,自己站在那裏,抽泣著開口:

“老奴一直在等這一天,要不然老奴早就死了。”

他又哭了起來,鳳闌夜眉一挑,沉著的開口:“林常,你有什麼話告訴齊王吧,他很想知道玉妃當年的事。”

“是,殿下。”

林常擦幹眼淚,安靜了下來,慢慢的開口:“玉妃一進宮的時候,奴才便隨了她身後侍候她,從來沒看過一個人像她一般,對人很好,不管是誰都好,奴才經常提醒她,可她總是說,小常子,看你小心眼,那有那麼多的壞人啊,她是那麼的善良,可是老天不公啊。”

林常說完又哭了起來,最後又接著開口:

“皇上愛的人不是她,是皇貴妃娘娘,三千恩寵積於一身,對於後宮的佳麗,不聞不問,可是玉妃並不生氣,也不像別人那樣爭寵,她依舊那麼快樂,她說,小常子,我只要守著他就行了,為什麼喜歡他就要佔有他呢,我只要看著他快樂就行,我也好喜歡葉姐姐的。”

林常說道這裏,咳嗽了起來,他年紀大了,一口氣說多了話,所以挺吃力的,鳳闌夜起身倒了水過去,扶著他坐下來:“坐下慢慢說吧。”

“謝謝。”

林常喝了一口水,不再咳嗽,調整氣息接著往下講。

“皇上雖然寵皇貴妃,可是那皇貴妃娘娘不喜歡宮中,一直想出宮去,有一回皇上和她嘔氣了,便在御花園中的涼亭中喝了酒,醉了,那時候玉妃正好經過,便進去陪皇上,就是那一晚皇上錯把玉妃當成了皇貴妃,所以便有了殿下的存在,但是敬事房並沒有記錄,再加上後來玉妃因為含羞便回去了,大概一個多月後,皇貴妃病逝了,皇上傷心了一個月,便寵了玉妃,那時候,玉妃整天快樂的像一隻小鳥兒,走到哪里便面帶微笑,並被皇上賜為四妃之一,還賜了玉晚殿, 奴才等都替她高興呢,誰會想到……”

林常陷入了回憶,久久沒有說一句話,老臉上浮起死灰般的痛苦。

“那一晚是殿下剛滿一個月,好像連老天也知道要出事一般,天降暴雨,老奴記得皇上帶了一個太監過來,怒氣衝衝的進來,把所有的人都趕出了玉晚殿,奴才因為擔心,所以一直趴在門外偷聽,可是因為電閃雷鳴太大,所以什麼都聽不見,只聽見皇上說了一句,兩者選一,你選吧。”

“後來玉妃自殺了,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大批黑衣人,把玉晚殿內的人全殺了,老奴被砍了一刀,掙扎著爬走了,後來被月妃所救,一直以來便生活在這裏。

林常說到最後,反而安定坦然了,這麼多年,他活著似乎知道有一日殿下要過來追問當年的事,他幸得玉妃的寵愛,活著就是為了還她當日的情分,今日殿下知道一切總不枉玉妃寧願捨棄自己的生命,也要成全自己孩子的心。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滯住了,南宮燁俊魅的五官驚人的白,比紙還蒼白,眼瞳更是深幽得好似鬼魂,事實的真相原來是如此,母妃寧願捨棄了自己的生命,也要讓他活著,她是那樣不然塵纖的女子,可是老天為何要如此待她啊。

南宮燁陡的起身嘶叫起來,其聲淩厲,迴響在小屋內。

屋外月瑾忍不住追問:“王爺沒事吧?”

鳳闌夜沉聲:“沒事。”

站起身走過去,伸出手握著南宮燁的手,他的手冰涼徹骨,冷如寒冰,鳳闌夜清冷低柔的聲音響起:“燁,別傷心了,玉妃費盡心思留下你,不但因為你是她的孩子,還有她的愛,她想留下她愛的男人的孩子,所以你要活得開心一些。”

鳳闌夜這樣冷淡無情的人,都忍不住動容了,那樣一個女子,是水做的身,蓮做的心,她來塵世只是為了曆劫,並無關紅塵之事。

南宮燁俯身緊摟著鳳闌夜,從她的身上吸取著溫暖,慢慢的好受多了,正在這時,身後響起一聲細微的響聲,兩個人呢相擁著望過去,之間林常胸前插著一柄匕首,氣若遊絲,臉上籠上一些輕氳的笑意,輕輕的說:

“不知道玉妃可還認得小常子,我遲來了這麼些年。”

說完竟自死了,鳳闌夜的眼裏濕潤了,抬首望向南宮燁,他同樣的很受震撼,母妃果然是個善良的女人,連侍候她的小太監都能如此的忠心不二。

想到這,南宮燁朝外面叫了起來:“月瑾,進來。”

月瑾和青黛二人走進來,三人恭敬的望著床上的林常,剛才林常所說的事,他們也都聽到了,沒想到他如此苟延活著,就是為了還玉妃一個公道,和她當日死之因。

“厚葬了。”

“是,王爺。”

月瑾領命,南宮燁拉著鳳闌夜的手走了出去,屋子外面,抬頭見天,星辰閃爍,夜風涼薄,吹拂著滿頭的烏絲,這樣清冷的夜,心竟然是熱的,想到母妃的死,南宮燁心中的恨意陡增,那個男人,一直以來都在陷害利用他,害了他的母妃,還給了他那樣的誤會,從此後他再不會受他所惑了。

月瑾留下來打理林常的身後事,其他人一路返回齊王府去。

齊王府,南宮燁的書房內,他一回來,便臥在那張軟榻上動也不動,整個人冰雕一般,若不是感受到他的氣息,根本以為他是沒感覺的,冷漠的聲音響起來:“闌兒,回去休息吧。”

“嗯。”

鳳闌夜應聲,但人並未走,反而駐足在他的面前,一動不動的盯著他,一字一頓的開口:

“現在我們大致可以拼湊出當年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當年皇上愛的是皇貴妃葉襄情,但帶回了你的母妃玉妃,玉妃因為愛皇上,所以堅持留在宮中,皇帝便封她為貴人,後來皇上有一次又和葉襄情鬧了彆扭,就在御花園中喝酒,你母妃經過那裏,進去安慰皇上,卻被皇上當成了皇貴妃而成全了好事,事後你母妃懷孕了,那時候葉襄情死了,皇上心情極差,但卻突然寵幸了你母妃,也許那時候,皇上就知道你母妃懷孕了,從心底認定,那不是他的孩子,所以才會故意的寵幸你的母妃,待到孩子生下來後,便發生了後面的一幕。”

鳳闌夜說完,南宮燁因為痛苦,把臉埋在手掌心中,一動也不動,鳳闌夜並沒有因為他的痛苦而不再說什麼,而是接著分析,她知道他在聽,有很多事,即便痛苦,也要理智的分析清楚,要不然指不定做出什麼事來。

“現在就是皇上認定你不是他生的,事實上你是他的孩子,那麼當年的事,一,很有可能是皇上喝了酒忘了,但這種幾率很低,因為應該會有些意識。第二種可能,就是有人冒充了你母妃,待在皇上的身邊,所以皇上又怎麼會聯想到你母妃的身上,這樣算來,皇上也沒有錯,他乃堂堂帝皇,自然眼裏容不得沙子。”

南宮燁聽了鳳闌夜的分析,飛快的抬首盯著她:“他太可恨了。”

鳳闌夜贊同的點頭:“是太可恨了,既然愛葉襄情,就該果斷的斷了玉妃的心思,還有後宮的那麼多佳麗,都娶進宮了,卻那麼的對待他們,是女人都會痛苦的,當初如果他把所有的女人遣出宮去,也許葉襄情不會死,那些女人也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所以說一切還是那個昊雲帝的錯,只是他們該查一下,究竟是昊雲帝忘了那晚上的事,還是有人冒充了他的母妃。

“即便恨他,也要讓他知道,你是他的孩子,我想這打擊比任何事都打。”

可惜林常死了,要不然把他帶到皇上的面前,一切便會真相大白了,不過林常恐怕不願意見皇上,因為皇上坦然的面對自己犯下的錯,這不是一般的帝皇能夠做到的。

鳳闌夜說道最後,南宮燁總算聽進去了,陡的抬首,五官邪魅,陰氣逼人,周身源源不斷的冷寒之氣,籠罩在書房內:“是,我會讓他知道,他錯得多麼離譜,他會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的。”

南宮燁一字一頓的開口,嗜血陰驁。

鳳闌夜不忘叮嚀一句:“如果那晚有人冒充了你娘,也饒不過她。”

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就是她毀掉了玉妃,還有南宮燁。

鳳闌夜想著,見南宮燁已能冷靜了,她才放下心來:“夜深了,我累了,先去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好,闌兒去睡吧。”

南宮燁望著她,幸好有她,否則他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想想便打顫,鳳闌夜點首,走了出去,屋外青黛和藍黛的聲音響起來:“主子,夜色不早了,休息吧。”

“嗯。”三個人的腳步聲走遠,書房內,南宮燁大手一握,陡的捶向身側的案几,四分五裂,臉孔陰寒得可怕,嗜血猙獰的望著窗外的夜空……

南宮燁一夜沒睡,第二日眼瞳隱有紅絲,一大早前往宮中上早朝去了,他一般不參與早朝,只偶爾皇上點名了,他才會前往金鑾殿。

今日他現身,很多朝臣暗下裏議論,皇上的軍機大營是不是要交到齊王的手上,因為齊王的出現,都代表著有什麼事了,而眼下這種狀況只有軍機營的位置還沒有著落。

對於齊王掌管軍機營,除了中立派的人無所謂,其他派別的人根本不贊同,還有晉王一黨的人,雖然晉王南宮卓被貶,但短時間內,他們還沒有什麼動向,皇上前兩天已經開始在朝廷換血,晉王黨的人已被動了好幾個,現在是人心惶惶。

早朝,昊雲帝果然當著朝臣的面,意指軍機大營歸南宮燁掌管,南宮燁直接拒了,朝堂上的人倒是很滿意,最後皇上問南宮燁認為何人可為。

南宮燁不動聲色的推了大將軍西門雲上位,一時間滿殿譁然,昊雲帝的臉色更是難看異常,沒想到前一晚說好的事,竟然變卦了,一張剛毅的五官更是陰驁難看,就差發作了。

大將軍西門雲手中已有一部分兵力,哪里還能把軍機營交到他手上,很多人立刻站出來反對,好在最後西門雲推拒了,認為安王可以把兩部交給各部的尚書打理,安王執掌軍機營,保護京城的安全。

昊雲帝臉色總算好看多了,安王執掌軍機大營,先是中立派的人沒說話,然後安王黨的人更是全力支持,那晉王黨的人自然不敢發言,最後楚王黨的人眼看著大勢已定,也不敢說什麼。

最後一致通過,昊雲帝下旨,安王手中的兩部交給各部打理,全心執掌軍機營。

此事終於定局,那昊雲帝陰沉著臉瞪了一眼南宮燁,拂袖離去。

倒是朝中的大臣們對於眼前的局面見怪不怪,齊王一向如此,總是氣皇上,這已不足為奇了。

退朝後,南宮燁正準備離宮回齊王府,不想皇上的大太監元梵走過來,恭敬的施禮:

“皇上要見齊王。”

“有勞元公公了。”南宮燁唇角勾出冷笑,他倒要看看他對自己這個心中早認定不是兒子的兒子是如何的忍耐,南宮燁隨著元梵的前往上書房。

上書房內,皇帝陰沉著臉望著走進來的南宮燁,一隻手有節奏的敲著龍案。

“燁兒,你竟然推西門雲,也不推自己的皇兄?”

南宮燁不燥不急,看到眼前這個男人生氣,他倒是心情好了很多,沉著的回稟:“兒臣認為西門雲有將才,所以才會推他上位。”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37 AM

蓮院滿庭香 第088章 定州之行

上書房內,昊雲帝和南宮燁父子二人互相僵視著,一時誰也沒有妥協的意思,須臾,昊雲帝斂去厚重的鋒芒,他又不是不知道南宮燁的個性,一向如此孤僻怪異,所以何必糾結於此。

“好了,你出去吧。”

“是,兒臣告退。”

南宮燁應聲而出,眼瞳中寒氣四溢,想到母妃的無辜妄死,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懷疑,恨不得殺了他洩恨,可是理智上卻知道,他要拿出有力的證據來證明,自己是他的兒子,到時候他就會清楚對他單純,冰清玉潔的母妃做了什麼,對自己又做了什麼?

可是那一晚究竟是他忘了,還是有人故意冒充了母妃。

上書房門外,南宮燁俊美的五官上布著若有所思,元梵恭敬的送他出去,南宮燁領著月瑾一路回齊王府去了。

夏天天氣炎熱,雋院卻比別處涼爽得多,四面有碧湖圍繞,那沁涼的湖水,在早晨繚繞著騰騰的霧氣,分外的涼薄,鳳闌夜喜歡在早上的時候起來修練心法,然後散步。

玄天心法的第二重一時間突破不了,就是在現代她也找不出竅門,為何突破不了第二重呢,只要晉升到中級心法,她的武功便會有一個大的修為。

楚王押送糧草前往江淮,順利抵達,所有的災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三十萬兩的銀子也送到了地方官員手中,楚王南宮烈一再的強調,如若此次的銀兩未用到築堤之上,他們這江淮一帶的官員,一個都別想好過。

分佈了所有的事情,楚王和護國將軍趙堯領兵回京。

這些消息很快便有人送到了齊王府,南宮燁和鳳闌夜第一時間便知道了,他們在外面有—個情報網,有什麼事立刻便會有人傳送過來。

這一次除了江淮一帶的消息,還帶來了另外一個消息,綠莽山的土匪其實在災糧被盜當日,盡數被人殺了,而劫災糧的是一批訓練有素的人,不像是土匪和地方惡徒所為。

南宮燁和鳳闌夜一合計,大約猜出是何人所為。

“楚王南宮烈,只有他手裏有私養的兵馬,人數很廣,而且他的謀略一向周詳,別人不能輕易的動了那災糧和銀兩。”

鳳闌夜分析著,立刻對於南宮烈所做的事不屑,為了皇位竟然置江淮數十萬人如草芥,這樣的人如何當皇帝,讓他當皇帝,只怕也是一個暴君。

“那麼災糧和銀兩呢,那麼一大筆,根本沒法動啊。”

南宮燁開口,鳳闌夜想了一會兒,立刻興奮的站起來,在室內來回的踱步。

“如果我估得不錯,那災糧和三十萬的銀兩現在還藏在綠莽山的某一個地方,這真是太好了,你手中有多少人,立到盡數調進綠莽山搜索,如果真的找到了,立刻連夜把這些銀兩轉移出去,只要留下災糧就行。”

“好,我這就吩咐人去辦。”

南宮燁沉穩的點首,正準備出去,鳳闌夜沒忘了叮嚀他。

“皇上一定派了人在綠莽山一帶查,我們得到的消息,也許他們也得到了,所以你一定要快,只要那三十萬的銀兩,不要災糧了,那個留給他們吧。”

“嗯。”

南宮燁眼神深幽,回首瞄了鳳闌夜一眼,柔軟遍佈在其中,這丫頭的腦子是什麼做的,一直以來他自認為自己是聰明的,可現在和她比,旗鼓相當,有時候她還略勝他一籌。

南宮燁走了出去,立刻佈署一切行動。

鳳闌夜待在雋院中,心情極好,吩咐了青黛出府去打探,楚王南宮烈他們何時抵達京城。

“是,主子。”

青黛領命而去,直奔安絳城,去打探消息了。

楚王南宮烈十日後進京,而南宮燁把所有的人派了出去,三天后果然得到消息,綠莽山地下有一個石洞,藏有大批的災糧和銀兩,南宮燁命人乘夜把銀兩挪出來。

南宮燁和鳳闌夜兩個人想到平白無故得了三十萬兩的銀子,不由得笑起來。

南宮燁的心中更是有一絲的快感,這些人是借刀殺人,引風點火,無所不用其極,他們倒好,坐山觀虎鬥,還得了—大批的銀兩,尤其是這銀兩是從那個男人手中得來的,越想越讓人開心。

“對了,我們不是欠月妃一次情嗎?我知道如何還她了。”

鳳闌夜慢騰騰的開口,南宮燁心下了然,現在他們兩個人心靈相通,只要一個人說了,另一個人便會明白意思,兩個人贊同的點首,第二日便進宮拜見了月妃娘娘,這一次是白日,並不似以往的半夜時分。

月妃召見他們,看著兩個人神彩飛揚,不由得惱恨不已。

“你們要見本宮做什麼?”

太監也被他們得了去,現在他們還有必要過來找她嗎?她已經派人送信給烈兒,他就快要趕回來了,這齊王和齊王妃都不是好招惹的人物,所以她還是小心些的好。

鳳闌夜望了一眼大殿內的人,月妃立刻明白她有話要說,雖然惱倒還頭腦清醒,揮手讓殿內的人退下去。

“現在沒人了,說吧。”

鳳闌夜站起身走前兩步,直視著大殿內的月妃,一字一頓的開口。

“我們說了會還你一個人情的,這次就是還你人情來了。”

月妃一聽,臉色陰驁,難道又發生什麼事了,越想越害怕,身子急急的站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鳳闌夜知道這女人相當的聰明,一聽便明白她話裏的意思,頭腦比起梅妃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們得了消息,上一次從晉王手中的失去的災糧和銀兩,其實是楚王動了手腳。”

月妃臉色陡白,一屁股跌坐在身後的軟榻上,周身冒冷汗,手指顫抖的指著鳳闌夜:“你別誣衊楚王殿下。”

鳳闌夜一聲冷笑,譏諷的望著月妃。

“你認為我會拿莫須有的事來誣衊楚王,若不是為了還你一個人情,你以為我們沒事找事做了,來告訴你嗎?”

很顯然楚王做這件事,月妃是不知情的,所以此刻才會亂了方寸,不過也不能怪她亂了方寸,因為這種事若是落到皇上手裏,可就是殺頭的罪啊,別的還好辦,皇上最容不得的就是不愛民的人,不想楚王竟然拿江淮的數萬人動這心計,皇上怎麼會容忍他呢,他這樣的狀況和晉王是不一樣的。

月妃哭了起來,亂了方寸,南宮燁和鳳闌夜看了一眼,他們該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可就是他們的事了,兩個人轉身準備離去,誰知道一直坐著的月妃,陡的起身,從高座上沖了下來,撲通一聲跪下來。

“齊王殿下,你們幫幫烈兒吧,他是你四皇兄啊,你不能眼看著他死啊。”

南宮燁和鳳闌夜詫異的挑眉,相視了—眼,這時候她倒記起南宮烈是他的四皇兄了,以往派手下暗害謀殺他怎麼不想想他是他們的七皇弟啊。

不過這種時候,南宮燁沒有落井下石,而且他說過還他們一份人情的,就好事做到底吧,但是以後可就沒有絲毫的恩情了。

南宮燁想著便低首望著跪在地上的月妃。

“其實只要四皇兄避出去,相信此災可躲過去。”

說完他便不再停留,月妃呆愣著,最後總算醒過神來了,飛快的起身,抹幹了眼淚,立刻開始制定方案。

安絳城內,空前的寧靜,朝廷更是一派風平浪靜,可是隱藏著的波光詭譎,令各個朝臣小心翼翼的行事,皇上開始換血,已經動了好幾個人,大家都害怕下一個到的是自己,所以誰敢大意。

這一日,宮中接到北境傳來的消息,天運皇朝的邊關連番的遭人打擄劫殺,鎮守在北境定州的是瑞王,因北境乃苦寒之地,百姓勉強度過溫飽之餐,朝廷每年撥放的糧餉等物,都被瑞王拿來貼補百姓了,致使將士饑一頓飽一頓的,不過全軍上下都很愛戴這位瑞王爺,只是眼下—些匪幫橫行,那些被薷煙島網羅的重刑犯,死刑犯一起活動了,使得定州人苦不堪言。

這密信還是瑞王手下一個副將發出來的,瑞王並不知道此事,那副將看著瑞王誓要和定州共存亡,心下不安,所以立刻發了密信進京。

昊雲帝接了密信,臉色大變,第二天早朝的時候,立刻提出來議案。

宰相和太尉大人一致認為立刻兵發定州,務必把這些可惡的匪徒一網打盡,另外何不趁此機會滅了薷煙島,天運皇朝的威名,誓必在天下人的眼中,又升威名,誰敢小瞧了天運朝。

薷煙島一直是各個大國君王心中的一根刺,因為這個島堪比一個國家,卻比一個國家還要狂妄,北境周邊的小國,都仗著島內人佈防的機關,而拒絕和各個大國交好,既不納糧,也不上貢,現在是越來越變本加厲了,竟然直接騷擾起定州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初天下人眼中難以攻打的雲鳳也被他們天運皇朝拿下了,何況一個小小的島國。

昊雲帝眯起眼睛,望著大殿下首的眾臣子,點頭:“那麼現在讓誰帶兵前往?”

眼下兵部調不出大批的人手,朝中也沒有什麼可用的人才,大將軍西門雲要保護安絳城的安危,趙堯還沒回京,其餘的將軍年老的年老,有的分佈在各個邊防,一時調不出可用的人來,最後安王南宮昀出列。

“父皇,讓兒臣帶兵前往定州吧。”

昊雲帝一看,劍眉緊蹙,這安王乃是軍機大營的人,剛執掌軍機大營,此刻離京,於他是不利的,目此並不同意,大臣們也不同意。

安王一黨的人直接站出來反對:“臣認為安王不可往。”

下面一片附和之聲,安王乃是天之驕子,眼下最有可能成為太子之位的人,如若遇到什麼兇險可怎麼辦?即不讓人傷心,因此大臣們全都不支持,昊雲帝也不想讓南宮昀前往,因此拒絕了,最後大將軍西門雲站了出來,沉著的開口。

“臣願帶兵前往,安王留京駐守。”

大將軍西門雲文武雙全,前往定州倒是眼前最合適的人選之一,朝堂之上一致同意讓西門雲帶兵,昊雲帝下了旨,吩咐兵部立刻調集五萬人馬,讓西門雲帶著前往定州。

這消息很快傳進了齊王府。

書房內,南宮燁聽著月縠的稟報,臉色陰驁難看,沒想到定州出事,竟然牽扯上了薷煙島,其實他心知肚明,薷煙島內的人是不可能出島來的,因為他們有一條島規,不准隨意擾民。

沒想到皇上竟把那些匪徒當成了薷煙島的人,並乘機想攻破薷煙島的人,雖然薷煙島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但是瑞王這麼多年留在定州,對於煙海的情況,一定有所瞭解,再加上皇上手中有一門紅衣火炮,若非這火炮,就是當日的雲鳳國,只怕也攻破不了,但這火炮的威力極大,所以拿下薷煙島也不是沒有可能,一想到這個,南宮燁便坐不往了。

“去把小王妃請過來。”

“是,”月瑾領命,很快請了鳳闌夜過來。

鳳闌夜一走進書房,便看到南宮燁的臉色很難看,奇怪的挑眉:“發生什麼事了?”

“北境定州被蠻匪騷擾,父皇讓西門雲帶兵五萬前往定州剿匪。”

鳳闌夜聽了點首,這也沒什麼錯,他臉那麼黑幹什麼?抬眸望著南宮燁,須臾,想出些頭目:“不會是薷煙島就在定州那邊吧,而此次的事件牽扯到了薷煙島。”

她知道南宮燁有一次說過,薷煙島在北方,那麼就是北境之內了。

南宮燁點首,俊美的五官,冰冷的眼神,緊握著雙手,似乎很著急,看著這樣子的他,鳳闌夜知道這班人很在乎他的爺爺夔機老人,雖然抗拒,可是心底深處早就接受了那老人,所以此次才會如此焦急。

“那你準備怎麼做?”

鳳闌夜淡定的問,既然他叫了她過來,定然是有所準備的。

“我準備隨了西門雲一起前往北境,闌兒願意隨我一起去北境嗎?”

南宮燁深邃神秘的眼瞳中浮起點點火花,期待的望著鳳闌夜,似乎很害怕鳳闌夜不願意陪他一起去北境一般。

卻不知道,鳳闌夜既然認准了他,便會跟著他的,那張慧黠嬌麗的面容上透出飄逸,眸光中掠過幽光,輕淡淡的說:“你要跟爺爺多要些寶貝給我。”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喜歡的都讓他送給你。”

南宮燁心口一松,滿心滿意的高興,點首。

鳳闌夜雖然願意跟他前往比境,不過如何和昊雲帝說呢,眼下是去打仗,他如何說才可以讓昊雲帝同意呢。

“皇上會同意嗎?”

南宮燁站了起來,雙眸耀起光芒,冷魅異常,幽暗,深不可測,唇角掛著邪魅的笑意,仿似暗夜的修羅。

“他會同意的,我立刻進宮。”

事不宜遲,因為兵部在安排人手,應該很快便會離京了,他們正好一起走,南宮燁站了起來,飛快的走了出去,鳳闌夜抬眉望著他,緊隨其後走了出去,青黛和藍黛二人立在門前,抬首望著她。

“主子要前往北境。”

“嗯,你們也聽到了,看來是要走一趟了。”

鳳闌夜點首,慢騰騰的順著長廊往另一側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慢慢的思索,此番前往北境,看來要有一段時間見不到霧剪了,還真是想她啊,轉首吩咐青黛:“讓柳管家備車,我們去安王府走一趟。”

“是,主子。”

青黛轉身走出去,藍黛扶著她回了房間,收拾了一番方出府。

齊王府門前,早備好了馬車,青黛立在馬車外面,看到她們走過去,一掀墨漆竹簾,請了主子進去,她們二人隨後才上馬車。

馬車一路直奔安王府而去。

沒想到安王府竟然門庭若市,這倒大出鳳闌夜的意外,想想也沒什麼可驚訝的,今日的安王和昨日不可同日而語,皇上把軍機大營交到他的手上,說明眼下他是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人,那些朝中大臣和門下嬌客還不濟濟一堂的來拜訪。

青黛瞄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安王府,心知主子素來喜歡清靜,不由得詢問:“主子,你看要下去嗎?”

鳳闌夜本想作罷,可想想要有好一陣子不在京城,最後總算點了頭,青黛和藍黛二人扶她下馬車,安王府門前的林管家,一看到鳳闌夜的身影,不由得想起上一次的事,便有些毛骨悚然,這齊王妃可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不過現在王府內的安王妃和她交好,自然不會為難他們,所以恭敬的奔過來。

“見過齊王妃。”

“嗯,安王妃可在府上。”

“在,在,請齊王妃隨小的進來。”

安王府的管家恭敬的請了鳳闌夜進去,風闌夜瞄了他兩眼,聽說以前他是侍候皇上的人,不過此刻從他的身上倒看不出那份趾高氣揚,很平和,霧剪說他是個忠心奴僕,鳳闌夜的臉色好看得多。

“嗯,把我們帶進安王妃居住的地方吧,稍後你去稟報她。”

“是,”林管家應聲,在前面帶路,一直把鳳闌夜往安王妃司馬霧剪居往的院子帶,路上見到不少大臣的家眷,那些人看到風闌夜全都很小心的打招呼,一來這齊王妃個性狠辣,二來,她和安王妃情同姐妹,他日若是安王妃成了天運朝的皇后,她可也是金尊玉貴的人物。

鳳闌夜卻懶得理會這些女人,直接隨著林管家的身後進了安王妃居住的院子。

司馬霧剪居住的地方,比上一次漂亮得多,佳木蘢鬱,奇花閃爍,院子裏一條清流不知道從哪里引度過來,盤旋在花木深處,竟有那花瓣飄落下來,漂浮著一路順流而下,真是說不出的意境,雅致美麗。

林管家告了安,領著兩個下人,出了王府,很快便稟了王妃。

司馬霧剪一聽闌夜過來,早扔下滿堂的內眷,示意別人招呼著,自己領著兩個小丫頭直奔居住的院子而來。

穿花度柳的清流邊,鳳闌夜正靜立著打量著院子裏的景致,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回首望過來,看到霧剪一臉笑的奔了進來,笑著開口。

“霧剪,今日安王府可真是熱鬧啊,你們可成了大家眼中的香饃饃了。”

司馬霧剪一聽鳳闌夜的打趣,滿臉的鬱結,走前幾步拉著她的手敲打了一下。

“快別提了,煩都煩死了,那些人全都不過做表面功夫,吹捧溜須的比比皆是,若是一般的女子,想必會高興,你不知道對我來言卻是苦不堪言,但凡有人來了,我也只不過象徵性的說了兩句客套話,然後便回來了,哪里真陪了她們沒完沒了的聒噪,今兒個你來倒是省了我的事了。”

風闌夜抿唇輕笑,瞄了一眼身側的美景,輕盈的開口。

“這裏倒不錯。”

“嗯,是我挑的,別人看了覺得不夠豪華,我卻覺得別致,所以便搬到這裏住了,”司馬霧剪說著拉著風闌夜一路往裏走去,想起什麼似的問:“闌夜,你怎麼想起來看我了?”

“難不成我就不能來看你了,想你了。”

她說的倒也是真話,這一次離京只怕有些日子不見了,所以便想著來看看她。

雖然她們兩個人不是親姐妹,但感情卻比親姐妹還好,霧剪是處處為她著想的,她也希望她快樂開心,所以是不是親姐妹不重要,只要相處得好就行。

“呃?”

司馬霧剪倒有一些意外,因為闌夜不是真情流露的人,看來齊王把她調教得極好,她是徹徹底底的放心了:“小嘴真甜,讓我瞧瞧是不是抹了蜜的。”

霧剪逗她,鳳闌夜忍不住再笑,身後跟著的小瞳和小圭亦一臉的笑。

青黛和藍黛卻很意外,因為在她們的認知裏,小王妃不是個喜歡笑的人,除了王爺,她一般很少對別人友善,而現在在這位安王妃的眼前,她就像一個鄰家的小妹妹的可愛,喜歡撒嬌,自然的說話,她們果然如傳言的一般,情同姐妹。

兩個人一路拉著走進了花廳,也不分主次,緊挨在一起坐下,小瞳上了茶水,便拉著小圭出去了,青黛和藍黛自然是極有臉色的,也悄然退出去。

花廳裏,霧剪盯著鳳闌夜:“小丫頭越來越水靈了,齊王還真會養女人啊。”

鳳闌夜也瞄著她:“安王也不差,現在又掌管了軍機營,我們家霧剪成了人上人了,有什麼不知足的。”

司馬霧剪睜大眼睛盯著鳳闌夜,似乎受到了驚嚇,還用手拍著胸口:“闌夜,你真是不一樣了,說吧,是不是有什麼事,你可不太說這種話。”

鳳闌夜見她似乎真的被嚇到了,抿唇笑著:“因為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怕你想我,所以說些好聽的。”

“離開?去哪啊?”

司馬霧剪一愣,反應過來後拉著鳳闌夜的手,緊張的追問,她以為鳳闌夜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一顆心吊在嗓眼子上。

“我和南宮燁要前往定州。”

“去定州幹什麼?”

司馬霧剪一聽,可就詫異了,她不明白闌夜去定州做什麼,那裏可是苦寒之地,聽說緊挨著雪山,終年冰冷,糧食什麼的生長不起來,只吃一些牛肉和羊肉,喝羊奶什麼的,很是清苦的,闌夜好好的和齊王去那裏幹什麼?

風闌夜本想告訴她關於夔機老人的事,後來想想還是算了,一時半會的說不清,等到從定州回來再告訴她吧,就隨便找了個藉口:“是我央了南宮燁出去玩一趟,待在京裏實在太無聊了。”

“那你可以去南邊玩,沒事去什麼定州,聽說最近定州有匪幫惹事,那薷煙島上的人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你們去那裏,讓人怎麼放心。”

司馬霧剪是真的很擔心,她才剛聽南宮昀說了定州的事,這闌夜便要去定州了,南宮燁也是的,怎能由著她性子來呢,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沒事,我不會有事的,南宮燁會保護我的,何況還有西門雲呢,我們只是隨軍而去罷了,並不參戰的,對了,你在京裏若有什麼情況別忘了送信給我。”

“好。”

司馬霧剪點首,不過對於鳳闌夜出京,還真是不贊成,可是她要出去玩,她又不能阻止她,最後只得叮嚀她:“在外面一定要給我來封信,有什麼情況我好瞭解一點,要不然我會擔心你的。”

“嗯,我會的,你放心吧。”

鳳闌夜點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兩個人坐在花廳內親熱的說著別的話題,直到天近黃昏的時候,鳳闌夜才起身告辭回去,司馬霧剪把她一直送到門前,拉著她的手不放心的一遍遍叮嚀:“你別忘了給我來信,要不我會擔心的。”

“我知道,你放心吧。”

鳳闌夜放開她的手,青黛和藍黛放下墨竹簾子,朝外面吩咐一聲:“回府。”

馬車夫應了一聲,駕馬離開安王府,昏黃的光芒裏,司馬霧剪的眸光一直追隨著那輛馬車,直到馬車走遠了,才回身往裏走,小瞳和小圭見主子黯然神傷,不由關心的問:“王妃,怎麼了?”

“沒事,我們進去吧。”

她一定會天天禱告的,希望她平安無事,早點歸來。

南宮燁進了皇宮,見了昊雲帝,稟明自己要前往定州的事,昊雲帝驚訝不已,眯眼打量著南宮燁,確定他是真的想前往定州,並沒有細問什麼原因,便點頭允了,只不過叮嚀南宮燁。

“燁兒和西門將軍一起前往定州,記著兩個人別生縫隙,務必要攻破薷煙島。”

南宮燁內斂的應聲:“兒臣遵旨。”

說完準備退出上書房,昊雲帝想起什麼似的望向南宮燁的背影,喚了一聲:“燁兒?”

南宮燁停住腳步望過去,只見昊雲帝威儀的五官上難得的融和了一些光芒,慢慢的開口:“你母妃就是定州人,你到那裏說不定會遇到她的親人,替聯好好慰問她們。”

南宮燁不動聲色的望著昊雲帝:“父皇不知道母妃家是何處的嗎?”

昊雲帝卻不再說話,一揮手示意他退出去,眯起了眼睛靠在龍椅上,腦海中映起一張清豔如蓮花的臉,心頭說不出是沉重還是傷痛,似乎睡著了一般。

玉蓮從來不說她家的事,只說是定州的人,一直以來他都知道有人保護南宮燁,可惜他卻查不到,那些人隱藏得極暗,也許他們是定州很厲害的人,所以此次他才不問緣由,同意南宮燁前往,就是想用他吊出背後的那些人,究竟是何人,有什麼目的,若是?

南宮燁從皇宮出來,直接回王府,鳳闌夜正等著他,見他臉上神色雖然冷冽,不過卻氣定神閑,看來皇上答應他的事了,心裏放鬆了下來,說實在的,她真的想出去遊玩遊玩,因為自從來到古代,好像就待在安絳城內,再沒有出去過。

“皇上答應了。”

南宮燁點首,轉身往書房走去,鳳闌夜跟著他,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什麼時候出發?”

“三天后,要等兵部把人員調出來,這兩三日你把該準備的東西收拾一下,別有什麼遺漏的。”

沒想到南宮燁的心也挺細的,鳳闌夜不由得笑了起來,點首算是應了,不過皇上這次是不是太爽快了,還是有什麼別的隱情?

“皇上答應得是不是太爽快了?”

風闌夜提起自己心中的疑雲,南宮燁唇角勾出一抹邪冷的笑:“也許他一直在想,這些年我怎麼就次次逃了過去呢,一定是有人在暗處幫我,所以他讓我前往定州,說不定是想借機打探我背後是否隱著什麼人?”

聽了南宮燁的話,鳳闌夜也贊同,雖然她和昊雲帝,沒有幾次正面接觸,但卻有些瞭解這個人,他的心計無人可比,高深莫測。

“算了,不去想他了,愛怎麼樣怎麼樣吧,我們做我們該做的事,三日後出發吧。”

“嗯。”

南宮燁點首,鳳闌夜和他道了安便退了出去,轉回寢室去休息。

齊王和齊王妃隨同兵將前往定州,這消息在安絳城傳開來,很多人議論紛紛,不知道這兩人隨軍前往定州做什麼,五花八門的說法彌漫在城內,風闌夜聽了青黛的稟報,面無表情,根本不感興趣,揮手讓青黛下去,自己在寢室內看書,葉伶和葉卿兩個小丫頭走進來。

“小王妃,你帶我們一起去吧,我們好侍侯你。”

鳳闌夜抬眸望瞭望這兩個丫頭,搖了搖頭,定州可不是尋常之地,那裏不但貧窮而且匪寇流連,聽說從前就是一毛不拔之地,因為瑞王的整頓,這些年好了很多,不過與一般富庶的地方相比,還是很落後貧窮,那裏的人有溫飽便知足了,哪里還有別的需求。

那種地方,這些小丫頭哪里適應,她只準備帶青黛和藍黛前往,一來她們二人會武功,二來她們本就是那裏的人,各種風土民情自然是知道的。

“起來吧,你們兩個留在王府內等我回來,另外派人照顧好花萼,還有銀哥兒,我回來會檢查的。”

“是,王妃。”

葉伶領命不再堅持,王妃做事自然有她的原因,她們何必堅持,兩個人起身侍立在一邊。

藍黛從外面走了進來,頎長的身子半彎,恭敬的開口:“主子,管家過來,說宮裏有人請主子進宮。”

“誰?”

鳳闌夜蹙起了眉,宮中誰能請她進去,自然是木棉了,不知道離京前,她要見自己做什麼?恐怕沒什麼好事吧,不過既然她要見,自是該見見的。

“是木棉娘娘。”

藍黛恭身稟報,鳳闌夜起身:“好,那我們進宮去吧。”

鳳闌夜領著青黛和藍黛二人,乘了宮裏的馬車一路進宮去了,太監仍是思襄殿的太監,自然直接把她接進思襄殿去,木棉果然在宮中候著她,一看到她出現,便揮手讓所有人退了下去,大殿安靜下來,只有她們兩個人,木棉招手讓她過去,示意她身邊坐了,柔聲細語的開口。

“九兒,姐姐聽說你要離京前往定州去。”

鳳闌夜點首,打量木棉,實在看不出她像是那種流產差點致命的人,臉色十分的紅潤有光澤,嫵媚嬌麗,柔媚動人,伸出白晳的手握著鳳闌夜,如水般的溫柔。

風闌夜眼瞳中一閃而過的犀利,淡淡的點首:“嗯,南宮燁要去定州,我便隨他前往定州。”

“他去便去吧,你何必跟去,聽說那個地方很苦,九兒何必去那裏受罪,齊王去你可以進宮來陪姐姐啊。”

鳳闌夜不動聲色的望著木棉,猜測著她說這句話的意思,不卑不亢的接她的話:“他一向很疼我,自是要帶著我的,我怎好違抗他的意思。”

“你啊?”木棉歎息,陡的話鋒一轉,輕盈的問:“齊王前去定州幹什麼?為何執意要去定州呢?”

風闌夜眼瞳一暗,了然於胸,難道這女人是打的這個主意,想從她嘴裏打聽南宮燁為何堅持去定州,這是她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不過不管是誰的意思,她們都把她想得大簡單了,鳳闌夜清淺的笑著開口。

“你不是不知道齊王一向孤僻,他的個性就是如此,陰驁又難懂,而且容易心血來潮,這次莫名其妙的說要去定州遊玩,你說我想去江南,他偏說去定州,那裏有什麼好玩的,鳥不拉屎的地方,聽說那裏的人連飯都吃不飽。”

鳳闌夜說到最後,似乎有些氣恨恨的,一側的木棉呆愣住了,聽著她發牢騷,眼裏一絲不耐,本想從她的嘴裏套出點什麼,結果什麼都沒有,看來齊王也沒有多寵她,她想去江南,齊王不是沒理她嗎?

想到這木棉心裏竟舒服了,笑著打斷鳳闌夜的話:“九兒別想那麼多了,既然這是齊王爺的意思,你就去玩玩吧。”

“可是那裏?”

鳳闌夜似乎還想說,不過木棉阻止她接下來的長篇大論,轉換話題:“剛才見兩個小丫鬟侍候你,花萼呢?”

風闌夜因為她的話,臉一下子沉下來,很難看,木棉不由得關心的盯著她:“怎麼了?怎麼了?”

“花萼瘋了,你知道嗎?她親眼目睹了雲鳳被滅國的畫面,再加上曾被人強暴過,所以她的心裏一直有陰影,前一陣子王府裏有一個丫頭和下人私通,被她撞見了,誰知道她竟然被刺激得神智不清了。”

“神智不清?”

木棉有些反應不過來,須臾才清醒幾分:“她瘋了。”

鳳闌夜點頭,木棉立刻歎息,臉色陰暗,似乎很難過,惋惜不己:“她是個忠心的丫頭,沒想到竟落到這種境況,真是孽運啊。”

兩個人又說了會子話,木棉說有有些累了,鳳闌夜便告辭回府了。

依舊是宮中的馬車,送了她出宮,木棉等到她走了,不由得又惱又恨,本想從她的嘴裏得到點什麼,沒想到什麼都沒掏出來,這丫頭真是太精明了,想利用她是不可能的了,木棉閉上眼睛,靠在軟榻上,不去想那些事了。

三日後。

齊王南宮燁和齊王妃鳳闌夜分別帶了各自的手下,共三名侍衛,兩名婢女,還有暗處隱藏著的二人,數人一起前往城門口。

西門雲正在城門口點兵排將,五萬人馬,分成幾批,按先後的順序前往定州。

一撥一撥的人都分佈了出去,最後城門前只剩下一萬兵馬等候著,方看到齊王府的馬車行駛了過來,一輛馬車,後面是五匹駿馬,馬上高坐著五人,三男兩女,男的俊朗,女的清秀,倒是鮮豔奪目,眨眼便到了西門雲面前。

西門雲高倨馬上,如雲端的雲彩一般飄逸,抱拳客氣的開口。

“見過齊王。”

南宮燁修長如玉竹似的大手輕掀車簾,露出一張清風晚月般精緻的面容,內斂的開口:“西門將軍客氣了,我們走吧。”

“是。”

西門雲一收手,轉身策馬朝身後的兵將一揮手,隊伍浩浩蕩蕩的離開安絳城,前往定州。

風闌夜端坐在馬車內,如貓般的蜷縮著,從頭到尾也沒露一下面,直到大軍開道,才懶懶的開口:“和這麼多人一起走,真是無趣兒。”

南宮燁贊同的點頭:“確實如此。”

看來他們要找個時間避開這些人,先北上而去,搶先一步到達定州,瞭解那裏的情況也好,省得和他們這一路的耽擱時間。

“我們逮到空檔,和他們錯開吧。”

“好,”鳳闌夜滿意的笑了起來,安穩的閉上眼睛睡覺。

馬車一路往北行駛,因為跟著大軍,所以行軍速度極其的緩慢,路上還只能吃行軍糧,晚上睡在野外,兩天下來他們這一行人是聞見啥啥香,比不得那些行軍的兵將,他們是過慣了這樣的日子,可是他們卻是不行的。

這一日兵將再次露宿在野外,南宮燁拉著鳳闌夜,避開西門雲等人,前往山林中去捉野雞野兔的,輕易便捉了兩隻,鳳闌夜坐在岸邊的草地上,看著遠處的碧水連天,遠遠近近的湖泊,蘆葦輕蕩,有野鳥飛出來,天邊最後一絲紅暈沉下去,彌漫上來的是青黑的暮色,南宮燁在河邊動作俐索的收拾捉到的兩隻野雞,一旁的月瑾和另外兩名侍衛要動手,可惜被阻止了,他們只能站在一邊看著。

風闌夜瞄了一會兒,躺到身後的草地上,眯上眼睛,心裏不免感歎,如果他們不是生在皇宮裏,而是尋常人家的孩子,該多好啊,也不枉為一對神仙眷侶。

她身後不遠處坐著青黛和藍黛兩名碑子,她們這一路是寸步不離的保護著她呢,而且這一次出來,還帶了琴,夔機老人送給她的兩樣暗器,總之有備無患。

“青黛,你說這裏漂亮嗎?”

青黛打量了一眼,恭敬的回話:“沒有薷煙島漂亮。”

一聽她的話,鳳闌夜便來了興趣,翻了一個身趴在地上,反翹起兩條腿晃動著,嘴裏咬著一根青草尖兒,認真的詢問:“難道說薷煙島很漂亮,和我說說那裏的景色?”

“嗯。”

青黛點頭,想了一下,然後開口。

“那裏就像世外仙境,四面環海,那海便是煙海,水流湍急,旋渦遍佈,所以一般人不得進去,島上的人自力更生,種高粱和水稻,每家每戶都有一座籬笆小院,院子四周有用桑,榆,槿,柘等各色樹枝纏在籬笆之上,夏天的時候會開紫色或者白色的小花,還帶著淡淡的清香,遠遠望去,就像給小屋戴了一座花環,半山腰有一處土井,旁有桔槔棒轆轤,夕陽中有女人和小孩在井邊打水,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溫暖的笑,整個島上隨便可見的花草,花瓣飄落在海水中,飄飄悠悠,空氣中滿是香味兒。”

隨著青黛的述說,鳳闌夜的眼前似乎真的浮現出一個世外仙境來,沒想到薷煙島這麼美,看來她有必要進去看看,正眯眼想著,空氣中飄來香味兒,不由得感歎:“這味兒真香啊,沒想到那花草的香味兒飄到這裏來了。”

她話音一落,青黛和藍黛便笑了起來,嗔了一口。

“主子,這是野雞的香味兒,你是餓了。”

“啊?”風闌夜一聲叫,怎麼不是呢,這是野雞的香味兒,看來南宮燁把野雞烤好了,一轉身翻坐起來,動作俐落的奔過去,只見不遠處,架起了一處火堆,搭起了一個架子,南宮燁正仔細認真的烤野雞,嘶嘶的聲音響起,肉香味兒便出來了,鳳闌夜眼裏立刻冒出星火點點,奔了過去。

“好香啊。”

“你個小饞貓,馬上就好了。”

南宮燁說話間便動手挑了一隻下來,換另一隻上去烤,示意月瑾動手轉動,不能只烤一邊,烤糊了可就不好吃了。

他拿著那烤熟的野雞走了過來,坐在鳳闌夜的身邊,撕了一塊雞腿給她,又分了一半遞給青黛和藍黛,兩個小丫頭先是不敢接,迫於風闌夜眼神的淫威,最後接了過去,坐到另一邊去吃了。

南宮燁陪著風闌夜吃了起來,一邊不忘叮嚀她:“你慢點兒,別燙著了。”

身後,月瑾他們的一隻也熟了,挑了下來問這邊:“你們要不要了?”

南宮燁望了手裏一眼,這邊差不多夠了,便吩咐了他們:“這邊夠了,你們自己吃吧。”

一時間,幾個人躲在野外吃起了又香又脆的野雞,讓那些準備行軍打仗的人去啃乾糧,不過天不從人願,幾人吃得正香的時候,卻聽到不遠處噗哧一聲笑,有爽朗的聲音響起:“原來齊王和齊王妃躲在這裏吃獨食,見者有份,也該分我一份兒。”

這來的人竟是大將軍西門雲,西門雲安頓好兵將,前去見齊王,沒想到卻不見人影,而且馬車還好好的俱在,想必離此不遠,便找了過來,離老遠便聞到香味兒,知道他們躲在這裏打牙祭,所以走了過來,果不其然讓他逮個正著。

南宮燁一看來人是西門雲,臉色一暗,沒好氣的開口:“你要吃自己不會去捉啊。”

不遠處的月瑾知道主子和西門雲將軍說氣話,趕緊撕了一塊給他,西門雲也不客氣,接了過去吃了起來。

“真香啊,這是齊王烤的嗎?沒想到齊王還會這種烤東西。”

南宮燁狹長的眉峰蹙了起來,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彆扭呢,怎麼叫他也會烤這種東西,難不成他就該什麼都不會嗎?眯眼冷光射向西門雲:“不吃扔下,別廢話。”

“這麼香,怎麼不吃。”

西門雲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這時候鳳闌夜已吃飽了,扔掉手裏的骨頭,笑嘻嘻的催促南宮燁:“快吃,別耍嘴皮子了,這種東西冷掉就不好吃了。”

南宮燁不再說什麼,低頭吃手裏的東西,抬首見鳳闌夜唇角有—點油沫,也不嫌髒,伸出錦鍛衣袖幫她抹嘴,並一臉無奈的歎氣:“看你,永遠長不大。”

鳳闌夜一動不動,任憑他擺佈,離開了安絳城,她和南宮燁相處越來越親密,不知道是因為感情太深厚了,還是因為心自由了,總之她整個人都不像從前那般的冷了。

這次換不遠處的西門雲吃不下去了,手裏拿著一塊肉,動也不動的望著眼前的一幕,男的俊美華貴,女的冷豔嬌麗,即便處於荒山深林中,仍然掩不掉他們的絕色,最重要的是兩個人眼神中對彼此的深情厚意,那般自然,那般的忘我,似乎世間再沒有人能介入到他們的中間,想到這,西門雲便有些煩躁,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不便發作,只得低頭吃手裏的雞肉,已感覺不到肉香味,味同嚼臘一般,雖然他想著祝福他們,可是眼看著這些畫面,心還是會刺痛,他無法欺騙自己,他是被這小丫頭吸引了的,一點一滴的吸引了,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是極深了。

西門雲把一塊肉吃完,就差崩潰了,因為那兩人依舊在一邊很溫情的說著話兒,他明明很難受,卻要裝著什麼事都沒有,直到吃完了手中的肉,才不卑不亢的站了起來。

“齊王,齊王妃,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早早休息,明日還要趕路呢。”

“嗯。”

南宮燁唇角勾出一絲邪魅的笑,心裏舒服極了,其實剛才西門雲很難受的表情已落到他的眼裏了,可是他卻裝著不知,只和闌兒溫柔的說著話,就是要讓這傢伙死心,他和闌兒之間永遠沒有別人,只有他和她。

至於鳳闌夜,她卻是個遲鈍的,南宮燁對於這一點心知肚明,就是自己先前也熬了很久,這丫頭還沒明白他的心意呢,何況是別人,起身拉了鳳闌夜在前面往馬車走去,身後,月瑾關心的問西門雲。

“西門將軍,你是吃不慣野雞肉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好似中毒了一般。”

西門雲真是有口難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偏偏那月瑾還不放過他。

“待會兒讓軍醫檢查一遍,別真是中毒了什麼的,可能你吃什麼別的東西了吧,我們只吃了野雞肉,你看什麼事都沒有。”

前面的南宮燁唇角的弧度拉得越來越大,他怎麼從來沒覺得月瑾這麼可愛呢,簡直就是氣死人不償命的主子。

最後,一行人總算走到安營紮寨的地方了,西門雲只道了一聲安,便落荒的走了,而跟著月瑾身後的兩名侍衛還關心的詢問:“西門將軍,不會真是吃壞了肚子吧。”

月瑾忍不往哈哈大笑,引得幾個人都望他,他笑夠了,轉身便走,經過南宮燁身邊的時候,擠眉弄眼的小聲喃咕:“爺,我沒幹蠢事吧。”

原來這傢伙什麼都知道,南宮燁望著他走過去的背影,一側的鳳闌夜探出半邊身子,望著他們兩個人。

“你們幹什麼呢?”

“沒事,沒事,我們休息吧。”

說完當著別人的面一伸手抱了她上馬車,鳳闌夜臉色一熱,這一路他們兩個人都是一起吃一起睡的,不過緊限於一起睡,可是各睡各的,但願身後的幾人要分清。

夜慢慢的沉浸下去,四周靜悄悄的,滿天繁星眨著眼睛,輕輝遍佈在大地上……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40 AM

蓮院滿庭香 第089章七夕節.許願燈.說情話

夏夜,蘆葦中青蛙呱呱的鳴叫著,吵得人沒辦法休息,馬車內,鳳闌夜睜大一雙眼睛,望著頭頂上空,不時的翻身折騰著,就是睡不著,最後乾脆坐了起來,一邊的南宮燁隨著她的動作,關心的詢問。

“闌兒,怎麼了?”

“外面好吵,睡不著。”

她無奈的吐槽,實話實說,眼睛一翻便有了主意,瞄向一側的南宮燁:“不如我們說會兒話。”

“嗯,闌兒想說什麼呢?我聽著。”

南宮燁慵懶的歪過身子,單手支起腦袋望著鳳闌夜,馬車外面月光如水,透過墨竹簾子折射進來,朦朧間,看得見他唇角勾勒出的優美弧度,還可以想像得出那一副顛倒眾生的邪魅,鳳闌夜臉頰一熱,不由得想起那些吻來,幸好是夜晚,看不見臉上的神容,否則他真是沒臉了,可惜她忘了一件事,對於武功高深莫測的南宮燁來說,即便在黑夜中,也是如同白晝一般的,所以看著她嬌羞的樣子,忍不住喉頭滾動了一番,現在的闌兒是越來越有女人味了,靜如處子,動如脫兔,讓人移不開視線,不過他不想驚嚇著她,只想慢慢的等她長大。

鳳闌夜飛快的找到話題:“我們不是想證明母妃的清白嗎?等到回京時,可以給昊雲帝講一個故事,一個父與子的故事,你可以把這所有的一切講給他聽,我想他會去求證的,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他一聽便會明白的。”

這一點鳳闌夜很肯定,昊雲帝如果真的被人騙了,他聽了一定會去求證,那麼就可以證明玉妃的清白了。

南宮燁眼神陡暗,幽深無比,好久沒說一句話,他在思索闌兒的話,想想倒是很有道理。

他只要把這件事講給父皇聽,相信他會明白的。

接下來該做的事就是他的事了,不過即便他真的知道了,他也不會原諒他的。

因為他太殘忍了,如果懷疑他不是他的孩子,為什麼不向他的母妃去證實,而是一徑的逼母妃自殺,還處處針對他。

馬車內,一瞬間籠罩著寒氣,明明是夏日,卻冷得令人打顫,鳳闌夜抖索了一下肩,看來她挑了一個不好的話題,趕緊伸出手握著南宮燁的手:“別想那麼多了,眼下還是想想如何保住薷煙島吧。”

南宮燁回過神來,大手反握過來,掌下一用力便提過鳳闌夜的身子,擁在懷中。

他溫熱的氣息噴到她的臉上,帶著男性的體香,還有淡淡的幽香直往鳳闌夜的鼻子裏鑽,使得她心跳加快,臉頰再次燒燙起來,這種陌生的感覺使得她不安,害怕,忍不住扭動身子,掙扎著命令。

“放開我。”

“別動,我想抱著你,抱著你我的心就安定了。”

他說著並沒有更深一步的動靜,只是單純的抱著她,窩在自己的懷中,他的心一剎那真的安定了。

如果沒有她的存在,他會像一個亡命之徒,和那個人鬥得魚死網破了,但現在他有她。

他要保護她,讓她活得開心一點,所以每做一件事,他會慎重的考慮。

冥冥中的一切,都是天註定的,就像他無意間救了她一命般,那時候已是宿命的輪回。

“闌兒,我們睡吧。”

“嗯,”鳳闌夜點首,竟難得的安心,窩在他的懷裏,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心跳,還有他對自己濃烈的疼寵,雖然兩個人從來沒說過愛字,但心卻清晰的知道,他們兩個人是相互愛著的,鳳闌夜胡思亂想著,竟然慢慢的睡著了,很香甜。

南宮燁俯身在她的腦門上印下一個輕吻,闌兒,總有一天我們會離開那裏的一切。

馬車內安靜下來,暗夜恢復了寧靜。

正在這時,忽然有細碎的聲音響起,在寒夜之中分外的清晰,南宮燁第一時間便醒了,然後是他的手下月瑾等人,千渤辰已隱在馬車外面,沉聲稟報:“少主,來的人還不少。”

“嗯。”

南宮燁身子未動,眼神間卻是浮起陰驁的殺機,唇角是森冷的笑意,好似地獄的勾魂使者。

好,真是太好了,他正是有氣沒處出的時候,這些人竟然撞了上來,找死。

千渤辰的說話聲已驚動了鳳闌夜,她一向淺眠,聽著外面的稟報,眼睛一睜便翻身坐起來了,望著南宮燁:“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一帶有土匪不成。”

南宮燁點頭,嗜血寒戾的聲音響起。

“這往北越來越窮了,因為貧窮,所以土匪很多,打擄劫殺,無所不用其極,幾乎每一處都有土匪的出沒。”

“那麼官府呢?為什麼不剿滅這些土匪?”

鳳闌夜沉聲詢問,南宮燁接口:“官府也有官府的難處,此地的官府和別處不一樣,地廣人稀,因為田地種不起來,所以都是百姓起草為寇,大部分都是為了混個溫飽,怎麼去圍殺這些人,除非是太過分的才會出面打擊,有時候還鬥不過那些土匪呢,因為他們根本就是亡命之徒,你要他的命,他就和你拼命,到時候只會兩敗俱傷,所以這種地方,連朝廷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生存之道。”

南宮燁說完,鳳闌夜不再說話,這些事她還真不太懂。

這時候西門雲那邊的人也驚動了,西門雲策馬領了一隊人過來,沉聲稟報:“王爺,王妃小心一點,來的這些人只怕兇狠無比,千萬要當心。”

說完他朝後面的一隊人命令:“你們一定要保護好齊王和齊王妃。”

“是,將軍。”

眾人應聲,這時候那些人已沖了過來,搖旗吶喊聲一片。

馬車內,南宮燁和鳳闌夜一掀車簾躍了出去,兩人齊齊的立在地上,暗夜之中,只見四周人影躁動,吶喊聲一片,似乎有為數不少的人,分佈在各處,人影躁動,卻一時沒有攻擊過來,大將軍西門雲臉色一沉命令身後的人:“保護齊王爺,齊王妃。”

“是,將軍。”

那一隊人分佈開來,西門雲已催馬往前,和後面的人會合,準備殺了那些土匪。

這邊,南宮燁和鳳闌夜領著手下數人,觀察著這些人,卻發現這些土匪根本不進攻,只在外面晃旗吶喊:“你們被包圍了,一個別想逃走。”

可是光喊不動手,距離又遠,似乎無意與他們交戰,他們想出手,一時也沒有辦法。

鳳闌夜打量著這些人,再加上先前聽了南宮燁的話,心下立刻了然這些人想幹什麼。

這些人一定打探過,他們人數眾多,要打是打不過他們的,但他們此番出現,定然是有目的的,那目的,便是他們手中的糧草,五萬人馬,有四萬先行,後面的一萬人,帶著大批的糧草,這北境地方最缺的就是糧食,所以這些人想劫了糧草。

如此這番想著,這些人的主力定然在後面,準備搶糧草,這邊只是吸引人的注意力,借著月色造出聲勢,只怕根本沒有多少人。

鳳闌夜一想清楚,立刻朝站在她身側不遠的人命令:“你們一部分人往後面去,馬上通知西門將軍,這些人的目的是劫糧草,你們剩下的人去剿滅圍在這四周的人,根本沒有多少人。”

“是,”那為首的人聽了鳳闌夜的話,倒沒有抗拒,直接聽令,然後朝左右一揮手,分佈出來,自己一馬當先領著一隊人往後面奔去,剩餘的人直闖那搖旗吶喊的地方,一時間便聽到有人廝殺之聲,月瑾立刻請示:“我們也過去幫忙吧。”

鳳闌夜瞪了他一眼:“一萬兵馬難道還對付不了這些人嗎?我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走吧。”

說完率先上了馬車,南宮燁一看眼前的情況,確實是最佳的有利時機,雖然沒殺到那些土匪,但能離開西門雲倒是爽事一樁,何況他們也不能在西門雲面前露出過大的動靜來,這西門雲可是皇上的人,別人不知,他豈會不知。

南宮燁閃身上了馬車,一揮手,身後的數名手下翻身上馬,一輛馬車幾匹駿馬便往那搖旗吶喊的地方沖去,和土匪打成一團的那些將士,還當他們和敵人打起來呢,根本沒注視,自然月瑾等人也是挑了幾個做做樣子,然後往週邊跑,很快便沖了出去,身後依然是打鬥一片,而他們已順著小徑快速的往北而去,一陣撕足了蹄的狂奔,休息了一會兒又跑,跑了半夜帶一天,最後天黑時到了一個小鎮子。

眾人方減慢速度,西門雲和那些手下只怕已發現他們不見了,不過想趕已是不可能的了,他們交戰過後,還要清理現場,還要盤查兵將的傷亡程度,還有糧草是否丟失,總之他們有得事情做。

小鎮雖然不大,可是客棧茶肆應有盡有,只是地方略顯簡陋,和安絳城,那是一個天差地別的待遇,可是這一路行來,一直住宿在野外,此刻有房間可以睡,還能洗個熱水澡,大家都覺得不錯。

客棧裏,沒多少住客,掌櫃和小二一看有人住客,早笑得眯起眼睛,一路迎了過來,招呼人牽馬的牽馬,牽去喂飼料,掌櫃的把他們迎進去,上下左右的打量一眼,這些人還真是華貴呢,為首的人真是仙人,掌櫃的看一眼便呆住了,直到南宮燁冷冷的瞪過去,才回過神來,恭敬的問:“客官這是住店嗎?”

“嗯,”一旁的月瑾見主子不悅,早沒了好臉色,重重的哼一聲,沉著的開口:“住店,有好房間嗎?”

“有,有。”

掌櫃的應著,正準備把他往裏領,這時從內堂風風火火的沖出一個人來,朝著掌櫃的尖叫:“爹,我不幹了,整日讓我燒菜做飯的,看我都成油桶了。”

待到那人站定,眾人才看清,這是一個女子,全身上下成一個桶狀,因為剛才的奔跑,上下的肉直打晃,一張臉像大餅,眼角有一個大痣,痣上還有一根毛,此刻雙手叉腰的瞪著那掌櫃的,掌櫃的趕緊柔聲細語的開口。

“怎麼是油桶呢?我女兒這叫富態,娶回去是會發家的,一定會有人慧眼識珠的。”

那掌櫃的話音一落,月瑾和身後的兩個侍衛忍不住笑出聲來,這還不叫油桶,叫富態,呸,要他們說,根本是個肥婆,還是那種老肥婆,臉上的肉堆成一團,連眼睛都瞧不見了,真醜,那掌櫃的更有意思,竟然說慧眼識珠,這是珠嗎?誰識了才是被狗屎粘住眼了呢。

不過他一笑,那女人便惡狠狠的掉過頭來,然後便被定住了一般,呆呆的望著南宮燁,須臾,竟然直接流下口水來了。

南宮燁眼神陡的一沉,淩寒萬分,那掌櫃的一看,這些人都不好招惹的樣子,趕緊拉了那女兒過去。

“快去燒菜吧,待會兒客人要吃飯了。”

月瑾一聽掌櫃的話,差點沒吐出來,那一身肥肉燒出來的菜能吃嗎?掉頭望過來,果然見主子的臉色難看,嫌戾布在眼底,若不是這小鎮上只有這麼一家客棧,他們立刻掉頭便走,不過吃食還是免了吧。

“不用她燒了,我們待會兒自己準備吃的東西,你給我們開幾間房吧。”

月瑾自作主張,南宮燁點首,已轉身往樓上走去,掌櫃的見了立刻吩咐從外面走進來的小二:“把客人領上樓去。”

“三間房。”

南宮燁扔下一句,便拉著鳳闌夜跟著店小二身後上樓,身後的數人愣了一愣,月瑾和青黛等人相視無語,看來少主又要和小王妃住一間房了,他倒是習慣了。

鳳闌夜先是沒在意,等到反應過來,人已走到二樓一間房外,店小二恭敬的打開門,鳳闌夜氣狠狠的走進去,等到店小二走出去,她才發作。

“為什麼不要四間房,我要洗澡什麼的,兩個人在一起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們是夫婦,你只要用布簾隔一下就好,何況?”

他眼神斜睨向鳳闌夜,有些痞痞的意味,果然接下來的話沒好話。

“你小丫頭身材,有什麼可看的。”

“南宮燁。”

鳳闌夜怒吼,南宮燁立刻擺手,收斂起邪魅,一本正經的開口:“這家店可能是黑店,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呆著。”

“黑店?”

鳳闌夜蹙眉,這她倒是沒注意,難道真的是黑店不成,眯著眼睛打量南宮燁,看他神色極是認真,不像是撒謊的,只得作罷,不過仍坐下嘀咕:“難道我會怕那些人不成?”

“你不怕,是我擔心。”

南宮燁磁性的聲音不容拒絕,鳳闌夜不再多說什麼。

房門被人叩響,青黛的聲音響起:“王爺,王妃。”

“進來吧。”

兩個丫頭走進來,後面跟著月瑾,還有兩名侍衛在外面守著,三人一起立在房間裏,望著南宮燁和鳳闌夜。

鳳闌夜望著他們,吩咐下去:“月瑾到外面去買些食物吧,青黛和藍黛準備一些水來,我要洗澡。”

“是。”

三道聲音不卑不亢,似乎發生再大的事,他們也能接受,三人一起走出去準備。

青黛和藍黛的洗澡水先準備進來,然後隔起一道簾子,南宮燁坐在外面看書,青黛和藍黛侍候鳳闌夜沐浴,雖然有簾子隔著,可是鳳闌夜還是不習慣,臥在水中,好半天不動一下,溫熱的水都快把皮膚泡出皮了,才出來,雖然沒有洗得盡心,不過卻很舒服。

沐浴完,兩個小丫頭把涼水收拾了下去,這時候月瑾已從外面買到了打包的食品,一一擺放在房間的桌子上,倒也不少,大家將就著吃一些,有包子,雜食,還有點心什麼的,雖然沒有菜,不過也不錯了,鳳闌夜挑撿著吃了一些。

南宮燁見她沒什麼胃口,知道她吃不慣這些東西,便溫潤的開口:“離定州不遠了,我們行快一些,最多五天左右便到了。”

鳳闌夜點頭,不過想到霧剪的話,又愁起來:“聽說定州很缺糧食,那裏的人多數吃牛肉,羊肉,喝羊奶,這不是真的吧。”

南宮燁點頭,鳳闌夜臉色立刻白了,她可不喜歡吃那些東西,不過南宮燁接著開口。

“沒事,並不是所有人都吃那種東西,也有糧食的。”

“喔,”小腦袋點了一下,總算放下心來。

膳後,各人撤了出去,房間裏整理乾淨了,南宮燁示意各人下去輪班休息。

月瑾打了水進來,侍候南宮燁沐浴,南宮燁讓他出去,自己動手簡單的盥洗了一下,便示意把東西整理出去。

是夜,四周安靜下來,房間內的燈閃閃爍爍,南宮燁和鳳闌夜各占一半的床睡了,連日來坐馬車,兩個人都累了,此時睡得極香,可香不代表沒警覺,所以房梁上一有動靜,兩個人便醒了,彼此相視一眼,還真的來了,這家店果然是黑店,竟招惹到他們的頭上了。

南宮燁唇角陡的勾出冷笑,一動不動的望著頭頂上方,有人掀瓦,還放迷香,鳳闌夜示意南宮燁憋氣,迷香對她根本沒用,那人見裏面沒動靜了,以為得手了,因為知道門外有人守著,所以直接從房頂上揭了幾片瓦下來。

這賊人竟是店小二,沒想到身手十分厲害,一落下來,便知道房間裏的兩人根本沒中迷香,因為他們的氣息很平緩,沒有絲毫的起伏,沒想到他竟然失手了,當下害怕起來,身形一縱,便待逃走。

南宮燁身形一翻坐了起來,一掌凝氣擊了過去,那人竄到半空的身子直直的墜落下來,跌倒地上去了,發出撲通一聲響。

門外月瑾和另外一個侍衛聽到動靜,立刻推開門沖了進來,便看到王爺周身的冷寒,面色難看的端坐在床上,地上跌趴著的黑衣人,正是那店小二,一看到這人,月瑾便周身來火,和另外一個侍衛沖了過去,一番拳腳相加,地上的店小二,早就出氣多,進氣少了,癱在地上呻吟,哀求。

“不敢了,不敢了,饒過我吧,饒過我吧。”

睡在房間內的青黛藍黛還有其他人都驚動了,飛快的翻身披衣下床沖了進來,一時間房間內站了滿滿的人,望著那個店小二。

南宮燁臉色冷沉,健碩頎長的身子擋住了鳳闌夜,沉聲命令下去。

“立刻去把掌櫃的抓來,這家是黑店,這些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是。”

月瑾領著兩人下去,房間內,青黛和藍黛面無表情的找繩索把地上的人捆綁了起來。

鳳闌夜乘這空檔,批了一件衣服在身上,坐在床上,眯眼盯著地上的那小二,臉色同樣很難看。

他們睡個覺都不消停,這些人真是自找死路,什麼人不好劫,竟然動到他們頭上,也是該著他們找死。

正想著,樓道上便有腳步聲,抓的還不是一個人,一起從門外走了進來。

最前面的正是掌櫃的,後面是先前看到的那個胖女人,此刻鼻青臉腫的真醜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得正傷心,後面還跟著兩個小夥計,一起走了進來。

月瑾走過來,恭敬的稟報。

“王爺,這些傢伙聽到樓上的動靜,竟然想跑,被屬下等抓住了。”

那被抓的幾人知道今晚碰到是勁敵了,撲通撲通的跪下來,哀求聲一片。

“客官饒命啊,客官饒命啊。”

南宮燁冷喝一聲:“住口。”

一下子所有人止住了哭聲,再沒有人敢發出一聲響,這些人可不是那麼好惹的,他們一進來看到地上睡著的店小二便知道了,被打得那麼慘,他們若是再招惹他們,一定會和店小二一樣慘。

“你們這些混賬,竟然敢謀奪人的性命。”

掌櫃的一把年紀了抹著眼淚,跪前一步:“我們沒有害人性命,這種地方平時很少有人來,如果單靠做生意,大家都餓死了,因此便想出了這招,迷昏了客人,然後盜了客人的財物,第二天客人若是找人算賬,我們來個抵死不認賬,說是周邊的土匪所為,這個地方本來就土匪多,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倒也不找我們麻煩,但小的們真的沒殺過人,大爺饒命啊。”

南宮燁沒言語,掌櫃身後的那個胖女兒爬出來,嗚嗚的哭著,大吐苦水。

“其實今天不怪他們,是我的錯,爹爹他們一看你們這些人,就說是厲害的人,可是我,我?”

這胖女兒說到這望向南宮燁,那眼神中意欲言明的意味,月瑾一看,這不知死的女人竟然還敢宵想他們家的王爺,王爺是何等豐神如玉的人,世外仙株,她這等雲泥之土醜陋不堪的人還敢動心思,一腳踢了過去,怒吼。

“快說。”

那胖女兒被踢倒在地,哪里還敢期艾,早叫了起來。

“是我的錯,我就想讓小二哥偷這大哥的一件隨身之物,所以央了他們,他們是沒辦法才會動手的。”

南宮燁一聽這女人的話,臉色黑得就像天空中的烏雲,雙唇緊抿成一條線,邪冷的命令:“給我照死裏打。”

“是,”月瑾得了令,順手提起那掌櫃的,身後的兩名侍衛架起那胖女兒。青黛和藍黛拉了那兩個夥計,順手提起地上早昏了過去的小二,一眾人正準備離去。

鳳闌夜竟適時的叫了一聲:“等一下。”

一向冷漠的眼神閃過一絲憐憫,她不是同情那掌櫃和店小二等人,這些人既然敢生出這樣的想法,本就該死,只是之于那個胖女兒來說,不能因為她的醜就該死。

月瑾和那兩名侍衛之所以如此憤怒,就是因為這女人宵想了他們謫仙似的王爺,待會兒一定會下了狠手的打這個女人。

打是要打,不過罪不至死。

“別打死了。”

房間內的幾人一怔,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幾人同時應聲:“是。”

齊齊的退了下去,南宮燁回首望向鳳闌夜,只見這丫頭打了一個哈欠,意欲未盡脫衣:“睡吧,明日還要趕路呢,千萬不能讓西門雲等人追上我們,要不然我們又要慢騰騰的走。”

“嗯,睡吧。”

南宮燁看她躺下,疼寵的替她掖好被角,雖然是夏夜,不過北方的天氣,夜還很涼薄,他們兩個人雖然一張床上睡了,不過卻分被而眠。

早半夜,兩人睡得很香,月瑾和青黛等人沒敢驚動他們。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一覺睡到自然醒,天色已大亮了,穿衣下床,收拾了一番打開門,門外,幾人立著,恭敬的垂首:“王爺,王妃。”

“嗯,走吧。”

南宮燁當先一步領頭往外走去,鳳闌夜隨後,一行數人往樓下走去,樓下已有人說話,吵吵嚷嚷的,原來有客人要結賬離開,可是卻找不到掌櫃的和夥計,鳳闌夜隨口詢問。

“他們那些人呢?”

“被打了關在廚房裏呢。”

鳳闌夜點了點頭,一行人逕自出了客棧,結賬什麼的根本不予理會,那在店裏發牢騷的客人見有人不結賬就走了,也乘機走了,一時間小小的客棧,竟走得空無一人。

幾名侍衛拉了馬車,牽了馬過來,南宮燁和鳳闌夜上馬車,其他人上馬。

馬車行了一段路程,聽到街邊有人叫賣包子什麼的,南宮燁示意停下馬車,吩咐了月瑾去買一些包子過來,每人吃一點好趕路。

月瑾領命去辦事,很快買了包子過來,遞了一些進馬車,剩餘的他們分著吃。

馬車又行駛起來,鳳闌夜邊吃包子邊想事情,正入神,忽然聽到馬車內響起說話聲:“主子,屬下收到密信。”

“拿過來。”

原來是暗處的月縠,聽了南宮燁的聲音,現身立在馬車內,雙手恭敬的奉上信。

鳳闌夜看著月縠,想起暗處的千渤辰,這兩人好似影子一般的存在著,日子可比一般人清苦得多,現在遠離了安絳城,又不在西門雲的範圍內,何必讓他們隱於暗處呢,做一般的侍衛不是一樣嗎?

想到這便出聲:“月縠,你和千渤辰二人別在暗處了,就隨隊而行吧。”

月縠沒做聲,直到南宮燁點了頭,才恭聲領命:“是,王妃。”

接下來的路程,月縠和千渤辰便沒有隱在黑暗之中,而是和駕車的侍衛一起坐在馬車邊,一路往定州而去。

馬車內,鳳闌夜見南宮燁看了密信後,臉上的神色溫潤,一定是有什麼事還必須發生了吧,忙開口問:“發生什麼事了?”

南宮燁揚了揚那封信,意興闌珊:“四皇兄回京了,聽說一直駐守在寧夏的姚修將軍,他的舅舅生病了,所以請調回京治病,楚王自請聖命前往寧夏駐守,父皇同意了。”

鳳闌夜唇角勾出清淡的淺笑:“沒想到月妃娘娘還真有頭腦,這一招真是高啊,昊雲帝其實也不想治自個兒子的罪吧,他這樣做,皇上只當他心有悔意了,所以便讓他前往寧夏駐守了。”

鳳闌夜的這句話,落到南宮燁的耳朵裏,再次勾起了他心底的痛,是啊,父皇對於每一個兒子都有慈愛之心,唯獨對他,因為在他的心目中,他不是他的孩子。

南宮燁想到這,便閉上眼睛,歪靠在廂壁上一言不發。

鳳闌夜馬上意識到他為何如此淩寒鬱悶了,不由得心底疼痛,看來定州之行後,她要想辦法解開他的心結才是,要不然一輩子都生活在陰影中。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接下來的日子很安穩,白日趕路,夜晚有時候宿在客棧裏,有時候住在馬車上。

幾天的時間過去了,眼看便到了北境之地定州,一眼望去,滿目蒼涼,遠遠近近低矮的土坯房,門前屋後的架子上最多的是一些野獸的皮,還有幾隻牛羊,那些百姓穿的是粗布麻衣,吃的多數是些野菜,偶爾吃一些肉類,這裏離定州還有不遠的路程,想必城裏比這裏要好一些,不過看到這些狀況,還是令人心酸。

傍晚的時候,他們在延和鎮住宿,這裏離定州還有半日的路程,明日中午便可抵達定州。

延和鎮因為離定州城很近,所以雖然與發達的地方沒法比,但是在這一路行走中,這小鎮算是最發達的了,四通八達很多商人旅販都要經過,所以有好幾家的客棧。

南宮燁和鳳闌夜挑選了一家最好的客棧住了下來,和以往不一樣,要了四間房,因為多了千渤辰和月縠二人,這一路上,南宮燁和鳳闌夜都睡一間房,最初鳳闌夜還堅持一人睡一間,無奈南宮燁堅持不理她,非要一間房睡,後來她懶得堅持了。

這一晚,延和鎮很熱鬧。

大街上人來人往,成雙成對的人兒,南宮燁和鳳闌夜派了青黛和藍黛去打聽,什麼事這麼熱鬧,最後青黛來回話。

原來今天是七夕節,延和鎮西面有一條靈河,聽說在靈河中放許願燈,很靈驗,所以凡成年的男女都跑去靈河放許願燈,所以才會如此熱鬧。

鳳闌夜一聽便來了興趣,反正晚上沒什麼事可做,便悄聲吩咐了青黛和藍黛買了一些做燈具的東西,她要親手製作一盞許願燈,和南宮燁一起去靈河許願。

東西很快買了過來,房間裏掌上了燈,鳳闌夜在燈光下動手製作,南宮燁饒有興味的看著,只見她小巧的手好像蓮花一般生璀,剪,折,貼,粘,有模有樣的,不大的功夫便做成了一盞許願燈,底座是九瓣蓮花,中間是三層寶塔形的,頂端扣著一柄圓環,這盞燈和別處看到的燈不一樣,燈光下,南宮燁挑起狹長的眉,眼瞳炫了滿滿的光華,俊美無比,饒有興趣的問。

“這是什麼燈,從來沒看過。”

鳳闌夜淡淡的開口:“這是我從古老的書籍中看到的,這叫許願燈,還有一個別名,叫生魂燈,如果心有靈犀,你在燈蕊上寫著另一個人的名字,不管走出去多遠,那個人都會回來的。”

“真好。”

南宮燁忍不住開口,鳳闌夜在一邊笑起來,翻出一支筆在燈上寫下了自己和南宮燁的名字,伸出手去拉他:“我們去靈河放許願燈。”

一向冷淡的小丫頭,沒想到竟然喜歡這種小玩意兒,南宮燁哪里不允她,早起身陪著她一起出去。

客棧裏很多人去靈河放燈了,難怪今日這裏人很多,聽掌櫃和店小二說,有很多人是特地到這裏放燈許願的,而且掌櫃的也把他們當成特地到這裏放燈許願的。

大街上,三三兩兩的人,許多都是年輕人,竊竊私語,節日的氣氛很濃重,南宮燁和鳳闌夜倒無所謂,他們兩個人現在和一般的情人一樣,牽手走在大街上,只是後面的幾人有些不自在,這樣的氛圍中,他們這些單身的人未免尷尬,不過好在這一截路不長,很快便到了靈河。

靈河很長,一眼望不到頭,河岸邊穿花插柳,很多燈籠掛在柳枝上,倒映在河水中,竟然朦朧一片,岸邊很多人在放燈,三個一群,五個一黨,不時的說著悄悄話兒。

鳳闌夜拉著南宮燁一路擠過去,找著一個地方便蹲了下來。

千渤辰等人遠遠的站著,注意著周圍的人群,以防有什麼意外。

靈河的水很清,一眼望去,九轉十八彎,像一條碧色的藍綢子,亮麗異常,難怪大家對此有如此高的期望,鳳闌夜也不計較這些,點了許願燈,放進靈河之中,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起來,然後睜開眼睛,只見那許願燈順流而下,慢慢的漂流出去,身邊幾道聲音響起。

“看,那是什麼燈,好漂亮啊。”

“真的好漂亮。”

耳邊一片唏噓之聲,南宮燁俯身靠近鳳闌夜,邪魅的開口:“闌兒許了什麼願?說來與我聽聽。”

“不行,”鳳闌夜立刻拒絕,準備起身,可是南宮燁哪里讓她離去,拉了她蹲下來,一臉期盼的把頭靠在她的肩上,竟然耍起賴來了:“闌兒,我想知道,你說給我聽聽。”

鳳闌夜雙臂環胸,明明是很小的人,可偏裝出一番威儀的樣子,而一向冷酷無情的南宮燁,倒像一個耍賴的小子,兩個人此刻的舉止就像小情人一般鬧著彆扭,這時候身邊已有人發現了他們,有女子的驚呼聲:“好漂亮的男人啊。”

“是啊,真漂亮。”

這些話出口,便聽到男子的聲音響起:“他身邊的小妻子也美,還是那種超脫的美。”

“哼。”

有女人生氣了,然後是哄女子的聲音,不過大部分還是讚歎不已:“真是一對俊男美女。”

南宮燁聽著耳邊七嘴八舌的話,難得的沒有責怪,反而是笑得更無害,因為他的笑,使得整張臉越發的邪魅妖冶,瀲瀲清波中,竟如明珠一般,耳畔倒抽氣的聲音響成一片,然後便有人朝鳳闌夜叫了起來。

“妹妹,告訴他吧,告訴他吧。”

“告訴他沒事的,我們靈河的水很靈驗的,即便你說了,還是很靈的。”

鳳闌夜黑了一張臉,直接無語了,想走,這死男人拉著他,不走,耳邊那些女人似乎被美男計迷惑了,一個勁的叫喚著,讓她告訴他,最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俯身靠近南宮燁,小聲的嘀咕。

“我的願望是,我們要永生在一起,不離不棄。”

鳳闌夜說完轉身便跑,身後的南宮燁愣住了,一時沒反應,便被鳳闌夜跑了,而他滿心腔都要飛起來的喜悅,這還是闌兒第一次如此直言不諱的說出此話,她喜歡他了,她是喜歡他了,南宮燁身形一掀人已站了起來,腳下生風,直追前面的小身影去了。

“闌兒,等等我,等等我。”

南宮燁很快追上前面的小身影,一把拉著她,高興的拉進懷裏,一向內斂的人,難得的狂放的笑起來,俯身貼著她的耳邊,悄悄說:“闌兒,我們要永生在一起,不離不棄,不管你在哪里,一定要記著,我在這裏等你。”

鳳闌夜伏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話,心同樣的湧起高興喜悅,兩個人靜靜的擁在一起,身後不遠處的月瑾和千渤辰等人看在眼裏,喜在心頭,沒想到這一趟定州之行,王爺和王妃兩個人感情升溫,只要小王妃再長大一些就好了。

擁抱了一會兒,兩個人放開,滿心的濃濃的情意,一起手牽著手往客棧走去,明日就進定州了,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等著他們,但是他們會攜手共進,有什麼艱難險阻都不怕。

一行人回了客棧,剛進去,便看到店小二神神秘秘的跑過來,沖著他們開口。

“客官,有客人要見你,在你的房裏。”

南宮燁因為心中高興,倒也不曾責怪這小二,只是奇怪的挑眉:“是什麼人?”

“是一個不高的老頭,滿頭的白髮,帶著一個手下,說要見你們,我說客人去靈河放燈了,他便要進你們房間等著。”

店小二的話音一落,身後有聲音響起來:“老主子。”

南宮燁一聽千渤辰的話,便知道來者是何人了,沒想到他竟然搶在這種地方見自己,想到以往來的冷視,到今日這般相見,竟然渾身不自在,可是心底仍是盼望著見他的,當日只隱約知道他是一個悲傷的人,卻不知道現在怎麼樣子,南宮燁正想得入神,一側的鳳闌夜已伸出手拉他往樓上。

“走,我正想見見他,你不是說讓他多送些寶貝給我的嗎?”

鳳闌夜知道南宮燁其實很重視夔機老人,若不是重視,就不可能有這一次的定州之行了,而現在他只是有些不知道如何相處罷了。

南宮燁聽了鳳闌夜的話,沒再多說,跟著鳳闌夜的身後上了樓,身後跟著千渤辰青黛和藍黛等人,除了近身的人,其他人並不知道齊王南宮燁乃是夔機老人的外孫,他的武功,便是他派出幾名高手教導的原因,才使得他的武功出神入化,而且他自己盡心研究出來能提升人的丹丸讓南宮燁服下,所以他的內力才會渾厚而強大,世上很難找到對手。

一行人走到門外,鳳闌夜正準備推門,不想門從裏面打開來,迎面便有一人撲了出來,鳳闌夜和南宮燁第一時間的往旁邊避開,緊跟著他們身後的青黛便落入了魔爪,只聽那抓住青黛的人,哭得那叫嘶裂嘩啦。

“乖孫,你們總算是來了,我想死你們了,你們再不來,我看不到你們了,你們先給我抱一抱吧。”

南宮燁和鳳闌夜看著眼前的一幕,滿臉的黑線條,哪有這樣的人,抱錯了還沒發現,而且世人都說夔機老人聰明絕頂,現如今看,倒更像一個糊塗的老頭。

那糊塗的老頭哭完了,還沒知覺,又準備往下說,直到青黛無奈的聲音響起:“抱錯了。”

“啊?”

那老頭怪叫一聲,飛快的抬首,望到抱著的是青黛,不由得瞪了青黛一眼:“你個死丫頭,怎麼不出聲啊。”

“不是,我?”

青黛我字還沒說出來,那老頭便飛快的轉移方向,青黛和藍黛他是識得的,那麼剩下的一個就是他的乖孫媳婦了,一認准目標,那老頭對準鳳闌夜便撲了過去,鳳闌夜那才叫一臉的灰,正準備避開,不想南宮燁身形一閃,便擋了過去,那夔機老人抱著南宮燁便是一陣訴說:“我的乖孫媳婦啊,你別怪爺爺啊,爺爺可是為了你好,你別生氣啊,別不給爺爺抱啊,我好多年沒抱人了,想死你們了。”

這下整個通道裏的人都無語了,怔怔的望著這發瘋的老頭,他是夔機老人嗎?莫不是老瘋子。

而鳳闌夜總算知道為何南宮燁的母妃玉妃那麼單純了,根本這老頭就是個單純的人,毫無心機,指望他能教出什麼樣厲害的人啊,上次給他們來那麼一著,指不定是想破了腦子整出來的。

夔機老人還沒訴完,南宮燁忍無可忍的冷哼:“抱錯了,放手。”

他雖然嘴上如此說,身子卻沒動,若是一般人,早斷筋斷手了,哪還用著他出聲,鳳闌夜在一邊看著他鬧彆扭的神情像足了一個可愛的小孩子,想像著南宮燁小時候,如果玉妃在的話,他一定是個特別惹人憐愛的孩子,真是造化弄人啊,直到現在他才感受到一些寵溺。

夔機老人一聽南宮燁說話的聲音,這下抱得更緊了,幾乎成了八章魚,松都不鬆開了,緊抱著不放,想到這些年來他不理自個兒的事,那可就是放聲大哭了。

“你個死小子,連爺爺都不認了,我這是做了什麼錯事啊,你都不理我,一個一個的都不理我,我是做了什麼錯事啊?你們給我說說,我做錯了什麼?”

整座樓裏都聽得到他的嚎聲,南宮燁和鳳闌夜直接無語了,滿臉烏雲,最後南宮燁一伸手提了他的身子,直奔房間,鳳闌夜隨後走進去,房門叭的一聲關了起來,千渤辰和青黛藍黛等人面面相覷,最後無語而笑,看來老主子和少主的心結化解了,這真是一件快事。

房間內,南宮燁冷瞪著夔機老人,沉著臉教訓他:“你說你哭那麼大聲幹什麼?整座樓的人都認為我欺負你了。”

夔機老人嘴一咧又想哭了,南宮燁還真怕了他,趕緊阻止他:“再哭扔出去。”

這下總算止住他的哭聲了,不過他沒忘抽鼻子,還指著南宮燁:“這麼些年,我好想你,可是你一次都不來看我,不是欺負我是什麼,我不活了,去找你娘吧,我去告訴你娘了。”

說完滿屋子亂轉,找東西尋死,鳳闌夜望著這老頭,覺得特別的逗,一哭二鬧三上吊,他可真是使足了,這根本就是個老頑童,怎麼是天下人眼中精明絕頂的人呢,不會是大家搞錯了吧,懷疑的盯著他,上下打量著,估量是不是哪里出了錯。

南宮燁看夔機老人折騰個沒完的樣子,用手揉了揉頭,無奈的開口:“你想幹什麼?”

“以後可別不理我了,要不我真去見你娘了。”

這傢伙還不忘威脅南宮燁,南宮燁點首,真是怕了他的哭功:“好,不過別動不動就哭,要不我真扔了你。”

“嗯。”

這下總算安穩了,這老頭子對付了南宮燁就轉首望著鳳闌夜,上下左右的打量著,鳳闌夜也打量著他,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望著,好半天,夔機老人就待撲過去,鳳闌夜舉起一雙手交叉在胸前,阻止他的動靜:“停,有啥事好商量。”

別抱著她哭一番了,她害怕,這樣成不成。

別人狠她不怕,她最怕別人哭,全無招架之力,何況還是這樣一個老頑童。

夔機老人一聽她的話,唇角露出狡詰的笑,他就知道自己的哭功是天下無敵的,當初玉兒在的時候,是一哭一個准,現在看來還是這樣,天下無敵啊,超有成就感的,夔機老人眉開眼笑,哪里還有先前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樣子,瞄著鳳闌夜,笑得別提多甜了。

“夜乖乖,你會不會怪我呢?原諒我嗎?”

鳳闌夜想到他惹出來的事,便準備給他一個冷臉色,誰知道這傢伙立馬撇嘴,好像委屈得快哭了,這下她還有什麼話敢說,趕緊搖頭:“沒事,看在你送了我青黛和藍黛,又送了我兩樣禮物,原諒你了。”

“好,等你以後進島了,爺爺書房內的所有寶貝全留給你了。”

“好,”鳳闌夜總算露出一點笑意,想必裏面有很多好東西,這個是她最感興趣的。

南宮燁見夔機老人很高興的樣子,心沒來由的染起暖意,如果當初他早點認了他,他們一定會享受很多天倫之樂,哪怕跟他回薷煙島也行,不過一想到如果真是那樣,他就不會遇到闌夜,卻又不後悔遲認他,緩緩的開口。

“爺爺坐下來,我有事問你。”

聽到南宮燁嘴裏自然的吐出這兩個字,夔機老人垂首,眼瞳濕濕的,這一次他是高興得流淚了,等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他死也瞑目了,玉兒,你在天有靈,該高興一點。

“嗯。”

夔機老人坐到南宮燁的身邊,鳳闌夜坐到另一邊,她知道南宮燁有話問爺爺,便安靜的待著。

“爺爺,最近有人殺擄搶奪定州,使得定州城內民不聊生,有你們的事嗎?”

夔機老人立刻搖頭,並站起身氣狠狠的開口:“關我們什麼事啊,是韋黯那幫小兔崽子幹出來的,他積聚了一部分的流寇,不時的騷擾定州邊境,搶擄劫殺無所不幹,而定州內的人防不勝防,苦不堪言,要知道我們薷煙島的人可是一等一的良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40 AM

蓮院滿庭香 第090章 紅衣火炮

房間裏,夔機老人來回的走動著,一臉憤憤不平,最後連朝廷都罵了起來:“這些人沒本事就別亂栽贓,我們的人很少出煙海的,誰會去做這種無聊的事啊。”

南宮燁瞭解事情的經過,望向鳳闌夜,眼神深幽如海,一言不發,須臾低沉的聲音響起:“爺爺,你回去吧,我們知道了。”

夔機老人聽了,點首,拉開門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鬼鬼祟祟的探出頭來:“乖孫,明兒個咱們一起走。”

說完呼的一聲溜了,好像生怕有人在後面追趕,門外響起千渤辰的聲音:“老主子。”

“嗯,”很威嚴的應聲,然後是警告:“最近有沒有好好聽少主的話,如若讓我知道你惹他生氣了,當心我扒了你的皮。”

“是,屬下遵命。”

腳步聲走過去,很快沒有動靜了,房間裏,南宮燁和鳳闌夜面面相覷,最後鳳闌夜挑眉追問:“你確定這人是夔機老人,那個天下最負盛名的聰明人。”

眼中是濃濃的疑惑,她實在無法相信那瘋老頭子有那麼聰明。

不過南宮燁點了點頭,雖然他們只見過一次面,但百分百可以肯定,他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聰明絕頂的夔機老人,只不過?

“他雖然是天才,但僅局限於鑽研各種機關,煉製各種丹丸,還有喜歡創建各種的武功秘訣,別的並不精通,自理能力不如常人。”

“難怪,難怪,原來天才是這麼來的。”

鳳闌夜點頭,算是瞭解這個人了。

夜已經很深了,兩個人收拾了一番休息,除了當值的人,其他人也都去休息了。

夔機老人也住在這家客棧裏,第二天早上,大家一起上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直奔定州城。

馬蹄聲響,官道上,塵土飛揚。

眼看要進定州城了,那夔機老人便與他們分道揚鑣,臨分手時再次撲向鳳闌夜準備來個大擁抱,鳳闌夜一怒,抬起腳踢過去準備給他一個教訓,誰知道竟然直接把夔機老人踢翻在地,同時她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天下聞名的夔機老人,手下高手如林,自己的功夫卻狗屎不如,只是三腳貓的功夫,抵不了高手的一根手指頭,所以他才會很有自知之明的終身不出煙海,他出兩次煙海都是為了南宮燁,第一次是想帶他回煙海,這一次是出來看望他的。

鳳闌夜因為理虧,最後自動扶起老人,給他一個擁抱,這傢伙立馬像賺到了一樣,把被踢的痛苦全忘了,最後不忘了叮嚀鳳闌夜:“一定要回煙海看望我老頭子,我會想你們的,以後我不會出煙海了。”

他雖然精通各種奇門玄道,不過一輩子生長在薷煙島上,對外界有莫名的恐懼,這兩次是下足了決心的出來了,以後恐怕再也不會出煙海了。

“嗯,我們會回去看你的。”

鳳闌夜保證,夔機老人與他們揮淚道別,又與乖孫南宮燁抱了一回,才策馬離去。

等到他們離開,南宮燁和鳳闌夜上了馬車,鳳闌夜望著南宮燁大加歎息。

“沒想到爺爺竟然不太會武功,真是個天下奇聞,看來是人都有弱點,天下人眼中聰明絕頂的夔機老人其實根本就是個老小孩。”

南宮燁雖沒說話,不過卻贊同的點頭,最後問外面:“千渤辰,離定州還有多遠?”

“稟少主,還有一個時辰左右便到定州城了。”

“好,走,”南宮燁一聲令下,眾人直奔定州。

定州,青白斑駁的高牆顯示出滄傷,高大的城門正中,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定州。

正午的陽光如水一般籠罩著定州城,城門前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並沒有因為敵寇賊子的殺戮搶劫便有所減少,此時在城門前不遠的地方,有一隊精兵駐守著,一輛簡約的馬車靠邊停著,待到南宮燁等人近前,前面便有兵將翻身下馬,掀起那車簾。

只見車簾之中脫身而出一人,立在陽光之中,豐神如玉,一身素雅暗花的錦袍,腰束蟒帶,足蹬銀絲修邊的小朝靴,整個人好似鍍了一層佛光,溫潤如玉。

五官分明,俊美出色,一雙細長的桃花眼,氤氳瀲灩,高挺的鼻子下,涼薄如冰的唇,唇角懶散的勾起,道不盡的雍華,身後數人盡數下馬,站立在他的身後,即便滿臉的笑意,卻自有一股威儀。

南宮燁和鳳闌夜正坐在馬車之中說話,忽聽馬車之外,月瑾指揮了人停下來,然後恭敬的過來稟報:“王爺,五皇子瑞王領著人迎在城門口了。”

瑞王雖然離京多年,但那出眾的外表,還是讓他一看便認了出來,所以才會指揮人停下,稟報王爺。

南宮燁一挑狹長的眉,掀簾望過去,果然前面不遠處停著的正是五皇兄瑞王,忙下了馬車,身後鳳闌夜也緊隨其後下了馬車。

兩方人一動不動的望著,千言萬語包含在眼裏,卻終究化成了一聲呼喚。

“五皇兄。”

“七皇弟。”

兩人同時向前走了幾大步,然後彼此伸出手緊握在一起,分開手後又抱到了一起,瑞王南宮睿溫潤的開口:“你來了。”

南宮燁點首,要說這偌大的天運皇朝,何人對他好,要數五皇兄瑞王,雖然他從小不喜親近人,但五皇兄確實是很照顧他的,甚至有幾次他還幫過他,只是那時候的他,就像一個刺蝟,不管誰都討不了他的好。

瑞王南宮睿放開南宮燁,仔細的打量著他,記憶中七皇弟是個冷漠如冰的絕色少年,現在卻長大了,比以前多了圓融,眉宇間染起溫潤之色,看來確實是大了,若問皇宮中有誰讓他擔心,便是他了,現在看來是不需要他再擔著這心了。

“七皇弟長大了。”

南宮睿在感慨,還是喜歡小時候,那時候兄弟們之間相處得單純得多,可是現在呢?南宮睿的眼瞳中染起一層濃重的淒涼,卻不再說什麼,而是掉頭望向南宮燁身後的鳳闌夜,斂眉輕笑。

“這是七弟妹吧。”

對於這樣一個人物,他是聽說了的,雖然遠在北境之地,可是這七弟妹的很多事蹟,已通過一些商人,遠傳到這邊了,是一個傳奇性的人物,今日一見,還真是有點意外。

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一個美麗動人的少女,哪有傳說中的那份狠辣不擇手段。

瑞王南宮睿打量著鳳闌夜,鳳闌夜也在打量瑞王,只見這瑞王美如斯玉,而且目如碧湖,整個人都透著清澈,再加上聽聞他的事蹟,直覺上這個人不該是包藏禍心之人,該是一個正直的人才是。

不過一切現在下定論為時還早,鳳闌夜走過去施禮:“見過五皇兄。”

“起來吧,走,我們進城吧。”

“是,五皇兄。”

這一次南宮睿拉著南宮燁的手直接上了他的馬車,鳳闌夜轉身依舊上他們先前馬車,一眾人往定州城內。

北境雖然很清苦,但是定州城竟然很熱鬧,街道兩邊沒什麼高大的商鋪,只有一些低矮的門鋪,大部分都是一層,更多的是一些攤販,商販,在街道邊隨便的鋪一張席子,擺上貨物,便開始買賣。

定州雖然清苦,但是因為周邊有好幾個小國,大家都會在這裏交易,用羊皮虎皮鹿皮的換一些糧食,或者換一些玉器,反正大都直接用東西交換,沒什麼銀兩在其中。

人聲吵雜,討價還價的聲音,嗓門少見的大,不過卻很斯文,倒沒有因為不和而打起來,可見瑞王把這裏治理得還好,按說這種地方,該是蠻匪盛行的地方,但大體來說,還是不錯的。

一行人,直接進了瑞王居住的府邸,瑞王居住的地方緊挨著官衙,以前是定州知府所住,因為瑞王來了,那定州知府便讓了出來,挪作瑞王府,定州知府住到官衙裏去了,不過這府邸還真是簡樸。

除了府門上三個鬥大的字‘瑞王府’。

再沒有什麼奢華的東西了,一眾人走進去,只見瑞王府中既沒有女眷,連女婢都很少,有的也都是一些婆子,下剩的都是王府的一些侍衛,人數也不多,大概只有二三十人。

瑞王府占地並不大,連京城一般人家的府邸都不如,充其量只是一座略大一些的院子,這院子內除了一些盆景擺放在各處,還有長廊外擺放著兩塊玲瓏山石,再沒有別的裝飾了,一眼望去,長廊七轉八彎的,緊挨緊的都是房子。

南宮燁和鳳闌夜一路打量著,最後有感而發。

“五皇兄,這些年真是苦了你。”

瑞王南宮睿拉著南宮燁搖首:“沒什麼苦不苦的,最初也許有些不適應,但現在反而覺得很快樂。”

雖然貧苦,他在這裏卻收穫了很多的快樂,在北境人眼裏,他就好像救苦救難的菩薩一樣。

其實他完全可以向父皇要銀子,把北境建得發達,但是一來這裏短時間沒辦法整治,不是銀子可以解決的,二來,他想依靠自己的能力去改善百姓的生活水準,現在已初收成效,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脫離貧窮了。

瑞王把南宮燁安排在自己的府邸內,從府中挑選了兩個最年輕的媳婦侍候他們,後來被南宮燁和鳳闌夜拒絕了,他們帶了人手過來,所以不需要人侍候。

房間內,鳳闌夜獨坐,青黛奉上茶水,站立在一邊,不打擾她的沉思。

南宮睿帶著南宮燁去官衙了,她一個女人家的懶得去那種地方,所以便在房間裏休息,卻哪里安靜得下來,不由得分析起瑞王這個人來,瑞王南宮睿,表面看絕對是一個謙謙君子,事實上真的是表裏如一嗎?這些年他在定州過著如此清貧的日子,卻絲毫沒有怨言嗎?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她不得不說,這瑞王真的是一個令人敬重的君子,如果他表裏不一,那麼他的演技確實到了一流的地步,不但贏得了定州人的愛戴,還讓人找不出一絲的破綻。

晚上,瑞王南宮睿為南宮燁夫婦二人準備了接風宴,陪坐的還有定州的各個官員,滿滿的坐了一宴,大家的臉上都堆著笑意,因為摸不識齊王的個性,所以誰也不敢多說話,禍從口出,凡事還是小心一點好。

因此席上只有瑞王的話最多,瑞王南宮睿今夜似乎很高興,不停的招呼著南宮燁。

“七皇弟,來,來,多吃點,皇兄看到你太高興了,大家都來陪七皇弟喝點酒。”

他話音落,陪坐的地方官員立刻站了起來,共同給南宮燁敬酒,南宮燁的五官上罩著如水的光芒,他完全是給五皇兄面子,所以沒有為難那些官員,端起酒喝了一杯。

南宮睿見南宮燁喝幹了,又朝一側的鳳闌夜笑著開口:“來,七弟妹,五皇兄陪你喝一杯,今晚我是太高興了。”

鳳闌夜挑眉,她是不能喝酒的,不過這五皇兄的面子不能拂了,因此沾了唇小喝了一口。

瑞王見此越發的開心,招呼大家都盡情的吃喝,別拘謹。

“大家放開點,七皇弟不是那種講究的人。”

由於瑞王的招呼,宴席上的氣氛總算活絡了起來,各個官員邊喝邊討論定州城的事情。

“朝廷撥了兵馬過來,王爺認為何時打那些賊人?”

南宮睿挑起眉,細長的桃花眸微眯,便是懾人的寒光:“這些可惡的東西,我定不會放過他們,現在只等西門雲一到,我們便商議對策,如何捉住這些人。”

“好,相信西門將軍這兩日便會到了,”有人贊同的點頭,其中一名官員想起什麼似的望向南宮燁,笑著開口:“聽說西門將軍和齊王一起出發的,為何齊王殿下已到,西門大將軍卻沒到,莫不是路上被美人絆住了腳。”

一言落,廳堂內滿是笑聲,笑完瑞王南宮睿接口:“其實本王已得到消息,西門將軍是被土匪攔截了,為了保住糧草,所以耽擱了,你們可別想歪了。”

“原來如此,”眾人了然,一時間再次說笑了起來。

鳳闌夜一邊吃菜,一邊注視著席間的這些人,定州的這些人別看嘻嘻哈哈的,對於瑞王卻是言聽計從的,可見瑞王在定州確實是深得人心,如果他耍權謀而得的人心,那真是太高明了,還有一種可能是,他是真的全心全意為了定州的人,所以才會得到大家的愛戴吧。

一頓飯下來,瑞王竟然喝醉了,有手下過來扶著他下去休息。

那些官員紛紛告辭離去,南宮燁和鳳闌夜二人領著手下回了自己的房間。

昏黃的燈光下,房間裏的東西雖然簡單,倒也不是太差,寬大的醉枝羅漢三屏風的床,支著薄色紗帳,房間的一側擺著桌椅,文房四寶應有盡有,那窗戶上垂首刻絲紗簾,飄飄逸逸的分外的柔美。

南宮燁和鳳闌夜相對坐在燈下,手捧一杯香茗,仔細的分析眼前的狀況。

“瑞王似乎並沒有攻打薷煙島的意思?”

鳳闌夜首先開口,他們和他相處,發現他並沒有提到薷煙島。

南宮燁沉著的點首,眼神深幽,也許五皇兄真的沒有攻打薷煙島的打算,但現在是父皇的意思,只有西門雲來了才知道他們有沒有攻打薷煙島的打算。

“嗯,五皇兄為人一向仁善,他應該不會傷害無辜去攻打薷煙島。”

“他是真的仁善,還是偽裝的,我們可要小心些。”

鳳闌夜話音一落,便聽到外面有一聲喝,然後有腳步聲響起,南宮燁眼神一暗,朝外面開口:“怎麼回事?”

月瑾推門進來:“稟王爺,剛才有人伏在玲瓏碎石堆後面,想偷聽王爺和王妃說話。”

鳳闌夜挑眉,望向南宮燁,那意思分明是,你不是說瑞王仁善嗎?為何卻要派人偷聽他們的說話。

南宮燁疑惑的開口:“難道五皇兄不再是從前的五皇兄了?”

說完心情竟然無比的沉重,不知道如何去想這件事,不過鳳闌夜想到另外一件事:“其實我們完全沒必要怕他們,不是說煙海有進無去嗎?所以何必擔心。”

南宮燁瞳仁浮起驚濤狼,烏雲密佈,嗜血的話響起。

“本來沒什麼擔心的,可是他們手裏有一樣東西,無堅不摧,什麼東西都可以毀掉,當日雲鳳國被滅,也是因為它的存在,所以才會被滅,若沒有這樣東西,根本沒人攻破得了雲鳳。”

鳳闌夜聽著南宮燁的話,不由得睜大眼睛,這是什麼東西,如此的厲害。

“這是什麼東西?”

“紅衣火炮。”

“火炮?”

鳳闌夜重複一句,有些難以置信,這種年代,怎麼會出現紅衣火炮呢。憑現在人的頭腦,哪里能造就如此先前的東西,那紅衣火炮,可是過去多少年才發明出來的啊,沒想到昊雲帝的手中竟然有一枚紅衣火炮?

“這是哪里來的。”

“我不清楚,等知道的時候,這紅衣火炮已出現了。”

“你見過嗎?”鳳闌夜關心的詢問,南宮燁立刻點頭:“上次攻打雲鳳的時候,我不是隨同軍隊一起前往了,那時候見過了,威力真的特別的大,所以此次父皇說要攻打薷煙島我才緊張,如果五皇兄利用他對煙海的瞭解,再加上紅衣火炮,只怕薷煙島真的會滅,所以我不敢大意。”

“那個紅衣火炮,你給我畫一下,我想看看什麼樣子。”

鳳闌夜有些激動,心潮起伏,難道說這個空間裏,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另外的人也是從現代穿越而來的,所以才會有了紅衣火炮的誕生,而一側南宮燁聽了她的話,早拿起筆劃了起來,很快一幅圖紙上,便出現了紅衣的炮彈。

這是一輛手推式的紅衣火炮,底座是一輛滑行推車,上面是火炮,從構造來說很簡單,不過威力只怕不容小覷,可是這個年代竟然有人造出了這樣的東西,讓人匪夷莫思,難道真的是有和她一樣穿越過來的現代人,如此才能說得通,這根本就是現代的炮彈簡易而成的。

“這是誰製造出來的?”

鳳闌夜把視線瞄向南宮燁,南宮燁抬眸,見她一向沒有情緒的嬌豔面容上竟難得的浮起激動之色,不由得詫異,然後想到她的問題,搖了搖頭:“不知道,等我知道這個東西的時候,便是前往雲鳳國的時候。”

“喔。”

鳳闌夜沒說什麼,隨即坐下來,又把紙拿了過去,才認識到事情的重要性,如果說這個年代真的有這種東西的話,那麼難怪雲鳳會被滅,它的威力足以摧毀一些小國,南宮燁見識了這火炮的威力,自然害怕薷煙島被滅。

“這火炮現在在什麼地方?”

鳳闌夜收起手中的圖紙,望向南宮燁,現在他們要確定火炮在不在定州城內,如果沒有火炮,西門雲想攻打薷煙島絕對不可能,除非火炮在定州之內。

“我們先派人手查一下紅衣火炮是否在定州之內。”

“好。”

南宮燁眼神一暗,冷光四射,幽幽的點首贊同鳳闌夜的話,眼下最緊要的是查清紅衣火炮是否在定州城內,只要沒有火炮,他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

兩個人商議了結果,便一起盥洗休息。

一夜睡得很香,第二日早起時,南宮睿已不在王府中,出府去檢查定州城的情況了,以防匪寇夜晚作案,不過這一夜定州城並沒有什麼案情。

南宮燁和鳳闌夜起來,聽到南宮睿不在王府中,這正合了他們的心意,立刻派了千渤辰和月縠暗中去打探消息,另外讓他們兩個不要現身,大將軍西門雲很快便會到定州,若是見到生人,一定會起疑心的,所以凡事小心為上。

千渤辰和月縠領命而去,其餘的人待在瑞王府裏安心的用膳,膳後南宮燁領著人去逛定州城,此次他們來定州,可沒有公務在身,可以盡情的欣賞風光和遊山玩水。

定州城,本土的人口不多,很多都是外地來的商販,帶了東西來交換東西的,大多是用糧食換牛皮羊皮,或者是珠寶玉器,糧食在這裏是最珍貴的,別的都是便宜的,不過要想糧食運進定州城,沒有兩把刷子根本運不進來,所以糧食貴如金,這話一點都不假。

南宮燁和鳳闌夜逛了半天,路上竟然和南宮睿不期而遇了,兩幫人合到一起進酒樓吃飯,定州最發達的便數酒樓和客棧了,因為住宿的人多,所以客棧開得最多。

一路上,大家可看見瑞王南宮睿深得當地百姓的喜愛,不時的有人打招呼,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大家看到他,笑得很是燦爛。

一行數人進了酒樓,掌櫃的一看瑞王駕到,立刻吩咐店小二把人領到二樓的雅間去。

雅間臨街開了一扇窗,鳳闌夜靠窗而坐,抬首便看到街面上的情景,這位置倒是十分的好,南宮睿和南宮燁已說起話來。

“七皇弟住得還習慣嗎?”

瑞王溫潤的開口,嗓音低醇,舉手投足更是像一道暖陽,令周遭的人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他的溫暖,好似三月的春天一般和煦。

南宮燁點首:“嗯,還行。”

雖說這裏是苦了點,但瑞王府還是可以的,他們住著也沒什麼不好。

鳳闌夜在一邊打量完外面的風景,抬首望了過來,迎上瑞王的視線,璀璨的一笑,想起一件事來,拿出先前南宮燁畫的圖紙,直截了當的問瑞王:“五皇兄可見過這東西?”

南宮睿漫不經心的望向鳳闌夜手中的畫紙,手中端著的茶盅,應聲而落,碎在地上,而他一把抓過那張白紙,指著紙上的東西叫起來:“這是我母妃當日的畫,怎麼會在你們的手上?”

說完抬首望向南宮燁,南宮燁微斂雙眸,華光四射,沒想到這火炮竟然是那位逝世的皇貴妃所繪,難道說那紅衣火炮也是她所制,所以父皇的手中才只有一枚,因為皇貴妃已死,再沒有人能製造出第二枚了。

“你說這是皇貴妃所繪。”

鳳闌夜有些難以置信,指著圖紙上的東西,心潮起伏,難道說那位皇貴妃也和她一樣來於千年之後,所以她繪了這幅圖紙,還造成了紅衣火炮,她可知道這枚紅衣火炮害了多少人,在這樣的年代,有不屬於這裏的東西,必然是害人的,哪里有半點利民事。

南宮睿並不瞭解南宮燁和鳳闌夜心中千思百結的想法,他只盯著畫紙上的火炮,一遍遍的摩挲著,眼神陷入了迷茫。

“小時候,母妃總喜歡繪各種圖紙,其中就有這樣的圖紙,因為她畫這種圖紙時,臉上笑得很開心,所以我才會印象深刻。”

南宮燁不再說什麼,原來這是皇貴妃做出來的,她真是一個有才情的女子,難怪父皇如此悼念她,可是他為什麼要傷害別的人。

鳳闌夜的心潮起伏不定,最後望向瑞王南宮睿:“能說說你母妃的事嗎?我聽說皇上很愛她。”

南宮睿一聽鳳闌夜的話,慢騰騰的坐下來,苦笑不已。

“也許吧,父皇是很愛她,可是我母妃不喜歡宮中,她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小時候我常常聽到她和父皇吵架,要離開皇宮,可是父皇束縛住了她,讓她無法逃離皇宮,記得有兩次,她還帶著我逃過,打昏了宮中的太監和宮女,還迷昏了好幾個侍衛,可惜終究被父皇逮到了,後來母妃越來越不開心,她就像一朵不該生長在皇宮裏的花朵,慢慢的枯萎了,直至老死,如果她能撐到現在,我一定會帶她離開那裏,這裏她一定會喜歡的。”

瑞王說到最後,把臉埋在掌心裏,一動也不動,這時候房門叩響,有小二端著盤子走進來。

南宮睿趕快仰首,眼瞳中的淚花便溢了下去,再望向南宮燁和鳳闌夜時,臉色已是一派的溫雅,再沒有半分失色的時候,淡淡的開口:“都過去多少年的事了,還提起來幹什麼?只是七皇妹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南宮燁歎息了一口氣,揮手讓小二退出去,然後開口。

“當日天運皇朝之所以輕易的滅了雲鳳國,就是因為這門火炮,它的威力極其強大,這是皇弟畫出來讓闌兒見識一番,五皇兄應該知道闌兒乃是雲鳳國的公主,所以才會對這個東西感興趣。”

“紅衣火炮?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母妃真的是了不起的人。”

南宮睿明顯的呆怔住了,忽爾唇角勾出自豪的笑,他一直知道母妃和一般人不一樣,她是聰慧的,是值得他驕傲的。

南宮燁和鳳闌夜面面相覷,他們之所以拿出這張圖紙,就是想從瑞王的神態中觀察蛛絲馬跡,好查出紅衣火炮是否藏在定州城內,可惜瑞王此刻的神情分明是毫不知情的,甚至於對這火炮的製造都不是很清楚,他的神態那般認真,似乎真的不知道,難道瑞王真的不知道?還是有所隱瞞。

兩個人默不作聲,南宮睿的心情已平復了很多,畢竟皇貴妃已逝世很多年,再難熬的日子都熬過去了,現在只剩下感傷了。

“來,七皇弟,七弟妹,用膳吧,嘗嘗定州城的菜肴如何,看還合胃口嗎?”

南宮燁和鳳闌夜應了一聲,分別用起膳來。

定州的菜肴很辣,每盤菜肴中都放了尖辣,一眼看去紅通通的,外表鮮豔,幸好鳳闌夜一貫不反對吃辣,所以倒沒什麼,不過卻苦了南宮燁,他不太喜歡吃辣的,所以吃得極少,陪著南宮睿說話。

“五皇兄對於攻打這些匪幫,有什麼想法?”

南宮睿一聽,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凝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我已經查過了那些人,一共有是個幫,其中有一幫人最為心狠手辣,領頭的叫韋黯,手下的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搶擄奸殺,無所不用其極,是定州百姓最為頭疼的人物,這些人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若沒有官府在場,也敢殺人越貨的,所以一定要殺了此人,這人不但手段極厲害,而且慣于謀略,每次我們派兵去剿滅他們,他和別的幾大派土匪聯起手來,待到我們去圍剿,他們就棄頭甩尾,沖進城裏更兇殘的對付百姓,並搶很多的東西,因為朝廷有明令,各個封王駐地不准養兵馬,何況我們也養不起,所以人手才會不夠,不過西門雲將軍一到,和先前到的兵將一合,我想一定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你看最近這陣子,他們安分多了,可能得到消息,朝廷派了人過來,所以不敢出來了。”

南宮燁沒說什麼,那一側的鳳闌夜卻挑起眉,一邊吃菜一邊淡淡的開口:“我看未必。”

“七弟妹的意思?”

瑞王知道眼前這位七弟妹,不比一般尋常女子,胸中自有主見,所以才會請示鳳闌夜的意思。

鳳闌夜也不推拒,放下手中的筷子,沉聲開口:“但凡亡命之徒,他哪里還有理智可言,往往越是官府的人,他越要挑釁,所以聽說朝廷撥了人馬過來,他應該會更大膽的挑釁出來,之所以沒出現,只怕是還沒找到機會,你們還是小心部署才是。”

鳳闌夜的話音一落,南宮睿便驚為獨到之語,立刻急急的站起來:“看來是我們想得太簡單了,七皇弟,七弟妹,你們用著,皇兄去辦正事要緊,一定要部署好,以防他們晚上出來。”

南宮燁點首揮手讓南宮睿出去佈置,鳳闌夜掉首從一側的窗戶上,很快便看到瑞王南宮睿的身影走了出去,身後跟著兩個手下,腳步沉穩的上了門外的馬車,鳳闌夜收回視線望向南宮燁。

“你說瑞王真的不知道紅衣火炮的存在嗎?”

南宮燁想了一會兒,點首:“有此可能,因為就是我也不知道這門火炮的存在,直到攻打雲鳳才知道這件事,這紅衣火炮,很少有人知道,如若洩露出去,只怕別的大國的人想方設法也要摧毀,所以父皇下了嚴令,不准任何人洩露這種消息。”

雖然如此,可是鳳闌夜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果這火炮不是瑞王母妃造出來的,她倒相信些,可現在這是他母妃那位皇貴妃製造出來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不過剛才看他的神色還真不像,如果說瑞王是演戲,他真的能拿影帝獎了。

在沒有任何憑據面前,他們只能當他是真的了。

鳳闌夜朝門外響了一聲:“青黛,進來。”

“是,主子,”青黛應聲走了進來,恭身等候命令,鳳闌夜慢條斯理的吩咐下去:“悄悄去打探一下瑞王的為人,切記不可多嘴,只聽著。”

“是,屬下這就去辦。”

青黛走了出去,雅間內南宮燁已站起了身,鳳闌夜也吃飽了,站起身,兩人一起往外走。

“我們逛了半天,還是回去吧。”

“好,”兩個人說著往樓下走,上了馬車回瑞王府去了。

一回到瑞王府,便看到千渤辰和月縠正在房裏等他們,兩個人恭敬的稟報:“主子,沒有所謂紅衣火炮的下落。”

“難道紅衣火炮沒運到定州來,那麼父皇為何說要滅了薷煙島,難道以為人力可行嗎?”

南宮燁沉聲而語,鳳闌夜不言語,從瑞王和得來的消息,可知道一件事,定州確實沒有這枚紅衣火炮,看來是他們想多了,或許滅了那些匪幫,西門雲他們不會攻打薷煙島,如此一來根本無需紅衣火炮,它依然隱藏在皇城的某個角落裏,現在派人讓京城的人查,時間上來不及了,送信回京快馬加鞭也要數十天的路程。

“算了,別是我們想多了,反正我們人在定州,一切小心為好,若是紅衣火炮運來,我相信不會不知道的。”

一切如鳳闌夜預料的一樣,當夜便有那土匪韋黯襲擊定州的百姓,搶了五家的鋪子,還搶走了三戶人家的閨女,奸殺於荒郊野外,幸好得了鳳闌夜的提醒,南宮睿做了提防,當夜捉了七八名土匪,押在官衙的牢房裏,那些被抓的土匪還罵罵咧咧的發著狠。

“快把爺爺放了,要不然你們就等死吧,我們頭兒不會放過你們的。”

南宮睿氣得一刀結果了那罵得最凶的傢伙,果然震住了其他的人,不敢再出聲,被押在牢房裏。

第二日定州城內人心惶惶,那三戶失去女兒的人家,哭哭啼啼的去領屍,一時間有女兒的人家趕緊四處找媒婆說合,只願把女兒趕快嫁了,因為那土匪還沒有捉到,若是再動到自家的姑娘頭上,可怎麼辦?

整個定州城籠上了愁雲慘霧,一大早,瑞王南宮睿便去牢房提那幾個土匪,讓他們交代出他們的老巢在什麼地方。無奈用了大刑,那些人也不交代,全身被打得血淋淋的,依舊咬緊牙根不說一個字。

這些人家中都拖家帶口,若是交代了,他們家中的老小在山寨中必然被殺,所以他們情願被殺也不交代,甚至於有些土匪疼得受不了,咬舌自盡了,一番折騰下來,最後只剩下三個活口了,其餘的人生怕自己熬不住交代而害了家人,所以有的咬舌自盡,有的撞壁而亡,最後只剩下三個活口了,還是瑞王派人看住了,才沒有機會自殺。

這一天,南宮燁和鳳闌夜沒有出府,待在瑞王府中,不時聽到月瑾和青黛報過來的消息,唏噓不已,這是定州的事,他們開口說什麼,而且昨兒個他讓青黛打探來的消息,瑞王果然深得人心,定州人人誇他。

傍晚的時候,南宮睿回府過來探望他們,滿臉的疲憊,南宮燁和鳳闌夜望著他,真心為百姓之人,倒是挺敬佩的。

“五皇兄,別心急,會查出來的。”

南宮燁溫潤的開口,一側的鳳闌夜瞄了南宮睿一眼,慢慢的開口:“我來幫五皇兄一回,不知道五皇兄可需要?”

南宮睿一聽,哪有不依的,自己現在是司馬當活馬醫了,但願能從那些土匪嘴裏掏出點什麼,要不然那些被殺的人,真是白死了,費了多大的勁才捉到他們啊。

“好,現在就走。”

南宮睿說做就做,也不給人喘息的空檔,便率先站了起來,南宮燁忘了鳳闌夜一眼,瑩潤的扯唇笑:“闌兒,那走一趟吧。”

“嗯,”一行數人直奔瑞王府外,前往隔壁的官衙,那些土匪就關在官衙大牢,一路往裏走,燈籠延伸,唯唯諾諾的牢卒在前面帶路,那三個土匪可是重刑犯,特別買了人看守,不准他們尋死。

牢房內,陰暗潮濕,血腥之氣很重,南宮燁這種有潔癖的人,忍不住挑起眉,不過卻什麼話也沒說,小小的鳳闌夜立在牢中,不卑不亢,傲然如高山之上的蘭花,亭亭玉立,幽香飄溢。

一聲冷喝:“把人帶過來。”

牢卒不敢應聲,抬首望向南宮睿,南宮睿瞪了那牢卒一眼,揮手示意他聽令行事,那牢卒立刻往一間牢房奔過去,很快提了一個犯人過來,這犯人已昏迷過去,嘴巴裏塞著一塊布條,手腳全被綁住了,讓他無法動彈,所以動不了身。

牢卒提了他過來,扔在地上,那人掙扎了幾下竟然醒了,一抬首見審問室內,站著一排的人,眼底不由得露出一抹恐懼,想必先前被打怕了,他們不是不怕,而是因為怕連累家人,所以才會寧願自殺。

鳳闌夜從衣袖中拿出一粒丹丸,走到那犯人的面前,拿掉他嘴裏的布,把丹丸塞進他的嘴裏,然後扔掉布條,陰沉的望著那匪徒,她身後的南宮睿和知府等人,慌張的叫起來:“別,他會咬舌自盡的。”

鳳闌夜卻是不以為意,唇角勾出冷笑。

“我倒想看看他如何死法?”

她喂的丹丸是麻痹神經的,這會子只怕連他的舌頭都被麻痹了,還有力氣咬舌嗎?周身鬆軟,像沒有骨頭一樣,還能自殺嗎?不過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淡淡的輕笑著望著土匪,三十多歲的年紀,可是眼瞳中閃爍的卻是陰毒的光芒,赤紅一片,可看出來他是殺人麻木了,這種人留著又有何意義,只見這男人聽了鳳闌夜的話,正想咬舌,卻發現自己用不了力氣,不由得慌的叫起來:“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對你做了什麼,重要嗎?反正你只求一死。”

鳳闌夜說完掉首吩咐牢卒:“再帶一人過來。”

“是,”這次牢卒很果斷的應命了,飛快的走出去又提了一人過來,這人還很清醒,鳳闌夜沒有動他,而是走到南宮睿身側,淡淡的開口:“你們可以對這清醒的人施刑,讓那全身動彈不得的人觀看,相信半個時辰之後他必然交代那老巢在什麼地方。”

說完,她轉身往外走,經過南宮燁身側的時候忍不住開口:“還不走,難道還想觀看。”

南宮燁雋美的五官上,一片毓秀,氣質皎皎,雍擁清華,即使有潔癖,討厭這裏,依然保持著冷酷無比的神情,聽了鳳闌夜的話,微點頭,兩個人領著人離開。

瑞王南宮睿卻並沒有離去,而且命令身側的一名官員:“送齊王,齊王妃回王府去。”

南宮燁和鳳闌夜回瑞王府,瑞王南宮睿連夜審那兩名土匪,半個時辰後,那被麻住了神經的土匪真的交待了,南宮睿很高興,立刻派人送了消息過來。

南宮燁一臉意興闌珊,望著鳳闌夜:“怎麼先前他們不交待,這會子交待了。”

“很簡單,之前他們審犯人的時候,是單一的提審,這樣他能咬牙承受著,最多一死,可現在我給他下了藥,他動又動不了,可卻眼睜睜的看著同夥被虐打,折磨,首先是心靈上受不了,哪里還管得了家裏,最後只得交代了。”

南宮燁伸出手拉她入懷,輕點她的腦門:“你啊,真是鬼主意多。”

鳳闌夜但笑不語,第二日,西門雲率一萬兵馬和糧草總算抵達定州了,定州知府派人把他們抓進來,安頓好一切,然後領了他過來拜見瑞王和齊王。

西門雲拜見了瑞王,待看到齊王南宮燁和鳳闌夜時,一臉的苦笑,這兩人還真會溜啊,竟然自己跑到這裏來了。

“齊王殿下,齊王妃好快的手腳啊。”

“好說。”

南宮燁知道他對闌兒有意思,所以一點好臉色不給他,涼薄冷寒,一邊的五皇子瑞王趕緊接話題:“西門將軍一定累了吧,等休息後我們再共商國事。”

誰知道西門雲卻拒絕了,沉穩的開口:“聽說昨天有土匪乘夜殺進了定州城,搶了幾家商鋪,還殺了人,太可惡了,我們立刻開始商討計策,一舉拿下這些匪徒。”

西門雲既然如此說,瑞王求之不得,立刻點首贊同,一眾人起身準備去官衙,這一次南宮燁和鳳闌夜也參加了,他們二人的意思是既然西門雲來了,那麼聽聽他們除掉這些土匪,是否還有別的計畫?

一行人數十人直奔官衙的議事廳內,上首坐了瑞王南宮睿,左首的最上面坐著齊王南宮燁和齊王妃鳳闌夜,右首最上面坐著西門雲,定州的地方官員依次往下坐,一行兩排坐定了人。

瑞王南宮睿沉著的開口:“今逢皇上有旨,朝廷撥五萬兵將捉拿那些匪徒,除了這五萬人馬,我們定州還可以撥出一萬人馬,一共六萬人馬,分佈而行,務必捉拿住這些匪徒。”

“是,” 下面齊聲應著。

南宮燁望著高首五皇兄,此刻的他周身染上嗜血的光芒,竟然一掃先前的溫潤,淩寒好似鬼差,勢要把那些土匪拿下來,對於這樣的五皇兄,南宮燁還是敬佩的,看來他真的是為百姓謀福利的人,如果他做了皇帝,也許是天下人的福分吧。

“聽說有好幾幫的土匪分據在各處,如果我們一行動了,那些人便會乘機動定州城。”

西門雲硬朗的聲音想起,望向瑞王,瑞王點頭:“所以以往我們總是失敗,因為他們分成多少小股,若是我們動他們的老巢,他們便圍攻定州城,燒擄房舍,搶錢糧,如若我們不動,他們就更不可能動了,三五不時的挑釁一下,更難下手,因為一直以來定州的兵將不足,所以沒辦法一網打盡,但是現在卻不同了,西門將軍手中有五萬兵馬,我們再調一萬兵馬出來,把城中的各個據點守,一部分人去圍剿他們的老窩,一部分人守後方,我想今夜一舉拿下這些人。”

“是,請王爺分派任務。”

南宮睿立刻分派任務:“西門雲將軍,領五千兵將守住南城門,尉知府領著五千兵將守著北城門,林副將領著五千兵將守著東城門,趙成領著五千兵將守著西城門,切記,一定不要露出絲毫的馬跡,若是露了,再想捉住他們可就難了,這些人太精明了,知道我們城中有人,今夜未必動手,不管我們不能不防。”

南宮睿說完,被點到的四名將領站了出來領命,走了出去點兵,剩下的人望著南宮睿,南宮睿蹙眉,思索接下來如何分佈,南宮燁掃視了一眼,既然他到了定州,總要做些什麼,抱拳望向五皇兄。

“本王也有一份責任。”

“好,有勞七皇弟了,”南宮睿也不和他客氣,這種時候了,能多派人手自然是好的,立刻沉著的開口:“七皇弟領五千兵馬潛伏在主要的街道邊,那些賊人一貫會搶東西,只怕今夜還會搶,所以務必一舉拿下。”

“是。”

南宮燁領命站起了身走出去,鳳闌夜跟著他走了出去,接下來南宮睿分佈了幾路人馬,按照他前兩天繪出的圖紙,從各個進攻,一舉殲滅這些賊子的老窩。

午夜繁星,定州城靜悄悄的沒有一點的聲響,南宮燁和鳳闌夜隱藏在黑暗僻靜的地方等候著,大街上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安息了,各家商鋪門前高掛著燈籠,使得四周亮如白晝,稍不留神,便會露出破綻,所以潛伏著的人一動也不動,生怕露出一點的破綻。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還沒有動靜,眼看著三更天了,鳳闌夜臥在南宮燁的懷中都快睡著了,忍不住小聲的嘀咕,這些傢伙不是有所察覺吧,不會不來了吧,那他們不是幹等了一夜嗎?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身邊有人小聲的噓了一聲:“有人?”

一聲落,所有人都睜大眼睛望過去,果不其實,只見街道兩邊,瓦簷邊,屋頂上,滑過成排的黑衣人,一眼望去,足有好幾十號人,在暗夜中行走,竟然如同狸貓一般敏捷,可見都是高手,南宮燁一動不動,只等到那些人落入了他們的包圍圈,才沉著的一揮手命令下去:“上,一個也不要放過,全都照死裏打。”

“是,”響聲劃破夜空……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46 AM

蓮院滿庭香 第091章 生 死 劫

這一夜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激戰進行了半夜,最後以官府大獲全勝,共殺死匪徒一百多人,抓捕了近二千名窮兇惡煞的匪徒,並解救了一部分家眷,還逃了一些土匪,不過那些逃的土匪短時間內,只怕不敢再有所作為,逃命都來不及。

雖然這一戰以官府大獲全勝,但卻有一個關鍵的人物逃了。

大土匪韋黯竟然在最後的關頭,和手下一個兄弟對換了衣服,乘亂逃了。

沒抓到韋黯,眾人可不敢大意,這個土匪是馬幫出身,對於定州十分的熟悉,若是不在短時間內抓住他,他一定會變本加厲的報復的,他就像一枚易爆物,隨時都會給定州一個致命的打擊。

官衙的議事廳內,瑞王南宮睿周身的冷沉,眼神更因為熬夜而帶著血絲,此刻高坐上首,雋秀的五官陰寒一片,望著下首兩側的人,心情沉重的開口

“我們要儘快捉回韋黯,要不然一定會有人遭殃。”

大土匪韋黯的個性一向變態,得罪了他更是變本加厲的還回來,所以此次他逃了,一定會回來報復他們的。

這是讓南宮睿最為憂心的地方,他不願自己的子民再遭到他的變態的報復。

西門雲面容沉浸如水,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動,只不過雙手緊握著,顯示他出他心裏很憤怒,一抬首內斂的開口:“我馬上分佈下去,各個路口都設佈防,嚴加盤查,不放過任何可疑的人,另外派人把韋黯的畫像畫出來,貼在所有主要的道路口,如果有人稟報,賞一千斤糧食。”

在這個地方,一千斤糧食可是天價啊,如果有人看到一定會冒險來稟報的。

議事廳內,眾人點頭,算是同意了,眼下只能如此做了,短時間內恐怕找不到人,想到這大家都有些心情沉重,這時候外面隱隱約約有吵鬧聲傳來,南宮睿蹙緊了眉頭望過去,只見一名士兵沖了過來,單膝著地飛快的稟報。

“稟王爺,那些被抓土匪的家眷前來鬧事,圍在了官衙的門前,要求王爺放了那些土匪。”

議事廳的眾人一聽,全都氣憤的站了起來,西門雲直接冷喝:“放肆。”

南宮睿站起身一言不發的往外走去,其他人尾隨著一路走了出去。

官衙門前,果然圍著一大群的人,氣勢洶洶的在門前吵鬧,不時的叫聲響起來。

“快放了我們的家人,他們是被逼無奈才會如此做的。”

“不當土匪就要餓死了,都是官府無能,如果官府有用,豐衣足食,我們還用得著去做土匪嗎?”

一時間鬧成一團,南宮睿一出現,那些人直往前湧,他的幾名侍衛,還有官兵齊刷刷的湧出來,攔開這些人,保證瑞王的安全。

南宮睿面色一沉,冷若如冰,涼薄的聲音想在半空。

“看來你們倒有理了,本王不說話,你問問身後的父老鄉親,是否同意放了你們的家人?他們雖是你們的家人,可同樣是殺人不眨眼的狂魔,難道為了你們口中的所謂的豐衣足食,竟然要置別人於死地不成。”

南宮睿的話音一落,週邊的一些百姓早憤怒了,抓起手中的菜葉子,雞蛋什麼的便對著那圍在官衙前要求放人的家眷砸了過來,一時間,滿天的雞蛋,爛菜葉子,最後連死魚臭鞋子都扔了出來,劈咧啪啦的砸個夠本。

百姓們全都氣憤的叫起來:“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說著便有人往前湧,似乎想打那些人,南宮睿一舉手示意大家冷靜一點,沉聲的開口:“大家都冷靜些,安份的做生意。”

南宮睿話音一落,那些百姓倒自覺的退後一步,不過並不曾離去,而是在外面叫了起來“瑞王爺,您千萬不能放了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放了他們。他們還會殺人的。”

一時間喊聲震天,南宮睿微點頭,揮手:“大家散了吧,本王會好好處理的。”

百姓散了一大部分,,還有少數的幾個人看熱鬧。

而先前圍在官衙門前的那些家眷,被砸之後,不敢在理直氣壯的要人,最後數百人竟然齊刷刷的跪了下來,哭聲連天,哀求聲不斷。

“求求你饒過我們的孩子吧,我們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有父母如此哭訴。

“放了我的夫君吧,我不想孤苦一人的生活啊。”

有妻如此哭道。

“放了我的爹爹吧,他可是全家的依靠啊。”

有子如此哭道。

交錯的匯總,響成一片,南宮睿沉著的開口:“既然你們不想他們殺頭,當初為何卻不阻止,今日犯下事了,還求別人原諒,這可是殺頭的大事,怎麼能放了他們。”

一時間,下面的哭聲哀慟,官衙門前,眾人面面相覷,南宮睿周身的淩寒,鳳闌夜眉頭一皺,瞄向瑞王,看來這瑞王還真是謙謙君子,和這些人講什麼道理,他們若是有良心,當日便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夫君的做出這等殺人越貨掉腦袋的事,現在再來說,難道別人不是命,而且通過她的觀察,這些人全部都聽命其中一個中年漢子的指示,他人一做什麼,其他人全部做什麼,鳳闌夜心下了然,身形一動,竟快如靈蛇,眨眼竄出去兩步遠,經過南宮睿侍衛身邊的時候,手一伸抽了那侍衛腰間的寶劍,直滑過去,一劍便刺進那中年漢子的心臟,準確無誤,一劍致命。

那男子睜大驚恐的眼睛,難以置信的伸手指著這小小的妖冶毒辣的小丫頭,她竟然殺人不眨眼,還當著眾目睽睽之下。

而官衙門前的所有人都呆了,先前哭聲一片的難也家眷呆住了,連瑞王南宮睿和西門雲還有朝廷的官員都呆住了,這齊王妃果然如傳聞一般辛辣無比,出手又快又狠,連一絲思考的餘地都不留給別人。

四周死一樣的寂靜,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週邊的百姓,早有人較好鼓起掌來。

“好,太好了。”

立刻有人打聽這嬌豔逼人的小丫頭是誰,好手段,好動作,就該如此殺雞儆猴。

鳳闌夜已慢騰騰的一拔寶劍,緩緩的走到高臺之上,一身傲氣凜然,眼瞳冷寒,逼視著下首的眾人,一舉手,週邊的所有人都停住了叫好聲,只聽鳳闌夜不緊不慢的開口

“這是一名土匪吧。”

語落,下跪著的數人誰也不敢說話,都慌恐的望著這年紀雖小,卻周身殺氣的人,她能眨眼殺那人,也能眨眼殺他們,所以誰也不敢說話,鳳闌夜話音一落,身後高階之上的眾人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些人是被殺的土匪挑起來的,這齊王妃好毒的眼神,難怪傳聞如此廣泛。

鳳闌夜又接著開口:“本王妃數到三,如果你們還不走,那麼別怪本王妃刀下不留情。”

她說完,一揮手中的長劍,血順著刀劍滴落到地上,駭人至極。

那些跪著的人還沒等到她開始數,早扶老攜幼的爬起來便走,眨眼的功夫便散了。

諾大的官衙門前,除了一群百姓,再沒有一人鬧事。

那些百姓無不拍手叫好,南宮睿總算恢復了冷靜,走到門前,揮手開口:“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沒事了,沒事了。”

等到眾人散了,南宮睿走過鳳闌夜的身邊,溫潤的開口:“今日有勞七弟妹了。”

鳳闌夜臉色淡淡轉身把劍遞給先前的那個侍衛,不卑不亢的開口:“我認為此地民風飆悍,瑞王雖然是謙謙君子,但有時候還是採取一些強勢的手段,這樣的效果會更好。”

一語驚醒夢中人,瑞王南宮睿好似被人提點了似的,一直以來他都在找癥結,為何不能徹底的根治這地方的土匪,膽敢公開和官府作對,就是因為他的仁慈,仁慈在某一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懦弱,這仁慈針對的應該是無辜的人,針對那些土匪及其家眷就該心狠手辣,這樣的話,以後誰還敢做這種事,大大的減少了土匪的生存性。

南宮睿終於悟出來了,朝前面的身影說了一聲:“謝謝七弟妹的提點。”

鳳闌夜已和南宮燁走了進去,除了瑞王,就是定州的官員,也都點頭,心底讚歎這位小小年紀的齊王妃,果然有一套,難怪被人傳頌得那麼厲害,而一堆人最後面的西門雲,胸潮起伏,既高興又心酸,高興的是這丫頭又征服了一批人,心酸的是她終究是齊王妃,卻不再說什麼,走進了議事廳。

接下來便分派了任務,西門雲安排手下的將士分據在定州的各個據點。

瑞王南宮睿立刻著手處治那些被抓的土匪,在郊外的亂墳崗殺頭,先殺一批罪大惡極的,以示懲戒,還不准父母兄弟姐妹的為其斂屍,第二批人是相對罪惡輕一些的,准其父母兄弟姐妹的為其收屍,最後一批人並沒有殺頭,而是送往別地的去充勞役,做苦工,終身不得見父母的面。

這一番懲治下來,定州百姓拍手稱快,一向以來瑞王都仁慈平和,沒想到此次的懲戒竟如此嚴重,那些小土小匪的很多人回家,一時間竟起了成效。

瑞王府,南宮燁的房間內。

南宮燁和鳳闌夜端坐這品茶,別人防守的防守,處置罪犯的處置罪犯,沒他們什麼事了,兩個人正在房間裏閒聊。

“闌兒,等這裏處理完了,我們就回京。”

“好。”

鳳闌夜點首,知道南宮燁想回京,向昊雲帝證明,玉妃仍是清白的,她並沒有背叛他。

因為說到這個話題,南宮燁周身沉沒下去,一掃之前的溫潤柔和,竟染起了冰寒的氣息,冷寒似冰,鳳闌夜已習以為常了,他一想到不開心的事,必然用冰冷包裹著自己,但願早點還了玉妃的清白,至於昊雲帝和他之間,只怕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也或許他離開那裏,直接回薷煙島,眼下最重要的是還玉妃一個清白。

“不知道霧剪怎麼樣了?”鳳闌夜輕吟,一想到霧剪,不由想起一件事來,她這一路走來,都忘了向霧剪報平安了,她說不定會心急,想到這,鳳闌夜立刻朝外面喚了一身:“青黛,進來。”

青黛從外面走了進來,南宮燁抬眉看她,不知道她怎麼著急起來,

“立刻給我派人送個口信給安王妃,就說我一切都好。”

“好,屬下這就去派人送過去。”

鳳闌夜點了點頭,等到青黛走了出去,再看到南宮燁正一臉深幽難明的光芒,雙瞳閃著幟熱的火花,伸出手來望著她,鳳闌夜瞪著他,這傢伙又想幹什麼,理也不理,偏偏這男人固執,還笑得該死的妖冶,鳳闌夜沒好氣的開口。

“幹什麼?”

“抱抱,”南宮燁長臂一伸便攬了一邊的鳳闌夜,抱坐到自己的腿上,態度自然極了,鳳闌夜眼睛瞪著他,他就跟不知道似的,窩在她的脖頸上,邪魅妖冶的開口:“等還了母妃的清白,我不想再待在皇城了,我們會薷煙島陪爺爺吧,以後終身不再出島好嗎?”

鳳闌夜眼瞳亮了一下,想到爺爺說把書房的寶貝送給她,便來了興趣,唇角總算勾出一點笑意。

“好,”其實到那裏真好,至少不用整天勾心鬥角,活得單純一些。

南宮燁聽到她答應了,整張臉罩著光芒,流光溢彩,奪人心魂的神彩。

鳳闌夜望著他有些呆愣,微歪著腦袋,一小撮髮絲滑落下來,襯得她眉眼如絲,瀾潔璀璨,嬌豔的小臉蛋好似芙蓉初綻,微醺的目光,一片迷離,白晰的肌膚,欺霜賽雪,紅豔的小嘴,就像一朵微微開啟的花骨朵,任人來採擷。

南宮燁的眼神陡的一暗,便俯身而下,沁涼的唇覆蓋上鳳闌夜小嘴。

這一次不同於以往,他溫柔盎惑的輕吻著,向吻在蝴蝶的翅膀上,那般小心翼翼。

先是清淺的,牽引著她,慢慢的沉浸到其中。

然後是纏綿的,熱切的,舌如泥鰍一般伸進去,鳳闌夜倒抽一口氣,正待退縮,可是南宮燁卻不容她的抗拒,一隻手穩住她的後腦勺,任憑他的採擷,口舌的芳香盡數轉轉在兩個人的口中。

兩個人同樣的心跳加速,同樣的臉色緋紅。

卻在這熱切的吻中,找到了彼此的契合和歸宿。

心穩穩的靠在岸邊,鳳闌夜的小身子酥軟無力,雙手不自覺的攀附在南宮燁的脖頸上。

深深的吻纏綿延續,忽地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一看到裏面的畫面,臉色陡紅,倒退一步便走,響聲卻驚動了深吻的兩個人,鳳闌夜的一張臉都紅成蘋果了,腦袋埋在南宮燁的胸口,再抬不起來,嗔怪他:“都是你?”

南宮燁抬首,雖然眼神氤氳,面頰上同樣有潮紅,但卻鎮定得多,望向已退到門邊的青黛。

“有什麼事嗎?”

青黛頭都不敢抬,趕緊回話:“屬下以派人把口信傳出去了。”

南宮燁點首,揮手讓青黛出去,青黛飛奔而出,一走出去,不由得吐氣,她哪里知道王爺和主子如此纏綿,以往一直以來他們都沒有如此纏綿熱切過,看來以後再進他們的房間,要先敲門才是,想著轉身便走。

房間裏,鳳闌夜緩緩抬首,一張輛早像煮燒的蝦子一般,怒瞪著南宮燁:“這下我沒臉見人了。”

“你是我的王妃,我們兩個人親熱是理所當然的,有什麼沒臉見人的。”

鳳闌夜卻不理會他,舉起手便捶南宮燁的胸口,打了幾下,才稍稍出了氣般的安靜下來,不過一想到這醉人心魄的吻,還真是讓人難忘,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靠在南宮燁的胸前說話兒,兩個人越發的親密。

定州城,各處都加派了人手巡查,進出城門更是嚴厲很多,主要過道口,都張貼了韋黯的畫像,可是一連兩日沒發現韋黯的下落,他就好像一下子從人間蒸發了,毫無影蹤,可越是這樣,大家越感到恐慌,暴風雨的前夕總是特別的寧靜,特別的祥和。

這說明韋黯接下來的出手,只怕會很狠辣。

三天后,韋黯的消息沒有,定州城內的百姓竟然能陸續的生起病來,先是手掌心起泡,然後是臉頰上,身上,一抓便是濃水,濃水流到什麼地方,什麼地方便會被感染,誰若是碰到這些,也會被感染,一時間,整個定州城,人心惶惶,此事很快報到瑞王南宮睿的手中。

南宮睿臉色一暗,立即召集定州所有頭目商討,南宮燁和鳳闌夜也參加了。

鳳闌夜一慣會解毒,聽了南宮睿說了這些人的症狀,立刻站起來,滿臉冷凝的開口。

“這恐怕是中了屍毒,這毒很厲害,傳染性強,一定是從最上游的井口留下來的,我想韋黯一定躲在定州城內,你們現在儘快查定州最上游的一口水井,韋黯一定是殺了這家人,用他們的屍體泡制出屍毒,然後放在這上游的井水裏,下游的人喝了便會感染,現在停水,還要查出韋黯,然後派兵把所有感染屍毒的人集中在一起。”

南宮睿一聽此事如此嚴重,不由得臉色黑沉,所有定州的官員,臉色都很難看。

定州有大小一百多口的水井,共分兩條管道,一條是取自於城外的天然河水,一條數取自于地下的水,那韋黯下了毒,說明其中有一條幹線受污染了,吃另一道引渡水井的人卻可以沒事,可現在不知道他放在那一條水井線上,一時間,這些官員都驚慌起來,南宮睿卻很執著,立刻吩咐西門雲,調動一大部分兵將出來。

根據定州古井分佈圖,著重查兩道最上游的幹線,務必要抓住韋黯,而另外一部分兵將由他帶隊,立刻把中毒的人分開出去,地方的官員疏散人群,不要讓大家趕到恐惶。

另外南宮睿懇請鳳闌夜幫忙,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研製出解屍毒的配方,要不然這定州只怕會成為死城。

一時間,官衙議事廳內,所有人都走了出去。

南宮燁和鳳闌夜二人領著手下,走到大街上,看到有中毒的人,便上去察看一番,果然如鳳闌夜所言,他們確實是中了屍毒。

南宮燁知道鳳闌夜對於解毒有些能力,而且她服了解毒奇丹,體內有解毒抗體的能力,可是總不能讓她放幹了自己的血去救這定州城的百姓,而且這血能救幾人,何況他不會讓她受一點的傷害。

但是眼下這裏該怎麼辦?

“闌兒,你會解這屍毒嗎?”

鳳闌夜搖頭,若是說什麼貂毒,蛇毒,草藥毒,她倒可以一試,這屍毒可是很難解的,而且還是現泡制的屍毒,有一種屍毒是千年的木乃伊,身上的屍毒,泡在水裏,那倒是好解的,好似菌種類別一般,但現在是屍體泡制的,把大毒之物喂進活人的口中,等到他們中毒,幹放兩天,使得他們生出屍斑,那屍斑之上遍佈著毒素,再放在水井裏,這種毒可謂難解,不過有一個人倒可以試試,鳳闌夜亮了眼睛。

“立刻派千渤辰進島,我想爺爺說不定有辦法。”

南宮燁一聽,立刻贊同,滿臉生華,黑眸清澈馥靜,沉聲命令千渤辰:“立刻回煙海去找老主子,把此處的情況稟報給他,讓他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煉製出解毒的丹丸。”

“是。”

千渤辰沒應聲,人已離去,直奔煙海而去。

西門雲按照定州舊年的構建圖,找出古井的地下水源最上游人家,很快查出了兩條幹線,這最上游的在誰家,立刻派人圍阻,終於在傍晚的時分,劫住了韋黯,並在一戶宅院中找到了泡在井中的屍體,立刻命人打撈上來,雖然是夏天,屍體發黑,發脹,其味十裏腥臭,竟然沒有腐爛,這一戶人家有四口人,全都被韋黯心狠手辣的殺害了,並把他們刨制毒屍,扔進最上游位置的一口古井中,結果導致下游古井中的人,中了屍毒。

韋黯雖被抓入了大牢,可惜屍毒彌漫出來的疫症,使得人心惶惶,整個定州城都陷入了恐慌,大街小巷上到處是一片慟哭之聲,那些商販攤販的想離開,哪里放行,全都圍困在定州城內,以免那疫症流轉出去。

南宮燁和鳳闌夜走在大街上,聽著耳邊的哭喊,竟覺心酸,鳳闌夜試了兩種驗方,竟然沒有效果,一直以來,她就沒有研究過關於屍毒的配方,所以才會束手無策。

一天一夜過去了,城中越來越多的人感染,已經有人死亡了,而千渤辰趕回薷煙島後還沒有回來。

濃烈的死亡之息彌漫在定州上空,以往熱鬧的大街,一下子淒涼無比,到處是哭聲,喊叫聲,瑞王南宮睿派了打量的軍醫前往疫區,熬了各種防治瘟疫的藥草樹根等,讓中疫症的人服下,可是後期有人竟然直接吐了起來,眼看著災情越來越重。

這一夜,連瑞王南宮睿也感染了這屍毒,頓時間,定州城內所有的官員恐慌起來,六神無助,若是瑞王發生了什麼事,只怕他們這些人全都陪葬,雖然他被貶到這裏,可是他是皇上的孩子啊。

南宮燁和鳳闌夜陪在南宮睿的身邊,眼看著瑞王的臉上身上,起了水泡,開始流濃水,鳳闌夜決定用血就瑞王一命。

不過這絕對是冒險的事,如果讓人知道鳳闌夜的血能救人,只怕她就很危險,若是洩漏出去,定州城內的那些亂民只怕不會放過她,可是讓他們眼睜睜的看著瑞王中毒死去,誰也不忍心。

正在鳳闌夜下定了決心,準備救治的時候,前往薷煙島的千渤辰回來了,手中拿著三種不同的丹藥和配方。

“少主,這是老主子制出來的,不過他沒研究過屍毒,所以不知道哪一種是最有效的,所以希望小王妃可以一一試驗一下,想必會找出最佳的藥丸。”

鳳闌夜點首,拿了那三顆丹丸,和南宮燁一起前往瑞王南宮睿的房間。

這時候南宮睿整個人已很虛弱,房間內雖有幾名官員,卻都蒙臉蒙嘴的,面對死亡,有誰不害怕的。

鳳闌夜和南宮燁走進去,示意那些官員退下去,那些人明顯的松了一口氣,退了出去。

房間裏,只有瑞王的兩個手下立于門邊,鳳闌夜走過去,望著南宮睿,沉著的開口:“五皇兄,這是剛研製出來的丹丸,因為不知道哪一種好,所以我想在你身上試驗一下可行?”

五皇子南宮睿立刻點頭,只要能找到解屍毒的配方,他願意嘗試。

南宮燁示意鳳闌夜開始,鳳闌夜先拿了一顆紅色的藥丸,聞了聞,對於其中的藥材便了然于胸,其實這些丹丸的藥材都是很普通的,不過成分的掌握卻很重要,在中醫學上,中藥種類雖然龐大,但分量不一樣,便會產生不一樣的效果,所以這是至關重要的。

鳳闌夜把丹丸放進南宮睿的嘴裏,等候了一會兒,見他沒什麼反應,忍不住開口詢問。

“五皇兄,怎麼樣?感覺是否好受一些?”

南宮睿搖了搖頭,喘著氣開口:“渾身很熱,頭暈腦脹。”

南宮燁和鳳闌夜一看,那臉色果然紅通通的像蝦子一般,心下一驚,趕緊另拿一顆丹藥喂他服食,其實她知道爺爺造出來的丹藥,即便不能解屍毒,但也不會害人性命,所以才會放心大膽的給五皇兄服用,只是五皇兄為何覺得身體燥熱,頭昏腦脹呢,鳳闌夜奇怪的蹙眉,不過卻來不及多想這些問題。

南宮睿已笑著開口:“這顆丹藥,我服下去很舒服,好像有涼氣從心底鑽出來。”

鳳闌夜立刻望去,他臉上的紅絲果然退下去了,就是那腫脹潰爛的水泡也消去了很多的炎症,可是卻沒有更進一步的效果,鳳闌夜乾脆把另一顆丹丸給南宮睿服下,這一顆丹藥和前一次的差不多的效果,都是服下去讓人很舒服的感覺,能緩解症狀,卻沒有辦法完全的根治症狀,這可怎麼辦?

鳳闌夜站直身子,望向南宮燁,南宮燁知道這丹藥不能完全的解除屍毒,這時候鳳闌夜的眼神一亮,想起一個絕妙的好點子,如果用她的血做藥引,不知道效果是不是很好,立刻把手指送到唇邊,咬破了示意南宮睿張嘴,滴了兩滴血進他的嘴裏。

南宮睿錯愕的望著這小小的丫頭,做起事來執著冷靜,還有她先前的辛辣,多少種不一樣的面貌。

血服下去,一炷香的功夫過後,兩個人發現南宮睿周身肉眼看得見的變化,那水泡不再流濃了,也不再發紅了,只要多喝兩天,就會解毒這屍毒了。

南宮睿也發現了這件事,早高興的叫起來。

“太好了,沒想到竟然能解了這屍毒,七弟妹你可是定州百姓的大福人啊。”

鳳闌夜聽他一說,倒不好意思了,趕緊搖首:“這是份內之事,五皇兄好好歇著吧,我把配方重新調整一下,立刻給那些人送過去。”

“好,”

南宮睿點首,直到此時,繃著一顆心才放鬆下來,抬眸望著離去的七皇帝和七弟妹,唇角掛著笑意。

南宮燁和鳳闌夜回到瑞王府,立刻命人照配方去抓藥,然後在瑞王府內架起一口大鍋開始熬制藥,大鍋中加了鳳闌夜的血,然後送到疫區去,一時間果然得到了控制,定州所有人總算松了一口氣。

可是南宮燁差點沒心疼死,抱著鳳闌夜,看她因為放血過多,臉色有些蒼白,不由得心疼的叫起來。

“明日不許在放了,我立刻派人去薷煙島,讓爺爺列出先前你服的丹丸配方,照那丹丸開藥,我想一定可以解這屍毒。”

鳳闌夜臥在他的懷裏,知道他是心疼自個兒,像喝了蜜一樣甜,不過嘴上卻沒忘了提醒他。

“你以為爺爺想不到嗎?只是那丹藥要上百種珍稀的藥材,一時根本集不齊,而且貴得不得了,要集齊那麼多的藥材,少則數十年,只怕定州所有人都亡了。”

南宮燁知道鳳闌夜說的是實話,如若真有這些東西,爺爺早就制出來了,哪里還用他們費神,可是看到她的小臉蛋蒼白的像風雪夜中的白梅,他的心就像被油煎了一般難受。

“闌兒。”

“我沒事,只要再有兩日,這些屍毒便可解了,你放心,我能支撐得住。”

“謝謝你,闌兒,知道嗎?雖然世人都說你毒,可是只有我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善良的人。”

“有你知道我就好,”

鳳闌夜伸出手摟著南宮燁的脖子,俏皮的笑了起來,貼著他的胸口,柔聲的說:“我累了,我們回去休息一會兒。”

“好。”

南宮燁哪里還多說,立刻抱著她回瑞王府去。

因為怕血放少了沒有效果,而影響解毒,所以鳳闌夜的放血量不少,所以才會使得整個人虛弱無比。

好在只放三天,不會要了人的命,可就是這樣,南宮燁每看一回便心疼一回,恨不得從自己的身上放,此刻真有點後悔,早知道當日自己服下那丹藥就好了,省得讓她遭這種罪,他看著恨不得立刻回京去,從早到晚,齊王殿下的臉色都臭臭的,周身的陰驁,誰也不敢靠近。

不過,鳳闌夜的心思沒有白費,三天后,定州城所有的人都解了屍毒,劫後餘生,很多人知道這是齊王妃的功德,因此大家都跑到瑞王府門外給他們磕頭,自動自發的,也不驚擾他們,只磕了三個響頭便走,落落不絕,從早到晚。

那口被仍屍體的井,也被下了石灰和化毒草,經行浸泡,這一條井口封到十日後方開始,所有的飲用水都取自於河水的引渡井。

瑞王南宮睿也親自過來向鳳闌夜道謝,被南宮燁擋了,因為鳳闌夜此刻很虛弱,要休息。

西門雲等人皆被拒之門外,不過禮品照收,很多人送來了補品,希望齊王妃能早日恢復健康。定州除去災難,瑞王南宮睿立刻把罪魁禍首韋黯斬首於菜市場,人頭懸於城門之上,拋屍荒野,不准人埋葬,由此,定州的一次劫難總算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這一晚在官衙內,南宮睿自掏腰包,置辦了一桌酒席招待西門雲和南宮燁等人,陪同的有定州的官員。

席間談到此次的疫症,無不唏噓,最後皆感謝齊王妃的功德無量,還有她的本事真不凡啊,西門雲望著齊王南宮燁,眼瞳深幽得能隱藏下一座海,臉上神色不變,想到鳳闌夜那小丫頭,他的心便軟軟的,只希望她幸福就好,直到今日他才意識到,她其實是一個善良的小丫頭,雖然表面很冷很寒,像一隻刺蝟,可卸了刺的她,是那般的柔軟。

一晚上西門雲都沒說什麼,只安靜的用膳,聽著別人的話,不過卻在晚宴快結束的時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冒出了一句。

“瑞王接旨。”

說完陡的起身,從身上拿出一道明黃的聖旨來,南宮睿大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趕緊離席,席上的眾人全都起身,跪在南宮睿的身後,齊刷刷的等候西門雲的聖旨。

只聽西門雲沉穩有力的聲音開口。

“奉天承運,皇帝召詔,今有北境之地定州,薷煙島賊寇三番兩次的騷擾,今特命大將軍西門雲聯同瑞王南宮睿,剿滅賊寇,擇日回京聽封。”

聖旨一下,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南宮睿,連聖旨都忘了接,抬首望著西門雲,眼瞳中一瞬那的射出攝人的光華,陰沉的開口。

“西門將軍,這是怎麼回事?薷煙島的人向來和定州井水不犯河水,卻為何要剿滅他們。”

西門雲腳下沉穩,面容沉浸,緩緩的開口:“瑞王不可拂了皇上的苦心。”

此言一出,身後數官心下了然,原來是皇上想乘機調瑞王回京,卻師出無名,所以才會命令西門雲和瑞王剿滅薷煙島,而讓他有一個正式的名分回京城去,這一回去,身份可就不同了,立刻多有的官員朝南宮睿道賀。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了。”

西門雲走過來,把聖旨遞到南宮睿的手中,一字一頓的開口:“因為疫症一事,使得將士氣息虛弱,稍調整幾日便準備作戰。”

南宮睿總算反應過來,站起身朝轉身離去的西門雲吼叫起來:“站住。”

等到西門雲回首望過來,南宮睿朝他低吼:“你瘋了,這薷煙島可是有名的易守難攻,外面還有煙海,怎麼打?”

西門雲並沒有多說什麼,微彎一下腰,優雅的開口:“此事稍後再商量。”

說完轉身離去了,定州城的那些官員見瑞王和齊王兩個人臉色都十分的難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說話,哪里敢開口,多說一句話,皆告辭離去,連居住在官衙內的知府大人,也借機溜走了,最後只剩下南宮燁和南宮睿二人。

南宮燁一臉如明珠般璀璨的面容,染了陰沉,眼瞳深幽好似汪洋,起伏不平,驚濤駭浪。

他做夢也沒想到,西門雲最後來了這麼一著,這什麼情況,說明父皇早就知道薷煙島的人根本沒有騷擾定州,他之所以如此做,只是想讓五皇兄有一個班師回朝的理由。

好,真是好心計啊,所有的事都在他一個人手中掌握著。

父皇啊,父皇,總有那麼一兩件事是你掌握不了的。

南宮燁唇角掛著冷笑,轉身走到桌邊坐了下來,自動自發的斟了一杯酒,一仰頭喝淨,然後望著南宮睿,沉聲問:“五皇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宮睿走過來,搖了搖頭,一點也沒有發現南宮燁的異狀,他同樣的不好受,徑直走到桌邊坐下來,斟了酒喝了一杯,又給南宮燁倒了一杯,沉痛的開口:“知道嗎?父皇一向如此,當日太子皇兄的事是這樣,無辜的我成了同謀,被貶到定州來,知道嗎?那時候我只想陪在他的身邊,失去了母妃的我,只想陪著父皇,可是他自以為是的認為給我安排了一條好路,所以我立刻背負了一條謀逆的罪名,被貶到這苦寒之地來,現在我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他再一道聖旨,又想把我調回京去,你說為什麼要這樣啊?”

南宮睿同樣痛苦,舉高酒杯,望著南宮燁:“來,我們喝吧,不醉不歸。”

“好,”南宮燁不再說什麼,喝幹了杯中的酒,兩個人同時苦笑起來,似乎都沒醉,似乎又都醉了。

南宮燁想起自己所遭受的罪,還有母妃到死還受著污辱的事,不由得苦笑:“你還好一點,至少他都是因為愛你,才動的腦筋,可是他對我呢?他從來沒愛過我,卻讓天下人知道,我是最受寵的皇子,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此刻兩個人都聽不進別人的話,只自顧自的發洩自己心中的憤恨。

最後差不多都醉了,手下走了過來,兩人扶一個,把他們都扶出去了,就這樣,還一路叫著:“七皇弟,來,喝。”

“五皇兄喝。”

瑞王府裏,鳳闌夜睡了一小會兒,此刻正在燈下看書,微微蒼白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不過卻似毫不影響她的美麗,大眼神晶亮而有神,唇角掛著淺淺的不可見的笑意,青黛和藍黛立在一側望著這樣的主子,竟有一剎那的失神,雖然同為女子,可是小王妃的風華還是讓人難以抗拒,連女子都如此,何況是男人。

兩個小丫頭正想得入神,忽然聽到外面有聲音響起來,然後月瑾和另一名侍衛,扶了王爺走進來,南宮燁的嘴裏還在喃喃不語的念叨著,似乎有什麼不開心的事發生了,所以才會喝酒,鳳闌夜站了起來,看著月瑾二人把南宮燁放到她空出來的軟塌上,忍不住蹙眉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他一向不是失態的人,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月瑾放開南宮燁,恭敬的回話:“稟小王妃,今天晚上,西門雲將軍忽然拿出了一道聖旨,讓瑞王攻打薷煙島,所以主子一聽便急了,和瑞王兩個人都喝醉了。”

鳳闌夜詫異,攻打薷煙島的事,在他們意料之中。南宮燁喝醉了,因為昊雲帝的一連措舉動而痛苦,可是那瑞王好好的怎麼也喝醉了酒。

“瑞王怎麼了?”

月瑾因為一直站在旁邊,所以自然把瑞王南宮睿的話聽進去了,忙回話:“瑞王說當日太子謀逆,他根本不知道便被安了一個謀逆的罪名,然後發放到定州來,現在皇上又想讓他回去,說他已經習慣了這裏,所以很痛苦。”

鳳闌夜的眼神深幽,在房間內來回的踱步,瑞王怎麼樣先不去想,既然聖旨下了,那麼紅衣火炮一定出現了。

“千渤辰,月縠。”

鳳闌夜一聲喚,兩人立刻出現,恭敬的垂首,鳳闌夜沉著的命令:“立刻前往定州城外二十裏外的楚江河,我想紅衣火炮若是運過來,應該從水路過來,你們牢牢監視著楚江河,一有消息立刻來稟報。”

“是,小王妃。”

兩人閃身離去,房間內,鳳闌夜揮了揮手:“去煮一碗醒酒湯來。”

青黛立刻應聲:“是的,主子,”幾人退了出去,鳳闌夜坐到南宮燁的身邊,伸手摸他的臉頰,他臉上身上都很熱,一伸手抓住鳳闌夜,費力的睜開眼睛望著她。

“闌兒,知道嗎?他什麼時候都想著五皇兄,可是對我呢?對我母妃呢?那麼殘忍,他太殘忍了。”

南宮燁字字如珠狠曆的擲出來,眼神一剎那的冰冷兇殘,好似一隻負傷狼的眼睛,恨不得連人帶骨的吞噬了那個令他憎恨的人,鳳闌夜伸出手握著他的手,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心中的恨意太強烈,而能力又那麼強,若真的發起狠來,只怕天運皇朝會湧起血風腥雨。

正想著,青黛從門外端了一碗醒酒湯進來,鳳闌夜接了過來,侍候南宮燁喝下去,然撫著他躺下,柔聲的開口:“好了,沒事了。睡一覺吧,別想那麼多了,明天可有事做呢?”

“好。”

南宮燁閉上眼睛,伸出手緊拉著鳳闌夜,鳳闌夜反正也不累,便靠在他的床邊坐著,坐著坐著便歪到他的身上,半夜的時候,南宮燁醒了過來,看到鳳闌夜伏在他的身上很睡的香,不忍心吵醒她,她最近的身子太虛弱了,所以把她抱回床上去,兩個人又擁在一起睡著了。

天亮後,鳳闌夜有些反應不過來,只到頭頂上方的傳來的打招呼聲:“闌兒,你醒了。”

鳳闌夜順著他的話,指了指一側的軟塌,又指了指床,他們兩個怎麼睡到床上來了。

南宮燁看她迷茫的神態,不由得俯身親了一下她的額頭,他的闌兒才是世間最乾淨的人了,為了救那些人,放了那麼多的血,使得自己虛弱無比,若不是如此,他一動她早就醒了,比這世上很多人要乾淨得多。

“你沒事了?”

想到昨晚的事,鳳闌夜關心的詢問,南宮燁立刻點頭,昨晚他是失態了,一來是因為看到了聖旨,二來是被父皇對五皇兄的愛給刺激的,以後他再也不會了,既然那男人從沒真心愛過他,他又何必糾結,因為他不是沒人愛,他有闌兒,還有爺爺,這已經足夠了,人不能太貪心,否則滿盤皆空。

“嗯,我沒事了,沒想到父皇真的有意攻打薷煙島。”

南宮燁的眼瞳深邃陰森,唇角是淩寒的笑:“他以為有了紅衣火炮,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這一次他一定要毀了這門火炮,以免它以後再出來害人,如若沒有這個東西,當日雲鳳就不會滅,現在竟然又要拿來對付薷煙島上的人。

“我們可以毀了那火炮,爺爺不是送給我很多榴雷彈嗎?榴雷彈的威力也不小,只要能靠近那門火炮,就可以毀火炮的內部結構,那麼它就沒辦法再運轉,就是一門空炮。”

南宮燁眼神犀利,掉首望著半空,一握手沉聲:“嗯,現在我們只要查清這火炮在什麼地方?然後毀了它。”

“我已派了千渤辰和月縠隱在楚江河岸邊,那個火炮很重,用馬車等物沒辦法運,我想它一定用大船運過來,所以只要一有消息,我們就可以毀了它。”

“好,”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相視而笑,這一次無論如何要毀了這紅衣火炮,讓它以後不能再出來害人。

一連兩天,沒什麼消息,不但是火炮,就是西門雲和南宮睿等人都沒什麼動作,因為這次的疫症,使得人很虛弱,所以大家都在休生養息,就是鳳闌夜也在瑞王府內安心休養,誰也不理,吃了一些補品,身體已恢復了很多,臉上的神色大致看不出什麼情況。

這一晚,千渤辰出現了。

“少主,果然有大船停在楚江河心,但卻不靠岸,後面有數道船隻護航,前面的一隻大船上用白布蓋著一個龐然大物,我看定然是火炮。”

南宮燁和鳳闌夜一聽,同時笑了起來:“真是太好了,沒想到火炮果然運過來了。”

他們就知道皇上一定是打了這個主意,若沒有火炮,根本無法對薷煙島的人動手腳,因為有了這東西,所以有恃無恐,真是太可惡了。

“待會兒,我們前往楚江河岸邊,毀了那火炮。”

“好。”

兩個人商議定,便吩咐千渤辰依舊前往楚江河岸邊,若是有什麼情況,一定前來稟報他們。

千渤辰退了下去,這時候月瑾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的稟報:“王爺,瑞王爺有請,說今晚在官銜議事廳商議攻打薷煙島一事。”

“嗯。”

南宮燁和鳳闌夜相視一眼,兩人都沒說話,本來說好前往楚江河毀掉那門火炮的,沒想到這火炮一到,他們便開始商議攻打薷煙島的事了,不去是不可能的,西門雲一定會懷疑的,那他們的毀火炮計畫一定完成不了,可是如若去了,毀火炮的計畫無法完成,依西門雲的個性,明日就有可能帶火炮去攻打薷煙島,所以炸毀火炮就在今晚可行。

“我去。”

鳳闌夜沉聲開口,南宮燁立刻搖頭反對:“不行,太危險了,要不我先去,中途的時候離開,然後我們倆一起帶人前去。”

鳳闌夜立刻搖頭,這樣做只會使得計畫無法施展,若是他一走,西門雲便宣佈散開,要知道火炮剛到,西門雲手中的並將還沒來得及分佈出去,所以他們有足夠的能力毀掉那門炮。

如若一驚動他,他是絕不可能讓他們毀掉火炮的,那麼薷煙島就危險了。

鳳闌夜前思後想一番,緩緩開口:“你只帶著月瑾,不讓他們起疑,其他人跟著我吧,我們這些人都不是無能之輩,那些人還不至於傷到我們,所以放心吧。”

“可是你的身子?”

南宮燁根本就不放心,伸手緊摟著她:“算了,我們不毀那炮了。”

今夜他真的很害怕,不像以往那樣坦蕩,也許是因為她的身體還沒有恢復的原因,所以他不放心,心裏很恐慌,倒寧願不毀那炮。

鳳闌夜知道他不放心自己,可是同樣的他也不會允許人毀了那薷煙島,而且薷煙島上的人還不能讓西門雲他們知道,在沒有解開真相的時候,如若昊雲帝知道薷煙島是南宮燁的親人,只怕會連他一起殺掉,而他還沒有還母妃一個清白,這所有的一切,鳳闌夜都知道,而且她深信自己的能力,不至於受到什麼傷害,那些士兵嗎?她根本不懼。

“好了,你去吧,我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肯定會好好的回來見你。”

南宮燁無聲的望著她,好久才點首,抱著她:“一定要乖乖的回來,我在這裏等你。”

“嗯,去吧,去吧,記著拖延時間,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她俏皮的立正,逗得房間內的好幾個人都笑了起來,現在的小王妃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帶給了王爺很多的歡樂,也帶給他們這些人很多的希望,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

南宮燁伸出手揉她的頭髮,最後領著月瑾走了出去,走到門前,忍不住再回首望過來,他的臉籠在一層燈光中,流光溢彩,璀璨奪目,好似雲霧之中的明珠一般,那麼驚豔,又那麼朦朧,然後走了出去。

天色已晚了,已沒有多少時間耽擱了,鳳闌夜一招手示意青黛藍黛把幾名侍衛集中過來,然後拿了兩樣暗器,身上背著綠倚名琴,一眾數人從窗戶出去,避開瑞王府的侍衛,直奔府外。

青黛對於定州的路線已很熟悉,所以在前面領路。

半空中,繁星密佈,清輝遍佈,雖是夏末,可是竟然涼薄如水。

一行人避開大道,專從小巷穿行而過,連日來的鬥土匪,再加上被感染了疫毒,百姓都很虛弱,所以大街上很冷清,倒是讓他們行動自如了,大家一路急奔直往城外而去,鳳闌夜因為輕功有限,所以便讓青黛帶著她,青黛腳下生風,一行人飛快的往城外閃去。

楚江河邊,輕濤拍岸,河中有大船停靠,遠遠近近的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艘大船停靠在岸邊,這裏是河運上的主幹線,周邊幾個國家運輸貨物,都是從這條河上經過。

鳳闌夜領著一幫人走過去,一路往前趕,很快便看到千渤辰和月縠潛伏在岸邊,河岸中間,有數十艘的大船停在中間卻不靠岸,此時船上有人影晃動,似乎很警惕。

“王妃,你們過來了。”

千渤辰一看到鳳闌夜出現,趕緊拉開一個空檔,讓鳳闌夜潛伏下來,身後數人隨之趴了下來,注意著大船的動靜。

“什麼情況?”

千渤辰趕緊小聲的稟報:“不知道,船上連燈都沒亮,只看見有幾個人影晃動,也不靠岸,不過卻透著幾分神秘莫測。”

“嗯。”

鳳闌夜蹙眉,抬頭望向半空,已經是巳時了,南宮燁在官銜那邊商討攻打薷煙島的情況,也許等他們商量過後,西門雲便會帶兵過來駐守,到時候想毀掉火炮只怕難上加難,所以還是儘快下手,西門雲的兵現在還在城中,所以即便昊雲帝派了人押送火炮,又能有多少人,也許他們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何況他們不點燈,就是怕引人注目吧。

鳳闌夜思索一番,立刻招手示意幾人過來,分派了任務,然後一揮手,千渤辰的身影便動了,伸手帶著鳳闌夜,兩個人的身影騰空而起,猶如一隻展翅的大鳥一般淩空而過,直疾向大船,身後的月縠等人毫不遲疑,緊隨其後,青黛和藍黛自然不敢大意,縱身而起,一時間半空好似飄過數只大鳥,直落到那大船之上。

大船上雷霆之聲陡的響起。

“什麼人?”

隨著一聲大喝,從船艙裏湧出數十道身影,月光之下這些人金光燦燦,刺人眼目,排排的阻去她們的去路,千渤辰和鳳闌夜一落到船尖之上,便失聲叫了起來:“黃金甲?”

鳳闌夜不知道他這話什麼意思,纖眉一挑,沉聲問:“什麼黃金甲。”

“天下三大奇兵,黃金甲,銀衣衛,銅槍手,沒想到這黃金甲竟然藏在昊雲帝手中,難怪他可以稱霸天下,”千渤辰一聲說完,掉頭立刻朝身後的鳳闌夜開口:“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對面的人仰首一笑,沉悶如鐵的聲音響起:“想走,沒那麼便宜。”

其聲如雷,可聽出內力渾厚,而且全身黃金制的盔甲,連頭上都戴著頭盔,眼睛上蒙著一個金色的面具,從頭到尾看不到面容,只覺像一具木偶人,可是手中卻握著長三尺,碗口粗的金棍,從頭到尾都是黃金打造的。

在月色下,奪目般的璀璨,為首的人話音一落,一聲長嘯飛泄出來,大船內再次飛出數十道身影,這些人身形一轉,如花雨一般分佈開來,竟然擺出一道陣法來,一邊幾人折疊上去,一眼望去好似一道道金絲,把她們幾人包圍在中間。

鳳闌夜臉色冷冽,周身的森寒,沒想到今晚竟然遇此勁敵,看來難逃一死,既然如此拼了命,也要毀了這門火炮,想到這,立刻命令千渤辰和月縠:“掩護我,我要毀了這門火炮。”

“是,”眾人應聲,既然逃不出去,倒不如齊心合力毀了這門火炮。

船頭之上,鳳闌夜傲然林立,好似寒夜之中的一株紅梅,帶著一處銳氣的美,身影一閃,背後的綠倚已落到手裏。

錚的一聲響,劃破長長的夜空,身後的數人便撲向靠近於他們周邊的這些兵將,可惜黃金甲不是尋常的兵將,他們身上的黃金打造的盔甲,刀槍不入,眼睛被護著,耳朵也被阻隔著,鳳闌夜一發現琴音操控不了這些人,一番激揚之下,那些人紋絲未動,手中的黃金棍毫不留情的從四面八方擊打過來,千渤辰月縠等人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以血肉之軀相博,所以直接沖上去,一邊開道一邊朝鳳闌夜叫:“主子,快。”

青黛藍黛配合千渤辰和月縠的動作,他們在前面肉搏,他們緊跟著其後撲過去,對於身側的那些黃金兵將,好似沒看到似的,那些挾風帶雨的黃金棍砸到身上,一口接一口的血吐了出來,卻始終堅持著,用力的一掀那蒙著龐然大物的白色棉布,一架火炮呈現於眼前。

火炮一現身,鳳闌夜人已往前湧,那些包圍了他們黃金甲立刻變換陣法,企圖迫使他們遠離火炮,可惜這幾人根本不為所動,他們旨在毀掉火炮,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在這陣法之中沒辦法完全的施展內力,何況就算他們有內力,在這批黃金奇兵之中,只怕也無力可施,他們身著黃金甲,不管是刀槍還是利箭,都沒辦法打到他們,何況是擺佈好的陣法,更是沒辦法完全的得手,所以大家只想毀掉火炮。

鳳闌夜身形嬌小,陡的一蹲從青黛和藍黛中間滑過去,竟直奔火炮,手中的一枚榴雷彈已握在手中,她因為深暗火炮的構造,直接把溜雷彈扔進投放彈藥的炮管裏,隨後朝千渤辰和月縠等人叫起來:“快,往後退。”

自己身形往後一彈,便讓了開來,千渤辰和月縠等直往後撲,這時候齊王府的幾名侍衛已經喪生在黃金陣法中,一眼望去,只剩下千渤辰和月縠,還有青黛和藍黛幾人。

這時候榴雷彈轟的一聲巨響,然後便有彈片之類的東西撲簌撲簌的落到河水裏。

那些黃金奇兵一轉換,便是死亡陣法,這些人膽敢毀火炮,死。

楚江河上,火焰染動,飛舞的金光,好似重重的金網,困住了所有的人,千渤辰沉著的命令:“我們合力,把主子送出去。”

“是。”

其他人應聲,鳳闌夜哪里同意,冷冽的開口:“一起死吧。”

說完手中的暴雨梨花針飛出去,銀針直刺向那些人,可惜卻紛紛踢落到地上,沒有一點的用處……

暗夜中,死亡籠罩在楚江河上,漫延著。

……

此時在定州城上的大街上,飛奔而過的兩匹駿馬,一男一女,迎風疾匙,兩個人一路飛疾而過,如兩道旋風一般,長裙在半空飛舞得好似一隻入雲端的蝶,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瑞王府門前,來人翻身下馬,守門的侍衛立刻攔住:“什麼人?”

為首的女子一揚手中的權杖,沉聲問:“我是安王妃,齊王和齊王妃呢?”

侍衛立刻惶恐的掉頭把這女子往府內領去,一直往齊王妃居住的地方奔去,可惜到門前一連叫了兩聲,卻沒有人影,最後侍衛打開了門,只見房間內空無一人,那侍衛奇怪的開口:“先前明明在屋子裏的啊,什麼時候不見了?”

安王妃司馬霧剪臉色一沉,難看異常,一把提起那侍衛的衣領:“齊王呢?”

“齊王和我們家王爺在隔壁的官衙內商討事情。”

“馬上帶我去楚江河,立刻。”

司馬霧剪臉色沉得像個鬼,一側的文莨忍不住開口:“公主,我們還是去找齊王吧。”

“來不及了。”

司馬霧剪冷寒的說,一隻手提著那侍衛往外面拽,一行三人引起了很多人觀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司馬霧剪也不理會,對著門口圍過來的數名侍衛命令:“我是安王妃,立刻去隔壁通知齊王,讓他馬上到楚江河那邊去。”

說完她翻身上馬,把身後的侍衛扔給了文莨,文莨提起那侍衛兩人一起上馬,直奔城外的楚江河而去。

楚江河岸邊,大船上,千渤辰等人身上已中了數下,對手的陣法不但厲害,而且武功個個不凡,更重要的是人太多了,他們幾個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唯今之計只有把王妃送出去,千渤辰主意一定,掌下一用力,印在鳳闌夜的後心,沉著的朝身後的數人命令:“開始。”

一聲令下,一人一掌接到前面的背上,幾個人掌對掌連上,把所有的力道集中在千渤辰的身上,這些人的內力本就高深,此時凝聚在一起,自然強大無比,一下子突破了陣法的陣門,把鳳闌夜送了出去,眨眼落出去數十米,立在岸邊的草地上,鳳闌夜回身一看,眼裏湧出熱淚,知道千渤辰等人難逃一死,他們既然合力送了她出來,在回頭也是死路一條,也不多看,手拿綠倚名琴掉頭便走。

誰知道她剛奔出去數十米,便看到那大船背後的另一艘大船上,淩空飛出數十道身影,依舊是黃金盔甲,原來沒條船上都隱藏著一部分黃金甲,這些人手拿金棍拖在地上,好像在風中飛過一般,直疾而出,快如一道旋風,眨眼便追上了鳳闌夜,此時鳳闌夜就像一隻被追打的野兔,全無還手的能力,船上千渤辰等人被困住了,這麼多人圍困她一人,他哪里是對手,難道等死不成,絕對不?

鳳闌夜一想著,腳下越發的飛奔出去,很快便爬上了一條大道,這時候大道之上有疾馬飛奔而過,有人從馬上翻滾而下,只聽一聲驚呼。

“闌夜。”

鳳闌夜以為自己重聽了,怎麼好好的竟然聽到霧剪的聲音了,她不是在千里之外嗎?忙抬首,月光之下不是霧剪又是何人?她身後緊跟著文莨,文莨一伸手,只奔鳳闌夜而來,沉聲命令自己的主子:“快,帶齊王妃走,往西面的林子裏逃,那裏有棘木。”

“是,”司馬霧剪一伸手拉了鳳闌夜便跑,文莨和那個侍衛斷後,她們很快爬進荊棘密佈的山林,在山林中穿行,那些奇兵襲擊了文莨,只留下數人對付他,其他的人依舊緊追不捨,這時候因為到山林中,漆黑一片,霧障重重,一時間拿她們兩個人沒辦法,兩個人在前面像地鼠一般鑽著,後面的人用手撥拉著,緊追不捨。

鳳闌夜一邊逃命一邊問,“霧剪,你瘋了,你和文莨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司馬霧剪笑起來:“誰讓你救了我的命呢,我自然是要救你的,本來以為會趕上阻止你的,誰知道終究晚了一步。”

“你為什麼知道我要毀火炮。”

“當日雲鳳國就是被火炮所滅,所以我一聽到南宮昀和人談到火炮的事,我便知道你來定州一定是為了毀掉這火炮。”

鳳闌夜一時不知道如何說這話題,其實她滅火炮不是為了雲鳳國的人,而是為了薷煙島的人,不過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樣,望了一眼身後緊隨不舍的人,不由得苦笑。

“霧剪,我會害了你的。”

對於眼前的狀況,司馬霧剪已坦然,笑著開口:“我們姐妹一場,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來生還做一對姐妹吧,我生在皇室,卻沒有親情,所以情願做一對平凡人家的姐妹。”

“好。”

兩個人一路往上攀爬,最後竟爬到了一座陡峭的懸崖上,再無退路了,司馬霧剪伸出手望著那緩緩走過了的兵將,連他們的頭臉都看不到,只看到滿眼金光,兩個女人坦然的一笑。

“看來今日就是我們的死期,闌夜。”

“霧剪,”兩人一握手轉身決絕的往下一縱,身後的懸崖上,幾十幾名的黃金奇兵湧到崖前觀望,只見兩個女子雙手相牽,像一對飛舞的蝶一般,飛快的往下墜,還聽到她們輕快的笑聲,“闌夜,你有什麼後悔的事嗎?”

“我後悔啊,沒對燁說,我愛他,我喜歡他,我想和他永遠在一起。”

“算了,別想了,如果有來生我們做一對姐妹吧。”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的兩個人雙手相牽,忽然想起那玄天心法,會不會使墜速下降呢,想到這,立刻閉上雙眼,施展心法,現在的她全然的放鬆,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這時候,從丹田湧出來的熱流一下子衝擊上來,團團的白霧圍繞包裹著她們,鳳闌夜心下一喜,沒想到玄天心法竟然在這時候突破了,它上升了一個階段,而之所以升級,是因為要看破生死,置死地而後生,才會突破第二重,如果沒有這生死之劫,只怕她永遠突破不了,想到這,唇角湧起笑,燁……

而此時懸崖邊,一俊美如謫的男子,正臨崖而立,似乎一剎那呆住了,天地間皆失去了顏色,身形搖晃了兩下,臉色如紙一般蒼白,而他一反應過來,身形陡的一躍便往懸崖下躍去,這時候一左一右兩個人飛快的縱身拉著他,三個人一起下墜,瑞王南宮睿,和大將軍西門雲兩個人聯手都阻止不了他,直到此時,兩人才清醒的認識到,原來齊王殿下身手如此了得,時間緊迫,已容不得多想,西門雲和南宮睿二人合力打昏了南宮燁,然後身形陡地一提,便和瑞王兩人帶著他上了懸崖。

三人立在懸崖之上,一人昏迷,兩人臉色複雜,同樣的痛心疾首……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1:49 AM

蓮院滿庭香 第092章 重 生

齊王南宮燁和南宮睿等人在官衙的議事廳內,商討攻打薷煙島的事,一晚上南宮燁都有些心不在焉,聽著耳邊西門雲的佈置,還有瑞王的反對,可惜這次西門雲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不管瑞王同不同意,他都勢必要攻打薷煙島的,不過關於進煙海的道路,南宮睿卻搖頭說不知,一時間倒讓事態陷入了困局。

誰會想到瑞王根本無意進京,西門雲倒是由衷的敬佩起他來了。

這時候,有瑞王府的侍衛沖了進來稟報。

“不好了,有一個自稱安王妃的女子沖進了瑞王府,帶走了一個侍衛,還讓屬下稟報齊王,讓他立刻前往楚江河去。”

齊王南宮燁臉色遽變,握緊雙手,指尖一片蔥白,嗜寒的轉身便往外沖,這時候官衙內的很多人被驚動了,西門雲臉色同樣難看,緊跟上南宮燁的身子往外沖去,沉悶的開口。

“她不會是想去毀火炮吧,火炮可是由黃金甲守候著的。”

“什麼?”

天下三大奇兵黃金甲位居第一,其二是銀衣衛,這銀衣衛在臨風國的太子手裏,至於另一支銅槍手,在憶羅國的國王手中。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黃金甲竟然在昊雲帝手中,此番竟然派了出來押送火炮,那黃金甲天下都有勝名,可想而知是多麼的厲害,而闌兒和千渤辰等人哪里是對手,南宮燁的俊顏像一張紙一般白,身形搖晃了兩下,終是什麼都沒說,奔出官衙,看到有人牽了馬過來,翻身上馬直奔楚江河而去。

身後的西門雲和瑞王南宮睿同樣緊隨其後而去,定州知府立刻指揮一部分兵將尾隨而去,務必要保護好瑞王和齊王等人。

南宮燁策馬狂奔,在心裏大聲的吶喊。

闌兒,你千萬要堅持住,等我。

闌兒,你答應我了,要乖乖的回來,你別丟下我。

晚還你他闌兒,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前往,若是你有事,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

闌兒,若是你有一點差池,我誓要讓這江山為你陪葬。

到最後南宮燁在馬上狂吼,髮絲在空中舞成一團,像濃墨染過一般,馬蹄聲過,如浪席捲,身後緊隨其後的西門雲和南宮睿心口同樣的難受,還有一份擔憂,若是齊王妃出了什麼事,齊王真不知道會怎麼樣?

三匹馬從定州大街上奔過,就好像閃過三道雷霆之風,眨眼不見了影子。

楚江河,大船上,千渤辰等人拼死血戰,雖然他們武功不凡,可是面對強大的黃金兵,哪里逃得了,拼死一戰,最後月縠,青黛和藍黛全部戰死,只剩下一個千渤辰,也是滿身的傷痕,眼看便不行了。

好在最後的一刻,南宮燁趕到了,南宮燁身形一閃便如大鳥般撲了過去,周身強大的罡氣,流瀉出來,黃金甲手中的武器擊打到他的身上,反彈回去,虎口竟震得隱隱發麻,正待再次沖過來,後趕來的西門雲沉聲喝止:“大膽,竟然對齊王殿下動手。”

一言落,那黃金甲的首領立刻一揮手,身後數人盡數退回大船之內。

月光如水一般籠罩著大船之上,船首上血跡斑斑,屍體橫陣,南宮燁早搖晃著千渤辰:“闌兒呢,闌兒呢。”

“她往那一邊去了。”

千渤辰手一指,然後昏了過去,南宮燁站起身旋風一般的失去蹤影,扔了一句話給隨後而來的月瑾:“立刻帶他回去醫治。”

“是,王爺。”

月瑾很害怕王爺會出什麼事,趕緊朝西門雲和南宮睿叫起來;“瑞王爺,西門將軍,快去看看我家王爺,他一定會做出什麼激烈的事來。”

此言一出,西門雲和南宮睿驚醒,趕緊轉身便往岸邊縱去,身後那黃金甲首領沉聲開口:“西門將軍,火炮已被毀。”

“放屁,這時候還管火炮。”

西門雲怒駡一聲,和南宮睿二人一先一後直奔前面的身影,一行三人,齊刷刷的往西邊的山林鑽去。

山頂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山風呼嘯而過,只剩下滿山的淒涼,南宮燁奔到懸崖邊,只見崖邊的石塊上,沾著一些淡粉的布絲,好像是劃破了衣裙而留下的,這正是闌兒穿的衣服上的,一瞬間,南宮燁只覺得肝膽俱焚,似乎天地在這一剎那都失了顏色,他什麼都沒有了,本來他以為他有闌兒,已足夠了,即便知道那個人對付了他,對付了母妃,他想學會感恩,因為老天送了一個他愛的人給他,他覺得足夠了,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痛彌漫在他的周身,大腦一剎那呆怔住,什麼都不能思想,然後南宮燁縱身一躍往懸崖跳去。

人生如此痛苦,既不能生,何不陪她一起去死,只求來生相聚首。

闌兒,我來陪你。

身後緊隨而至的大將軍西門雲和南宮睿一看,容不得多想,便縱身而下,一左一右拉了南宮燁的雙臂,心痛的開口:“七皇弟,你瘋了,快回去。”

誰知道南宮燁狂性大發,手一揮甩開兩人的手臂,力道強大無比,竟然使得兩人控制不住他,可惜他此時心智受損,出手錯亂,西門雲和南宮睿逮住空檔,兩個人同時出手,雙掌擊向他的腦後,南宮燁一下子被擊昏了,任由他們兩個人拉上了懸崖。

懸崖上,風嘯嘯,寒夜淒涼,想到那個嬌俏逼人的女子,西門雲和南宮睿同樣的心痛疾首,難過自責。

南宮睿更是仰首望天,叫了起來。

父皇啊,你究竟還要做什麼啊,不要一直這麼自以為是好不好?

可惜山高夜黑,根本沒有人回應他,那呼呼回蕩之聲,好似有人在哭泣。

兩個人帶著南宮燁下山回瑞王府,南宮燁這一睡竟然足足昏迷了三天,米水不進,整個人肉眼看得見的消瘦,請了多少的大夫診治都不能讓他清醒過來,手下月瑾日夜守在他的床前,眼淚滴落下來。

爺,你一定要堅強,小王妃那麼愛你,若是在天有靈,一定不希望你如此痛苦,她一定希望你活得開心一些。

南宮睿和西門雲經常來看他,可惜齊王似乎真的受到了重創,他一睡不醒,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怎麼辦?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第四天,南宮燁竟然奇跡似的醒了過來,他醒過來後,沉默不語,整個人寒隸蕭殺得比從前更甚,整個人就像一塊冰凍,不喜歡說話,只望著窗外。

看到他醒過來,南宮睿還是很高興,雖然他什麼都不說,但受了重創的人,怎麼可能一下子復原呢,只要他醒過來便好。

南宮睿吩咐大夫和月瑾好好照顧他,可是傍晚的時候,他竟然不見了。

瑞王和西門雲大驚,立刻派了人手出去找,最後想到那座懸崖,立刻領著人趕過去,心裏忍不住擔憂,齊王千萬不要在尋死啊。

懸崖之上,一人盤腿而坐,臉上的面容安詳,滿目柔光,唇角勾著笑,一個人對著懸崖下自言自語。

闌兒,你不是答應我要乖乖的回來嗎?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去的,你回來吧,我們立刻回薷煙島,再也不出來了。

母妃的事我們不查了,我們不查了,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不要了。

既不恨那個人,也不怪他,我會學會感恩的,你回來吧。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可是卻無人回應他,那個嬌俏的摟著他脖子保證說乖乖回來的人,再也不會應他了。

南宮燁陡的失聲叫起來:“闌兒,為什麼不理我,我都承認錯了,你還不回來嗎?”

不遠處,西門雲和南宮睿等人站在那裏,月瑾正想走過來,卻被南宮睿擋住了:“別去,讓他發洩發洩,否則會悶壞的。”

月瑾看著這樣的主子,心疼極了,想到從此後,齊王府只怕又回到從前的冷漠冰寒,嘴裏一股苦澀的味道。

懸崖邊,南宮燁一直大聲的喊叫著,最後因為連日的昏迷,他虛弱極了,再也叫不出來了,他的眼神在一瞬間嗜血妖異,淩寒的盯著半空,嘴角是陰森的冷笑。

南宮穹,你給我等著,我不會讓你好過的,以後只要我活著的每一天,我都要折磨你,直到你死,你不要再想有一天的消停,我不會讓你死的,我要生生的折磨你。

南宮燁想著,再次昏迷了過去,遠處的月瑾飛快的奔過來,緊張的叫起來:“王爺,王爺。”

南宮睿和西門雲領著人走過來,趕緊幫忙扶起南宮燁,再次把他帶下山去。

瑞王南宮睿看到七皇弟如此傷心,心理很難過,立刻派出很多的兵力下懸崖底下尋找,各個地方搜索到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手下的人立刻前往崖底尋找,一連找了三天三夜,卻不見蹤影。

南宮燁再次昏迷了三天三夜,等到他再睜開眼睛,是半夜時分,爺爺守在他的床前,淚眼巴巴的望著他,一看到他睜開眼睛,便抱著:“我的乖孫,你別難過了,爺爺也很傷心,爺爺陪你一起傷心。”

南宮燁窩在夔機老人的懷中,一動也不動,感受到爺爺懷抱的溫暖,想起闌兒偎在他懷中的嬌俏,他的眼淚不由得流下來,這是闌兒出事後,他第一次的流淚,流過之後,他的心只有恨,再沒有愛。

“跟爺爺回薷煙島吧,我們不出來了,再也不理那些人了。”

看到南宮燁如此痛苦,夔機老人比傷在自己身上還痛,他寧願這些痛苦全沖著他來,何必為難他的乖孫啊。

老人再次流下淚來,哭得嘶咧嘩啦的,南宮燁抬首望向他:“我不會回去的,我要給闌兒還有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報仇,我要毀掉黃金甲,我還要找回我母妃的清白,從此,南宮穹不再是我的父,他不是一直視我為別人的孩子嗎?從此後他不再是我的父皇了。”

“燁兒,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但要記著一點,夜丫頭那麼喜歡你,她一定不希望你如此傷心,所以不管是毀了那個人也好,毀掉他的江山也好,毀掉他的黃金甲也好,你一定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嗎?”

南宮燁望著年邁的爺爺,他白髮蒼蒼還要擔心自己,還有他說的話,闌兒若是在天有靈,一定也不希望他如此痛苦而消沉,她的個性是剛烈的,有怨抱怨,有仇報仇。

“好,我答應你,爺爺,我會振作起來。”

南宮燁保證,夔機老人賠了他半夜,天亮的時候離開了。

這一次醒過來,瑞王和西門將軍等人發現,齊王總算慢慢的復蘇中,雖然周身的冷漠,看人更是陰狠殘忍,可是對於剛失去摯愛的人,哪里管得了他失常的舉動,不過他已經配合大夫的診治,也開始進食服藥。

恢復冷靜的南宮燁,第一件事便是命令月瑾帶了人到懸崖下面去搜索,這麼多天過去了,也許什麼都沒有了,但他還是想找找看,雖然瑞王南宮睿說派人找過了,什麼都沒有,但南宮燁根本不理會。

最後大家不再堅持什麼,只要他能恢復過來就好,什麼都由著他。

至於攻打薷煙島的事,被擱淺了,因為火炮被毀,她們還有什麼資本攻打薷煙島,最後西門雲送了密信進京,請示皇上的旨意,昊雲帝一聽火炮被毀,大怒,知道鳳闌夜已被殺時,無可奈何,最後把所有的帳算在了南宮燁的頭上,不過卻緻密信給西門雲,既然薷煙島攻不下,就改攻為定州邊界的一些小國,黃金甲聽命西門雲調用。

黃金甲陣法奇特,暫時歸西門雲調用,使得他如虎添翼,對付那些彈丸小國自然不在話下。

瑞王南宮睿是動也得動,不動也得動,最後和西門雲一起用了十五天的時間攻破了一個叫南梁的小國,立下了戰功,而此次的功勞全算在南宮睿的頭上。

昊雲帝立刻飛馬傳旨,宣瑞王進京聽封。

齊王南宮燁派人搜索無果,自己身體一好,也下去搜尋過,果然什麼都沒有。

正逢皇上的聖旨到了,讓大將軍西門雲護送五皇子瑞王入京,南宮燁隨軍而行,一同離開了定州。

來時兩個人一起,走時卻淒淒涼涼的一個人。

南宮燁掀簾望向越來越遠的定州,心痛難忍,捂住胸口緩緩的低喃。

闌兒,總有一日我會回來陪你的,你等我回來。

……

夕陽西下,晚霞把河面染成了緋紅撫媚的胭脂色,輕風吹過,輕蕩起瀲灩的波紋,蘆葦花飛舞飄過,好似片片白雪落在湖面之上,岸邊野花爛漫,不遠處有掠過水面,擾亂了一池清波。

這時候,有馬蹄聲想起。

一輛精緻的馬車在湖岸不遠處停下來,從車上下來來兩個穿羅裙的小丫鬟。頭上挽著兩個簪,俏皮可愛,她們下車後回身掀起簾子,朝裏面小聲的說:“夫人,你慢點。”

馬車內再次下來一位中年婦人,雍容溫和,可是卻一臉的神傷,眼睛紅紅的微腫,似乎剛剛哭過了。

馬車前面有幾個騎馬的人,策馬過來,一中年人翻身下馬走了過來,扶起那夫人走到一邊坐下,兩個人看上去都很傷心,這時候另外幾匹馬上的人躍下來,恭敬的立在他們身後,齊聲喚了一句:“大人?”

身著深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抬眉揮了揮手:“你們到旁邊盥洗一番吧,待會兒再趕路,今晚一定要住宿客棧。”

“是,大人。”

幾人飛快的分散開來,那中年男子陪坐在女子的身邊,拉著她的手柔聲勸慰起來:“慧如,別傷心了,我們已經盡力了,清雅不會怪我們的。”

那夫人一聽到他說到女兒的名字,再次垂淚哭了起來。

這中年男子仍是譙城的知府,譙城地處天運皇朝的西南部,邊臨楚江河,過了河另一邊便是臨鳳國,他此番前來北境,是為了女兒治病,他在此地認識一個名叫百里顥的神醫,因為舊年那百里顥曾受過他曾銀之恩,後來派人送過信給他,日後如若需要,前來北境泰義山尋他,必報昔日之恩。

此次女兒病重,譙城所有的大夫都束手無策,所以他才會帶著夫人和女兒前來北境,請百里顥為女兒治病,誰知道還沒等找到那神醫,清雅已經去世了,她們還需要找百里顥?本想帶著清雅的屍首一起回譙城,可是夏天天熱,這一路足有十多天的路程,根本沒辦法帶女兒回去,所以只能把清雅就地安葬了,待到日後再來給她遷墳。

清雅的死,夫婦二人都很傷心,她們只有清雅一個女孩兒,老來喪女,怎不痛入心扉,可是又能怎麼樣?死者已逝,生者還要活著啊。

一側的兩個小丫頭忍不住陪著落淚。

幾人全部都很傷心,正在這時,河邊有人驚呼出聲:“這是什麼、怎麼會有人?”

立刻有人奔過來稟報:“大人,在河邊發現一個人,不知道有沒有死?”

蘇衍一聽站了起來,緊走幾步往河邊而去,身後的夫人慧如也站了起來,一邊摖眼淚一邊跟上往河邊走去,這時候已有兵將把那人打撈了上來,平方在地上,伸手試探了一下,叫了起來:“還有氣呢?”

可是大家往那人臉上一看,全都嚇了一跳,只見那張臉已盡數毀掉了,血肉翻卷著,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她原來的神容,只知道她大約十二歲的模樣,還是一個小女孩子。

這時候蘇衍和夫人慧如已走了過來,那慧如剛失去女兒,此刻一看到這昏迷不醒的小女孩,還有她毀了的容貌,早心疼的叫起來;“可憐的孩子。”

慧如也不嫌髒,一把摟了那女孩進懷裏,便朝蘇衍叫了起來:“快,老爺,進泰義山,一定要救救她,我們沒了清雅,老天就給我送了一個女兒過來,快救救她吧。”

這女孩兒和清雅一般大小,以後就是它的女兒了。

蘇衍知道夫人喪女之痛,此刻看到這小女孩子,一下子母性氾濫了,也不怪她,點首同意,又想起什麼的吩咐下去:“快,四處找找看,還有什麼東西沒有?”

不知道這麼小的女孩子怎麼會受如此重的傷的,是誰下得了狠手,如此對待啊,還毀了她的容,真是太狠心了。

蘇衍的命令下去,手下的幾個兵將四處搜索,很快便又有發現了。

“大人,那邊還有一個人,不知道死沒死?”

蘇衍緊走幾步走過去,那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人打撈上來,看了一下,這是一個成年的女子,容顏也被毀了,不過比先前的小丫頭輕一些,只是這個女人身上全被刮破了,比先前救上來的小丫頭要重得多。

“大人,你看還有氣呢?”

“好,立刻把她們抬到馬車上去,我們進泰義山,既然她們遇到了老夫,定然是有他的用意,老夫豈能見死不救。”

話音一落,身後的幾個兵將齊心合力的動手,把一大一小兩個丫頭抬上馬車,蘇衍立刻領著人翻身上馬,又調轉了方向,往泰義山而去。

馬車內,夫人沈慧如一只握著小丫頭的手,另一隻握著大的,此刻的她完全顧不得傷心了,滿心的擔憂,朝外面的馬車夫命令:“快點,快點。”

“是,夫人。”

馬車夫卯足了勁的狂奔,塵土飛揚,把遠山近水的全部甩到了身後,一路直往泰義山而去。

泰義山,半山腰,建一座青竹房屋,隱於大山之中,四周栽種了很多的藥草,在輕風中搖曳,散發著淡淡的草香味,此時在屋子裏的地上平放著兩個人,一個身著玄色衣衫的男子,正俯身仔細的檢查,即便在檢查傷口,診脈,這男子的舉止也是優雅不凡的,輕垂的流雲袖口用銀絲勾勒出幾瓣的雪花,花瓣分明,清涼的氣息溢出來,墨黑的長髮用絲帶隨意的攏搭在肩上,一雙清瞳深邃幽深。

他正是人稱神醫的百里顥,一般人要想讓他出手治病,並不是容易的事。

但少年時期百里顥曾受過蘇衍的曾銀恩惠,受人點滴之恩當能湧泉相報,這百里顥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所以蘇衍出口了,他就沒有不治的道理。

百里顥給地上的兩個女人檢查了一番,站起身示意屋子裏的幾個侍衛,把人抬到竹屋裏面的床上去,自己接過一邊小童子手中的白巾擦試著手指,然後和蘇衍一起走出屋子,夫人沈慧如不知道什麼情況,也緊跟著他們身後走出去。

只聽百里顥淡淡的開口:“小的身上並無大傷,只是臉上好似撞擊在有棱角的崖壁上,使得面容毀掉了,大的雖然面容損傷沒有小的大,但身上的傷卻很重,我想兩個人應該是墜下懸崖的時候,大的護著小的了,所以她受的傷不重,不過她的臉必須立刻修復,否則只怕永遠沒辦法了,你們有她的畫像嗎?”

蘇衍和沈慧如相視一眼,這兩人她們又不認識,哪里有她們的畫像,而且他們一救起她們,便是這幅模樣,哪里的畫像啊,不由得遲疑。

百里顥緩緩的開口:“事不宜遲,你們還是早點找到她的畫像,我進去施針,再不救治,只怕那大的就沒救了。”

沈慧如在後面叫了一聲:“請問百里大夫,既然小的沒受什麼重傷,她為何卻沒醒過來呢?”

百里顥挑起纖月似的彎眉,唇角勾出冷笑:“從懸崖上掉下來,一般人早就死了,她們能活命,恐怕是老天保佑了,身體消耗極大,哪里一時便醒過來了,只不過既然來到我這裏,斷然沒有讓活著的人送命的話,夫人還是準備畫像吧。”

百里顥說完,轉身走進去,把屋子裏的侍衛全攆出來了,只留下兩個小丫鬟幫忙,還有他手下的兩個小童子幫忙。

竹屋外面,沈慧如有點氣結,忍不住低喃;“這是什麼人啊。”

蘇衍扶著她搖了搖頭:“但凡有能力的人,總是有脾氣的,你不是想就那兩個丫頭嗎?送到他這裏是對的,不過這畫像從哪里來啊?”

沈慧如也陷入了困擾,忽爾眼睛陡的一亮,一把抓住蘇衍:“你忘了嗎?清雅有一副畫像,我帶著她的畫像。”

“什麼?”

蘇衍有些不贊同,若是那女孩子醒了不贊同怎麼辦?怎能修復成他的女兒清雅的樣子呢、沈慧如一聽老爺不贊成她的話,聳了聳肩:“難道你讓她毀容不成,還是隨便找個人的畫像用上。”

說著沈慧如哭了起來,想到女兒清雅的死,想在有這麼一個丫頭送過來,一定是冥冥中女兒的安排,她一定是來頂替清雅的。

蘇衍一時沒辦法,最後同意了夫人的建議,他們拿出清雅的畫像送給了百里顥,百里顥沒說什麼,拿了進去,給小丫頭開始修復面容,大的已被施針,服了丹丸,至於她臉上的受損的部分,因為比較淺,就是中後期修復,也會沒事的。

小的已服了藥,相信不會有事的,不過臉上的面容卻是很重要的。

百里顥吩咐了小童子準備好的一切做修復面容的東西,酒廬,白布,各種刀一具,擺滿了案台,沈慧如從門口瞄了一眼,腿便軟了,整個人攀附著蘇衍的身上,便哭了起來,

“她不會有事吧。”

蘇衍撫著夫人走到一邊去,安撫她的情緒:“放心吧,她們不會有事的,既然送到這裏來,就要相信神醫的醫術。”

沈慧如不再說話,只知道垂淚,最後跪倒地上,雙手合什的禱告起來。

“清雅,她和你差不多大,如果你在天有靈,就保佑她們平平安安的,這是老天爺送給娘親的禮物,娘親知道我們清雅一直是個善良的乖孩子,以後讓她來陪著娘吧。”

說完便閉上眼睛,禱告著。

蘇衍知道清雅的事對夫人打擊很大,她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個小女孩身上,母愛使得她堅信,那是老天爺送給她的一個禮物,是代替清雅來陪伴她的,所以他不忍心打破她的癡念。

面容修復的手術一直做到晚上才完成,等到蘇衍和沈慧如再進去的時候,便看到他們救的小丫頭,滿臉包成了白布,安靜的閉目睡在床上,整張臉上除了一雙眼睛,再沒有一絲皮膚露在外面。

沈慧如全身心都在床上的兩個丫頭身上,她一手執了一人的手,望望這個望望那個,心裏很焦急,她們怎麼還不醒啊,不過不敢再質疑百里顥的醫術,惹惱了他,恐怕吧他們所有人都攆下山去,到時候小丫頭們怎麼辦?

直到百里顥走出去,沈慧如才敢伸出手抱住小小的丫頭,摟在懷裏柔聲的安慰著。

“沒事了,什麼事都沒有了,以後我不會再讓人欺負你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話,一直昏迷的人竟然動了一下,更緊的偎在她的懷裏,沈慧如欣喜的叫起來。

“老爺快看,快來看,她喜歡我,她喜歡我,真好,以後她就是我的女兒,她就是清雅。”

蘇衍有點無奈,望著快入了魔症的夫人,真是想女兒想瘋了,不過這女孩確實挺可憐的,如果她們兩個願意,他們一定當女兒一樣的好好照顧她們,蘇衍想著,走了出去,找到百里顥詢問兩個丫頭的病況。

“怎麼樣?她們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百里顥正在洗手,一邊的小童子遞過來一塊白棉布,他擦了一下手,挑眉望了一眼天空,天色已晚,黑沉沉,月光從枝葉的縫隙投射下來,一片朦朧。

他神容清淺,氣質皎潔,在山林中輕悠的走過,好似一縷幽蘭。

“小的明兒一早差不多會醒過來,大的嘛因為受的傷比較重,恐怕要遲些時候醒過來,不過別忘了給她喂藥。”

“是,是,謝謝你了。”

蘇衍感激的道謝,百里顥望向蘇衍,想著他昔日的善舉,和今日的舉動,知道他是個很善良的人,不由敬重二分,微彎了腰:“先生何必如此說,若說謝謝,該是百里顥對先生說才是,先生今晚住下來吧。”

百里顥說完吩咐身後的小童子:“容兒,待會兒安排先生吃飯休息。”

“是,公子。”

叫容兒的小童子恭敬的領命,等到百里顥離開,轉身望向蘇衍:“先生請隨我來,我領先生下去用膳吧。”

蘇衍趕緊搖頭,只是想起跟著他的幾名手下還沒有用膳:“麻煩容兒給我的手下準備些膳食吧,我暫時還不餓。”

“好。”

容兒轉身離去準備膳食,蘇衍走進竹屋,這一間竹屋是百里顥專門用來救病醫人的,他住的地方在後面不遠處,隔了開來,所以這一方天地很安靜,沈慧如正摟著包裹著臉的小丫頭,輕聲細語的說著話,燈光下,她一臉的慈愛,蘇衍歎了一口氣,他真害怕若是這女娃子醒過來要離開,夫人會受不了,她已經遭受了清雅離開的打擊,現在全部的身心都在這小丫頭身上,若是她醒過來再離開,只怕她會受不了。

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蘇衍歎了一口氣,走過去按住沈慧如的肩:“夫人,你又沒有餓,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沈慧如立刻搖頭,態度堅決的開口:“不去,我要陪清雅,她一個人一定會害怕的。”

“慧如?”

蘇衍的聲音有些重,沈慧如的眼淚一下子便流出來了:“老爺,你為什麼一直阻止我陪清雅,我只想陪著她。”

房間裏兩個下丫鬟趕緊叫了一聲:“老爺,就讓夫人陪著小姐吧。”

蘇衍歎氣,沒辦法在阻止沈慧如,其實他是害怕女娃子醒來後再走掉,那麼夫人怎麼受得了呢,卻不知道她根本就離不開這小女娃子了。

這一夜蘇衍和沈慧如夫婦二人寸步沒離房間,一直陪著床上的人,第二日早上,蘇衍和沈慧如累得睡著了,外靠在椅子上,這時候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一剎那的嗜血冷戾,然後慢慢凝聚出光芒,打量這小屋,最後看到自己的手被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握著,想到自己睡夢中一直有人摟著她,讓她不想離開,這和當初她渴望的母親的懷抱是那麼的像,可是好像有人在她的耳邊一直叫著清雅,清雅,清雅是誰啊?

這個蒙著臉,先醒過來的正是鳳闌夜,她的視線先是打量著那個夫人,想像著她的慈愛,忽然思緒陡的一轉,調換到墜崖的那一刻,她之所以沒有死,是因為她的玄天心法突破了中級,使得氣流包裹著她們,可是誰知道她們墜崖下方,竟然有一個大漩渦,氣流和玄天心法相吸,竟使得她的玄天心法被分散不少,眼看便要觸礁而亡,霧剪千鈞一髮的空檔裏,竟然伸出雙手死死抱著她,讓自己承受最大的撞擊力,而後她們便陷入了黑暗。

霧剪呢,霧剪呢?鳳闌夜急了起來,頭不停的挪動,因為臉上包著白紗布,像個木乃伊似的不靈活,很快便驚動了人,一直坐在床前守候著的沈慧如聽到動靜,飛快的睜開眼睛,一看到鳳闌夜醒了過來,早高興的握著她的手:“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沈慧如看到鳳闌夜心急的樣子,有因為嗓子沙啞而說不出話來,趕緊説明她調過頭,望向裏面睡著的霧剪:“她沒事,你放心,她沒事。”

看到霧剪安靜的睡在裏面,有聽到這個雍容慈愛的夫人說沒事,鳳闌夜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來,沙啞著嗓音開口:“謝謝。”

沈慧如連連的搖頭,看到這孩子如此堅強,遭了這麼大的罪都沒哭一聲,不由得讓人心酸。

這時候蘇衍也醒了過來,連沈慧如的小丫鬟也醒了過來,大家一起圍著鳳闌夜的身邊。

蘇衍內斂的開口:“孩子,你總算醒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兩個小丫鬟早高興的叫起來:“小姐,你沒事真是太好,小姐沒事了。”

鳳闌夜望著這麼一群人,心裏竟然暖洋洋的,本來該有的恐慌和不安一點一滴的消失了,望著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中年女人,眼裏不自覺的溢上淚,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一直渴望有一天她的爸爸媽媽會來看望她,對她說,夏滿,對不起,是爸爸媽媽的錯,可是一直到最後她也沒等到,現在在這對夫婦的身上,她卻感受到了那股被疼惜被寵愛。

“謝謝你們。”

說完她便閉上眼睛休息,因為太累了,說幾句話眼皮便粘上了。

蘇衍和沈慧如等人怕吵醒她,連說話的聲音都降低了。

“老爺,她終於沒事了,真是太好了。”

“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現在就等著看這個大的什麼時候醒過來。”

“嗯。”

霧剪是第三日醒過來的,鳳闌夜的精神好多了,已能坐起來,她坐在霧剪的床邊看著她,見到她醒過來,想給她一個笑,無奈白布綁著臉,讓她笑不起來,霧剪吃驚的望著鳳闌夜:“闌夜,你的臉?”

鳳闌夜搖頭,她已經知道自己的面容被毀了,現在正在修復時期,所以安慰霧剪:“沒事,我沒事,你放心吧。”

“嗯。”

司馬霧剪一動,便感到周身的疼痛,身上多處受傷了,動一下都很疼,鳳闌夜立刻心疼的扶著她:“你別動,別動。”

這時候蘇衍和沈慧如從外面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她的兩個小丫頭,幾個人的神色有些複雜,走進來後坐在她們對面的椅子上,沈夫人先抹起了眼淚,鳳闌夜和司馬霧剪面面相覷,最後鳳闌夜輕輕的問:“怎麼了?”

蘇衍望著她們兩個:“是這樣的,我是譙城的知府,此次前來這北境之地,是因為我女兒清雅生病了,本來想找神醫給她治病的,誰知道清雅在半路上死了。”

蘇衍說完,沈慧如哭得越發傷心了,鳳闌夜從霧剪的身邊站起來,走到沈夫人的身邊,伸出手摟著她,自己是他們救的,又是它一直照顧著她,就像她的娘親一樣。

“別傷心了。”

蘇衍看著鳳闌夜又接著往下說:“後來我們把清雅葬了,本想立刻返回譙城,誰知道在路上遇到了你們兩個,我們便又救了你們,帶你們回來找神醫治病,但現在離開譙城已有一個多月了,不能再耽擱了,所以我們要回去了。”

鳳闌夜一聽他們要走,心裏立刻不舍起來,淡淡的開口:“這裏離定州多遠。”

“有二百多裏。”

蘇衍不知道這小丫頭問這句話什麼意思,忙告訴她。

房間裏安靜下來,那一直靠在鳳闌夜身邊的沈慧如,忽然跪了下來,哭著哀求:“我沒有了清雅。救了你們,老天一定是看我失去了女兒,把你們送到我身邊了,你們跟我去譙城吧。”

沈慧如話音一落,蘇衍便喝止住她,先前他都和夫人說好了,不為難兩個孩子,沒想到她一開口竟然就讓人為難。

鳳闌夜望向司馬霧剪,再望望跪在地上的沈夫人,思緒飛快的轉了兩圈,現在她和霧剪都傷得很重,她臉上毀容了,短時間內只怕不得好,霧剪身上的傷,也要恢復一段時間,不如先去瞧諶休養一陣子,以慰沈夫人的救命之恩,鳳闌夜想好了,回首望向床上的司馬霧剪。

“姐姐,我們跟夫人一起去譙城吧。”

霧剪點頭,經歷了生死,她已經看得很開了,倒寧願到另外一個地方去過日子,她和南宮昀的愛似乎不那麼重要了,或者說皇室令她的心生畏怯了,一想到那個詭計多端的昊雲帝,她便感到恐慌,接下來他會做什麼,還有誰會成為他的棋子,想到這些,她只想離這些人遠遠的,南宮昀,也許她們是有緣無份的一種。

司馬霧剪想通了,立刻點頭同意了。

沈慧如一看鳳闌夜和司馬霧剪同意了,早高興的叫了起來。

“老爺,你看她們同意了,老爺,太好了。”

沈慧如回身握著鳳闌夜的手,身後的蘇衍笑望著眼前的一切,然後退出去找神醫百里顥,請他陪他們一起去譙城,等孩子們的病好了,在回來行不行?

本來害怕百里顥不同意,誰知道最後他竟然同意了。

一行人收拾一番下了泰義山,蘇衍和百里顥領著幾個手下騎馬而行,鳳闌夜和霧剪二人和沈夫人一起坐在馬車裏,一路往西南而行,前往譙城而去。

馬車裏,鳳闌夜想到南宮燁,不由得心如刀絞,不知道他會怎麼樣,也許很痛苦吧,可是她卻不能立刻回去陪他,鳳闌夜忍不住伸手觸摸臉頰上的白布,除了一雙眼睛,其他的看不見任何的神容,女人最害怕的就是讓心愛的人看到自己的醜樣,如果到時候在南宮燁的眼裏看到一點的不堪,那她倒寧願死在懸崖之下,所以她不想帶著這個鬼樣子去見他,還是好了再回去見他吧。

霧剪伸出手來拉著她,柔聲的安慰:“不會有事的。”

沈夫人望著鳳闌夜觸摸著自己的臉頰,心裏有些不安,最後終於一咬牙開口。

“孩子,我做了一件事,你別怨我。”

鳳闌夜搖頭,無論她做了什麼,她都不會怪她,是他們救了她,又給予了她從來沒享受過的母親的愛,她怎麼會怪她呢。

“您請說。”

沈夫人並不出聲,掉頭望向身側的小丫鬟:“小環,把畫像拿給我。”

小環立刻點頭,從馬車一邊翻找出畫像,遞到夫人的手中。

沈夫人望著鳳闌夜緩緩的開口:“當時百里神醫說,如果再不動手,你的容貌就毀了,可是我沒有你的畫像,所以把我女兒清雅的畫像給了他,所以這是你必須要接受的事實。”

她說完不敢看鳳闌夜的眼睛,掉頭望向別處,只是手一抖叭的一聲響,畫軸打開,露出了沈夫人的女兒清雅。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望著畫像上的女子,目瞪口呆,這就是清雅嗎?

雖然司馬霧剪和鳳闌夜都長得很漂亮,但從來沒見過一個人有清雅這麼美的,她不但美,還有那份神容,眼睛清明好似珍珠,瀾潔璀璨,眉毛纖纖好似黛描,傲挺的鼻子,小巧細嫩的嘴巴,真是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巧笑嫣然,清靈柔美,一襲雪白的衣衫,襯得她就像九天之外的雪蓮,更似高天之上的曉月。

她和鳳闌夜比起來,除了眼睛有些像外,不論是神韻還是柔軟的氣質,還是她的美麗,都不一樣,鳳闌夜呆住了,司馬霧剪呆住了,那沈夫人見她們不說話,以為她們在怪她,不由得自責起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所以便拿了清雅的畫像,你要怪就怪我,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鳳闌夜淡淡的歎息,一切都是冥冥中註定的吧,老天要她代替清雅來照顧沈夫人吧。

“沒事,以後我就是清雅,你就是我娘親。”

鳳闌夜輕聲的說,自從墜崖之後,再上岸的她和以前的她完全不一樣,更多一些柔融。

一旁的霧剪柔柔的笑了起來,望著沈夫人:“以後你也是我的娘親。”

沈夫人喜出望外,沒想到一下得到兩個女兒,早伸出手握著鳳闌夜和司馬霧剪的手,眼裏溢著淚水:“謝謝你們,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

馬車裏充溢著沈夫人的笑聲,她就像得道了全天下的寶貝一樣快樂無比。

馬車外面的人感染到了她們的氣息,每個人的臉上都露著笑意,一路催馬揚鞭往譙城而去。

鳳闌夜雖然認了沈夫人為娘親,心裏很溫暖,可是一想到自己從此以後是另一個人的面容,如果再見到燁,他會怎麼樣?竟然生生多了一抹的無奈,沈夫人救她原是好心,難道她該怪她不成,事情已經這樣了,她還能怎麼樣?等她休養好了,回京城去,燁一定會心疼她的,他不會在乎她是什麼樣子的。

這樣想著,閉上眼睛竟然睡著了。

一路上神醫百里顥不停的給她們換藥,施針,照顧著她們兩個。

……

天運皇朝的安絳城內,齊王府內外,白色的燈籠高掛,整座府邸彌漫著一股淒涼的氣息。

偌大的皇城內,誰人不知道齊王妃逝世了,齊王傷心欲絕,整整一個月不下床。

齊王府的大門正中,掛著一盞燈籠,此燈籠和別處的不一樣,底座是九瓣蓮花,三層的寶塔狀,垂掛在大門前,上書鳳闌夜三個大字。

齊王閉門謝客,什麼人也不見,足有一個月才出現,整個人瘦弱了一大圈,面容依舊美好,卻帶著一種嗜血的冷寒,靠近他的人只覺得周身的冷意,抖索不停,最後誰也不敢靠近他。

這一日,皇上召齊王進宮,南宮燁領著月瑾前往上書房,門外是大太監元梵,一看到南宮燁,生生嚇了一大跳,這才多久的日子沒見,齊王竟然變了一個人,整個人瘦了一圈,雖然面容依舊絕美,不過眼神太過陰驁,好似隱藏著一柄嗜血的利劍,隨時準備出鞘傷人。

“見過齊王殿下。”

南宮燁冷冷的點了一下頭,恢復了很久以前的神態,或許比以前還冷。

元梵打了一個寒顫,趕緊推開上書房的門:“皇上在書房內候著你呢。”

南宮燁也不理會臉色慘白的元梵,徑直走了進去,月瑾守在外面。

上書房內,皇上從龍案後面抬首望著南宮燁,倒著實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如此癡情,因為一個小丫頭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前陣子西門雲稟報了,他還不相信呢,現在看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究竟是何人的種啊,如此癡情,倒與自己有幾分相似,昊雲帝想著,心裏便有些隱晦,一言不發的望著南宮燁。

這時候南宮燁緩緩的施禮:“兒臣見過父皇。”

“起來吧,賜座。”

昊雲帝沉穩的聲音響起,他的隱晦也是一剎那的事情,現在又恢復如常了,一雙火炬似的眼瞳直射向南宮燁,沉聲開口:“燁兒,火炮被毀是那丫頭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昊雲帝話音一落,南宮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淒涼無比,緩緩的開口:“如若說是我指使的,父皇是否要除掉我。”

“你,你胡說什麼?”

雖然南宮燁一向怪僻囂張,但像今天這樣犯上的,還是頭一次,所以昊雲帝臉色難看,指著他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南宮燁又接著開口:“父皇,兒臣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他想起了闌兒的話,他應該給皇上講一個故事,一個父與子的故事,他母妃的清白該是皇上去求證,是的,該是他去求證。

昊雲帝眯起眼睛,眼裏是高深莫測的寒芒,看著這樣子不馴的南宮燁,她直覺上想讓他滾出去,不過最後忍住了,緩緩的開口:“好。”

他倒要看看他能編篡出什麼樣的典故來,昊雲帝微後靠一些,瞼上雙眸等候著,這時候南宮燁冰冷的聲音響起。

“從前,有一個皇帝,他有一個喜歡的妃子,但是兩個人總是吵嘴,又一次又吵嘴了,皇上出宮私巡,遇到了另外一個美麗的女子,便把她帶進了皇宮。”

南宮燁講到這裏的時候,昊雲帝睜開可眼睛,有些錯愕,雙瞳一眨不眨的望著南宮燁,相當的吃驚,不過南宮燁沒理會他,繼續往下講。

“其實皇上並不喜歡這個帶回來的女子,只是為了刺激喜歡的妃子,可是那個美麗的女子喜歡皇上,自願留下來,她說,我既然喜歡他,為什麼要佔有他,只要他快樂就好。”

南宮燁講到這裏便停住了,雙瞳望向上首的皇帝,只見他的臉色有些白,雙手緊握在椅柄上,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南宮燁冷冷的一笑,又往下講了。

“有一日,皇帝和他心愛的女子又吵架了,因為氣悶,他到御花園喝酒,那個美麗的女子經過的時候便進去陪皇上,誰知道皇帝錯把她當成那個愛著的女子而寵幸了,後來皇帝喜歡的女子生病死了,皇帝卻寵幸了那個美麗的女子,只是女子在生下自己的孩子後卻自殺了,從此後,那女子生下的孩子受盡了皇帝的寵愛,可是那寵愛真像一柄有利刃的劍啊。”

說道這裏,南宮燁再也忍不住滄然的笑了起來,那張俊美的五官上,很多美麗的東西都破碎了,只剩下蕭然寥寒,冷情狂性,他抬首望過去,只見高座上的皇帝臉色慘白,他的大手緊握著,青筋一根根的突起了,他一向是那麼的沉穩內斂,可是此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打破了,南宮燁感到了一剎那的快意,站起了身:“父皇,兒臣的故事是不是很可笑,怎麼就會有這麼笨的父親呢,連自己的親生孩兒都懷疑,是不是太可笑了。”

昊雲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身上在冒冷汗,其實他知道南宮燁說的是誰?只是,只是?

南宮燁已不理會上首的皇上,起身開口:“父皇,兒臣累了,兒臣要回府了。”

說完徑直轉身走了出去,而身後的昊雲帝早已陷入了深深的回憶,那一夜的事?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2:00 PM

我在這裏等你 第093章 複 仇

上書房裏,昊雲帝陷入了沉思,滿臉的震驚,腦海中的思緒回到了那一夜。

那一次襄情生病了,又和他提起要出宮的事,他不由得大怒,對於這個自己喜歡的女人,他有時候根本無法去理解她,可是卻那麼的喜歡她,她的人就像一個謎一般存在著,她聰慧陽光燦爛,足智多謀,不但對醫術精通,就是對行軍打仗也很有一套,還造出厲害的武器,她叫那武器為火炮。

那一晚,兩個人吵架過後,他心情非常的苦悶,到御花園喝酒,把所有的太監和宮女都攆出去了,最後竟醉了。不想這時候有一個女子走了進來,他抬眸望過去,只覺眼前的女子便是襄情,正用少見的溫柔笑容望著他,使得他很高興,那一夜他們兩個人纏綿恩愛了很久,後來他睡著了。

等到人醒過來的時候是被一道聲音驚醒的,是襄情的叫聲,生病了的她因為擔心皇上,所以趁夜出來,可是等到她過來的時候,竟然看到他身邊躺在一個女子,那女子裸露著身體,一地的衣衫,白玉的身子竟有斑斑的青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發生了什麼事。昨兒個的恩愛是多麼的激烈纏綿,而在一側的白玉臺子上還滴著點點的血跡,那是女子清白的落紅。

這歪睡在他身邊的女子正是寧葭,現在的九嬪之首寧昭儀,在那之前她只是後宮的一個小才人,被他不知道忘在什麼角落裏了。可是自從自己寵幸了她,總不好視若無睹,便封她為四品的容華,後來她生了文蓓又被封為昭儀。

因為襄情親眼目睹了他的薄情,從那一次開始,她的病越來越重,直到後來的逝世。

那時候他心裏很痛苦,竟然得到消息說玉貴人有喜了,沒想到自己的後宮竟然出了這等事,那麼一個外表冰清玉潔的女子,竟然膽敢在內宮惹出亂子來,他失去襄情的痛得不到宣洩,便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玉蓮的身上。他假意地寵愛她,然後在她生下孩子的時候,讓她選擇,玉蓮直到那時候才知道,原來他一直懷疑孩子不是他的,而所謂的寵愛只不過是一場局。

孩子和她只能活一個,而她狠絕地選擇了讓孩子生下來,而她臨死的時候還笑著說。

孩子是你的,我只想已死證明清白,我的燁兒他是皇室的血脈。說完她便用利刃刺穿自己的心臟。

昊雲帝的眼睛陡地睜大,喘起粗氣來,手指忍不住地顫抖。一直以來他都以為燁兒不是他的孩子,所以才會對她如此殘忍,而他所說的故事正是他母妃的事情。難道說是他冤枉了玉蓮,而燁兒正是他的孩子?

那麼就是寧葭那個女人做出了假像?不!

昊雲帝搖首,幾乎叫出聲來,這重創使得他一下子老了幾歲,他不相信,一直以來他對付的人其實就是他的兒子。先前雖然明知道他不是他的兒子,他的心有時候也會被他吸引,想忘掉他不是他孩子的事,可是他是皇帝,有他的驕傲。

對於燁兒的寵愛,其實有一半是真心的,不由自主的愛,可是他終究是毀了他。

昊雲帝站起身,在上書房內來回地踱步,多少次的浴血奮戰,多少次的戎馬邊疆,他都是面不改色,可是這次的事還是使得他恐慌。他寧願南宮燁說的是假話,這故事是他編纂出來的,對,一定是這樣!

可是他在害怕,他深深地恐懼著,害怕他編纂的是真實的事。

那麼他該怎麼辦?

昊雲帝陡地朝門外一聲大喝:“元梵。”

元梵從來沒聽過皇上這般失控的聲音,一溜小跑地奔進來,惶恐地開口:“皇上。”

“擺駕九琅殿。”

九琅殿仍是寧昭儀住的地方,元梵不知道皇上大白天的去九琅殿幹什麼,不過此刻的皇上與往常的威儀不一樣,嗜血而殘忍,周身充滿了殺氣。

“皇上擺駕九琅殿。”

元梵立刻朝外面喊叫,有小太監飛快地先行去九琅殿傳遞消息,這是宮中的規矩,先由小太監傳送消息,而後讓各宮的娘娘們迎接皇上。

昊雲帝不再多說一句話,大踏步地往外走,他威儀的面容上,此刻布著濃濃的慟傷,如果真的是寧葭那個女人動了心思,那麼他就是欠了玉蓮了,也毀了燁兒。

若說這後宮中他對不起的人,就是玉蓮。因為別人都是帶著目的性地接近他,得到他的寵愛而使得家族有無尚的榮耀,可是她沒有。從他們最初相遇的時候,那個丫頭就癡心一片。他對她很愧疚,所以在最後一刻的時候,他讓她帶著南宮燁離開皇宮,永遠不再踏入安絳城一步。可是玉蓮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寧願選擇死。

他到最後才明白,那個柔軟如水的女子也有堅韌固執的一面,心浮起一點柔軟,可惜只是那一剎那的時間,如果再多一點,再多一點,所有的事情都會不一樣了。

九琅殿,寧昭儀正和女兒文蓓在說話兒,聽到太監稟報,立刻整理了一番儀容,領著文蓓跪在大殿正中恭候皇上駕臨。

昊雲帝一走進去,便聽到寧昭儀柔媚的聲音響起:“妾身見過皇上。”

“兒臣見過父皇。”

文蓓細小的聲音響起,文蓓公主一向害怕這位父皇。她和文嬙不一樣,文嬙的個性大膽潑辣,而她卻很內向又有點膽小,所以很少單獨和父皇說過話。

母女二人跪在大殿正中,卻聽不到昊雲帝讓她們起來的聲音。

寧葭的臉色閃過一絲不安,調轉一個面朝裏跪著,什麼話也沒說,依舊柔柔順順的。

昊雲帝坐定,便朝文蓓開口:“文蓓,父皇有話和你母妃商議,你出去一下。”

文蓓愣一下,父皇的聲音好冷,令人打顫。她嚇得哆嗦了一下,哪里敢多留下,偷偷地瞄了一眼母妃,寧葭朝女兒點首,文蓓應聲退了出去:“是,父皇。”

大殿安靜了下來,昊雲帝陰沉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退下去。”

“是,皇上。”

九琅殿內候著的所有人,包括皇上的貼身太監元梵都退到了殿門外,元梵守著門,沒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入九琅殿。

跪在大殿上的寧葭周身的寒冷,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感覺要出事了,難道?她不敢往下想,委婉地開口:“皇上,是妾身做錯了什麼事,惹皇上生氣了嗎?”

昊雲帝看著寧葭的神色,如果當日不是寧葭,那麼寧葭就不是處子之身,這女人才是整個後宮最不潔的女子。而他卻反魚目當珍珠,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嗎?昊雲帝的一張臉陰鷙嗜血,雙瞳好似利刃一般寒光四射。

“寧葭,朕問你,朕喝醉酒的那一晚,寵幸的真的是你嗎?”

寧葭垂著的臉一暗,眼瞳罩起恐慌,不過卻很快鎮定下來,抬首已是一片錯愕:“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當日皇上錯把妾身當成了貴妃姐姐,叫的全是貴妃姐姐的名字,難道皇上還想讓妾身憶起當時的情況?”

昊雲帝眼瞳微沉,如果說不是寧葭,為何寧葭卻知道他把她當成了襄情而寵幸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說當日是寧葭,那麼七皇子又怎麼會講那麼一個典故。他雖然為人冷漠,個性孤僻,不過卻是個言行一致的人。那麼還有一種情況,寧葭事後假意問過玉蓮這件事,玉蓮的個性本就單純,被人用話一套,定然會漏出話來。

“寧葭,朕給你一次機會,如若你自行交待出當晚事情的真相,朕就饒過你寧府一門的人。但若是朕查出來事實與你所講的不符,那麼你們寧府九族,一個都別想逃過。”

昊雲帝說完站起了身,不待寧葭開口,又接著說:“朕只給你一天時間。”

昊雲帝看也不看癱在地上的寧葭,大踏步地走出去,大殿內,寧葭一臉的死灰,想著皇上所說的話。

如若被他查出來,他們九族全滅,而她就是寧府的千古罪人。

“不。”

寧葭哭了起來,殿外,太監的聲音響起:“皇上起駕回宮。”

殿門外,一道纖細如彩蝶的身影奔了進來,直撲地上的寧葭,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母妃,發生什麼事了?母妃,究竟怎麼了?為何父皇會那麼生氣?母妃。”

寧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哭倒在文蓓的懷裏,她能說什麼?一直以來小心翼翼地隱藏著那一晚上的事,害怕有一天會被發現,所以在宮中一直很低調,即便成為九嬪之首的昭儀,也不敢耀武揚威,對任何人都很溫和。

可是到底還是被發現了,究竟是何人洩露出去了?

文蓓還在追問:“母妃,母妃,我去問父皇,為何要欺負母妃!”

寧葭一聽女兒的話,趕緊拉著她的手,搖頭。她真的好害怕被發現,也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受到牽連,越來越多的真相被揭露,那麼到時候還有多少人會受到傷害啊。

這一切都該她一個人承擔。

寧葭想起那一夜的事,皇帝喝醉了,在拜月亭中把玉蓮當成了貴妃娘娘給寵幸了。玉蓮仍是清白的處子之身,可是她一向含羞,發生這種事自覺沒臉見人,竟然抱著衣服從僻靜的小道溜走了,而她正好苦於心情煩悶,在御花園裏閒逛,看到玉蓮的神情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她在沒進宮之前,已和她的心上人表哥苟且過此事,自然知道這男女之情。那一日她以秀女的身份進宮,正逢她來月事,送了銀子給驗身的嬤嬤,那嬤嬤哪里想到有人膽敢以次充好,竟然讓她混了過去。但是進宮後,她一直苦惱,若是被皇上發現進宮的她竟然不是清白之身,這闔府上下可就是殺頭的罪,沒想到竟有這麼一個機會,真是天賜良機。

所以她大搖大擺地從正道上走過,當時太監宮女可都是見證人,走進拜月亭後,皇上因為歡愛之後累得睡著了,而她便脫掉自己的衣服。為了逼真,還在自己的身上掐了很多的青痕,造成了一番假像。而皇貴妃後來的出現,更是鐵證一般,她寧葭便成了那一晚被皇上寵幸過的女人。

本來她還覺得對不起玉蓮,可是後來皇上又寵幸了她,她還松了一口氣呢。對於那一晚發生的事,她曾試探過玉蓮,她含羞地提過一兩句,而她便記住了。有時候很委屈地在皇上面前提這事,皇上因為愧疚便冊封她為容華,後來生了文蓓又封她為人上人的昭儀。

可是現在事情敗露了,不單是當晚的事,若她交待了,後面皇上又會查另外的事。她不是清白之身,這一連串的事,只怕會要了寧府上下的命啊!

寧昭儀哭得死去活來,緊拉著女兒的手,不想讓她去找皇上,不是皇上的錯,是她自己的錯。寧葭哭累了,她知道有些事總是要交待清楚的,既然如此所有的事都讓她一個人擔待著吧。

“文蓓,來,母妃沒事了,父皇是和母妃生氣了,過兩天便會沒事了。”

“真的嗎?”

文蓓有些難以置信,睜大眼睛望著寧昭儀,見她總算平復了傷心,擦幹了臉上的淚水,恢復了冷靜,露出一個慈善的笑容。雖然臉色很蒼白,但卻不激動了,很平靜,摸著文蓓的頭:“回去吧,母妃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文蓓陪母妃吧。”

寧昭儀搖頭:“回去吧,母妃想睡會兒。”

文蓓見母妃堅持,便扶著寧昭儀起身,然後放開她的身子往外走去,因為不放心,一步三回頭的,直到她整個人都走出大殿,寧昭儀的眼淚滴落下來,輕輕地呢喃。

“文蓓,母妃都是為了你啊,但願你能活得開心一點。”

當夜寧昭儀自殺於九琅殿,並留下遺書一封,遺書很快送到昊雲帝的手中,把那一夜的情況稟明了,竟真的如南宮燁編纂的典故一般。當夜他寵幸的根本就是玉蓮,後來被寧葭給調換了,而七皇子南宮燁根本就是他南宮穹的孩子,而他一直以來把他推出去當擋箭牌,讓他被暗殺,被算計,卻好像不知道似的。

他真是該死啊,昊雲帝在宵元宮大殿內,放聲大笑,那笑淒寒涼薄,聽得殿內的太監心驚膽顫。

而寧葭的屍體還擺放在九琅殿內,後宮內籠罩著一層窒息的暴風雨,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寧昭儀好端端的為什麼自殺?聽說下午皇上去見她了,晚上她便自殺了,這其中究竟有什麼事發生了?

一直以來膽小懦弱的文蓓公主,直闖宵元宮,責問皇上。

“父皇,為何母妃會自殺?究竟父皇對母妃做了什麼?”

文蓓恨聲責問,昊雲帝看著眼前的女兒,想到她母妃所做的事,還有她不潔的身份,她的死只不過是她無法面對他的表現罷了。昊雲帝沉著臉色道:“大膽,立刻回九琅殿去。”

文蓓一直和母妃寧葭住在一起,所以感情極深厚,母妃的死使得她心中浮起憎恨,竟然一反常態,不知道害怕昊雲帝了,此刻和昊雲帝對視著,緊咬著唇,動也不動一下。

昊雲帝一聲令下:“來人,把文蓓公主帶回去。”

“是,皇上。”

元梵領著一些太監過來,直撲文蓓公主,把她押了下去,文蓓還扯著嗓子叫:“父皇,我恨你,我恨你,是你逼死了母妃的,是你逼死了她。”

昊雲帝疲倦地靠在龍椅上,揉著腦門,吩咐下首的元梵:“派人看住文蓓,不准她出九琅殿一步。”

他不想看到這個女兒,一看到她,便會想起她的母妃所做的事。她不但不潔,還害得他對一個癡心愛著他的女人動了手,後悔深深地籠罩在昊雲帝的心中,可是他只覺得自己被層層無力包裹著,讓他動彈不得。

九嬪寧昭儀自殺,不但在朝廷引起了震動,連安絳城內都是議論紛紛的,寧家更是憤慨之餘,驚慌起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使得昭儀娘娘自殺了。

消息傳到齊王府,南宮燁坐在書房內逗弄著銀哥兒。

銀哥兒正在學舌:“爺,我想你了,爺,我想你了。”

可惜南宮燁俊容上再沒有一絲的笑意,那麼冷,只有眼光還有餘溫,慢慢地看著銀哥兒,似乎想從它的身上看到闌兒的影子。想到她逗銀哥兒的嬌俏,心便沉到了穀底。

“王爺。”

月瑾敲了門走進來,恭敬地稟報:“宮中傳來的消息,九嬪寧昭儀昨兒個自殺了。”

南宮燁挑了一下眉,眼神陡地犀利陰鷙,沉沉好似烏雲罩頂,放開銀哥兒,伸手端起茶盅。

昨個兒他剛進宮見了父皇,講了那典故,一夜過去,寧昭儀便自殺了,那麼當日真的有人冒充了母妃,是寧葭那個女人嗎?因為皇上去責問她,她害怕所以自殺了嗎?南宮燁唇角挑起冷嗜的笑。若是她還活著,他一定不會放過她,把她一刀刀地淩遲了,讓她去害人!當日母妃所遭受的罪現在終於淪落到她的頭上了,活該,就是萬死也難敵當日的罪。

寧府,他是不會放過的,寧葭,你就是做鬼也要不得安寧。

南宮燁唇角是血腥的冷笑,面容殘狠好似魔鬼臨世。

書房內一片寂靜,南宮燁沉寂無聲,一側的月瑾看到王爺如此冷漠,越發的心疼。現在齊王府就像一座冰窟,走路說話小心翼翼,一點聲響都沒有,大家生怕遭到王爺的責罰,所以全都不敢有大動作。

門外有叩門聲,月瑾過去拉開門,望了一眼來人,不由得詫異,挑眉讓到一邊。

“十皇子。”

來的人是十皇子,十皇子一向待在深宮之中,因為身體從小有內症,所以不宜過多行動,沒想到此次他竟然出來了。一走進來,看到南宮燁周身的冷寒沉默,十皇子不由得哽咽地叫了一聲:“七皇兄。”

南宮燁抬眸瞄了一眼十皇子,淡淡地開口:“你怎麼出宮來了?”

“父皇讓我來陪陪你。”十皇子說完發現南宮燁的神色愈發的清冷,眼瞳更是一閃而逝的厲光,不由得奇怪,父皇和七皇兄之間發生什麼事了?

南宮燁不再想別的事,招呼起十皇子。

他和十皇子一向交好,十皇子和他一樣從小到大沒有母妃,又得了內症,因為體弱多病,所以生得瘦弱,看上去倒沒有本來的年齡大,只是個性和南宮燁相似,很冷漠。

“來,坐下吧。”

兄弟二人坐在書房內,月瑾退了出去,心裏祈禱,但願十皇子能讓王爺放鬆一些心情。不過只怕很難,除非小王妃回來,可是從那樣高的懸崖掉下去了,小王妃還會活得好好的嗎?如果說她死了,他們一連找了多少日,也沒看到她的影子。

月瑾站在廊下望著天空,老天保佑小王妃不要有事啊,這樣王爺就會開心了。

……

譙城是個富庶的地方,地處西南方,周邊有很多的小鎮,來往很熱鬧。

蘇衍便是譙城的知府,他在譙城這個地方已經做了三年的知府,深得當地百姓的喜愛。蘇衍個性正直,又為人極為和善,所以不管是為官還是為民,都是一個好官。

蘇府後院,幾座院子交錯牽引著,九曲回廊,雕樑畫柱。

每個院子各有一景,或傾向田園風格的,便有黃泥築成的矮牆,牆頭用稻草掩映,幾百株的杏花,如火蒸紅霞一般,幾間茅屋坐落在中間,這裏便是蘇老爺和沈夫人住的地方。

另外有的院子是山野風格,院子四周種著許多的異草,或牽藤,或引蔓,或生山巔,或穿石隙,一眼望去,滿目蔥郁。那幾間房舍隱於其間,點點銀浪隱沒,這裏以前是蘇清雅住的院子,現在空置了,而鳳闌夜和司馬霧剪二人,沈夫人給她們挑選了一座別致的院子。

院子中穿花度柳,撫石依泉,高牆邊搭著荼蘼架,木香棚,院子裏有花園,牡丹芍藥薔薇應有盡有,美不勝收。更有那芭蕉栽種在窗臺之下,整座院子一目望去,真是讓人喜愛。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一看便喜歡上了,這院子有一個好聽的名字,芍藥軒。

在這裏,鳳闌夜就是沈夫人的女兒蘇清雅,霧剪是沈夫人的義女蘇清晚,兩個人比親姐妹還親,對蘇老爺和沈夫人更是親熱,叫他們爹爹和娘親。

兩個人一直最渴望的便是父母的疼愛,沒想到卻從蘇老爺和沈夫人身上感受到了。她們就叫一聲爹娘又有何妨?兩位老人別提多高興了,真當她們是親生女兒一般對待。

蘇府下人,一致叫霧剪大小姐,闌夜二小姐。

鳳闌夜臉上的面容修復,一直進行了一個多月,過幾天便換藥,先是很厚的紗布,捆綁了很多層,然後是很薄的幾層,最後到一層。一直以來她都是沒看過自己的臉,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別人也沒有看過。

神醫百里顥做這些事的時候,不讓別人觀看,有一次鳳闌夜狀似無意地問:“是不是怕人把手藝學了去?”

百里顥詫異地望了她一會兒,最後什麼都沒說。

此時,鳳闌夜居住的屋子裏站滿了人,沈夫人,不,該說她娘親,鳳闌夜從心底接受沈夫人是她的娘親,娘親伸出一雙手,鼓勵地望著她,還柔聲安慰她:“沒事的,我們清雅沒事的,有娘親在,什麼事都沒有。”

她的心很軟,從來沒有享受過母愛的她深吸一口氣,原來母愛是這麼窩心,好像吸一口氣都是甜的。

她這算不算因禍得福?雖然想到燁心會很疼很疼,但是看到娘親對她的愛,她便想多貪婪一點她的溫暖。

“娘親,沒事。”

鳳闌夜點頭,一側的霧剪望著她,她的臉上罩了一層薄紗,因為有傷疤。百里顥本來想給她修復的,可是她卻拒絕了。

闌夜知道她心裏有想法,也不催促她。因為她偷偷地問過百里顥,他說這疤沒有大礙,只要想修復,隨時都可以。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鳳闌夜再點一下頭,伸出兩隻手,一隻握著娘親,一隻握著霧剪。她記得她們跳崖的時候,她說過,若有來世,必為姐妹,現在她就是她的姐姐。

屋子裏,百里顥正在給她拆臉上的紗布,被屋子裏的氣氛感染了,竟然難得的溫潤,眉眼柔軟無比。

一層層的紗布拆了開來,最後露出了鳳闌夜的臉來。

一瞬間,屋子裏安靜得可怕,誰也沒有說話,似乎都被震住了。鳳闌夜直覺地反應,是不是變醜了?要不然大家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啊?不由自主地伸手摸臉蛋,還不忘安撫別人。

“是不是變醜了?沒事,我本來就不是在意容貌的人。”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百里顥,他磁性清醇的聲音響起:“難道你懷疑我的醫術不成?”

鳳闌夜蹙眉,這是什麼意思?手術成功了?可是大家為什麼一臉的詫異,好半天沒反應呢。掉頭望向娘親和霧剪,兩個人反應過來,笑著握緊鳳闌夜的手。

“清雅好漂亮啊。”

沈夫人笑得最開心,霧剪也贊同地點頭。是的,太美了,此刻的闌夜既不像蘇清雅,也不像原來的她,反而是她和蘇清雅兩人的結合。她的眼睛嘴巴依舊是鳳闌夜自己的眼睛和嘴巴,別的卻是蘇清雅的樣子。這些相結合在一起,真像曉霧中的珍珠,更似瑤池仙子,讓人看一眼便移不開視線了。

小環飛快地取來鸞鏡遞到鳳闌夜的手上,她瞄了一眼娘親和霧剪,抬起鸞鏡,便看到鏡中的女子。

峨眉粉黛,櫻唇粉頰,清眸瀲波,這容顏就好似一朵出水的芙蓉,肌膚勝過那塞外的雪,柔美的芳靨上,是兩團嬌豔的紅霞。

鳳闌夜輕摸著她的臉,不可否認,這張臉傾國傾城。隱約有她原來的容顏,卻只有二三分的相似,還有二三分清雅的容顏,剩下的卻是相組合後的獨特,比之前的她和清雅都還要美麗。可是看到這樣子的她,鳳闌夜卻並不覺得開心,因為她站在燁的面前,只怕他已認不出她來了,離開了燁的她,還要如此絕色的容顏做什麼?而他不會在乎她長得是什麼樣子。

耳畔,百里顥的聲音響起來。

“清雅,接下來的日子別忘了服藥。”

鳳闌夜點頭,現在她已經習慣了別人叫她清雅,因為她一直以來沒說過她真正的名字,所以別人都當她是蘇清雅。

百里顥收拾好東西,轉身往外走去,臨到門前的時候,回首望過來,雋秀的五官上,不由自主地染起笑意。

這一段日子以來,他看著她的點點滴滴,知道她是個堅強的小丫頭,再痛也不會哭一聲,再苦也不會流一滴淚。明明不是沈夫人的女兒,卻對沈夫人如娘親一般,這樣的丫頭真的令人心疼。

百里顥想著便退了出去,今日他要離開譙城回秦義山去,因為有一個病人要救治,

房間裏,沈夫人拉著鳳闌夜坐到自己的身邊,高興地說:“幸好,幸好,總算有驚無險地度過去了。”

一側的霧剪也點頭贊同。是啊,有驚無險地度過去了,雖然她知道闌夜未必會高興,但是至少容顏修復了,而且她相信南宮燁不是在乎容貌之人,就算闌夜變了一個樣子,他仍然會愛著她的。

晚上的時候,蘇老爺從官衙回來,見了鳳闌夜的樣子,也高興了一番,命人立刻準備了一桌晚宴,一家人好好地團聚一場。

雖然清雅和以前不是一模一樣,但到底是照著她的畫像修復的,所以第一眼還是會認定她是清雅,只有認真比較後才會看出不一樣的地方。

晚宴上,鳳闌夜和司馬霧剪敬了蘇衍和沈夫人一杯酒。

“謝謝爹爹、娘親的再造之恩。”

“好,好。”

夫婦二人高興地喝了酒,示意兩個丫頭坐下來,蘇衍很高興,一邊喝酒一邊說話。

“丫頭,人一定要有善念,我蘇衍一輩子從來沒害過人,多做善事,老天才會厚待我啊,才會讓我遇到你們兩個啊,要是沒有你們,我們該有多難過啊。”

而且這個新女兒,比原來的清雅還要讓人心疼,以前的清雅雖然很乖很聽話,但是她膽子太小,而蘇衍是武官出身,看著這樣子的女兒,總有那麼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現在這個女兒卻彌補了他的這份遺憾,她看起來睿智聰明,而且堅強膽大,這些都是他喜歡的。

蘇衍話音剛落,沈夫人便是高興地直點頭:“是啊,清晚,清雅,娘親看到你們真的好高興啊。”

鳳闌夜望著眼前高興的二老,心頭阻塞住,不知道說什麼好,其實她和霧剪已說好要回京城去了,去見南宮燁,她害怕燁做出什麼折磨自己的事來,所以必須立刻回京去。

不過看著爹娘二人如此高興,她們又不忍心提這件事,還是明天再說吧。

晚上,鳳闌夜和司馬霧剪二人陪著兩夫婦吃酒說話,真是說不盡的天倫之樂。蘇衍到最後竟然喝醉了,沈夫人也有些醉意了,她也沒有少喝,而鳳闌夜和霧剪卻不敢多喝,因為她們受過傷,還在吃藥,酒精對於患者不好。

蘇衍和沈夫人離開後,鳳闌夜和司馬霧剪面面相覷,最後都有些心情沉重。

“我們離開後,爹娘會不會很傷心?”

霧剪輕聲地說,抬首望著闌夜,闌夜點頭。

“肯定會的,不過我一安頓下來,便讓燁把爹爹調回京都去,這樣我們不是又可以團圓了嗎?”

霧剪聽到這個建議,立刻高興地點頭:“嗯,這樣好。行,就這麼辦。為了不讓他們二人傷心,明兒個五更天我們便離開吧,到時候城門一開便出城,前往安絳城去。”

鳳闌夜點頭同意了,可是想到霧剪臉上的傷,鳳闌夜便蹙起了眉:“霧剪,為什麼不讓百里顥給你修復臉上的傷?”

“等以後再說吧,現在我不想回安王府,也許我和南宮昀終究是有緣無份吧。”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雖然她貴為安王妃,可是王府內有好幾個女人,有時候想著那些女人呆在王府內,心裏便如刀煎一般難受。可是她身為正妃,卻不能說出是非來,即便南宮昀不寵幸那些女人又有什麼用?可是那些女人是存在著的,她們會怨她,恨她,如若有一日南宮昀不寵幸她了,她只怕便會成為眾矢之的了,所以不如安心只做司馬霧剪,從此一個人,豈不快哉!

“霧剪。”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情同姐妹,對於霧剪的心情自然是知道的,就是換成自己,若是齊王府有別的女人存在,只怕她也是一去不回頭的。即便那些女人只是擺設,可也堵在心口上,所以她並不勸她。

“好,只要你快樂就好,只是別難過好嗎?”

她最怕的就是她不開心,只要她開心就好。

“知道了,我說過來世願和闌兒為姐妹,現在我們是姐妹了,我心足矣,再不想別的了。”

霧剪站起身拉著鳳闌夜的手回去,門外兩個小丫頭趕緊跟上她們,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感情真好啊。

兩人回房休息,一夜無話。第二日五更的時候,二個人悄悄地離開了蘇府,拉了兩匹馬出城去。趕到城門口的時候,正好開城門,一路催馬揚鞭地離開譙城,前往千里之外的安絳城。

鳳闌夜歸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趕到京城去,見到南宮燁。一路上多少人望著她們兩人,驚鴻一瞥,讚歎不已,霧剪則是神秘莫測。

兩個女子引來多少道的視線,周身罩著神秘的色彩,讓人遐想不已。

鳳闌夜一身冷漠,對於這些猜測的眼神視而不見,和霧剪撒足了馬蹄狂奔,一天已行了一小半的路程了。

這一晚夜宿在一家小鎮客棧裏,因為怕引起不必要的騷動,兩個人進房間後就沒出來,一應吃住都在樓上。樓下大廳是吃飯的,嘈雜聲很大,這種小地方,一股江湖風塵味,人們說話的嗓門兒很大,她們關起門來都聽得見。

鳳闌夜和霧剪在樓上吃飯,隱隱聽到有人探到安絳城的事,不由得豎起耳朵聽了兩句,最後竟然聽到有人提到齊王南宮燁,一聽到有關於南宮燁的情況,鳳闌夜整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

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音傳上來。

“知道嗎?齊王妃去世了,齊王悲痛欲絕,昏迷了多少天,連後一個月沒有出府一步,皇上見齊王傷心,現在把平原侯的長女賜進齊王府了。”

那人話音一落,鳳闌夜手中的筷子便滑落到地上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霧剪也聽到了下面的話,趕緊開口:“你別聽鄉野村夫亂說,齊王怎麼可能留別人呢。”

她話音剛落,那闌夜的身影一閃便奔了出去,霧剪趕緊跟了上去,只見她從二樓的欄杆扶手上直接一躍而出,如一只展翅靈動的大鳥騰空而落。

客棧的大廳內,吃飯的客人目瞪口呆,望著那從天而降的女子,真好似九天仙女一般,身上的羅裙飄飄悠悠,直落下來,周身卻充滿著殺氣,準確無比地落到先前說話的一桌人面前,陡地提起一人的衣襟,殺氣驟增,沉聲而問:“說,皇上真的把平原侯的女兒賜進齊王府了嗎?”

那人連連地點頭,被鳳闌夜的殺氣嚇住了,雖然這小丫頭很美,像天仙似的,可是看她周身的殺氣,還有剛才輕易露出來的一手,便知道她是一個高手,只怕稍有不慎自己便會丟掉腦袋。

而二樓的霧剪也緊隨其後躍了下來,她的武功雖然不是十分的厲害,但小小的二層樓還難不倒她。她一躍下來,便瞪著那些人,沉聲道:“別胡亂地嚼舌根子。”

那桌人不知道惹到了誰,先是一個兇神惡煞的小丫頭,現在又冒出來一個蒙著臉的女人,兩個人全部虎視眈眈地瞪著他們,他們說錯了什麼?一桌的人連連地點頭。

“我們剛從京城裏來,哪里是亂說了,皇上確實把平原侯的女兒賜進齊王府了,聽說齊王不讓那女子為正妃,只為一名小妾,還從側門抬了進去。”

這人話音一落,旁邊的人便唏噓起來,有人搖頭有人議論。

“堂堂平原侯的長女淪為齊王的小妾,這不太可能吧?”

“也不是不可能,皇帝若真的下了旨意,那又能怎麼樣?”

大廳內一人一句,鳳闌夜臉色陰沉難看,一鬆手放開那人的衣襟,轉身便往樓上走。等到她們兩個人消失了,那一桌被嚇到的客人早爬起來走了,嘴裏喃喃有詞,看來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怎麼就碰到這麼兩個女人呢。快走,快走。

鳳闌夜和霧剪回了二樓的房間,兩個人先沒說什麼話,霧剪見闌夜不開心,忙柔聲安慰她:“等我們趕到齊王府的時候,南宮燁一定會把那女人扔出去的。”

鳳闌夜搖了搖頭,坐到床榻上,一臉的如有所思:“我不會回去了。”

霧剪一聽到她的話,以為她是生氣了,心急起來:“闌兒,你別怪齊王,他不知道你還活著,若知道怎麼會讓那個女人進府呢?”

鳳闌夜點頭:“我知道,我不怪他,可是我恨那個皇帝。他毀掉了多少人,設了多少人為棋子,設了多少場的局!一直以睿智高高在上的人自居,謀算著身邊所有的人,就是五皇子瑞王,也只不過是他局中的一個棋子。而他仗著一個愛的名義,實質上所行的事都是他高高在上的皇權,我想打垮他,還有毀掉他的黃金甲。”

鳳闌夜一剎那周身泛起冰冷的殺氣,如催命奪魂一般冷薄,唇角勾出嗜血的笑:“我知道燁,他不是那麼輕易接納別人的人呢,他讓平原侯的女兒進府,只是為了報復皇上。他的報復計畫馬上就要開始了,如若我出現,他就會收手,會帶我回蕾煙島,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呢?他們的命不是命嗎?所以就讓燁以為我死了,他會毀掉昊雲帝所有的一切的。”

司馬霧剪聽著鳳闌夜的話,知道她說得有理,只是這樣她的心一定會很疼,會很難受,南宮燁也會很痛的。

“可是齊王會很痛苦,你心裏也不好受。”

“我會很快回京的,到時候我是蘇清雅,我會和他一起毀掉昊雲帝手中的一切,讓他知道皇權不是萬能的,他愛的不是任何一個人,女人,兒子,他愛的只是他的皇權。”

“那現在我們回譙城嗎?”

霧剪抬首望著鳳闌夜,就等著她的一句話,其實她並不願進京,只是不放心她,所以才打算陪她回京城。

“嗯,以後我是蘇清雅,你是蘇清晚,以前的種種一筆而過,再回京就是讓那些人吃痛的時候!”

房間裏鳳闌夜一身的冷寒之氣,唇角的傲骨的冷豔,那張嬌美的面容好似一朵荼蘼的花朵,身側的霧剪點頭同意。她現在還沒做好回京的準備,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許會再見到南宮昀,她害怕自己看到他一個情不自禁,便認了他,那麼就會又重新回到從前的日子了,這也是她不修復面容的理由,毀了容顏的她,一時半會別人根本認不出來。

“那我們明天回譙城去吧。”

“好。”

兩姐妹商量好了,便盥洗一番休息,第二日原道返回,在傍晚的時候,又回到了譙城蘇府。一進府門口,管家愣住了,好半天沒反應過來,鳳闌夜一路走進去,身邊的很多下人都愣住了,然後有人一路跑一路叫,直往後院而去。

“老爺,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回來了,老爺,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回來了。”

一時間整個蘇府都充斥著笑聲,從前面一直喊到後面。

蘇衍和沈慧如二人,前一天看到鳳闌夜和司馬霧剪的信時,沈夫人竟然直接哭暈了過去,蘇衍知道那兩個丫頭進京一定是有事要辦,一直安慰夫人。可惜沈慧如仍然很傷心,蘇衍連官衙都沒去,留在府裏陪夫人,這會子正在夫人的屋子裏,聽到院門外吵吵嚷嚷的,不由得來了氣。

“外面吵什麼呢?”

沈夫人眼睛紅紅的,想到兩個寶貝女兒不見了,自己又什麼都沒有了,眼淚又垂了下來,再不理會外面的吵鬧聲,這時候小丫頭喜悅的聲音響起來:“老爺,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回來了。”

蘇衍和沈慧如一聽,以為是耳背了,兩個丫頭又回來了?那沈慧如最先反應過來,早直接從房間沖了出去,往外面奔去:“清晚,清雅。”

蘇衍怕出錯,趕緊跟上前面的身影:“夫人,你慢點,你慢點。”

兩個人出了院子,便看到鳳闌夜和司馬霧剪站在桂花樹下,笑意盈盈地望過來,兩人同時叫了一聲:“爹,娘。”

沈慧如和蘇衍立刻走過來,張開雙臂:“你們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鳳闌夜和霧剪撲到他們二人的懷中,笑了起來,看兩個人眼睛都有些紅,尤其是娘親的都腫了起來,一定是哭了很長一段時間。鳳闌夜還沒開口,一旁伺候她的小環便叫了起來:“大小姐,二小姐,你們再不回來,夫人就要傷心死了。”

沈夫人啐了小環一口:“要你個死丫頭饒舌,我沒哭。”

說完便抬首笑了起來,伸出手拉著鳳闌夜,又伸出另一隻手拉著霧剪,往她的院子裏走,一路上說著話兒。

“嚇死娘了。”

鳳闌夜望了一眼霧剪,柔聲地開口:“以後我和姐姐不會再離開爹娘了,你們放心吧”

“嗯,娘親就想你們多陪陪我,將來肯定還是要嫁人的,只要多陪陪娘親就好。”

沈夫人一臉的善解人意,鳳闌夜笑著歪靠在她的肩上,一句話也不說。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鳳闌夜,她是譙城的蘇清雅,而霧剪不再是霧剪,她是她的姐姐蘇清晚。

……

安絳城,齊王府的雋院門前,有一個豔若雲霞的女子,正在吵鬧,雲髻高挽,珠釵在眼光下晃動出眩人的光芒,一身蜜合色的長裙拖曳在地,身後的兩個丫頭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不敢多說一句話。

“你們兩個狗奴才,還不去稟報王爺,就說妾身要見王爺。”

這女子正是平原侯的長女蕭憐愛,昊雲帝賜進齊王府的小妾,其實平原侯之女為妾,當屬天下奇聞,本來平原侯不樂意,可是那蕭憐愛聽說齊王府一個女人也沒有,而且聽聞這齊王對齊王妃很是深情。自己若是嫁過去,還怕沒有王妃做嗎?得了這個男人的心,什麼沒有啊?她對自己的長相很有信心,男人嘛,大多是喜新厭舊的,她就不信這齊王會一直癡念著那位小王妃。聽聞那位逝世的小王妃,年歲並不大,恐怕和齊王還沒行圓房之事。這樣想來,齊王豈不是個乾淨的?她是滿心滿眼的願意,只是誰會想到,自己進府兩三日了,連齊王的影子也沒見到一個。

偌大的齊王府上到管家,下到奴婢,只當她們幾人是透明的,根本不理不睬,這讓她如何咽得下去這口氣。

所以中午的時候便領著自家的兩個婢子過來找齊王了,今日定要這齊王給她一個說法。

蕭憐愛罵完,冷瞪著那守門的侍衛,兩個侍衛一臉的青黑。這是什麼女人啊!他們王妃在世的時候雖然冷,可是對下人很客氣,哪像這麼一個女人,還平原侯的長女,照他們看,根本就是個山野村婦,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有一人不甘不願地走進去稟報,另外一個擋著蕭憐愛的去路,不讓她進去。蕭憐愛氣得想罵人,她知道這雋院就是齊王住的地方,聽說以前那小王妃就是和他住在一起的。現在自己連院門都不得進,越想越不甘心,可惜那守門的侍衛,拿著一把劍擋著去路,大有她敢進去,便刺她一劍的架勢。

蕭憐愛還是被唬住了,這裏是齊王府,不是平原侯府,她再囂張也沒有用。

侍衛走進雋院裏,書房內,南宮燁正和月瑾千渤辰等商議事情,那千渤辰已從煙海回來了,他的傷好了,老主人便讓他照舊出來保護少主,另外指派了玉流辰和他一起保護少主。

此時幾人正在說話,那房門響了一下,有侍衛的聲音響起:“王爺?”

南宮燁揚眉,深邃的眸中掠過幽光,愈發的冷寒,朝外面開口:“進來。”

侍衛走了進來稟報:“王爺,蕭夫人要見王爺。”

南宮燁眉間瞬間宣洩出嗜血的寒意,蕭憐愛那個女人嗎?她以為她是什麼,若不是因為她的姑姑是寧府的大夫人,她以為他會娶她嗎?她只不過是一個他用來折磨寧家的棋子罷了,她以為她在齊王府能得到什麼?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2:11 PM

我在這裏等你 第094章 誰不是皇室血脈?

書房內,幾個手下都望著自家的王爺,王爺的臉色陰沉沉的,忽而冷魅地一笑,沉聲開口:“把她給本王攆回去,對了,通知管家,給那個女人找點事做做,她是太閑了。”

侍衛一聽,嘴角咧了開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心裏早爽歪歪了,那女人活該,以為自己是什麼啊!這裏可是齊王府,不是平原侯府,竟然膽敢在這裏找茬子。不過一接觸到王爺的冷眼,侍衛打了一個寒顫,立刻走了出去。

房間內,南宮燁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們給我查寧葭這個女人以前在寧府的事,還有寧府上下的動作,我想這麼多年不會一點坑都沒有。”

千渤辰和玉流辰立刻垂首領命:“是,屬下等立刻去關注這件事,務必儘快掌握寧府的情況。”

南宮燁點頭,靠向身後的軟榻上,揮了揮手讓人退下去,自己一個人呆著書房內,感覺周遭空蕩蕩的一點人氣也沒有。不但是書房,就是雋院,或者整座王府,似乎都沒有氣息似的。

雋院門前,侍衛回了蕭憐愛王爺的意思,並吩咐人去找柳管家,王爺吩咐了,給蕭夫人找事做做,她是太閑了。

蕭憐愛臉色都綠了,她可是堂堂平原侯的女兒,雖不是金枝玉葉,可也是皇親國戚,她的太奶奶可是天運皇朝的公主,雖然現在太奶奶不在了,可他們平原侯府可是正經的王孫貴戚,他們齊王府真是欺人太甚了。娶了她當她是擺設,現在竟然還讓管家給她找事做,這還是個男人嗎?

蕭憐愛一怒之下扯著嗓子在院門前吵了起來:“南宮燁,你個混蛋給我出來,給我出來。”

齊王府的柳管家早領著人過來了,一看這新納的小妾竟然大罵王爺,早嚇壞了跑過來道:“蕭夫人,你在做什麼!趕快走吧,別惹怒了王爺。”

“我惹怒他怎麼了?他能把我怎麼樣?”

蕭憐愛的話音一落,便聽到大門內一道聲音響起:“你說我能把你怎麼著,你是堂堂的平原侯之女,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就是我齊王又能把你怎麼著。”

隨著聲音一落,從雋院裏走出一道纖長傲挺的身影,鬼斧神工的面容,冷魅懶散地歪靠在院門上,一雙深邃幽深的眸子好似子夜的寒星,雖冷卻令人驚豔,白衣錦袍映襯得如嫡仙一般,此刻雙臂抱胸正淡淡地開口。

蕭憐愛呆愣愣地望著這男人,傳聞齊王驚才絕豔,今日一見果然是讓人移不開視線。即便他神容冷冷,皎若深夜寒月,卻依然第一時間吸引住了她,再聽到他的話,不禁有些得意。是啊,看來這齊王是個聰明人,雖然他是齊王,可她是皇上賜進齊王府的,她的爹爹是平原侯,都是這些不長眼的奴才,竟然敢欺主。

蕭憐愛抬眸得意地掃視了周遭一圈,看那些人全都恭敬地垂首,臉上浮起笑意,走過去彎腰:“妾身見過王爺。”

南宮燁卻不再望蕭憐愛一眼,看到這女人做作的態度,讓他覺得噁心。天下間怎麼這種女人就如此多呢!如果蕭憐愛安分些,說不定就能少受些罪,可惜她太自以為是了。

“柳鄲,帶這位金尊玉貴的蕭大小姐去刷夜壺,她嘴巴太臭了,就配那種地方。”

說完便轉身,走了兩步,優雅地停下來。

“刷不完不准吃飯,你們給我悠著點,若是她做不了,你們每人三十個板子。”

說完便走進去了,雋院門前的侍衛和柳管家等人都是滿臉的笑意。王爺真是太有魄力了,這蕭憐愛還得意呢,等到王爺一聲令下,早綠了一張臉,張嘴又想叫駡,再一想到遭受的罪,若是自己不罵還不至於去刷夜壺。她可是平原侯的長女,若是給齊王府刷夜壺,不說自己從此後沒臉見人,就是平原侯府也是丟大了臉。想到這,蕭憐愛眼睛一紅便氣哭了,直接一跺腳狠狠地說:“我要回平原侯府找我爹爹。”

可惜柳管家一揮手,身後上來幾個侍衛擋住她的去路,不緊不慢地說:“國有國法,府有府規,蕭夫人現在可是齊王府的人,怎麼能說走就走呢。要走也得等刷過夜壺再走吧,否則小的們可就要挨板子了。”

幾個侍衛架起蕭憐愛便走,直奔後院最角落的地方,把她丟進刷夜壺的池子邊,一股難聞的臭味傳來,蕭憐愛差點沒被熏暈過去。想跑門已被鎖上了,連帶她的兩個小丫頭都被提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柳管家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

“蕭夫人,你早點刷完好吃飯,刷不完今夜就留在這了。”

蕭憐愛聞著這怪味,聽著柳管家說吃飯二字,早嘔吐了起來。接下來的日子她怕是好久都吃不下飯了,忍不住哭了起來。南宮燁,你如此欺我,我回平原侯府後就再也不回來了。

平原侯之女蕭憐愛就這麼被關進齊王府最下作的地方去刷夜壺了,雖然蕭憐愛不樂意,不過在認清情況後,終於還是做了起來,要不然非餓死不可。根本沒人理會她,一直到傍晚,她才把所有的夜壺都刷過了,然後紅著眼睛敲門。等到門一開,她再也沒辦法呆在齊王府了。直往門外沖,這次也沒人攔她。她帶來的兩個丫頭追上她,被她一臉甩了幾個耳光方解恨,氣衝衝地直接回平原侯府了。

平原侯蕭誠聽了女兒的哭訴,第二天立刻進宮去求見皇上,向皇上哭訴了一通。昊雲帝一聽蕭誠的哭訴,便知道南宮燁根本是刁難蕭家的人。他之所以刁難蕭家的人,就是針對他這個父皇。而此時的昊雲帝對南宮燁只有愧疚,什麼事都由著他,哪里還會理會蕭誠的哭訴,黑沉著一張臉望著蕭誠。

“平原侯,這可是你們蕭家願意的啊。現在你女兒就是齊王府的人,你跑朕這裏哭什麼。怎麼處置你女兒,權力在齊王的手中。”

平原侯一聽,差點沒抽過去。皇上是擺明瞭護短啊,自己這是有理無法說啊。也怪女兒不好,非要嫁進齊王府,現在是上不來下不去。皇上撒手不管,齊王眼裏還有王法嗎?想到這,平原侯真是欲哭無淚了,一連說了幾聲:“臣、臣……”

昊雲帝似乎累了,揮了揮手:“退下去吧,朕累了。”

“是,皇上。”

平原侯不敢再多說一句話,看著皇上似乎比任何時候都累,只得退了出去。

昊雲帝此時心情沉重無比,燁兒心中的憤怒有多深,他知道,是自己一直以來的錯。所以他現在連面對燁兒的勇氣都沒有,明知道他所有的挑釁全是針對自己來的,卻無可奈何,但願他的心有一日會化去戾氣。

自從知道以前的事後,昊雲帝忽然覺得自己老了,一直以為所有的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是直到此刻才發現,他並不能掌控所有的事。如果他能掌控所有的事,玉蓮就不會枉死了。如果他能掌握所有的事,寧葭就不會以不潔之身入宮,原來這世上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庸人罷了,是個被人愚弄的傻子。偏偏他自己還以為高高在上,不能讓人觸犯到自己的權威,卻不知一切都只是假像,欺蒙他的假像。

平原侯府。

蕭憐愛知道爹爹在皇上那裏沒討到好,爹爹讓她回齊王府去,她卻哪里肯回去。這次再回去,那南宮燁指不定會如何折騰她呢,她不要回去,於是賴在平原侯府不肯走。

至晚上的時候,齊王坐了馬車前往平原侯府。

闔府上下無比高興,以為齊王來接蕭憐愛了,就是蕭憐愛自己也以為齊王總算有一些疼惜人的心情,知道來接她了,很高興。可誰知道齊王並沒有下馬車,只是命令身後的數十名侍衛。

“給我打,一個都不放,這平原侯府竟然窩著犯了錯的妾室。”

齊王府的侍衛如狼似虎地沖進了平原侯府,侯府內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便鬼哭狼嚎地四處亂跑,府內的護院反應過來,立刻迎上來還手,無奈卻哪里敵得過南宮燁手下的高手,一個個被打得很慘。有護院被直接打斷了骨頭,有的被打得吐血,那些丫鬟婢子們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平原侯蕭誠更是被氣得吐血,直接昏在了廳堂之上。

平原侯府的情況很快便被人稟報進了寧府,這寧府和平原侯府在兩條街上,一個在南街,一個在北街,這裏發生什麼情況,那裏是第一時間知道的。寧家的當家夫人,平原侯的親姐姐,寧葭的親生娘親,聽到齊王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立刻帶著人過來阻止這裏發生的事。

平原侯府上下一片淒慘,等到寧大夫人到的時候,只見蕭憐愛被王府的人抓著,準備帶離開。

寧大夫人一貫威儀,當家多年,自有一股狠厲的手段,一看到自家的侄女被人如此欺淩,早忘了眼前的人可是皇上的兒子齊王,一聲大喝:“住手。”

蕭憐愛看到寧大夫人,早哭喊著叫起來:“姑姑,救我,救我。”

可惜齊王府的侍衛囚住她,不讓她脫身,那寧大夫人一直走到馬車前面,手中的龍頭拐杖一頓,沉聲開口:“齊王,老身定要與你進宮面見皇上,看這天下是否還有王法。”

“王法?”

馬車內一道輕逸的話流瀉出來,一隻完美無暇的手輕輕地掀起簾子,露出一身雲袍,鳳耆龍翔的南宮燁,他眼中冷光乍射,殺機陡現:“寧大夫人眼中的王法不知是何物,膽敢把不潔之身的人送進皇宮之中,你們這些人眼中還有王法嗎?”

寧大夫人一聽,心驚如惶,倒退兩步,臉色難看,手指南宮燁:“你,你是什麼意思?”

南宮燁不緊不慢地放下車簾,慢騰騰地開口:“你說昭儀娘娘為何要自殺?難道你們寧府全無半點知覺?”

寧大夫人一怔,身子搖晃兩下,伸出手抓住南宮燁的馬車,一字一頓地開口:“你休想侮辱我的女兒,今日若是不給老身一個說法,老身一定要與你前去皇上那兒評理。”

“好啊,寧老夫人敢嗎?那就進宮一趟吧。我想你們寧府九族人的頭顱都懸在那兒呢。”

如利劍般的話擲地有聲地落下,寧老夫人眼瞳睜大,想著其中的可能性,如若沒有這樣的事,齊王怎麼會說得出來。他的膽子再大也不敢隨便侮辱當朝的昭儀娘娘。而他膽敢上門挑釁惹事,說明皇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那麼就是皇上同意了齊王出面為難平原侯府和寧府。皇上不動聲色是因為,皇室丟不起那份臉,皇上才會忍氣吞聲的。而現在讓齊王出面,若是他們鬧到皇上那裏,只怕九族之人真的難保性命。

寧老夫人一生剛烈,自認教女有方,沒想到臨了竟然發生這種事,心煩意悶,直接一口氣提不上來,咚的一聲栽到地上去了。身側的數名下人驚慌失措地跑過來扶著她。

“老夫人,老夫人。”

蕭憐愛本來還指望自己的姑母能救她,誰知道齊王不知道說了什麼,姑母便被氣昏了。此時更是無計可施,被齊王府的侍衛拉了就走,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回齊王府去了。

蕭憐愛一回到齊王府便被關進齊王府的柴房去了,任憑她哭喊鬼叫也沒人理會她。

平原侯府一門上下被打,寧府老夫人被氣昏了,一時間,京城之中議論紛紛。朝廷上的官員皆有些惶恐。對於齊王南宮燁的傳聞,由原來的孤僻怪異,變成了囂張跋扈,殘忍嗜殺,更有數名朝臣下朝後,直接求見皇上覲見。可惜昊雲帝一律推拒不見,使得眾朝臣無奈,心知肚明皇上護短,卻無計可施。有好些見風使舵的傢伙,早見好就收。只有一兩個人堅持著,哪里還成得了氣候,最後也不了了之。

不過對於齊王,大家是越發的忌憚,流言紛起。

齊王因喪妻之痛,性情大變,囂張狠戾,稍不留神便會殺人。

更有甚者說齊王克妻,只要嫁與齊王為妻,最終只有一命歸西的下場,一時間帝都之中人人警戒。

齊王府的人對外界的傳聞,好像不自知一般,根本不予理會。那些人喜歡亂嚼舌根子就讓他們嚼夠了,總有真相大白的時候。

蕭寧兩家的事傳到宮中去,被囚在九琅殿的文蓓公主終於得到了消息,一怒之下偷偷地打暈了兩名侍衛,領著一名宮女偷溜出宮,直闖進齊王府責問南宮燁。

“七皇兄,你為何要對付我外祖母?竟然把她氣昏了,還打了蕭家的人!”

南宮燁眯眼望著文蓓,一剎那冷光便射出來,唬了文蓓一跳,七皇兄的眼神好冷啊,好似要吃人似的。難道他真的瘋了不成?就因為死了一個女人嗎?文蓓一想到這個,不由脫口而出。

“不就死了一個女人嘛?七皇兄就變成這樣了,你想要多少女人,父皇都可以賜給你。”

文蓓話音一落,啪的一聲,南宮燁的耳光便甩了過去。他看到文蓓,便想到了寧葭那個賤女人,不乾不淨的女人,竟然還利用了他母親的清白,來達到自己的私心。自己母親的死和自己所受的罪都是這個女人惹出來的。她是先死了,否則他是絕不會讓她輕易死的,要讓她親眼看著他是如何對待寧府的。還有這文蓓竟然還跑來責問他,竟然還說闌兒,她們母女二人連闌兒的一個手指頭都不配提:“滾出齊王府去,若是讓我再看到你,文蓓,別怪我做事太狠。”

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他還真想找人奸了這女人,僅有的一絲理智告訴他,文蓓是他的妹妹,所以他放她一條生路。

“你、你瘋了。”

文蓓被打又被南宮燁嚇到了,直接哭著跑出了齊王府。

身後,南宮燁一挑眉喚出千渤辰:“給我跟著文蓓公主,看她是否回宮,若有別的去處,立刻來稟報本王。”

“是。”千渤辰應聲退了下去,南宮燁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既然寧葭那個女人不潔,她待在宮中,會不會和那個舊情人重燃舊情?那麼文蓓是誰的女兒呢?南宮燁一想到這裏,不由得興奮起來,如若查出文蓓不是皇室的血脈,那麼真是老天的報應到了。南宮穹不是一直懷疑自己不是他的兒子嗎?現在老天終於成全了他的心願了。

南宮燁笑了起來,這笑帶著從未有過的快感,陡地一收聲,狠厲地瞪著窗外的天空,現在就等千渤辰的消息了。

傍晚,千渤辰回來,沉著地稟報。

這下午,文蓓果然沒進宮,而是進了宇文府,見了掌院學士宇文飛。兩個人在後花園談了半日,那宇文飛對文蓓很是有愛,一下午淨說些寬慰她心的話。

“這宇文飛不就是寧葭的舊情人?”他是寧府二夫人娘家的侄子,一直住在寧府,後來得了功名,一步步地爬到現在的位置。

“是的,王爺。”

千渤辰沉聲點首,南宮燁眯起眼睛,雙手有節奏地輕彈桌子。無論如何寧府他是不會放過的,因為寧葭害了他的娘親和他,還連累的害死了闌兒。這些人他是不會放過的,但是南宮穹身為一介皇帝,他為了顧全皇室的臉面,是不可能對寧府出手的,也許是日後慢慢地疏遠,找個什麼不著調的名,把他們調到邊遠的地方去。但是他無法做到那麼坦然,害了他母妃的人竟然可以逍遙法外,他一想到這些,便覺得不配為人子。

南宮燁沉聲而語:“千渤辰,給我綁了宇文飛的兒子,我要查清文蓓究竟是誰的孩子,看看這個宇文飛是想保大的還是想保小的。”

“是,王爺。”

千渤辰退了下去,吩咐了人手去辦這件事。宇文飛仍是翰林院的掌院學士,官位並不高,還是個文職,平時也是手無縛雞之力,充其量也就是個小白臉。不知道寧葭當初為何看上他了,也許是因為文人假斯文,慣於風花雪月,所以寧葭便迷上了他。可惜寧府的人一心想讓寧葭進宮,而讓寧府榮耀,後來有人發現寧葭和宇文飛有些不對勁,立刻便把他送走了,卻不知道兩個人早就暗通款曲,成全好事了。

玉流辰領著兩個人綁了宇文飛的兒子,宇文飛得到信前往廢墟之地見人,看到一群蒙面人正圍在兒子的身邊,兒子不知道怎麼樣耷拉著個腦袋,一點動靜都沒有。

“兒子。”宇文飛叫起來,玉流辰一晃手中的刀劍,冷喝道:“站住,如果你老實回話,你兒子便不會有事,如若你撒半點謊,今天你就別想看見你兒子了。”

“你們說,你們說。”

宇文飛不知道這些兇神惡煞的人想問什麼事,不過不敢有不應的,忙連連地點頭,就擔心他們的刀子傷到兒子的身上。兒子可是他的命啊,他一連娶了幾房妾,才生了這麼一個兒子。

玉流辰慢騰騰地晃著刀,冷冷地問:“文蓓公主是不是你的女兒?”

宇文飛一聽這話,大驚。倒退兩步站定,這可是滅族的罪,為什麼有人會來問這件事?他連連地搖頭,打死他也不會說的。

“你們胡說什麼,文蓓公主是當朝皇室血脈,怎麼會是我的女兒。”

玉流辰仰天冷笑一聲:“宇文飛你別再撐著了,誰不知道你和那昭儀娘娘暗通款曲,早就苟且在一起了。那文蓓怎麼不可能是你的女兒?你若不交待,那麼我就抓來文蓓公主和你滴血驗親。”

宇文飛聽了玉流辰的話,臉色難看異常,最後一咬牙,冷哼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滴血認親不一定正確,相信皇上不會聽信你們的讒言。”

玉流辰抿唇,沒想到這宇文飛竟然還有些知識,知道這滴血驗親不一定准,不過還有一種方法卻是相當準確的,只怕他不知道吧。

“宇文飛,你不知道還有一種驗親之法,靈驗得很,你不信,我們就來試試吧。”

玉流辰雅魅地笑了起來,雖然他長得俊秀,可是在黑暗之中,不但妖冶還如鬼魅一般,令人恍惚。宇文飛倒退兩步,不相信世上還有什麼驗親之法,所以他不能落了這些人的話柄,一定要死死咬住,就算保不住兒子都不能亂說話。

其實世上真有一種驗親之法是可以驗親子關係的,那就是取出一個人的骨頭,然後滴血驗親。若是親生血脈,那血便會融入骨中,如若不是,血便會滑落,不相融。可惜宇文飛不知道,這是玉流辰從很古老的一本書上看到的,所以才會知道。

“我可以殺了你,再取出你的骨頭,來和文蓓滴血認親。若是親生,血便會相融,若不是,血自然不相融。”

宇文飛呆住了,世上還有這麼一種驗親之法?當真是聞所未聞,這人一定是騙他的。不過他臉色早已蒼白,倒退兩步指著玉流辰問:“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如此害我。”

宇文飛說完,竟直接朝一邊的柱子上撞去。既然如此,不如一死,可惜他沒有武功,玉流辰長袖一甩,便有一道勁風揮了出去,使得他跌到一邊的地上。

玉流辰踱步走到宇文飛的身邊,蹲在他的面前,輕蔑地瞪著他,不屑地開口。

“既然你有膽做,為什麼沒膽承認?如果你交待出了所有的事實,我保你宇文府的人沒事。”

“你!”

宇文飛搖頭,他不想說,他不會說,要不然死了的寧葭會從地下爬起來找他算賬的。他知道寧葭之所以死,是為了保護文蓓,她怕文蓓會被人發現,其實她不是皇室的血脈。他和寧葭兩個人很多年沒有聯繫了,可是有一回皇上准了寧葭回府團圓,就是那一夜兩人相遇了。宮中的寂寞讓寧葭很空虛,兩個人重燃舊情,極盡纏綿,似乎要把多少的情都消耗掉。就是那一夜,寧葭便懷了孩子,為怕皇上發現,所以一直誘惑皇上。幸好皇上寵幸了她,文蓓便有驚無險地度了過去。為防文蓓和本來的月份相差,寧葭偷偷地服藥,使得文蓓早產,所以她小時候很瘦弱,又膽小。

玉流辰見宇文飛油鹽不進,站直身直接走向那小孩子。長劍揚起,那宇文飛早吃驚地叫起來:“你們做什麼?”

“你肯定是不在乎這個兒子了,自然是殺了。”

玉流辰雲淡風輕,那本來一直昏迷的孩子,竟然醒了過來,睜大一雙眼睛看著玉流辰,然後望向一側的宇文飛,哭喊起來:“爹爹,爹爹,我害怕。”

宇文飛一看到兒子哭叫,心如刀絞,扯了嗓子叫道:“別動手,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查文蓓公主的事?”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

玉流辰冷哼,劍又揚了起來,聽說宇文飛很寵這個兒子,宇文府就這麼一個獨孫,家裏老一輩的人可都是視若掌上明珠,他就不信宇文飛能熬得住。

果然宇文飛臉色蒼白,如紙一般,最後垂首承認。

“是,文蓓公主是我的女兒,你們問這個幹什麼?”

“這就不關你的事了。”玉流辰冷笑一聲,提起手中的小孩子,扔到宇文飛的身邊。其實他們從頭到尾就沒想過殺那孩子,只不過嚇嚇宇文飛而已。

幾個人迅速地退了出去,宇文飛摟著兒子檢查了一遍,確認兒子沒事後,趕緊回了宇文府。

對於今天晚上發生的事,他真的很恐慌,很害怕。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查文蓓的事?難道說是皇上的人?他一夜不安。

第二日,不知道從哪刮起了一股謠言,大街小巷地流傳著,甚至被人編成了民謠,小孩兒們唱得溜溜轉。

皇帝騎高馬,坐上金鑾殿,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恥。

疑是東方霧,卻是西方雨,得來全不費功夫,假公主。

這消息很快連朝廷大臣都知道了,臉色難看至極,更有消息傳到了宮中。昊雲帝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昏過去,冷澄澄地瞪著下首來稟報的西門雲,西門雲一直是他的得力手下。

“這是從哪里傳出來的謠言?”

昊雲帝手指緊握,青筋暴突,眼瞳寒光四射,恨不得找人拼命。什麼人膽敢搞出這些來,如果被他查出來,定要滅他九族不可,竟敢非議皇室的事情。

西門雲抬首瞄了一眼皇室,小心翼翼地開口:“稟皇上,是齊王殿下。”

“你說什麼?”

昊雲帝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再一想最近燁兒的行動,確實所有的事都是針對他來的,不由得心痛難忍,痛苦莫名,擰緊眉一言不發。西門雲對於皇上和七皇子之間的事不太清楚,只知道皇上比以前更寵七皇子了,連他打平原侯府的人也能不出面,不知道此次齊王惹出這些流言來,皇上會如何處置。

“皇上。”

“下去吧。”

昊雲帝前一刻的狠厲,在後一刻便化為烏有,此刻垂首,西門雲竟然發現皇上短短數日似乎就老了,他眼角間更多了一些皺紋,頭髮竟然生出了縷縷的白髮。這還是那個雄偉威嚴的皇上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事和齊王與寧昭儀都有關係嗎?西門雲猜測著,卻不敢多言,退了出去,心情沉重無比。

昊雲帝呆了片刻,周身無力地朝外面喚:“元梵,吩咐太監去齊王府宣齊王進宮。”

“是,皇上。”

元梵領命,也不敢進來,只吩咐人立刻去齊王府宣齊王進宮。

南宮燁自然知道皇上要見他,早就準備好了進宮,他倒要看看這個男人如何自圓其說,或者是想懲罰他了嗎?終於忍受不了他了嗎?

昊雲帝在宵元宮見了南宮燁,父子倆遙遙相望,竟然恍若南柯一夢。昊雲帝望著南宮燁,越發的後悔,其實燁兒身上有很多和他相似的地方,他怎麼就沒發現呢?也許是他一直以來都是自以為是吧,總認為自己是睿智的,更想不到有人膽敢在他的眼皮底下耍出這些事來。所以他一直以來只要認定了,便是正理,便是鐵律,卻直到最後才發現這是多麼荒唐的一件事。他也是個普通人,也會判斷失誤,可是錯誤已經造成了,他只想彌補他。

“燁兒你究竟要朕怎樣做,才肯放手?”

昊雲帝坐在高座上,蒼老無比,望著下首的南宮燁,如果一直以來都認為他是他的兒子,說不定他會把皇位傳給他。現在是造成了南宮燁根本不屑于他的江山,他似乎更想毀了他的東西。

南宮燁清清淡淡地望著高座上的男人,看著他的痛苦自責難受,卻無半點心疼,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來所遭受的罪,如果不是爺爺,換了一個人,早就死在這宮中了,哪里還能撐到他還了母妃清白。

所以他不同情他,只覺得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但是若沒有闌兒的死,也許他沒有那麼恨,甚至於會原諒他,或者遠離他。

“你能把闌兒還回來嗎?我失去了母妃,沒有了別人,本來以為還有一個人陪著我,可是到頭來呢?我什麼都沒有了。”

他語氣雖淡,卻冷得像塊冰,昊雲帝望著他,苦笑:“這天下間女人多的是,只要是你看中的,不管是誰,不管是富人家的孩子,還是乞丐,只要是你看中的,父皇都會成全你。”

南宮燁冷冷地望著昊雲帝,眼底充滿了陰鷙,還有不屑。他以為天下間的男人都和他一個樣,嘴上說一套,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套嗎?他喜歡的是闌兒,自然不會接受別人,除非闌兒回來,否則他要和他纏一輩子,直到他死,或者他死,否則誰也別想安寧,或者他也可以殺了他。

“我不是你。”

“燁兒。”昊雲帝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知道南宮燁話裏是什麼意思,是說他濫情嗎?可是他是皇帝,皇帝三宮六院是很正常的,有女人也正常,但是愛只給了那麼一個女人,其他是只不過是寵幸,是為了誕下皇室的血脈,給皇室多多開枝散葉而已。不過他知道自己現在和燁兒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但是至少有一件事他要和他說清楚。

“不管你如何恨父皇,但是別毀了皇室的形象,還有那個民間的謠言。”

若不是因為虧欠了他太多,只怕此刻他早就拿他下大牢了,哪里還由得他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裏。

南宮燁一聲冷笑,望著昊雲帝:“父皇是老了,還是糊塗了?若是沒有的事,兒臣又怎麼會拿出來說呢?兒臣之所以如此做,就是提醒父皇好好查查,就會知道真相了。那寧葭毀了母妃,毀了兒臣,我絕對不會放過寧氏一門。”

昊雲帝聽完,想到南宮燁話裏的意思,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心口疼得好像有人用力地捏著一般,喘不過氣,用力地吸氣,最後指著南宮燁道:“你是說文蓓不是朕的女兒?”

南宮燁什麼都沒說,但面上卻又是肯定的神色,抱拳朗朗有聲:“兒臣先行告退了。”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宵元宮的大殿,只留下皇上在大殿內喘氣,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像變色龍一般,那眼珠子好似定格了,動都不會動了。元梵從殿門外走進來,唬了一大跳,撲通一聲跪下來,哭著吼道:“皇上啊,皇上啊,你別嚇奴才啊。”

昊雲帝的一口氣終於提了上來,有氣無力地開口:“朕還沒死呢,你吼什麼!”

元梵立刻住嘴,不敢再多說一句話。這時候,上書房西北角上,貼著一個小身影,慢慢地往後退,一臉的難以置信,滿臉的淚珠子,然後掉頭便跑,直跑到沒人的地方才哭出聲來。

不,這不是真的,她文蓓竟然不是父皇的女兒,那她是誰的女兒?是誰的女兒?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文蓓離開想到一個人來,那個人她叫他表舅,對母妃一直很好,更是很疼她。她要去問表舅,她不是父皇的女兒,那她是誰的女兒?

身後的兩個宮女追到文蓓的身前,小心翼翼地開口:“公主,你怎麼哭了?”

文蓓搖首,望著兩個小宮女道:“我要出宮。”

“怎麼出宮去?難道又要找八皇子幫忙?”

上次她打昏了兩個侍女,去找八皇兄幫忙,是八皇兄送她出的宮,這次當然也行。整個皇宮裏,她認為最好最乾淨的就是八皇兄了,別人都是髒的,惡劣的。

文蓓想著,轉身便走,直奔八皇子住的梅翎殿。梅妃被關在冷宮裏,八皇子南宮琛單獨住在梅翎殿內,早晚去陪自個兒母妃,除了傷心母妃所受的苦外,其他也沒什麼變化。至於二皇兄被驅逐到封地去的事,他並不認為有什麼不好,為什麼非要當皇帝,皇帝不是那麼好當的。

南宮琛正在宮中看書,聽到有人闖進來,抬首看到是皇妹文蓓,一臉眼淚地沖了進來,嚇了一跳。

“文蓓,發生什麼事了?”

文蓓一看到南宮琛,不由得撲進他的懷裏哭了起來:“八皇兄,如果我不是父皇的孩子,你會瞧不起我嗎?”

八皇子一頭霧水,這是哪跟哪啊,怎麼好好地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當即板下臉來訓斥她:“文蓓,若是此話傳到父皇的耳朵裏,你非被痛揍一頓不可。”

文蓓不再說話,想著七皇兄所說的話,難怪她去齊王府找他的時候,他的臉色那麼難看。他說是母妃害了他的母妃和他,他要報復寧府,這可怎麼辦啊?

文蓓心急如焚,拉著南宮琛的手道:“八皇兄,你送我出宮去吧,我要去見表舅。”

南宮琛知道文蓓的表舅是宇文大人,上次她已經出去見過他一次了,若是被父皇發現,一定會重懲文蓓的。南宮琛蹙眉回絕道:“文蓓,你瘋了。不要總是去見那個宇文大人,若是讓父皇知道了,只怕父皇會打你的。”

“八皇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文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南宮琛磕頭,南宮琛懵了,文蓓有點不正常了。這是怎麼了?好好地發什麼瘋啊?伸出手拉她起來,一臉的無奈道:“好了,好了,我送你出去吧。別磕了,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和上次一樣,你在外面擊牆為號,我帶你進來。”

“好,謝謝八皇兄。”

南宮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把文蓓從後宮高牆送出去,只要出了這高牆,往東而去,便是一條長巷,那裏是禦膳房用來送菜拉餿水等雜物的道路,白日開著。文蓓只消和守門的侍衛說是膳食房的小宮女出去採買貨物的就會放行了。

南宮琛轉過身,忽然想到文蓓身上穿著的可是羅衣華裙,就這樣出去,人家也不相信啊。正擔心呢,不過後來想到文蓓也不是呆子,一定會有辦法的。

文蓓本來穿著羅裙,後來把羅裙底擺撕了系在腰間,又在地上抓了一把灰擦在臉上身上,倒也挺像那麼一些忙碌的宮女,守後宮門的侍衛哪里會一一細看,便讓她們出去了。

一出皇宮,文蓓便領著一個宮女,直闖宇文府要見宇文飛。

正巧宇文飛在府中,一聽到文蓓公主來訪,不由得心驚肉跳,總感覺到要出事了。這種時候,公主偏偏出宮來幹什麼?一看到文蓓,他來不及細說話,便攆了文蓓回宮。

“文蓓,快回宮去吧,又出宮做什麼?”

文蓓一看到他,便哭了起來,哪里肯走,拉著他追問:“表舅,我有一件事問你,他們說我不算皇室的孩子,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宇文飛直接嚇了一跳,臉色煞白:“文蓓,這是從哪來聽來的?”

“是七皇兄和父皇說的,七皇兄說文蓓不是父皇的孩子,還說我母妃害死了他的母妃,他會要寧府的人好看。”

宇文飛臉色一白,身子忍不住輕晃了兩下,唇都白了。一直哭的文蓓立刻感受到了,不安地開口:“表舅,你怎麼了?怎麼了?”

宇文飛不說話,文蓓疑惑地望著他,想著他和母妃之間的相處,那般的溫柔和融,兩個人眼神間似乎總是在眉目傳情,不由得大駭。陡地站起身倒退一步指著宇文飛道:“表舅,不會是、不會是?”

這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來,走進來的正是宇文飛的夫人,她是個柔媚的女子,纖細婉約,好似江南煙雨中泛舟而上的女子,有一種玲瓏纖約之感,讓人憐惜。

宇文夫人笑著開口:“公主說什麼呢,快別胡說了。”

宇文飛一看到夫人的出現,不由得語結,不敢看她的眼睛,他知道夫人什麼都知道了:“我、我……”

“夫君想什麼呢,快送公主離府去吧。”

“是,夫人。”宇文飛夫婦二人一向和睦,相敬如賓,這宇文夫人很敬重自己的夫君,即便心下隱約知道宮中的昭儀娘娘和夫君有不正當的關係,她也是隱而不說的。只是現在牽扯到了公主,可就是麻煩事了。稍有不慎便會為宇文府惹來禍事,別看宇文夫人是個柔弱女子,可卻是個有主見的,家裏家外都是一把好手。

一行三人剛走出府門外,便聽到不遠處管家的嚷嚷聲響起:“將軍,請容小的稟報大人。”

說話間人已到了門前,那文蓓想退已來不及,那一行人已經到了面前,為首的人正是大將軍西門雲,一揚手中的權杖道:“宇文大人,皇上傳召。”

他說完一抬首,見一女子掉首遮臉,想混過去,可惜卻落入了他的眼裏,不由得詫異,心下更是歎息不已。

“末將見過公主。”

文蓓一見西門雲出現,本想避開,誰知道還是被認了出來。想到自己的身世,心突突地跳了起來,連手腳都軟了。如若她真的不是皇室的血脈,只怕自己還有表舅,還有寧氏一門的人盡數被毀,文蓓想到這,哪里還說得出話來,只是揮了揮手。

西門雲起身讓過一邊,讓文蓓先行,然後宇文飛跟在她的身後走了出去,身後宇文夫人裙裙翩翩,明明是柔弱的女子,卻一身的堅強鎮定,目送著夫君的離去,回身安靜地走了進去。

西門雲帶了宇文飛進宮,面見皇上。

昊雲帝望著下首的宇文飛,還有文蓓,他從來沒想過有一日他會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一直以為不是他兒子的人,原來是皇室的血脈。他以為是他女兒的文蓓,卻是別人的孩子,他派西門雲暗中查探,已查出宇文飛正是寧葭的舊情人,而且寧葭曾多次與宇文飛單獨見面。

宇文飛一看到皇上,不敢多說一句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側的文蓓也跪了下來,誰都不敢多說一句話。西門雲退了出去,這是皇室的事,他雖然知道,可也不適合在場。

昊雲帝握緊手望著下面的臣子,一個皇帝的妃子竟然和一個臣子私通。

“宇文飛,你該死。”

昊雲帝喘著氣,一向驕傲的人此次是徹底的受了一個重創。他手捂著胸口,很痛苦,臉上冒著冷汗,這時候文蓓緊張地站起來沖到昊雲帝的身邊,朝外面叫了起來:“來人啊,來人啊,父皇昏倒了。”

昊雲帝一把甩開文蓓的手,狠狠地瞪著她。看到她,便想到自己所受的奇恥大辱。他現在恨不得把寧葭從墳裏扒出來,就算是屍體也給她扔到荒郊野外去讓狼拖,被狗啃才解恨,這個女人帶給他的恥辱讓他永生難忘。

昊雲帝越想越痛,越想越不能呼吸,最後眼一黑竟真的暈了過去,軟軟地歪倒在高座上。這時候殿門外沖進來西門雲將軍,還有元梵等太監,趕緊把皇上移進寢室去,元梵立刻宣御醫過來為皇上診治。

皇上病了,竟然昏迷了一夜未醒,御醫開了藥,服了下去,一時半會仍然醒不過來。這突發的情況使得後宮和朝廷人心慌慌,大家都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整個安絳城都透著詭異。先是寧昭儀自殺,然後是七皇子所做的事越來越離譜,現在皇上又昏了過去,天運皇朝似乎籠罩著一層陰雲,令人心下焦慮不安。

眼下皇上昏迷不醒,不知道有沒有留下詔書,詔書上是何人繼位。現在京中有五皇子瑞王,皇上特地把他從北境之地調回來,想必是心有想法。本來以為六皇子最有勝算當皇上,可是現在看來倒是五皇子更有勝算。而且聽傳聞,五皇子瑞王和六皇子安王之間感情好得像一個人,兩人經常過府一敘,剩下來的便是七皇子齊王。一想到齊王的為人,囂張跋扈,潑皮無賴,這整個安絳城誰人不知道他秉性怪異,所以算來算去最後只有五皇子有最高的呼聲。

皇上病了,宵元宮內,站滿了人。五皇子瑞王,六皇子安王,八皇子等,後宮的幾位妃嬪也都來了。齊齊地守在皇上的床前,月妃看著眼前的狀況,心下焦慮不安。皇上最近身子似乎大不如從前了,看來要儘快想辦法讓兒子回京,這樣才可以出手,要不然不是讓別人得手了嗎?看瑞王和安王二人感情如此好,不管他們誰當皇帝,還有他們母子的好嗎?

月妃盤算著,卻完全不去想床上昏迷不醒的皇上,這就是身為至高無上掌權人的悲哀。就是寢宮內的別人,也都各有各的打算,想著該攀附上哪棵大樹。偌大的寢宮內,只有華妃坐在皇上的床前,揉著眼睛,不時地垂淚,問一邊的御醫:“皇上怎麼還不醒?”

安王見母妃傷心,趕緊柔聲勸慰:“母妃別傷心了,父皇不會有事的。”

安王南宮昀,其實神色間也並不好,整個人比之前瘦弱了一大圈,似乎大病了一場。霧剪的事他已經從五皇兄瑞王的嘴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沒想到那丫頭最後竟然走得如此絕決,連一線空檔的機會都不給他。他真的很後悔,如果早知道這樣,他便帶她離開了,遠離這裏的所有的一切。

可是現在他可以抽身了,她人又在哪里呢?

空留無限悔恨和惆悵,午夜夢回之時,他腦海中便會浮映出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對他盈盈地伸出手,露出一個可憐巴巴的眼神,像是沒人要的小狗似的望著他:“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他點頭,他想保護她,讓她活得開心點,可是越往後,他越感覺到她的不快樂。她不快樂是因為他是安王,府中小妾如雲,雖然沒有寵幸,但總有人刁難她。雖然她不說,他卻知道,一日拖過一日,也許是她厭倦了,最後竟然選擇這樣的方式不告而別,再等有她的消息時,她卻香消玉殞了。

南宮昀沉默無聲,一殿的人,除了華妃細細啜泣之聲,竟再無一點的聲響,所有人都望著床上的人,每個人的眼神中都藏著一個魔鬼,一種心思。

不過天近亮的時候,皇上終於醒過來了,一睜開眼睛,便伸出手模糊地摸索著:“燁兒,燁兒。”

皇上第一個叫的人是七皇子南宮燁,眾人臉色一變,看來在皇上的心中最惦念的人是七皇子啊。安王南宮昀轉手望向五皇兄:“七皇弟竟然沒來,他真是太過分了。”

瑞王南宮睿知道七皇弟正怪皇上呢,不來也是正常,誰會知道父皇一個小小的昏迷竟然差點要了他的老命啊,忙輕聲地開口:“只怕太監去傳了他不來,待本王去齊王府走一趟吧。”

“有勞五皇兄了。”

南宮昀和南宮睿的感情一向好,小時候,華妃便是當南宮睿是自個兒兒子一般照顧著,而且他們安王府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瑞王鋪路,他們並不想當皇帝,是為了推瑞王上位。她之所以如此做,是因為昔日曾欠下皇貴妃的恩情,如若沒有她的存在,就沒有安王南宮昀的存在。當年她難產,連宮裏的御醫都沒辦法了,沒想到她卻用了一種獨特的方法,使得他們母子二人平安無事,所以他們的命從來不是自己的,是葉襄情的。很多時候南宮昀都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她知道兒子很痛,但人不能知恩不圖報,這是他的命運,他生來便是如此的命。等瑞王登位了,他便自由了,到時候他喜歡怎麼樣,她都不會去管他。就算他們兩個人遊山玩水,兩個人閑雲野鶴,什麼都好。但在瑞王沒有登位前,什麼都不行,只是沒想到霧剪竟然出了事,這是對昀兒的一計致命打擊,而這是她做母親的欠他的,永遠都還不了了。

瑞王南宮睿領著侍衛和幾名太監立刻出宮,馬不停蹄地趕到齊王府。天還沒完全的大亮,敲了門稟明了來意,柳管家把瑞王一路往爺的雋院領去,稟報了自家的爺,讓人送瑞王進去。

南宮燁正坐在床上,望著從門外走進來的五皇兄,一臉的焦急,有細密的汗珠子在發間沁出來,眼瞳中是一抹不贊同,望著南宮燁道:“七皇弟,你太過分了。父皇病了,你竟然還在家裏睡覺,知不知道父皇一醒便叫著你的名字。”

南宮燁唇角彎起,慢條斯理地穿衣下床,並不理會瑞王,他那是心有愧疚,恐怕是做夢都愧疚著呢,所以才會叫他吧。他們急什麼,那是他該付出的代價,而且別以為這樣他就會收手,他算完了母妃的,就會和他算闌夜的賬,最後是自己的。一筆一筆算來,什麼時候他沒氣了,或者是他沒氣了,這不了的冤孽便結束了。

瑞王見南宮燁不理會自己,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沖過去拉著南宮燁道:“走吧,去看看父皇。”

南宮燁一甩手,滿不在乎地開口:“又沒怎麼樣,要死了嗎?還是要斷氣了?”

“你!”

南宮睿懷疑自己聽錯了,這話是七皇弟說出來的嗎?他是不是太冷漠了?就算是父皇的黃金甲害死了闌夜,可他不能因為一個女人便咒自己父皇死吧?父皇多寵愛他啊,整個天運皇朝的人都知道的,為什麼他要如此冷漠?

“七皇弟,你太過分了,今兒個你去不去?不去從此後就不是我七皇弟!”

南宮睿陰沉著臉,望著南宮燁。似乎恨不得捶他一頓,讓他醒醒腦子,看看他現在像什麼樣子。無端地跑進平原侯府去打了人家一頓,把寧府的老夫人氣昏了,現在自己的父皇病了,還如此尖酸刻薄,這還是從前那個七皇弟嗎?從前的他,雖然冷漠,但至少知道什麼人對他是好的,什麼人是壞的。

南宮燁總算是抬眸認真聽了,他對南宮睿是有感情的。多年前他幫他,照顧他的畫面也保留在腦海中,而且很多事南宮睿並不知道,就是他自己也不過是皇上的一枚棋子。例如太子皇兄謀逆之事,明明他什麼事都沒做,卻被安了一個謀逆的罪名,還被貶到定州去,這麼多年,也是受盡了苦的,可是那個男人呢?名義上卻是愛他的,事實上只不過是喜歡操控一切,讓自己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罷了。

“好,我隨你進宮,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2:13 PM

我在這裏等你 第095章 光芒綻放

宵元宮的寢宮內,昊雲帝醒過來,沒看到南宮燁,心知肚明他為什麼不來,一時之間,越發的無神彩,靠坐在大床上,閉目養神,身邊數道關切的聲音響起。

卻又有幾人是真心的呢,現在他看不清這些了,難道是老了,糊塗了,自從知道自己並不是萬能的,他午夜夢回,常常會懷疑每一個人,似乎大家都不是真心的,只是畏懼他手中的權勢罷了。

華妃見皇上已醒了,精神狀態卻大不如從前,也沒什麼精力說話,便起身望向寢宮內的人。

“皇上身體不太好,大家都回去吧,等身體略好些再來探望吧。”

後宮的各個妃嬪紛紛起身,告安退了出去,倒很坦然,只有月妃臉色陰鶩,看著華妃一副女主人的樣子,心裏越發的惱恨,想想若是瑞王為皇上,一定會追封華妃為皇太后,因為瑞王小時候是華妃帶大的,這女人越發的意氣風發了,想到這,月妃便心恨難平,決定回宮後立刻把這裏的消息發給兒子,看看兒子有什麼主張。

六皇子安王和皇上告了安領著眾皇子等退了下去,文嬙公主看著昊雲帝受如此之苦,眼睛紅了起來,聽說昨兒個父皇是被文蓓氣昏了的,文嬙一臉的陰沉,等到一行人出了宮,直奔九琅殿去找文蓓算帳,誰知道剛走進九琅殿,便看到有太監急匆匆的奔出來。

一看到文嬙公主,早打著千兒開口。

“見過公主。”

“出什麼事了?”文嬙見太監一臉的焦急,氣籲喘喘的樣子,不由得奇怪的挑眉,不會是文蓓出什麼事了吧,正想著,那太監已跪伏下去,慌恐的開口:“稟文嬙公主,文蓓公主傻了。”

“傻了?”

文嬙一聽先懵了,然後反應過來只當笑話聽,文蓓好端端的會傻嗎?一定是把父皇氣昏了,所以此刻裝傻呢,她倒要看看她怎麼個裝法,文嬙公主一甩袖領著人走進九琅殿,遠遠的便聽到有人喊叫聲:“母妃,躲著文蓓幹什麼?母妃。”

這是文蓓的聲音,大殿正中,幾個宮女嚇得四處亂竄,而文蓓公主披頭散髮的追著其中一個穿藍衣的宮女,大叫著母妃,嚇得那宮女四處亂竄,文嬙一走進去,那些宮女便嚇得撲通撲通跪下來。

“見過公主。”

文嬙一揮手,那些人恭敬的起身,那藍衣宮女也站著不動,這時候文蓓走了過去,一臉不自知的拉著那宮女的衣袖:“母妃,你怎麼不理文蓓了,難道文蓓犯了什麼錯不成,文蓓以後聽話好不好,母妃。”

文嬙走了過去,俯身望著彎著腦袋靠在那宮女身上的文蓓,想看看她是真傻還是假傻,那小宮女只嚇得冷汗直冒,簌簌發抖,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磕頭:“公主,不怪奴婢的事,不關奴婢的事,文蓓公主不知道怎麼了,一早上便變成這樣了。”

而文蓓一看小宮女的樣子,立刻汗毛倒豎起來,像一隻護稚的小母雞般的張開雙手,大義炳然的瞪著文嬙公主:“你是什麼人,膽敢嚇我母妃,找死,我和你拼了。”

說完她不管不顧的直往文嬙身上撲,文嬙往旁邊一避,怒斥出聲:“文蓓,你別裝了,你以為你這麼裝,父皇就會放過你嗎?你等著乖乖的受罰吧。”

文蓓一聽文嬙的話,停住動作,一臉的若有所思,伸出一隻手咬手指兒啊,真像一個三歲的稚童,還流著口水,費力的想著,最後望著文嬙:“父皇是誰啊?”

這下文嬙真的無語了,好半天反應不過來,文蓓真的傻了嗎?她什麼樣的個性她是知道的,一向膽小怕事,就算裝傻也不可能拿父皇這樣的事來玩,所以說她真的瘋了,這宮中究竟是怎麼了,好端端死的死瘋的瘋,進冷宮的進冷宮,文嬙只覺得有一種窒息的暴風雨籠罩著皇宮,她轉身吩咐下去:“立刻傳御醫過來給文蓓公主診治,另外這件事稟報到華妃娘娘那兒去,不要驚動皇上了。”

“是,公主。”

文嬙一甩手領著人離開,身後跪了一地的太監和宮女。

宵元宮,瑞王南宮睿和齊王南宮燁相繼出現在寢宮裏,昊雲帝一看到南宮燁過來,眼睛裏便多了一些神彩,現在的他全心意的就是想讓南宮燁解除心結,唯有這樣心裏才好受一點,因為對不起了玉蓮,不想讓他和南宮燁還有遺憾,不過他知道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但願有生之年,他能得到他的原諒。

“睿兒,燁兒。”

昊雲帝喚了一聲,瑞王南宮睿走過去坐在皇上的身邊,溫潤的喚了一聲,寢宮內只有華妃在一旁侍候著,看到他兄弟二人進來,便走過去溫柔的開口:“皇上,妾身先告退了。”

華妃退了出去,寢宮內,瑞王詢問昊雲帝身體狀況,感覺如何等等,昊雲帝看著五皇子瑞王,心裏很高興,在他的心中一直很喜歡五皇子南宮睿,所以看到這個兒子自然是高興的,而對於南宮燁,從前是算計,現在是愧疚,讓他有些無法面對這個兒子的感覺,南宮睿和父皇說了會子話,便站起了身,望向南宮燁:“七皇弟,你陪父皇說會兒話,五皇兄先告退了。”

南宮睿和昊雲帝告安退了出去,出了宵元宮,領著兩名手下出宮去,轉了兩道彎,看到長廊盡頭有一人候著,竟然是宮中的木棉娘娘,一看到這個女人,南宮睿便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母妃,木棉長得和他的母妃真的很像,在記憶中,母妃也是如她這般年輕,這般溫柔的望著他,南宮睿想著,打了一個激靈,他是怎麼了,木棉可是後宮的妃嬪,忙略欠腰,謙雅的開口。

“見過棉妃娘娘。”

“瑞王這是出宮去了?”

木棉的一雙眼睛盯著南宮睿,她已經從皇上的口中試探出五皇子瑞王很可能會登基為帝,之前她還很受皇上的吸引,因為那個男人高高在上的淩駕一切的霸氣,可是最近這段日子,他竟然一下子焉了,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還有對待她,都沒有半分的熱情,像個垂暮的老人,毫無生機,使得她心生厭煩,現在看到瑞王,竟為知音之人,尤其是瑞王望著她的眼神,總讓她的心熱切的跳起來,雖然明知道他只是通過她身上找尋母妃的影子,但她就是想見見他,在宮中都快枯寂了。

她不求瑞王會愛上她,或者將來他登上皇位之會賜封她什麼,但她和瑞王之間保留一種情份,等瑞王登基之後,她就可以拿回雲鳳國了,到那一日,她便回到雲鳳去,成了雲鳳至高無上的公主殿下,更或者是女皇,雲鳳的皇是不論男女之分的,只要讓大家信服,便可以出任皇位。

“是。”

南宮睿點頭,木棉並沒有讓開來,而是越發溫婉的開口:“去思襄殿坐坐吧。”

她柔媚的出聲,眼神快溢出水來了,南宮睿一怔,幾乎要點頭答應了,可是很快反應過來,他一介男人去後宮幹什麼,早晚要惹出事來,因此忙告安:“本王還有事,就事告退。”

說完無視木棉含怨訴泣的眼神,從她們身邊穿過去,頭也不回的出了宮。

身後木棉唇角勾出志在必得的笑,南宮睿,我就不信你能逃得了我的魅力,想著腳下輕盈,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要飛出來一般輕快,愉悅的朝不遠處的宮女開口:“走吧,回宮。”

“是,娘娘。”

一行人轉身離去,並不進宵元宮,她來時就不想過去看望皇上,越看到他,越讓她滲得慌,想不明白這男人怎麼就可以一下子老了十歲之多那麼快。

宵元宮的寢宮內,南宮燁望著床上的昊雲帝,他一下子似乎老了很多,鬢邊白髮摻在黑髮中,臉上更是皺紋多了很多,一雙眼睛充滿了祈求,此刻他的身上只有一個犯錯的父親盼望孩子的饒恕,完全沒有了一個帝皇高高在上的權勢,南宮燁的心在一剎那湧起了心酸,他不見到他的時候,想毀滅掉他所有的東西,可是這一刻看到他的蒼老的樣子,不禁想起那個騎在高馬上統帥三軍的父皇,金鑾殿上指點江山的父皇,和眼前的人相比,是那麼的不一樣,他為什麼要祈求他的原諒,他完全可以繼續他的統治者行為,那麼他會和他一直直的鬥下去,但是現在他這副樣子,讓他的心在鬥者爭著的同時,感受到了一種痛。

至少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他是陪著他的,不管他是出於謀算,出於虛偽,卻抹殺不了那過去的歲月裏,他陪著他一起成長的事實。

“燁兒。”

南宮燁挑起眉,俊雋絕倫的五官一剎那的恍然,然後沉悶的開口:“讓我進宮做什麼?”

“你說,你要父皇怎麼做?怎麼做你才會收手。”

他不想看到自己辛苦建起來的江山毀在某個兒子手裏,正因為如此他才如此辛苦,他不想讓兒子們手染親情的鮮血,卻又不想毀了江山,所以才會步步為營,層層設局,這當中唯一對不起的便是他了,他不想讓人毀掉他的江山,他的天下,可是也不想毀了南宮燁,他是他的兒子,他不希望害死任何一個兒子,只想讓他們唯心而定,可是這太難了,歷朝歷代都會有牟朝弒逆之案,而他自從發生了太子謀逆一案,他便設起了局,希望讓所有人避開,可是現在,他感到了無力,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對是錯,每個人都以為他在用棋,他在佈局,卻不知道如若他不設,他不布,這天下又將烽煙再起,戰火連綿,他費了多少心力打下的江山,又會毀在兒子們的手裏,苦了百姓,便宜了別人。

南宮燁沒說什麼,只是拍的甩出一疊摺子,扔在昊雲帝的面前,沉穩內斂的開口。

“別以為寧府的那幫人有多乾淨,你看看吧,去年江淮兩岸治水,這寧府的手伸了多長,連年治水連年的發生洪災,死了多少人,毀了多少家庭,即便朝廷一再的撥銀子有什麼用,要真正的解決水患方是上策,還有前年的寧浙一帶的特大貪污案,當中有多少漏網之魚,你知道是誰在其中動了手腳嗎?”

南宮燁越往下說,昊雲帝的臉色越黑,沒想到這個看上去一向不管事的兒子竟然查得如此犀利,看來他決心做的事一定會做到,如果寧府竟然做出了這些,他還需要對他們心慈手軟嗎?

“好,朕會看的。”

“那好,如果沒什麼事,兒臣告退了。”

南宮燁知道有什麼事這男人會處理的,自己該出手的已出手了,接下來便等著看寧府一門的慘滅吧,他可不是要滅無辜的人,相比於這些人所做的事,他覺得自己做的真他媽太仁慈了,江淮水患中,死了多少人,而寧府和地方的官府抽了多少的銀兩,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百姓死亡,寧浙一帶的貪污案,把那種大貪蟲又重新的回籠,繼續害人,這不可恨嗎?

昊雲帝一看兒子要走,不由自主的叫起來:“燁兒,你還沒說如何做才可以放手。”

南宮燁頭也不回的走了,扔下一句話。

“如果闌兒回來,我想我會收手的。”

是的,如果那小丫頭回來,他會感恩,也許會手下留情的,至於別的一切免談。

身後,昊雲帝臉色難看,手用力的抓緊身邊的錦緞綢被,十月份的天氣,卻好似冬天一般冷淩讓人難以忍受,他忍不住咳嗽起來,華妃從外面領著太監走進來,緊張的開口。

“皇上,你沒事吧。”

昊雲帝搖頭,又咳嗽了兩聲,伸出手握著華妃的手:“淑賢,謝謝這麼多年來一直陪著我。”

華妃搖頭,其實身為皇上的女人,有什麼好生氣怨恨的,當初她們進宮了,哪一個不是心知肚明皇上會有很多女人,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才進宮的,所以她從來不怨天恨地,不管是皇上寵幸誰,她自始至終都是如此。

“皇上別說了,安心養身體吧。”

華妃扶著昊雲帝躺下來,一直陪著他說話,直到他睡著了,才不忍的看著他,看著這樣子的皇上,她不忍心告訴皇帝一件事,這是她最後見到襄情的時候,她說的話。

襄情說,其實她可以好的,但是她受夠了宮裏的生活,卻又無法逃脫這牢籠,所以她寧願死,其實她到死的時候是怨著皇上的,不是愛,是怨,華妃想著,希望這件事爛在她的肚子裏,如果皇上知道這件事,只怕會要了他的命,他一直以為襄情是愛著他的,也許最初的是愛,但最後被浮躁空洞淹沒了,只剩下怨。

三日後,皇上的精神一好點,便下旨于刑部,寧氏一府盡數下入大牢,宇文飛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末日,自盡于宇文府中,而宇文府的剩餘人,一夜之間全數消失,文蓓公主傻了。

刑部重審寧府一案,果然查出很多事,江淮治河之策,寧浙的貪污案,寧家從當中撈了不下四百萬兩的銀子,這天大的數字在天運皇朝上下引起了轟動,寧府立刻被查抄,所有的東西盡數沒入國庫,寧府大當家及寧氏近親一房全數被斬,遠親的被流放到邊遠地界去充勞役,至於蕭府,也是寧府的近親,但因平原侯仍世襲之封,昊雲帝下旨,世襲從這一代止,外調到邊遠之地去,永世不准進宮,蕭家的子女,男不准入朝為仕,女不准進宮為妃。

從此蕭府沒落,身在齊王府的蕭憐愛,也被南宮燁毫不留情的攆出了王府,派了人送她跟上蕭府的人,前往邊遠之地而去,一時間整個安絳城,如大雪漫過,遍體透寒,誰也不敢妄動,小心翼翼行事。

齊王府也安定下來,齊王南宮燁像一隻蟄伏著的虎獅,終於打起盹來,至於他以後的舉動,誰又可知呢?

……

譙城,蘇府的芍藥軒裏,晚菊傲立,金橘輕晃,火紅的石榴在木香棚邊點點嬌豔,一陣風吹來,如各種姿態的美人翩然起舞,香飄十裏。

長廊中,幾名小丫鬟如彩蝶一般穿過,每個人的臉上洋溢著笑意,小聲說著話兒,從廊前走過。

房間裏傳來輕輕淺淺的說話聲,在午後清逸如水。

“姐姐,你臉上的傷不如讓百里顥給你治了吧。”

這是一間女性的閨房,門口擋著一支琉璃屏風,屏風上是花鳥蟲的圖案,相諧成趣,繞過屏風,房間雅致柔美,應有盡有,成套的妝攏衣櫃,牆上掛著素雅的山水畫,窗臺之下是一溜兒細雕隔出來的櫃格子,上面或擺放小鼎爐,或擺放著玉器,或擺放著書籍,紗簾輕輕的飄逸,吹拂出清淡的香味兒。

此時在妝台前坐著兩個人,一高一矮,身著錦衣羅裙,頭戴簡潔的珠釵,可是卻掩不盡眉眼間的風華,尤其是小的,就像東方初升的旭日,冉冉而起,瞬間光華萬丈,窈窕動人,那張臉就好像開在十月裏最豔的一朵花兒,少女的芬芳怡人至極,此刻臉上融著甜美的笑意,眉間璀璨奪目,小嘴如櫻花,把腦袋歪放在大的肩膀上,大的卻正對鏡自攬,觸摸著她臉上的疤痕,她的臉一半沒受傷,一半毀掉了,真可謂冰火兩重天,可惜當事人根本不在意,伸手攏上面紗罩住了臉。

“清雅,說什麼呢?沒事兒,我又不在意,沒什麼大礙啊。”

蘇清晚淡淡的開口,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好,反而是有一種解脫,抬首望向一側的小丫頭,越來越嬌媚了,也長大了,不過天生個子纖細,略比她矮一些,長得真是少見的好看。

“姐姐,你的玄天心法練得怎麼樣了?”

蘇清雅歪靠回椅子上,亂沒正形的,唇角掛著輕柔的笑,她把玄天心法傳授給了蘇清晚,因為她發現清晚有練武的天賦,玄天心法教給她,很輕易的便貫通了,這有利於她以後做事,最後她們終究是要回京的。

最近一段時間,她在跟百里顥學藝,其實她在醫術上已經相當有造詣,只不過和百里顥比起來相差太多,現在這百里顥就住在蘇府裏,她不跟著他學些什麼,即不白了這麼一個人。

本來想拜百里顥為師,只是這男人堅決不收徒,最後只當朋友一般指教她,讓她有什麼不理解的去問他。

姐妹二人呆在蘇府裏一晃眼兩個多月過去了,蘇清晚的玄天心法已突破了初級,而她不但玄天心法突破了中級,醫術也是不錯的,她崇尚的是解毒,專攻天下解毒奇症,至於別的,雖有涉及卻沒什麼興趣。

對於京城的動向,蘇衍接到一些消息,因為知道她們可能想知道,一般吃飯的時候,蘇衍都會提及一些,讓她們瞭解那裏的動靜,所以寧府一門被查處的案件,蘇清雅和蘇清晚便知道了,雖然不瞭解其中的細節,但卻知道南宮燁一定是動手了的。

清雅覺得很開心,尤其是蘇衍更是興奮,他為人正直,除掉這些貪官污吏,百害之蟲,想必天下百姓都是拍手稱快的。

兩姐妹在房間說話,丫鬟們在門外候著,悄悄的說話兒,有人玩耍,有人在廊下打纓絡絛子,各有各的事做,不過很快聽到喚聲起:“見過夫人。”

“嗯,起來吧。”

沈慧如的聲音響起,有丫鬟掀了簾子,她便走了進來,人沒進便聽到笑聲傳進來,然後溫和的開口。

“清雅,清晚你們在做甚什麼呢?”

兩個人站了起來,蘇清雅走過去扶了娘親坐下來,柔柔的淺笑:“沒做什麼,正在聊天呢。”

“嗯,明日是十月十五,娘親去城外的寺廟上香,你們陪娘親一起去上香還願。”

蘇夫人眼裏臉上滿是慈祥的笑意,她本來不想讓兩個女兒陪她去上香,但她這次去寺廟一來是進香還願,二來是為了讓她們得一個好姻緣,所以才會讓她們一起去進香。

清雅和清晚二人不知夫人的用意,只當娘親想讓她們二人陪伴,便點首同意了。

“好,娘親。”

“那你們說著,有趙夫人邀了幾位夫人過府賞菊,娘親去了。”

清雅和清晚點頭,蘇夫人站起身還想說什麼,最後又什麼都沒說。

其實這賞菊只是顧名思義,多是各家夫人想借機聯姻,賞菊只不過是個幌子,以前她還讓清雅和清晚參加過,可惜這二人只去了一次,以後就再也不去了,對於那些宴會一點興趣都沒有,而她自然不捨得勉強她們,便一個人去了。

但願這次去進香,能讓她們二人將來都得一個好姻緣,還有清晚臉上的傷,總是不讓百里神醫給她修復了,真不知道這孩子咋了。

房間裏,姐妹二人再次笑了起來:“想必又是什麼變態的相親宴。”

清雅一說完,清晚便點頭,其實她們哪里用得著相親啊,一個是安王妃,一個是齊王妃,若是說出來,只怕會嚇著蘇衍,怕他覺得自己受不起了,所以還是什麼都別提的好。

第二日,母子三人一起坐馬車去城外的寺廟進香,大街上馬車很多,川流不息。

街道邊叫賣聲很響,此起彼落,交匯成一番忙碌的景象,不過有很多她們這樣的馬車,一起往郊外而去,今日是十月十五,自然有很多人去寺廟進香。

各家的夫人小姐,再加上隨行的奴僕,竟然不少的人,一時間街道上便有些擁擠,但蘇府的馬車一到,別家都自動避讓了,在譙城,蘇衍便是一個土皇帝,天高皇帝遠的,也沒人管著,這裏可不比京城,出門便會遇到個王孫貴族的,至多就是一些富家的太太,或者是府衙裏的官兒,但蘇衍卻是最大的,所以蘇府的車是優越存在著的。

一路上,暢通無阻的前往城外去上香。

寺廟門前,馬車停放,人山人海的竟然分外熱鬧,不但有供香賣香的,還有那賣各種小玩意兒的,舞雜耍的,還有跪地乞討的,總之應有盡有很熱鬧。

清雅和清晚二人跟著蘇夫人的身後直接進了大殿,殿內住持的老尼早領了灰衣小尼迎了出來,把她們三人像貴賓一樣迎進去,裏面的一應雜人全都清除了,都在殿外候著,等知府夫人和小姐上完香了,再輪到別人。

大殿正中,一派肅穆,莊嚴萬分,一排三個團墊擺放著,有小尼燃了香,恭敬的遞到蘇夫人和兩個女兒手中,三人一排的跪下,給菩薩磕頭,並許願,虔誠無比。

相較于蘇夫人的虔誠,一側的清雅和清晚二人卻只做做樣子,世上若真有菩薩的話,又哪來的這些多災多難,只不過圖個心理安定罷了,信則求個心安,不信也無甚,不過在娘親的面前,她們自然是要擺擺樣子的,要不然她又要擔心死。

三個人上完了香,蘇夫人又添了一百兩的燈油錢,那老尼立刻眉開眼笑,越發的恭敬小心翼翼,蘇清雅唇角扯出一點的陰暗的笑,菩薩也是錢供出來的吧,而享受的是菩薩嗎?只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罷了,心裏想著,卻不做聲跟上前面的人,一路往後堂去奉茶。

幾人在後堂坐定,小尼姑奉上茶水,便退到一邊去,蘇夫人和住持老尼相對而坐,清雅和清晚二人坐在娘親的下首,神容淡淡,只顧著品茶,這茶倒是極品的銀毫,通過這茶可看出萬千幻相,如果蘇夫人不是譙城的知府,不是捐了一百兩的銀子,只怕這茶也是別的形式吧,幾不可見的淺笑。

老尼奉諂的聲音響起:“這是清雅小姐嗎?越來越漂亮了。”

老尼姑打量著清雅,發現這姑娘越大越漂亮了,以前看著還膽小溫順些,這一次竟自不同,不但人變漂亮了,就是神容也是高潔的,不卑不亢,光輝普照,老尼姑禁不住脫口而出。

“清雅小姐是要做人上人的,”再看一邊的蒙著臉的清晚,越發的大奇,這位是哪個?周身光輝可不比清雅小姐差,這兩位可都是貴主子呢。

“這位是?”

蘇夫人笑著高興的介紹:“這是我的義女清晚。”

“原來是清晚小姐,”老尼姑站起身來行了禮,清晚略欠了一些身,並未還禮,天生的一股威儀,倒讓老尼姑多看兩眼,忍不住望向蘇夫人:“夫人啊,將來你可是位珍貴的主子呢,有兩位這麼不一般的女兒。”

“住持這意思?”

蘇夫人的眼睛立刻溢滿了光彩,她從老尼姑的話裏聽出了弦外之音,是說這兩個女兒要成為富貴之人嗎?不由得眉眼都是笑意,望著對面的老尼姑,蘇清晚和蘇清雅二人對於她們談論的話題不感興趣,不過這老尼姑倒真是有眼力見,還能看出些什麼,也許是見的人多了,也變得有玄機了,不過她們真沒興趣幹坐著,兩人站了起來,望向蘇夫人。

“娘親,我們到後面轉轉。”

“好。”

蘇夫人揮了揮手一臉慈愛的笑:“去吧去吧,別迷路了,這方圓地方大著呢?”

“知道了,”清雅點頭,便走出了後堂的房間,人還沒走遠,聽到後面傳來蘇夫人的聲音:“你說我女兒會成為富貴之人嗎?”

蘇清晚和蘇清雅相視一笑,這娘親還真能操心,不過不可否認,蘇夫人真的是一個好娘親,蘇衍也是一個好父親,所以她們在這裏很快樂,只除了想起那兩個人,心頭有些痛,其餘的沒什麼不好的,兩姐妹順著長廊一路往後走去,只見寺廟的後院便是一座山,山上綠草青青,野花爛漫,雖是深秋,草依然青鬱,也許再等些日子,這草便枯萎了。

兩姐妹坐在草地上一起遙望遠處的天空,兩個小丫頭離得遠遠的坐著說話兒。

蘇清晚手上抱著一柄劍,臉上蒙著白色的面紗,還有她身上穿的白色羅裙,真像那種江湖上的白衣俠女,而蘇清雅,因為不想讓人識得她從前的身份,所以自從來譙城,她沒有再用琴,而是打制了一柄匕首和銀針做武器,匕首和銀針既是武器,也是醫人的工具,當初墜崖,琴和兩樣暗器都被毀了,雖然可以製作榴雷彈,她卻沒再碰以前的玩意兒,因為她的玄天心法突破了第二重,她的武功很厲害,用不到那些東西。

“清晚,你說我們要用什麼方法給爹製造出名聲,把爹爹調回京城。”

“你想回京了。”

蘇清晚抱劍望著她,清雅把小腦袋窩在手臂上,一臉的落寞,像小兔子一般楚楚可憐,此刻的舉止若是落到男子的眼裏,只怕就想把她摟在懷裏好好的安慰一番。

“我想他了。”

蘇清雅悶悶的聲音響起來,她想南宮燁了,雖然在譙城什麼都好,可是卻沒有他,只是眼下還要想一個對策,讓爹爹名正言順的被升官調進京城,那麼她們就可以一起進京了。

到時候再見機行事,見面是肯定的了,想看看他好不好。

“你啊,當初嘴硬的說扔了他一個人在京城,現在就想了吧。”

蘇清晚伸出一隻手揉清雅的腦袋,心底也不由得微微的一窒,其實她也想他了,可是一想到安王府的那些個女人,她便收斂了想他的心思,也許她不在京裏,他便寵幸了府裏的那些女人,那麼她和他還有可能嗎?

“你就不想他嗎?”

蘇清雅撥拉著蘇清晚的臉逗她,她才不相信呢,別以為她不知道她經常半夜睡不著覺,其實多少年的愛怎麼可能說收就收了,只不過因為那些女人罷了。

“我們一起回去吧,這一次他若是為了你願意攆了那些女人,反正都沒有寵幸過,你就回去吧,咱什麼話都不說,如若還一邊留著那些女人,一邊讓你回去,這次我也不答應。”

蘇清晚目光有些迷離,模糊的想著,讓他攆了那些女人,怎麼可能呢,首先是那個歐陽晴,大將軍的女兒,怎麼可能會被攆走呢?想到這些便心煩,乾脆什麼都不想:“闌兒準備怎麼幫助爹爹調回京城呢?”

“爹爹就是為人太過正直了,他其實就是個好官,這種人上調絕對是朝廷之福,可是呢因為平時不會巴結人,不給那起子小人送禮什麼的,所以那些人便會打壓他,使得他一直待在這種地方,其實他在這裏已經三年了,按理也該回京了,我想最近給爹爹製造一些聲勢,例如土匪外寇,還有時不時騷擾我們邊境的臨風國,一一加以懲戒,這一番行動下來,我想朝廷一定會注意到爹爹的,到時候便順利成章的高調回京。”

“好,接下來若是出什麼,我們一定要加大動靜。”

兩人說定了點頭,不遠處兩個小丫頭飛快的跑了過來。

“大小姐,二小姐,夫人說要在庵堂為小姐們祈福三天,讓小姐們先行回去。”

對於這兩個女兒蘇夫人其實很放心,知道她們不是一般的凡人,而且還有蘇府的下人隨從跟著,不會出什麼事的。

蘇清晚和蘇清雅一聽,便站了起來,彈掉身上的一些青草,正準備進去和娘親辭行,不想小丫頭說:“夫人說她和老住持已經去抄經文了,小姐們就回去吧,夫人囑咐小姐們小心些,路上不可貪玩,逕自回府。”

兩人點頭,這娘親還真當她們是三歲小兒呢,不過心裏卻舒坦,有人關心自己是一件幸福的事。

蘇清晚和蘇清雅領著兩個小丫頭逕自出了寺廟,門前的很多人被這兩個姐妹花吸引住了,蘇清晚的臉上的罩著面紗,透著一股神秘,好似白衣女俠一般讓人猜測著,而蘇清雅,蘇府的小姐,水靈靈的一朵花兒,再襯上她神色淡淡,不卑不亢的姿態,越發的高潔,就好像高山上的一朵雪蓮,讓人不敢褻瀆半分,這兩個人吸引了寺廟門前所有的注意力,議論聲響起。

“蘇小姐越來越漂亮了。”

“真漂亮,上次聽說她生病了,不想病好了,人也漂亮了,真像寺廟裏的菩薩娘娘啊。”

“是啊,是啊。我也想這麼說來著,她身邊的人是誰呢?”

上了馬車的蘇清雅和蘇清晚二人不由得挑眉,清雅冷哼,她倒成了菩薩娘娘了,而清晚是忍俊不住的笑起來,小丫頭們也笑得東倒西歪的,馬車離開了寺廟往山下跑去,然後一路直奔城中。

大街上,此時正吵鬧不休,有人痛哭,有人發怒,還有圍觀看熱鬧的百姓,阻住了整個街道,蘇府的馬車停著,一時走不過去,這種時候誰去注意蘇府的馬車,只管著往前湧,人越來越多,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蘇清雅掉頭掀簾望了一眼,有些不耐,便吩咐了丫頭小環下車查看什麼情況。

兩個小丫頭都下去了,一炷香的功夫過去爬上車稟報。

“大小姐,二小姐,是表少爺又出來幹那起子渾事了?”

蘇清雅和蘇清晚一臉的不知,小環立刻想起此小姐已不是彼小姐,自然對這位表少爺不清楚,夫人也不喜他們,所以一直少有往來。

“這位表少爺是小姐姑母家的兒子,因為仗著老爺是譙城的知府,再加上家裏是暴發戶,平時特別的好色,一看到漂亮的女人便走不動了,雖然只有二十一歲,但府中聽說已有一妻十三妾了,今兒個有一個青倌從妓院裏跑出來,長得十分可人,老鴇正領著人追了過來,正碰上表少爺,一下子便看中那女子了,便和老鴇說了給她贖身帶回府去,不想那女子認識表少爺,死活不去,現正鬧著呢?”

蘇清雅一聽,這什麼表少爺的和自己這具身子有關係,所以不想理會,可是想到那名女子,倒有些烈骨,自己又遇見了,總不好不管,蹙眉望了一眼身側的清晚:“姐姐,你看?”

“做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蘇清晚說了便率先下去了,清雅跟著她的身後下了車,小環急得叫了起來:“小姐,你別下車,那表少爺會欺負你的。”

蘇清雅眼瞳一閃便是冷光,原來那表少爺連自個的表妹都動心思,好,今日她倒要會會他了。

兩人一下車,便有人認出了蘇清雅,早讓開了一條道,不時有小聲議論。

“這是蘇小姐嗎?好美啊,蘇小姐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她很膽小的。”

“是啊,看上去真的不一樣了,不知道她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別人說著話兒,她們幾人已走到最裏面去了,一眾府丁包圍成一個圈,也看不清楚裏面的人,不知道是哪個家丁先看到了蘇清雅,叫了一聲:“表小姐。”

在譙城,蘇清雅可是個名人,她爹爹是知府大人,她就好像土公主一樣,自然很多人都是認識她的,此刻有人一叫,那圍在一起的家丁立刻分了開來,便露出裏面的情況,一個肥胖的女人,臉上塗著厚厚的胭脂,嘴唇塗得血紅,一張一合間令人生厭,此時一看到蘇清雅的出現,早放開地上的女子,一揮手裏的手絹兒,笑得臉上肥肉直顫。

“這不是蘇小姐嗎?小的給蘇小姐見禮了。”

那本來一直跪伏在地上,滿身傷痕的女子,一看到蘇清雅的出現,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撲了過來,抓住蘇清雅的腿:“蘇小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這女子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可是身側的那些百姓,一看不免惋惜,又有話響起。

“蘇小姐一貫是個膽小怕事的,怎麼會幫得了她。”

“對啊,聽說她還被老鼠嚇哭過,也被趙少爺調戲過,聽說趙少爺嫌著沒味兒,便放過她了。”

一人一句,抓著蘇清雅腿的女子手裏的力道便有些軟了,但仍然沒有松,至少這樣她感覺有一絲希望,她不想嫁進趙府去,這趙有才根本就是個色鬼,仗著他老爹有幾個臭錢,滿街的搶女人,她叮噹既然從妓院裏跑出來,就不想再跳到別的狼窩裏,要死就死在這大街上。

這時候,那搶人的主也望了過來,一看到蘇清雅,身子便軟了,眼睛不得動了,一雙眼珠子白的多黑的少,完全的被定住了,心裏迷糊的想著,這表妹怎麼有些不一樣了,對,聽說她生了一場病,一回來更美了,娘啊,太美了,府裏的女人一個都比不了她,看,眼睛是眼睛,又大又亮,好像盛了一潭水似的汪汪的,再看那鼻子,挺翹翹的個性極了,小嘴紅豔豔的,身上穿著淺紅的羅裙,就像一朵帶刺的薔薇,火紅嬌豔,令人欲採摘之,趙有才看到自個的表妹,早把地上的女人忘了,不但眼裏是貪婪的神色,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表妹,你來了,表哥聽說你病了,這兩日正想去蘇府探望你呢,不成想在這裏看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說著那趙有才便想上前拉蘇清雅的手,這時候圍觀的人都睜著眼睛,望著眼前的一切,這蘇清雅一向膽小柔弱,這是譙城很多人知道的事,聽說曾被好幾家公子調戲,也不敢出聲,真是辱沒了她爹爹的名聲。

四周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大家只望著等候著,等著看蘇清雅害怕的樣子。

不過趙有才的一隻手沒成功,因為半道伸出來一把劍格開了他的手,他抬頭才看到蘇清雅身後蒙著臉的女子,不耐的叫起來:“你是誰?”

小環立刻走過去笑眯眯的開口:“這是老爺和夫人認的義女,大小姐蘇清晚。”

以往小環也怕這位表少爺,不過她看過好幾次大小姐練功,還拿著劍,大小姐是有本事的人,所以她不害怕了。

那趙有才一聽這話,國字形的臉上便有些不耐,一個義女也敢擋他的道,一揮手便打開了那劍,不屑的開口:“一個義女顯什麼能,這可是我表妹。”

蘇清晚一聽他的話,眼瞳一閃,手腕一抖,寶劍也不出鞘,直接如蛇攀棍一般的緊跟上去,對著他一番敲打,趙有才立刻鼻青臉腫的倒退數步,沒想到這女子竟然話不投機便動手,不由得怒了,朝身後的家丁命令:“給我打。”

圍觀的人一看打了起來,早紛紛後退,一下子退到街邊去了,街道倒是空曠了下來,露出了好大的一片地方,那些家丁卻哪里敢動手,這可是蘇府的千金小姐,他們有幾個膽子啊,一時間他推他,他推他,誰也不動手。

這時候蘇清雅的聲音響起來:“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其聲清脆悅耳,好似黃鶯啼唱,聞才皆覺得通體舒暢,再看她卻是臉上笑容淺淺,朝趙有才招手。

街道四周,那些人一看蘇小姐這動作,都覺得可惜,這蘇小姐腦子不好吧,怎麼不教訓趙有才呢,竟然還把他往跟前勾引,這不是自招豺狼嗎?

正想著,那趙有才早忘了疼,歡天喜地的走過去,心裏盤算著,待會兒回家去,立刻把家裏那黃臉婆給休了,迎娶表妹為正妻,想著人已到了蘇清雅面前,笑眯眯的像條哈巴狗似的討好的笑:“表妹?”

蘇清雅笑著點頭,身子陡的騰空,清悅的聲音再次響起:“姐姐,該這麼做。”

她話音一落,一腿已旋風而過,直踢趙有才的下身,下腳又准又狠,只一瞬間,譙城的上空便響起一陣殺豬似的哭聲,然後再無一絲聲音,那被踢中下體的趙有才直接的昏了過去,圍觀的人呆了,趙家的家丁呆了,那老鴇和龜奴更是呆若木雞,只有叮噹一臉的崇敬,這人是當之無愧的女俠啊,真是她的人生目標啊。

蘇清雅一腳踢過,優雅的拍拍手,好似沒事人似的望向蘇府的家丁:“還不抬你們家少爺回去診治,留著幹什麼?”

人群頓時譁然,所有人都回過神來,這是蘇小姐嗎?剛才是蘇小姐嗎,好厲害的淩空一腳,好狂妄的一腳啊,這趙有才怕是斷子絕孫了,不過聽說,趙府已有了後,看來這傢伙從此不能人道了,早有人叫起好了。

蘇清雅看也不看那些人,徑直走過去,伸出手給叮噹,拉她起來後,朝不遠處的小環吩咐:“給這位老鴇一兩銀子,明日把叮噹的贖身契送到蘇府來。”

人群再次暴雷,所有人呆了,一兩贖人,這位姐是不知道行情呢,還是不知道銀子的用法,一兩只能買頭豬,恐怕買豬也不夠啊,這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老鴇回過神來,沖過去哭著幹嚎:“蘇小姐啊,蘇小姐,你可不帶這樣吃人的,這丫頭至少要五百兩銀子的,哪有一兩的話說。”

蘇清雅聽了一伸手拿了小環的一兩銀子:“不要嗎?不要省了。”

轉手再望向老鴇眼瞳冷淩似一把刀:“好你個大膽的刁鴇,竟然敢當街買賣人,是否知道朝廷嚴禁私販人口,不准私買私賣,你們竟然膽敢當街做出這等事來,還有這麼多的見證人,最重要的是一方買賣人還因此受到了重創,看來此事要交由府衙審理。”

她話音一落,老鴇和手下的龜奴一毛錢也不要了,什麼話也不說,直接暴走,圍觀的人群算是徹底的折服了,這蘇小姐太牛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一腳踢掉人家的命根子,還一毛錢不花的從愛錢如命的老鴇手中把人給領出來。

蘇清雅和蘇清晚帶著叮噹和兩個小丫頭上馬車,一路往蘇府而來。

大街上人群漸散,餘韻之中,有兩人立在後面,其中一人鐘毓惑人,邪魅的藍衣,手中執著一柄銀扇子,雙瞳隱著波譎詭異,側首問一旁經過的人:“剛才這位小姐是何人府上的?”

“蘇知府的女兒蘇清雅,”那人說完便走了,這藍衣男子唇角是顛倒眾生的笑意,一收摺扇,輕喃而出:“蘇清雅,有意思。”

身後的手下小心翼翼的開口:“主子,我們這是?”

“住店。”

本來他們只是隨便逛逛,待會兒是要出城去的,不想竟看到這麼一個有趣的人,相當的投他的緣,他怎麼能錯過呢?蘇清雅,足可以當得了我歐陽逸的女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2:15 PM

我在這裏等你 第096章 金礦之謎?

蘇府,芍藥軒。

鳳闌夜給叮噹檢查了一遍,確定她並無大傷,又給了她一些藥,緩緩開口:“這下可以走了,明兒個老鴇把賣身契送來,我會幫你撕了。”

叮噹,長得人如其名,可人又機靈,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望著人便由內至外的透出一股聰明像,一聽鳳闌夜的話,早撲通一聲跪下來:“請小姐收下叮噹吧,叮噹甘願給小姐當一名婢女,以報小姐的救命之恩。”她是真心實意的想跟著小姐的,她先前在大街上露出來的一手真的太厲害了,讓她崇拜膜頂,所以當清雅小姐的婢女那可是她的福分。

鳳闌夜挑眉望向叮噹,這丫頭看上去倒是個可用的人,以前還有青黛和藍黛,現在她身邊沒什麼可用的丫頭,小環等也就是一般的小丫頭,上不了臺面的。

不過叮噹有什麼能力讓她留下她呢,她可不留無用之人,身邊多的是。

“我從來不留無用之人,你有什麼能力讓我留你。”

叮噹一聽鳳闌夜的話,倒是愣住了,但她實在想跟在清雅小姐身邊了,跟著這樣的主子,活著也是暢快淋漓的,不至於像跟著一般的小姐那樣唯唯諾諾的,想著叮噹陡得正色。

“小姐,叮噹會武功,雖然不是一流的卻能自保,叮噹的廚藝也是一流的,繡工也是一流的,而且凡事絕對先主子想而想。”

叮噹的最後一句話倒是引起了鳳闌夜的注意,先主子想而想,這話有意思,笑著問叮噹:“那你說說我現在想什麼?”

鳳闌夜走到一邊坐下,霧剪也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房間裏另有兩三個小丫頭,都是滿臉趣味的望著叮噹,覺得這丫頭太有意思了,她能想出二小姐想什麼嗎?不可能吧,二小姐滿臉笑,看上去美麗又可愛,若是說她的想法,哪里猜得出來。

一屋子的人都望著叮噹,只見她巧笑嫣然的走到鳳闌夜的面前。

“小姐在想,若是我猜出你的想法便留下我。”

房間內,幾個小丫頭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意思?她們不太懂。

鳳闌夜已是微點了螓首:“果然有幾分聰慧,好,以後你就做我的貼身丫頭吧。”

“謝小姐收留,叮噹一定盡心盡力的侍奉小姐。”

“嗯。”

鳳闌夜點頭,一側的霧剪淡淡的開口:“恭喜妹妹喜得嬌婢。”

闌夜倒是沒說什麼,叮噹走過去對著霧剪施了一禮,恭順的開口:“叮噹謝過大小姐的誇獎。”

“有意思,有意思。”

連霧剪都忍不住點頭了,這丫頭確實有幾分慧根,闌夜倒真是得了一個好手。

房間裏正說著,外面響起了吵嚷聲,兩三個小丫頭早飛奔出去了,很快有人進來稟報:“大小姐,二小姐,管家來報,趙府姑夫人和姑老爺領著人過來鬧事,管家去請了老爺,現在過來稟報兩位小姐。”

“喔,”鳳闌夜和司馬霧剪站起了身,兩姐妹相視一眼,笑著走出去,叮噹緊隨其後跟了出去,一路越芍藥軒,出長廊,往蘇府前面的正廳而去,遠遠的便聽到有死了娘一樣的嚎哭聲,還有憤怒的吼叫聲。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走了過去,正廳外面管家正來回的踱步,一看到兩個小姐過來,忙見了禮,還擋住了小姐的去路。

“大小姐,二小姐,等老爺回來處理吧,現在你們進去,只怕會吃悶虧。”

直到剛才管家才知道二小姐廢了表少爺,頭不由得有些大了,這趙家一貫就是個蠻不講理的,連老爺和夫人都不屑于和他們來往,平素愛理不理的,那表少爺的事,老爺沒少警告過他們,可惜卻沒人理會,沒行到今兒個被二小姐給廢了,管家雖然從心裏拍手歡迎,可趙家和蘇家是姑表親,現在鬧上門了,這恐怕沒法交代了。

鳳闌夜臉色淡淡,不卑不亢的開口:“難道他們還能吃了我不成,指不定誰吃誰呢?再如此鬼哭狼嚎的,把他們打殘了扔出去。”

明明是清逸如水的話,可話裏的的嗜殺可來不得半點假,就是這樣殺機重重的話,由她的嘴裏說出來,不但面不改色,還輕柔得和討論天氣差不多,管家不由得暗歎,看來這二小姐是有能力的,便讓開了一邊。

“小姐小心些。”

鳳闌夜和霧剪二人走進蘇府的正廳,只見廳堂內,一個中年肥胖的男子和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正在大發雷霆,女子一邊哭一邊抹眼淚,臉上塗得厚厚的白粉和胭脂被眼淚沖得五顏六色像一個調色盤,甚是磣人,那男人又是拍桌子又是吼叫,一隻肥手上戴了兩個寶石戒指,果然是暴發戶嘴臉啊。

兩個人一看到鳳闌夜就像看到仇人一般的沖了過來,霧剪趨前一步,手中的長劍一抽,寒光射過,那兩人止住不前,不敢再亂動,虎視眈眈的瞪著鳳闌夜和司馬霧剪二人。

蘇家的姑夫人,趙有才的老娘顫抖著手指向鳳闌夜叫駡。

“蘇清雅,你個小賤人,為什麼要踢廢你表哥,我們趙家和你有仇嗎?今兒個你不給我一個交代,我絕對不會饒過你們的,蘇衍,你這個混蛋,還不回來,我就死在你們蘇家了。”

那姑夫人說著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嚎聲大哭,越發的醜得不能見人。

鳳闌夜和霧剪面無表情的走到一邊去,叮噹隨身站立在一邊,冷冷的瞪了這兩個人一眼,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金玉其外,敗絮其內,沒的沾辱了他們蘇家,有這樣的親戚實在是丟臉的事。

那趙老爺和趙夫人雖然心疼兒子,不過一時也不敢拿鳳闌夜和司馬霧剪二人怎麼樣,只在蘇府的大廳內鬧個沒完。

這時候蘇衍總算回來了,一路上已經聽了下人的稟報,知道這是二小姐惹出來的事,說實在的,姐姐這個兒子確實是該著的,混蛋一個,欺了多少黃花閨女,人家敢怒不敢言,不過偏偏他們家是他們的親戚,那姐姐是什麼德行,蘇衍豈會不知道,光想便頭疼了。

蘇衍一跨進來,那四腿八叉躺在地上苦惱的姑夫人便動作俐落的爬起來,直往蘇衍的身上撲,一邊哭一邊吼:“蘇衍,你個兔崽子,過去我資助你讀書,你現在是有出息了是嗎?竟然讓你女兒打廢了我兒子,今兒個我是不活了,你不給我交代,我就把一命摜在你這兒了。”

蘇衍有苦難言,一直以來他姐姐每回見面便提到從前給他的二兩銀子,雖然救了當時的急,可是他不知道還了多少倍了,現在她還是如此提著,蘇衍伸出雙手駕著老姐姐的手,沉聲開口:“有話好好說,這成何體統。”

鳳闌夜本來是看熱鬧的,但是一看這女人竟然鬧騰爹爹,可就不樂意了,立刻朝身後的叮噹開口。

“叮噹,你不是說你會武功嗎?我想看看。”

叮噹可是個聰明的丫頭,也不用小姐接下來吩咐,直接走到趙夫人那兒,抬起一腳便踢了過去,把章魚似的趙夫人踢離了老爺的範圍,然後沖過去用膝抵住那趙夫人,便是一連串的耳光甩出去。

大廳內,蘇衍呆住了,那趙老爺也呆了,趙府帶來的家丁更是半點反應不了,直到趙夫人的求饒聲響起:“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一張臉被打得像豬頭,蘇衍一回過神來,趕緊喝止:“住手。”

叮噹才利索的拍拍手走回鳳闌夜的身邊,鳳闌夜滿意的點頭:“叮噹,不錯,回頭小姐有賞。”

鳳闌夜說完,望向癱在地上的趙夫人,沉聲開口:“給我安分的呆著,好好說話,否則今兒個打殘了攆出去。”

這下趙家的一干人傻眼了,不但沒給兒子報仇,還要被打殘了,這丫頭的心太狠了,而且絕對是個說到做到的主子。

一時沒了聲音,蘇府總算安靜了一些,望向一側的姐姐,姐夫。

“你說這事雖說是雅兒做事過分了,可是有才一直以來做的叫人事嗎?你說說譙城的人罵你們多難聽,連帶的本官都被罵了。”

趙夫人一聽又哭,張嘴想罵,坐在對面椅子上的鳳闌夜冷哼一聲,就好像老虎要發威一般,那趙夫人立刻噤聲,屁都不敢放一個,委屈的開口。

“有才現在廢了,我們趙家怎麼辦?”

“找人醫治啊,你到我們這裏鬧有什麼用?”

“找大夫看了,大夫說只怕廢了。”要不然他們能到這鬧得這麼凶嗎?就是因為兒子廢了,他們能不鬧嗎?

“聽說趙家有後了,他有用沒用都一個樣,你們鬧什麼,還是回去吧,別有的沒的呆在這裏了。”

鳳闌夜站起了身,揮了揮手,那趙老爺乾瞪眼,就這樣想打發他們走了,不過一看到鳳闌夜冷凜嗜殺的眼神,立刻乖乖閉上嘴巴,這小丫頭恐怕不簡單,怎麼就變得這麼厲害了,趙老爺百般想不透,不過地上的趙夫人已掙扎著爬起來,那個心裏恨得直咬牙,卻不敢再鬧騰了。

鳳闌夜吩咐叮噹:“把趙老爺和趙夫人送出去,還有以後沒有蘇府的人同意,再敢進來,全部打殘了,一個不留。”

“你!”

趙老爺和趙夫人敢怒不敢言,掉首望向蘇衍:“你看這事?”

“先回去吧,我會讓人過去給有才看看的。”

蘇衍如此說,趙老爺和趙夫人便想到蘇府有個神醫,說不定可以幫他兒子治一下,但願能治好,最後總算拖著傷的身體離去了,等到客廳安靜下來,蘇衍望著鳳闌夜,心底沒來由得浮起一陣自豪,雖說雅兒做得有點過了,可有種女中豪傑的感受,如果她是男孩兒此刻只怕是一門虎將,蘇衍本還想說女兒兩句,想到最後竟笑了起來,疼惜的瞪了鳳闌夜和霧剪一眼。

“你們兩個不省心的小混蛋。”

說完便走了出去,身後鳳闌夜和司馬霧剪吐舌頭,朝著蘇衍甜甜的開口。

“爹爹,我們下次不敢了。”

“誰相信呢!”蘇衍的聲音響起來,擺明了不信這兩丫頭,人已走出去了,鳳闌夜掉頭望向司馬霧剪:“我猜爹爹去找百里顥了。”

“肯定。”

霧剪點頭,不用想也是的,爹爹雖然正直,但是對於親情就是莫可奈何,所以才會讓趙家越來越胡作非為,不過百里顥要是敢給那混蛋治病,他就別想再呆在譙城,讓他立刻滾回北境去。

正廳裏姐妹二人同時想著,至晚上的時候,知道百里顥果然沒給趙有才診治。

百里顥並不是那種沒原則的大夫,相反的他很個性,一般人想讓他出手並不容易,只是鳳闌夜想不透,百里顥怎麼就留在了蘇府,一待就是兩三個月,以前是為了修復她臉上的容顏,現在又是為了什麼,不過他留著與她倒是有好處的。

晚飯後,鳳闌夜和霧剪在蘇府的後花園散步,天氣越來越冷了,夜風更是徹骨,但是譙城地處西南的位置,氣溫比別處的要來得高一些,所以還不覺得特別的冷,鳳闌夜不禁想起京城來,若是在燁的身邊,他一定會用大手包裹著她,捨不得讓她受一點冷,可是在譙城,卻沒人這樣包容她,或許是她不願意讓人包容。

“眼看一年要過去了。”

霧剪感慨,她們在譙城也待了幾個月了,想到闌夜想要儘快回京的事,她心底還是不安,南宮昀真的願意為了她攆走府中的那些女人嗎?記得從前他說過,等一切都結束了,他和她從此浪跡江湖,一生一世舉案齊眉,再沒有別人,他只照顧她,把以前虧欠她的全部補償給她。

走在一側的鳳闌夜明顯的感受到霧剪心中的沉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歎息,自古情字最傷人啊。

“你有心思。”

“哪有啊?”霧剪反駁,不過鳳闌夜可不是詢問句,而是肯定句。

姐妹二人在花園中邊走邊說,忽然迎面走過來一人,雍擁雋秀,一身玉玄色的錦袍,銀簪束起滿頭青絲,溫潤優雅,隨著他的走近,便讓人感覺到一些暖意,好似只要他靠近,便能帶給人溫暖的氣息,霧剪望向對面的男子百里顥,輕易便看到他眼中的寵溺,那光芒正對著闌夜,心底不由得再次歎息一聲,果真是情字傷人啊。

百里顥只怕空擔一腔深情了,她知道闌夜心中只有齊王南宮燁,她的個性是認定了一人,此生不負,何況那人原也是愛著她的,所以別人有再多的神情,也只能落個一場空。

鳳闌夜卻是個遲鈍的,看到百里顥,只當他是朋友一般,揚眉巧笑的打招呼。

“真巧啊,百里顥,你也來散步。”

百里顥點首,走了過來望著她,眸底一閃而過的光芒,掉轉身走在她們的身側,一起在花園中隨意的散步。

“是啊,晚膳過後多運動,這樣有利於身體健康。”

“不愧是神醫,果然有想法,”鳳闌夜很馬屁的開口,百里顥忍不住笑,黑瞳馥鬱,閃閃爍光,初見這小丫頭的時候,她是冷漠的,疏離的,只有深處了才會發現她的另外一面,當她那你當為朋友的時候,軟得像一塊棉花糖,全沒有半點心機,他是被她多種的風貌吸引了,本來以為自己只當她是朋友一般,可是回到北境之後,才發現她的一顰一笑早已深深的留在他的腦海中了,所以他便又來譙城了,只可惜這丫頭渾沌未開,竟無所察覺。

霧剪看著百里顥一直溫柔的笑看著鳳闌夜,想想總覺得不妥,闌夜是沒法回應他的,還不如早點斷了他的心,要不然因愛生恨,豈不是多了一樣麻煩,或者她該找個機會點醒闌夜。

想著,霧剪便輕淡的出聲:“百里公子差不多該回到北境了吧,那些病人若是找你怎麼辦?”

鳳闌夜聽道霧剪的話,也贊同的點了一下頭,抬首望向走在自己身側的百里顥,是啊,大夫的職責就是救醫病人,他一直呆在譙城幹什麼呢?

百里顥把眸光望向一側蒙著面紗的女子,這女子自此至終不願意醫臉,毀了半邊臉卻一點不影響她的魅力,反而更透著一股神秘莫測,自己的心思只怕這女人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卻為何不願意自己接近她的妹妹,難道說她認為自己不夠資格,百里顥雋美的五官有些陰暗,眼瞳變化莫測過後,依舊笑著開口。

“一直很忙碌,給自己放了假,便在譙城呆一段時間,等事情辦完便回北境去。”

百里顥的話讓我見臉色不好,他話裏的意思很明顯,等辦完事回北境去,他的意思是要帶闌夜回北境嗎?真是無恥之想,那裏就由著他了。

“這事情恐怕不好辦。”

霧剪又接了一句,說完向前走了兩步,下定決心,回頭告訴闌夜百里顥的心思,讓她斷了他的心思。

鳳闌夜望望這個,望望那個,知道他們在打啞語,卻不甚明白,望向百里顥:“你們打什麼啞謎呢?說出來聽聽。”

一雙靈動的眼睛狐疑的掃視著,最後緊走兩步跟上霧剪的身子:“姐姐。”

“好了,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休息了。”

霧剪根本不理她,徑直往花園一側走去,直奔芍藥軒走去,鳳闌夜停住步子回首望向百里顥:“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天寒地凍的可別沒得找罪受。”

說完跟上前面的身影,一路回芍藥軒而去,叮噹也一步不離的跟上,對於這位百里公子的心思,她也是一眼便看穿了的,不過這位百里公子配小姐,可真是郎才女貌,只怕老爺也是願意的,叮噹猜想著。

一行人回了芍藥軒,霧剪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呆在鳳闌夜的房間裏,鳳闌夜正想問問她打的什麼啞謎,便讓叮噹泡了茶端上來,二人又略坐了一會兒。

“說吧,和百里公子打什麼啞謎呢?”

房間裏沒別人,除了叮噹,叮噹是個機靈聰明的丫頭,所以她們二人說話也不避著她,霧剪直接的開口:“你知道百里公子為何留在蘇府?”

鳳闌夜搖頭,一臉不解,這事問她幹什麼?該問百里顥,她也問過他這個話題,當時他笑得高深莫測,一臉神秘的樣子,很欠扁。

現在霧剪又是這個樣子,這事和她有什麼關係,鳳闌夜不滿的翻眼,不過她雖然對感情遲鈍,人可不呆,經過霧剪這麼一提點,腦子便有些思緒,很快反應一些,張大嘴巴好半天才開口:“不會是喜歡我吧?”

霧剪點頭,鳳闌夜立刻搖首否決,怎麼可能呢?她和百里顥充其量就是一個病人和大夫的關係,後來也就是朋友的關係,他憑什麼喜歡她啊,一定是霧剪想多了,不過鳳闌夜沒來得及反駁,連叮噹都開了口。

“小姐,百里公子是喜歡你的,奴婢看得明白。”

霧剪一看連叮噹都看明白了,若是被爹爹娘親也看明白了,只怕定然要讓闌夜嫁與百里顥,所以此事還是儘快解決打的好。

“啊,這叫什麼事啊,我和他怎麼可能啊!”

鳳闌夜怪叫,噌的一聲站起來,轉身便往外走,一臉的氣勢洶洶,霧剪忙呼喚她:“去哪兒?這麼晚了,明天再找他吧。”

結果第二日百里顥不在蘇府,出去辦事了,一連幾天都沒看到他的影子,倒是蘇衍遇到事了。

譙城外,有一個叫阿牛村的地方,一夜之間村中所有人都失蹤了,空蕩蕩的好像一座死村,隔壁鄰村的裏正跑到府衙來報案,蘇衍立刻帶人去那地方搜索,發現阿牛村真的一個人也沒有,家家戶戶敞著門,有打鬥的痕跡,可是連一點血跡都沒有,牲口什麼的都不少,就是人不見了。

阿牛村共有三百多口人,一夜之間連老帶小的全不見了,這事太荒謬了,蘇衍立刻命令府衙的衙差在城內城外的搜索,可是一連找了兩天都沒有消息,這事很快在譙城引起了反響,很多人人心惶惶,更甚者有人起了鬼怪之說,要不然為何人不見了呢?

蘇衍因此事責任重大,立刻上報,很快得到上面的批示,務必立刻查清這件事。

鳳闌夜和霧剪看到蘇衍心事重重的樣子,問了他還不說,後來讓人出府去打聽,才知道發生了這件事,立刻前去問娘親,蘇夫人倒是沒隱瞞,歎著氣說了出來。

原來阿牛村的人真的不見了,鳳闌夜心下高興,看來機會來了,真是太好了,此事處理得好,爹爹說不定會立刻被調回京城,別人不瞭解,她還是知道的,晉王南宮卓被貶京城,他手下的一窩牛鬼蛇神,昊雲帝肯定要動,所以現在好些職位有空缺,只要爹爹的名聲夠響,一定會有聖旨下來的。

“娘親,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鳳闌夜安慰蘇夫人,霧剪亦陪著她說些寬心的話,等到蘇夫人好些了,姐妹二人方退出來,兩人相視一眼,鳳闌夜笑起來:“機會來了。”

霧剪點頭,她看出闌夜歸心似箭了,而且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現在她的身邊多了一個百里顥,日後只怕還會有別人,倒不如進京去。

“恩,現在我們該怎麼做?”霧剪說,雖然她們有些能力,可是身邊的人手實在不夠,可用的沒幾個,叮噹倒是一個人才,只是像她這樣的人太少了,闌夜和霧剪不禁有些愁,身後的叮噹一看主子們不高興,走過來恭敬的請示:“小姐是不是想幫助老爺,卻沒有人手?”

兩人抬眸望著叮噹:“難道叮噹找得到可用的人?”

叮噹點了一下頭:“我認識兩個人,早年家裏是開鏢行的,後來沒落了,現在在譙城開著一家小客棧,不過生意並不是太好,只要小姐願意出價錢,我想她們一定會聽用的。”

“好,你把她們叫過來,讓我瞧瞧,可行的話,我倒願意開價錢讓她們為我做一些事情。”

“恩,叮噹這就去辦。”

兩個女人,一個叫佟小漁,一個叫萬星,佟小漁娃娃臉,看上去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但她一說話便透出一股兒豪爽的江湖味,嗓音大而且低沉,眉目皆是一股正氣,萬星身材纖細,說話細細的,眉清目秀,倒像是水做的第一眼鳳闌夜懷疑的望著她,想她會不會被一陣風吹走。

不過那萬星卻是個聰明的主,再看她所使的兵器,毫不拖泥帶水,這種稟性,鳳闌夜倒是喜歡,不過說實在的,她們墜崖之後,並不十分有錢,只有娘親給的零花錢,鳳闌夜實話實說,手裏有多少銀子全給她們兩了。

佟小漁和萬星倒也不嫌少,直接問她們做什麼事。

“阿牛村的事你們知道嗎?”

佟小漁和萬星點頭,這事大街小巷都傳遍了,怎麼會不知道呢?不知道蘇小姐什麼意思?齊刷刷的望著她,等候她的指示。

“你們的事便是如果看到外地來的客人就把此事傳揚出去,尤其是來往於京城的人。”

佟小漁和萬星也不問緣由,直接點頭:“好。”

領了命便去辦事,鳳闌夜掃了一眼叮噹:“去找幾件男裝來,我們待會兒出府。”

“是,小姐。”

叮噹立刻去辦事,很快找來了三套男裝,三個人換上了,只是霧剪的臉上有疤痕,穿上男裝後不方便罩著面紗,最後她戴了一頂斗笠,鳳闌夜也由著她,幾人避開了丫頭,從蘇府的後門出去。

大街上,人山人海的很熱鬧,只是明顯有一種壓抑的氣氛,三人一群,五個一黨的小聲議論著,看到有人過來,便又分散開來,每有一個陌生的人經過,便會交頭接耳的猜測著。

“我們現在去哪兒啊?”

“妓院。”

鳳闌夜一出聲,身後的兩個人無語的望著她,她們身上既沒有錢,也沒有什麼物件,既然要逛妓院,看來小姐是想白吃白喝了,也不言語,只得跟上。

譙城的青樓楚館並不多,不過也有好幾家,其中最大的便是小葉樓,樓裏的姑娘多是江南的女子,水做的一般柔媚,深受男客人們的喜愛,所以這小葉樓的生意紅火熱鬧。

鳳闌夜和霧剪等三人一出現,便看到滿身珠光寶氣的老鴇一搖三擺的迎了過來,身後跟著數名樓裏的姑娘,那些姑娘衣衫半露,胸前一片雪白,這冷夜之中也不知道冷不冷,反正是朝每一個望過來的男人拋媚眼,打飛吻,然後一看到鳳闌夜和叮噹幾人,便圍了過來。

“公子可是個生客啊,公子恐怕還沒沾葷吧,來,奴家可是會很溫柔的。”

鳳闌夜滿臉笑意的望過去,幸好剛出來那會兒她化了妝,要不然指不定被這些瘋女人吃了,不過為了所要的東西,只能入虎穴了,自古以來青樓都是牛鬼蛇神出沒最多的地方,這些青樓裏的女子,只怕知道的信息比別人多,她們來這裏,就是想從這些女子嘴裏聽一些消息,阿牛村全村的人都消失了,要知道,一定是被什麼隱暗的大機構給綁了,要不然為何憑空一夜全失呢?

鳳闌夜一邊想一邊和那些姑娘打趣兒,跟著老鴇的身後走了進去,立刻有姑娘把她們三人領進小葉樓的二樓包廂,這些人雖不是最珍貴的,不過來青樓的人都是客人,客人就是大爺。

包廂裏,鳳闌夜一連點了好幾個姑娘,還點了一桌子的菜,最上好的花雕酒,一屋子的人吃鬧玩笑起來,連鬧騰連調笑,附帶著說話討論,很快便有人提起阿牛村失蹤案,鳳闌夜立刻大驚,望著身側的這幾個姑娘。

“一夜之間一個村子的人都失蹤了,真是恐怖啊,怎麼可能呢?你們從哪里聽來的,別亂說,怪嚇人的。”

說著臉色還有些白,那說話的女子見他們不信,可就不高興了,挑眉毛瞪眼睛,朝身側的女子努嘴:“不信你問她們,我們知府頭髮都急白了,大街小巷每天都在討論這事,怎麼可能是假的呢?難道我們還騙你們不成。”

鳳闌夜立刻假意安撫:“姑娘別氣了,我不是說你說假話,只是太匪夷莫測了,怎麼好好的人就不見了呢?真嚇人呢?究竟是怎麼回事?”

自古女人都喜歡八卦,這青樓的女子也不例外,一聽人對這話題感興趣,更加來勁了。

她一言你一語的討論得熱切。

“我看一定是被人綁了的。”

“哪有那麼多人綁人,綁他們幹什麼?聽說阿牛村的東西都沒失。”

“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吃吃喝喝,說說,不知道其誰說了一句:“你們說,會不會是金礦上的人動了手腳,要知道金礦中要很多人幹活,我上次聽人說過,他們那裏不把人當人,進得去出不來,若是有人死了,你說誰給他們幹活,所以肯定需要人手,會不會把阿牛村的人綁了去。”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鳳闌夜的注意力,不由得多看那姑娘兩眼,假意小聲的問:“沒聽說譙城有金礦啊。”

“我們譙城沒有,和譙城相鄰的孟津,有一座霧成山,此山便是礦山,聽說每年要從這礦山上開採不少金子,由孟津的官府把持著,聽說那知府家裏肥得流油。”

有人說完,立刻有人阻止。

“好了,別討論這件事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說完便往鳳闌夜身上靠:“爺,我們不說這無趣的事了,來,我們喝花酒。”

其他人也調笑起來:“我們喝花酒。”

鳳闌夜已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哪里還理會這些女人,手中一運功,噌噌的幾下點了過去,這些女人無一例外的昏了過去,鳳闌夜站起身:“我們走。”

說完直奔窗臺,打開一躍進而下,身後的霧剪緊隨其後,怕叮噹的功夫不到家,伸出手攜了她一起躍下去,三人很快消失在夜的街道上。

司馬霧剪追上前面的人影追問:“你說那些失蹤的人會不會就在那座礦山上?”

鳳闌夜凝眉想了一下,這種可能性很大,除了礦山上要人,什麼地方要這麼一大筆的人,還有一件事,那礦石開採的可是朝廷的黃金,難道知府會動手到村子裏抓人,只怕他們沒有那麼大的膽子,那麼這其中就有可能是他開設了私礦,如果有私礦,一定回合土匪之類的相互勾結,如果有土匪存在,說明孟津這樣的地方真的有大問題。

一想到這,鳳闌夜的眼睛越發的亮,看來這件事牽扯得越來越大了,太好了,只要辦妥了這件事,爹爹真的就可以進京了,一行三人往蘇府走去,忽然身後似乎有腳步聲,雖然很輕,一般人不察覺,但鳳闌夜現在的武功,以及聽力,都是一流的高手,稍有動靜便會發現,不由得眼瞳一暗,誰人跟蹤她們?

“走。”

一聲叫,拉著身邊的叮噹,身後的霧剪腳下自然是使出力了奔跑,三個人像一陣風似的從街上穿行而過 ,因為人多,一時間後面的人追趕不及,便跑丟了,在大街上來回的轉悠,最後跑到一個空巷子裏,被暗處的鳳闌夜給劫持了。

一把匕首抵著那黑衣人的脖子,冷森森的開口:“說,為什麼跟蹤我們?”

那人一臉的視死如歸,臉色鐵青,沒想到自己竟然中了計,而且可看出這小丫頭身手十分的厲害,和他不想上下而她還十分的聰明,不過要讓說出為什麼跟蹤她,打死他也不會說的。

“要殺便殺,不必多說。”

“哼,你倒硬氣,小人的動作還充硬漢子。”

鳳闌夜一臉的不屑,手下一動便待結果了那人,誰知道忽然一道銀光飄過,快得如一陣風,席捲而來,迫使得她讓了開來,那被她劫持的男子立刻身形一動,避讓了開來,退後幾步立定,這時候鳳闌夜抬眉望去,只見她們對面站立著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邪魅惑人的傢伙,那笑帶著點痞痞的味道,雖然笑得很無奈,但剛才他露出來的一手,鳳闌夜還是知道這個人不簡單,就是她真的打起來,也未必勝過他。

他是何人?眉一皺,沉聲開口。

“你是誰?難道是你派人跟蹤我們的?”

“在下歐陽逸,打攪蘇姑娘了。”

歐陽逸一口便道出鳳闌夜女扮男裝的事,還知道她的身份,看來他是早就盯著她們了,什麼目的,鳳闌夜眼神一閃而過的警戒,冷冷的瞪過去:“我管你什麼逸,本姑娘不認識你,你跟蹤我們幹什麼?”

歐陽逸望著這潑辣囂張的小丫頭,雖然畫了一個不太雅的妝容,不過顏色卻璀璨逼人,絲毫不遜于天上的星星,還是最亮的那顆,看著便讓人覺得可愛,不由笑得越發的無害。

“蘇姑娘請別誤會,在下不是有意跟蹤蘇姑娘的,就是看有人從蘇府的後院翻出來,有些奇怪,所以跟了上來看看。”

歐陽逸的聲音有一股濃郁的黏稠感,和他的神態很相配,痞得夠決,痞得夠雅,鳳闌夜一聽他的話,臉更暗了。

“還說不是跟蹤,無賴,如若再跟著我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轉首望了一眼霧剪和叮噹:“我們走。”

歐陽逸看著她們三個轉身離去,也不追趕,那一臉的笑別提多燦爛了,像掉進蜜罐一樣甜,身後的兩個手下可不敢大意,主子的心思詭譎莫測,一般人可摸不准。

“主子,我們?”

“我越來越期待下次的見面了,”歐陽逸一搖銀扇轉身往接到一邊走去,竟唱起了小曲兒,無賴痞感,不過身後的手下卻知道主子是真的很高興,他不高興,可是有人受苦的,趕緊跟上前面的身影。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等三人疾步趕回蘇府,從後園而進,便看到小環等人正滿院子找她們呢,看到她們從外面進來,先是一愣,然後方認清是小姐,不由得叫起來。

“大小姐,二小姐,你們這是去哪了,再不回來,奴婢們都要去稟報老爺和夫人了。”

一般小姐不在府裏,她們是儘量往後拖延,因為夫人對於小姐們失蹤可是相當敏感的,到時候非惹到亂不成。

“不是沒事嗎?”

鳳闌夜和霧剪不約而同的說,兩個人越來越有默契了,說完相視一笑,伸出手拉著走進去,喚了一聲:“小環,準備水,我們要洗澡。”

“是,小姐。”

幾個小丫頭一溜煙的跑進去,叮噹侍候了鳳闌夜去掉臉上的妝容,又拿了浴衣侍候她們兩個人進沐浴間去洗澡,自己在內侍候著,小環等丫頭在一邊提水加花瓣,收拾好一切便在門外守著。

這浴池是蘇夫人特地命工匠建的,橢圓形的,兩邊各有一個白玉臺子,水漫過臺子,兩個人一邊一個坐著,微斂雙眸享受池中熱水漫過肌膚的感覺,真舒服啊,濕熱的霧氣,很快彌漫在浴房中,一片氤氳,霧剪想起什麼似睜開眼望向闌夜。

“那歐陽逸是什麼人?”

鳳闌夜搖頭,她根本就不認識那個男人,雖然嘛長得很俊,不過看上去就跟個流氓差不多,大概是專泡女人的花花公子。

“誰知道呢,指不定是什麼花花公子。”

叮噹在一邊溫婉的開口:“小姐,你可要當心點,那歐陽公子怕是瞧上小姐了。”

“不會吧。”

鳳闌夜眼睛一睜,有點受驚嚇了,難道是上次燒香不虔誠,所以老天懲罰她嗎?最近桃花不斷啊,可惜她不想要這種豔福:“叮噹,別被你烏鴉嘴說中,我可不想這種豔福。”

司馬霧剪閉上眼睛,抿唇輕笑,這丫頭是越大越有魅力了,就這樣回京,不知道還會惹出多少風雲呢,忽然嘴角勾出壞壞的笑,不知道齊王看見這樣的她是否認得出來,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呢?

房間裏,兩人各懷心事,安靜下來,等到盥洗過後,便收拾著回房休息了,一夜無話。

第二日早上,兩人剛起床,便得到了消息。

鳳闌夜和霧剪正在花廳用膳,便聽到叮噹從外面走了進來,心急的稟報:“小姐,不好了,又有一個村子的人失蹤了。”

“什麼?”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失聲叫了起來,隨之滿臉的憤怒,看來要動手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失蹤呢,爹爹此刻一定焦急如焚,她們豈能不幫助他,膳也不用了,立刻站起身往外走。

“叮噹走,去府衙,爹爹現在一定在府衙內。”

“是,小姐。”

叮噹跟著鳳闌夜的身後往外走,小聲的嘀咕:“小姐,這些人膽子太大了,必須要立刻救出這些人,要不然定然會被折磨致死。”

鳳闌夜和霧剪心色深沉,想到那些人,心不安寧起來,只怕那些老人和小孩保不住了,青壯年的被拉到金礦去做工,那麼老年人和孩子怎麼辦?又不能留著他們,只有殺人滅口了。

一想到這些人的殘忍,鳳闌夜忍不住罵了一句:“一群畜生,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三人臉上都是憤怒,霧剪臉色看不真切,一雙眼睛中早騰騰的冒起火焰 ,直奔府門外而去,走到門前,吩咐了管家備馬車,前往府衙去見爹爹。

管家看兩位小姐的臉色難看,哪里還敢多說一個字,立刻吩咐人備了馬車,送小姐們前去府衙,心裏暗自猜度,小姐們去府衙幹什麼?

府衙的議事堂,此時做了一群人,最上首的是知府蘇衍,下面分坐著譙城的各個分管官員,此時人人面色難看,直到有衙差跑進來稟報:“大人,兩位小姐過來了。”

一時間,大家面面相覷,那些官員臉色便有些難看,這蘇家的兩位小姐想幹什麼啊,蘇大人也太沒有教導之責了,怎麼由著姑娘們亂來呢,小孩家家的竟然直闖府衙議事堂,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有年紀大的直接吹鬍子瞪眼睛,不過好在沒人說話,誰讓她們的爹爹蘇衍是譙城最大的官呢,此時一眾人都望著上首,只見蘇衍並沒有像別人那樣生氣,只是挑了一些眉,他知道那兩個孩子的稟性,定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才會來府衙的,立刻揮手:“讓她們進來。”

“蘇大人,萬萬不可。”

“是啊,不可,怎能讓女人進府衙議事堂呢。”

蘇衍一眼瞄去,氣不打一處來,剛才問他們如何查找那些人的下落,一個個跟死了娘老子似的沒精打采的,焉了一般,這會子倒來勁了,老東西,一個個的都該滾回家去了。

蘇衍心裏罵著,耳朵好像沒聽到,只抬首望著大門外,很快便看到兩個娉婷窈窕的身影兒翩然優雅的走進來,直走到府衙內,掃視了一圈,只見眾人臉上黑的黑,陰的陰,每一個好容相的,鳳闌夜心知肚明,唇角一抿,脆生生的開口。

“沒想到各位大人如此憂國憂民,連臉都急黑了,還真是讓我等小輩敬佩啊。”

霧剪立刻順風打蒼蠅的攀杆而上:“是啊是啊,大人們要保重身體,千萬不能事沒辦好,先讓自個嗝了,可就得不償失了,那榮華富貴可誰享著。”

兩人一唱一合,牙尖嘴利,這府衙內的眾人只剩翻白眼了,都掉頭望向一邊去,不理會這兩黃毛丫頭,蘇衍看女兒一出口便把這些以老賣老的老東西給整治了,心裏別提多開心了,不過還都得裝裝樣子。

“晚兒,雅兒,不可無禮,你們過來幹什麼?”

鳳闌夜掃視了一眼,最後望向蘇衍:“我們有事和爹爹商量,請別人回避一下。”

這話可算捅了一個馬蜂窩,那些先前吃悶虧的人便反抗起來:“這裏是府衙議事堂,有什麼私事可以回府裏說,怎能拿到府衙裏說呢?”

“是啊,怎能拿到這裏說呢,還是快回去吧,我們要商量要事呢。”

鳳闌夜直接走到一個長鬍子的老頭面前,一把揪著他的鬍子,俏皮的開口:“那你倒是說說,你們商量好了嗎?阿牛村的事情過去多長時間了,也沒看到你們商量個結果,這會子倒商量得緊了。”

那老頭被揪得疼得直皺眉,朝著蘇衍叫了起來:“蘇大人,蘇大人,你看著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鳳闌夜卻咯咯笑了起來,如黃鶯一般悅耳,狡黠俏皮,待到笑聲一止,便挨個的冷瞪過去。

“沒聽到我剛才的話嗎?我們有話要與爹爹說,請各位大人回避一下。”

她芙蓉面如花綻放,可是偏偏那眼裏的冷狠使得人壓抑,不敢有絲毫的反抗,竟都乖乖的走了出去,議事堂內只剩下蘇衍一人,站起身走到鳳闌夜的面前,摸了摸她的頭:“說吧,爹爹知道你們有事要說。”

鳳闌夜揚眉輕笑,點首:“爹爹知道孟津的金礦嗎?”

蘇衍不知道女兒提到這件事幹什麼?點了點頭,想了一下:“那是朝廷的礦山,有官府的人專門把守這,就在霧成山上。”

一側的霧剪淡淡的提醒:“爹爹難道就不曾懷疑過那金礦上需要人手,那他們從哪里得來的人?”

蘇衍一聽女兒們的話,恍然大悟,不過不敢相信,來回的在衙內踱步:“這怎麼可能,那金礦可是官家的啊,怎麼可以隨便抓人呢?那孟津的知府怎麼敢如此大逆不道。”

鳳闌夜歎息一聲,爹爹可真是正直啊,有誰能不貪到嘴的肥肉,那金礦雖說是官家的,可是難道那知府就不會和外人相勾結開設私礦嗎?把錢撈進自己的口袋啊。

“爹爹,你想得太簡單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的,我想那孟津的知府一定是聯合了土匪,開設私礦,所以需要人手,便暗中綁了這兩個村子上的人,如果再不阻止他們,只怕接下來還會有人失蹤。”

鳳闌夜說完,蘇衍眉頭一沉,便準備把那些人喚進來討論,霧剪立刻阻止了他的動作。

“不要讓那些人知道,我想他們中間一定有人受賄了,別到時候我們還沒查出來,他們便把消息送過去,到時候把私礦停了,我們還能查出什麼?所以一定要小心行事。”

鳳闌夜點頭接著說:“現在爹爹立刻寫一份奏摺,遞交到朝廷去,務必要到皇上的手中。”

這孟津的知府如果真的開設私礦,一定會打通朝中的各個關卡,若是這奏摺到不了皇上的手中,等於是作廢,還把自己給連累了,鳳闌夜蹙眉想著,最後想到一個人來,五皇子端王,她已經知道端王回京了,她和他在北境見過,知道端王愛民如子,所以此事若是到他的手中,皇上一定會知道的。

“爹爹,你有得力的人嗎?派人把奏摺送到端王府去,一定要親自交給端王,我想此事便可成。”

蘇衍知道此事關係重大,搞不好便會丟掉性命,還會傷到一家老小,此刻看鳳闌夜佈置得井井有條,也無暇去想她為何知道端王,還如此敏銳,只顧著點首:“好,爹爹立刻去辦這件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進金礦。”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2:17 PM

我在這裏等你 第097章 再相見,恍然若夢

蘇衍這麼多年的為官,自然是有一些心腹手下的,派了最得力的手下,帶著他寫的密折,前往京城瑞王府,孟律的金礦是官家的金礦,沒有皇上的手喻,他們這些人進礦便是違法,更別提圍阻那些人了,官兵根本就不讓進,所以務必要皇上下旨,方才一舉查獲這些暗處無法無天的人。

譙城蘇府裏,蘇衍和兩個女兒坐在正廳裏,商量著如何進霧成山。

“首先要查清楚這霧成山的私礦在什麼方位,然後那私礦出來的金子從什麼地方運出來的,我們只要找到這個位置便行,到時候來個甕中捉鼈不在話下。”

鳳闌夜說完,霧剪補充一下:“千萬不能把消息洩露出去,否則便是前功盡棄,現在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就成。”

廳內,只有鳳闌夜和霧剪,還有蘇衍,另外是丫頭叮噹幾人。

蘇衍一聽,有些為難,就這麼幾個人手如何進礦,而且她們三個還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雖然知道晚兒和雅兒有些本事,不過倒底是姑娘家,進礦他是不放心的。

“這人手太少了怎麼查啊?”

“沒事,要不然爹爹留在家裏等消息,就讓我和姐姐去走一趟,我們進去打探一下,私礦在什麼位置,繪了圖紙下來,然後一舉成功。”

鳳闌夜說完,霧剪也贊同的點頭:“人多容易衝動,此事來不得半點馬虎,若是一步錯,不但那些人救不回來,只怕連我們的小命也會保不住,這當中牽扯了多少人啊。”

蘇衍自然是知道其中利害的,忙點了頭:“好,那我們一起進霧成山吧。”

蘇衍是武科出身,身手雖然不是十分的厲害,但也不弱,所以哪里放心讓兩個女兒單獨進礦,便說定了晚上三人一起前往霧成山,至於叮噹,就留在蘇府裏把持著。

月夜,天上曉星密佈,蘇府內飛快的竄出三道黑影,直奔府院的後街,三匹馬停在高牆之外,這是叮噹事先牽放在這裏的,此時三人一躍上馬,便策馬狂奔,直往譙城城門前奔去,城門已關,蘇衍和兩個女兒蒙著臉,一揚手中的權杖,那守門的兵卒便打著哈欠,把門拉開。

三人出了城,一路往霧成山而去,霧成山的地理位置,她們已經看過圖紙了,位居譙城的東北方向。

初冬的風帶著絲絲冷意,拂面而來,撩起罩在臉上的黑巾,驚鴻一瞥的容顏,瞬間依舊恢復高深莫測,奔跑的馬匹掀動起裙裾,飄逸如月夜高天之上的流雲,完美的弧度,三個人很快化成黑影,直奔霧成山。

霧成山離譙城不算太遠,一個時辰都用不了便到了,這也是為何那兩個村子的人會失蹤的原因,因為兩下離得很近。

眼看著便要到了,鳳闌夜忽然感應到一線不屬於她們三人的氣息,不由得眼瞳冷光窄起,馬匹一歪,擦過霧剪身邊的時候,小聲的拋下一句:“走,有人跟蹤我們。”

蘇衍也聽到了,三人立刻一致的在拐彎穿行的時候,同時策馬奔進路邊的雜草叢中去,很快落地牽馬注意著大道上的情況。

不大的功夫,果然聽到有人策馬而行,眨眼便過去了,鳳闌夜和司馬霧剪相視而望,忍不住臉色難看。

“難道是歐陽逸。”

這男人究竟是什麼人,為何一再的跟蹤她們,而且由此可見,他們蘇府是被他監視的,難道說他是孟津的人,懷疑他們所以監視嗎?想想也不太像,那樣一個玩世不恭的人,卻有著極其尊貴的一面,斷不可能是孟津知府能降得住的人,那麼他們又是誰?

鳳闌夜猜測著,蘇衍忍不住追問:“你們知道跟蹤的人是誰?”

此時夜已經深了,鳳闌夜不想討論這樣的話題:“我們還是快走吧,時間不多了,這裏離那金礦有多遠。”

蘇衍抬首望了一眼,肯定的說:“不遠了,就在前面了。”

“那好,我們把馬拴在這裏,就從這草叢中穿行而過,想必那些人一定會在某個據點候著,我們若是騎馬必然被他們逮著。”

“好,”其他兩個點頭,立刻把馬拴在一側的草叢中,三人彎著腰,在草叢中穿過,直奔霧成山。

霧成山果然離這裏很近,不大的功夫便到了,山腳四周人影晃動,一眼便看出有人在山下巡邏,而且人手還挺多的。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同時望向蘇衍:“爹爹知道這上山的正門在什麼地方?我們從背後上去,前面加防的人手肯定多,但後面卻要少得多,那些人只怕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已注視到這座金礦了。”

“跟我來。”

蘇衍雖說是中年人,但因習武,所以行動仍然很敏捷,在前面帶路,引著鳳闌夜和霧剪二人往後山而去。

後山口,果然人少,不過仍然有不少的人在巡邏,只是這裏的官兵不似前面的警戒,而是東歪西靠,有的甚至還團在一起說笑話,三個一群,五個一黨,並沒有留意山道口的情況。

鳳闌夜動作俐落的竄過去,飛快的撿起一粒小石子朝一邊扔了過去,哧嗤一聲,有響聲起,那些一直圍在後山下的人立刻有人驚動了,叫起來:“快,有動靜。”

眼看著很多人遊移過來,鳳闌夜又撿起一粒石子,往遠處扔一些,那些人嘟嚷跟著石子往遠處走去,鳳闌夜等三人立刻利索的往山腳邊奔去,如三條敏捷的狸貓一般,陡的一竄,便上了山隱到那叢林中,而山下的那些防守山腳的巡邏的人找了一圈後,罵罵咧咧的開口。

“怎麼回事?根本沒有東西,害得老子受了驚。”

“算了,可能是我們太緊張了,不理會了。”

三人進了山,這霧成山因為是礦山,與別處不一樣,別處是越往裏越高,這裏只略比平地高一些,然後裏面都不是特別的高,待到他們行了一段路,竟看見往下凹進去了一塊,幾人順著那凹進去的地方往裏去,只見頭頂上依然是大山,而往裏面竟然是空洞,越往裏越暗,斑駁的牆壁上,插著火把,隱約有說話聲傳出來,鳳闌夜和蘇衍相視一眼,心下同時了然。

這裏是私礦,這幫兔崽子,私礦設在下面,先開採了一部分成色十足的金細子,然後再由官府的人手開採,難怪傳聞這霧成山的金子越來越少,成色越來越不好,原來好的被他們動了手腳。

三人走了一段路程,便聽到有人走來,鳳闌夜左右一望,只見不遠處有一個暗影,立刻招手示意另外兩人躲過去,因為是夜晚,掌著燈,這些人在燈下活動,再加上誰會想到竟然有人注意到這座礦山,所以那走過來的幾個人並未注意到他們,很快走了過去,便聽到一路罵罵咧咧的發著狠。

“娘的,老子們真是操足了心,倒不如打劫的日子快活,現在受這等罪,倒白便宜了嚴文華小子,他什麼都不動,得一大部分,老子累死累活的這麼多人才得了一小部分。”

那領頭的罵罵咧咧的一路往外走去,鳳闌夜和霧剪還有蘇衍走出來,只氣得臉色陰霾,原來這私礦竟然全是土匪掌管著,那麼後山那些穿著官服的巡邏的人也是這些土匪了,這嚴文華真的太過份了。

“走,我們進去查看。”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程,總算進了私礦,只見礦中,很多人打著赤膀正揮汗如雨的幹著活,身上只著一件白色的單衫,還汗流滿背,再看那些高舉著鞭子不停揮向幹活的人,蘇衍忍不住倒抽氣,就想站起來沖過去,霧剪立刻抓住他,按著他不讓他動。

“現在出去,我們救不了他們,大家只有全死,這些土匪可不認人,憑你我三人,現在要把人帶出去是不可的,我們還是立刻出去吧,千萬別被人發現了,可麻煩了,到時候前功盡棄。”

“嗯,走吧。”

鳳闌夜贊同的點頭,一揮手,三道身影往後退,敏捷小心,生怕被人發現,路上偶有人過來,她們便躲到暗影去,如果這些人細心一點,也許會發現她們,無奈這些人本就是土匪,一向粗枝大葉慣了,再一個誰會想到這大半夜的竟然有人個人偷闖這地下私礦,所以大意了,鳳闌夜三人算是有驚無險的退了出去,對付山腳下的那些土匪依然和之前一般扔石子,那些人先是不肯動,以為虛驚一場,無奈鳳闌夜一連扔了好幾塊,動靜似乎過大了,那些人無奈,便又站起身找過去,而他們乘機下山,陷於草叢中,緩緩的往週邊退去。

三人一口氣奔出去十裏地,方停下來休息,剛喘了幾口氣,便感覺到周遭有強大的氣流湧起,不由得怒,抬首望過去,只見不遠處道邊,有一顆高大的樹木,此時在樹下,斜依著一人,邪魅痞賴的笑著,一手執著銀扇輕敲著自己的另一隻手臂,玩味十足的望著他們三個人,這個正是歐陽逸。

鳳闌夜臉色當下十分黑沉,這男人陰魂不散的倒底跟著她們幹什麼?不由得氣衝衝的奔過去,指著歐陽逸的鼻子冷哼。

“你究竟想幹什麼?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蹤我們。”

歐陽逸神容未變,眼瞳晶亮,跳躍著火花,手中的銀扇伸出來隔開鳳闌夜的手,身子趨前一些,似真非假的開口:“不如你做我的女人,說不定我還會幫你們。”

鳳闌夜直覺是一拳甩了過去,想教訓一下這登徒子,可惜歐陽逸的身手極快,頭往後一仰,便避了開去,笑嘻嘻的不為所動,還得意的開口:“如果你不答應,我就一直纏都會你們。”

說完雙臂環胸,氣定神閑,完全不管鳳闌夜的胸口上下起伏,那表情分明就是我賴定你了。

司馬霧剪望著眼前的畫面,不由得好笑,說實在的,如果沒有齊王南宮燁,她倒認為這歐陽逸其實也不錯,會笑會鬧倒是不讓人寂寞,可惜他到底是遲來了一步,有時候,遲到的人便是錯身而過。

霧剪在感歎,鳳闌夜黑著臉怒視著對面的人,而蘇衍卻不同她們兩個人,他不知道鳳闌夜以前的事,此刻一看這位歐陽逸,風度翩翩,舉手投足更是貴氣逼人,和雅兒站在一起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蘇衍立刻上前一步抱拳望向歐陽逸。

“請問這位公子,你跟蹤我們不會是為了霧成山的事吧,”只要不是這件事就好,想必他一路跟著,也知道他們進霧成山的金礦了,只是不是來找他們麻煩的,別的事都好說。

歐陽逸一聽,微愣之外,立刻回了禮:“那個我不感興趣。”

他確實對於他們這些事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蘇清雅,要不然浪費時間跟著她幹嘛。

“對了,這位老伯是?”

歐陽逸望著蘇衍,蘇衍一抱拳爽朗豪邁的開口:“我是清雅的爹爹蘇衍。”

“原來是蘇伯父,”歐陽逸一聽蘇衍是鳳闌夜的爹爹,那才叫一個熱情,立刻上前一步,端端正正的行了個大禮,恭順莊重的開口:“一直想去府上拜望老伯,就怕唐突了,還望老伯見諒。”

“好說好說,”

兩個人竟然就在荒郊野外你來我往的客套了起來,似乎忘了她們現在該回城了,鳳闌夜望向蘇衍,淡淡的提醒:“爹爹,我們該回城了,你和他客氣什麼?”

“小女的脾氣不好,歐陽公子別見怪。”

蘇衍是越看這歐陽逸,越覺得順眼,不但人長得俊,對老人也客套,最重要的是他那隱而不發的霸氣,還有那不經意間的貴氣,一看便是個人上人的,雖然他不說,他還是可以感應到,難得的他喜歡雅兒,若是成就了這好事,倒也是美事一樁,蘇衍盤算著,那歐陽逸臉上的笑意更深,好似開了一朵花,恨得鳳闌夜只想狠狠的踩爆他的臉,可惜礙于蘇衍在場,只能隱忍著,瞪了洋洋得意的那廝一眼,轉身朝霧剪。

“我們走了。”

說完在前面飛奔而去,理也不理身後的兩人,蘇衍臨離去時還不忘客套一聲:“歐陽公子有空可以來蘇府做客。”

“一定,一定。”

歐陽逸報拳點首,目送著他們一行三人離去,轉身時眉眼彎彎,眼光好似美酒浸過,溫柔微醺,腳下一惦,竟自躍上身後的一棵大樹,靠著樹枝兒唱起了曲兒,十足的浪蕩子,可惜偏就讓人感覺不到討厭,那種壞壞的,看到喜歡的人就想欺負惹惱她的人。

不遠處的兩名手下無語,主子看來是真的很喜歡小姑娘,這麼開心。

蘇衍和鳳闌夜等三人趕回譙城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三人都極累了,各自回房休息,說定了有什麼事回頭再說。

這一覺直睡到下午方醒,鳳闌夜剛睜開眼睛,便看到叮噹一臉憂色,看她醒了過來,走過去侍候她起來,令人欲言又止。

鳳闌夜懶懶的詢問:“有話就說吧,都不是你了。”

叮噹立刻恭順的開口:“小姐,那個歐陽公子過府來拜訪你,竟然和住在府上的百里公子打了起來,老爺好不容易才勸住二位,現在正在蘇府的正廳裏坐著呢?”

“什麼?”

鳳闌夜伸手撓頭,她怎麼專遇到瘋子,這兩個男人都抽風了不成,竟然還打架,真是可笑至極,她又不會喜歡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看來譙城是不能再呆了,她必須儘快回京去,那密信快馬加鞭只怕還有幾天才會到,在這段日子裏,她決定什麼事都不做,就解決這兩個男人,讓他們明白,她沒有看上他們任何的誰。

鳳闌夜主意定,便搖首:“讓他們鬧去,不理就是了。”

叮噹聽完主子的話,也就真的不理會了,而且她看出小姐誰也不喜歡,雖然不明白,不過也不多說,便侍候著鳳闌夜起身,又準備了膳食讓她用膳。

用完膳後,一個人躲在房間內看書,後來霧剪起床找了過來。

“聽說有人為你打架了。”

“別提了,他們都發神經。”

“那你準備怎麼解決?”霧剪關心的詢問,她看出那兩個人實力都不小,功夫又好,人又俊,若沒有南宮燁,倒也是不失為好人選,可惜現在是闌夜有心上人了,所以他們的出現只是一種困擾,可人家不知道,至少要讓他們明白,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會和他們說清楚的。”

鳳闌夜深吸了一口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這個不喜歡拖泥帶水的做事,所以今天晚上先和百里顥說清楚,真不透他那樣溫文內斂的人竟然還會打架,瘋了。

“嗯,這樣好,千萬不能讓他們因愛生恨,到時候可就煩了。”

“知道了。”

鳳闌夜點頭,霧剪說的話是個理,不能成為心上人,也不能成為敵人,如果有這樣的敵人,該費多少勁來對付他們啊,所以此事一定要儘快解決。

傍晚,鳳闌夜還沒去找百里顥,百里顥倒是找上門來了。

鳳闌夜本就想見他,便領著叮噹,二個人出了芍藥軒,與百里顥在院子裏散步,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百里顥想起什麼似的歎息。

“今天你怎麼沒出現?”

白日裏,他們兩個人為她打架,都以為她會出現的,結果是這丫頭愣是好像不知道一般,真讓人鬱悶到了極致,熬了一天,終於沒忍住就想知道這丫頭怎麼想的,她不會喜歡那個歐陽逸吧,想著心裏便已很難受,側首望向鳳闌夜。

只見暗夜中,她的臉好似籠著朦朧霧氣的夜明珠,映上一層月光,出水芙蓉的高雅,讓人移不開視線,百里顥心間柔柔的,伸出手欲拉鳳闌夜的手,卻被她很快的避開了,她退後一步,淡定的望著他,不卑不亢的開口。

“百里顥,我和你只是朋友,普通的朋友,我不知道你會喜歡我,所以請收回這份心吧,我不需要。”

百里顥沒想到鳳闌夜竟然直截了當的開口,如此的狠心,如此的冷漠,心下不由痛了起來,伸出手捂住心口,他暗升的情愫,還沒來得及發芽,便被掐死在搖籃中了嗎?他不甘心,怔怔的望著鳳闌夜,這小丫頭說出這樣的傷人的話來,竟然那麼淡定,連聲音都是疏離的。

“為什麼?是因為喜歡的是那個歐陽逸嗎?”

鳳闌夜聽了百里顥的話,忍不住微笑,搖了搖頭:“他歐陽逸又算個什麼東西?百里顥,我不想傷害你,因為你曾幫助我很多,在我心目中,你是我的朋友,歐陽逸嗎?連朋友都算不上。”

“那你為什麼拒絕我,我可以等。”

也許是她太小了,百里顥像看到希望一般,眼裏又浮起了光澤,鳳闌夜轉身在前面走動,身後不遠處跟著叮噹。

鳳闌夜抬首望著天邊的皎月,慢騰騰的開口。

“因為我有喜歡的人,那個人在等我。”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溫柔,少見的溫柔,單是一句話,就可以汪出水來,百里顥心裏一下子被刺激了,很不好受,他沒想到結果是這樣,一直以為她太小了,情愫未開,所以他想陪著她,等她發現自己喜歡她,卻原來人家早就有喜歡的人了,這真的讓人心痛又難過,百里顥想到這,再也無法呆在鳳闌夜的身邊,轉身便走。

身後鳳闌夜回首,望著遠去的百里顥:“我相信你會遇到一個真心愛你的女子。”

可惜百里顥聽不進去,他感覺到自己很挫敗,做人也不成功,信心大受打擊。

鳳闌夜歎口氣,轉身往回走,叮噹跟在她的身後,輕聲的開口:“小姐喜歡的人,我猜一定比百里公子和歐陽公子更出色。”

“更出色嗎?”

鳳闌夜腦海中浮起了燁的影子,是很出色,比任何一個人要出色,也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她是認為天下間只有他是最出色的,最重要的是他愛她的那顆心,她是他救的,冰冷的心也是他精心澆灌才變成今天這樣柔軟的一個人,以前的她可是很冷漠的,因為他的愛,使得她學會了愛與享受快樂。

“他是天下間最出色的,而且很愛我。”

鳳闌夜唇角柔柔的笑意,一臉的幸福,身後的叮噹由衷的高興。

“小姐,我們回去休息吧。”

她也不追問鳳闌夜那個人是誰,有些事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的,鳳闌夜最高興的就是叮噹的這一點,她永遠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比花萼聰明得多,不知道花萼怎麼樣了?鳳闌夜腦海一閃,便想起了花萼。

不過相信葉伶和葉卿會好好照顧她的,她雖傻了,待在齊王府裏,倒也不會刻薄了她。

想著轉身往回走,和叮噹加房間休息。

第二日一早,便傳來百里神醫離開譙城的事,鳳闌夜聽到松了一口氣,總算解決了一個,雖然百里顥現在有點難過,但好在陷得不深,很快就會解脫了,接下來再解決歐陽逸便行了,這個人莫名其妙的出現,莫名其妙的纏上她了,鳳闌夜一想到他便煩,可惱的傢伙。

而且她不知道到哪找他,要找他的時候才發現,她與他根本就不熟悉,除了知道他叫歐陽逸,其他的一無所知,他的家住在哪里,他做什麼的,因為找不到他,所以耽擱了幾天。

幾天後,歐陽逸倒自動出現了,又過來拜訪鳳闌夜。

這一次蘇衍不在府上,蘇夫人也上別人家去品茶了,整個府上只有他們姐妹兩人,霧剪知道闌夜要處理歐陽逸的事,便讓她一個人去招待客人。

蘇府的正廳上,歐陽逸亂沒正形的歪靠著,到哪都改不了他的痞樣,但他的痞很有性格,壞壞中帶著點貴氣,讓人不生厭,笑起來的時候滿臉無害,看到鳳闌夜更是眼睛彎成了月牙狀,滿心滿意的開心。

“清雅,聽說你把那百里顥給攆出去了,我真是太高興了。”

鳳闌夜神色間帶著一股威嚴,唇角浮起淺笑,不卑不亢的開口:“誰說我攆他的,他自己走的,何況這與你何干?”

笑得一臉的白目,不過這白日裏,鳳闌夜把歐陽逸的神容看得真真切切,這男人長得真的很俊,身材欣長高挑,一襲銀白的袍子,腰間束著銀絲繡紅梅的腰帶,垂著一塊上好的玉佩,一張臉更是狂放英挺,斜飛入鬢的眉,星目微醺,好似酒釀一般,白皙的肌膚襯著他淡粉的唇,配著唇間邪魅的笑,周身上下,真是炫目奪人的神采。

聽了鳳闌夜的話,越發的燦若桃花。

“自然是因為我才攆了他去的,難道我不高興嗎?”

這話立馬讓鳳闌夜黑了一張臉,這男人有夠不要臉的,她承認他長得帥,長得俊,不過他能不能不要這樣自以為是。

“歐陽逸,你憑什麼認定我為你攆了百里顥,說實在的,他算是我的朋友,而你連朋友都不算,我不知道你莫名其妙的出現倒底是有什麼目的,你說我只是小小譙城知府的女兒,有什麼值得你費心思的。”

鳳闌夜話落,那歐陽逸的笑意更甚,越發的欠扁,不過他說出來的話才叫人想發狂。

“清雅,你不要自卑,要有信心相信我是真的對你動心了。”

鳳闌夜終於忍無可忍了,直接抓狂,站起身怒指著門外:“歐陽逸,你,給我馬上滾出蘇府去,我是自卑,我是沒信心,你就這麼認為著也行,總之你以後別給我出現就行了。”

“清雅,你還是沒信心啊?”

這次鳳闌夜直接抓了東西扔過去,眨眼的功夫一個花瓶被砸壞了,不過沒扔到歐陽逸的身上,這傢伙身手好,立刻便躲了,所以被扔到地上去了。

鳳闌夜望著歐陽逸,一字一頓的開口:“你給我聽好了,我只說一遍,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以後別再自以為是了,好嗎?行了,立刻滾出去吧。”

歐陽逸前一刻笑得陽光燦爛,後一刻便因為鳳闌夜的話而暗了下來,滿臉受傷,委屈的望著她,似乎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似的,鳳闌夜根本不理他,朝門外叫起來:“管家,送客,以後不准這個人再進府。”

“小姐,這?”

管家一臉的為難,小姐的吩咐他不敢不聽,不過老爺好像當這位公子是客人,一邊歐陽逸臉上的笑意掛不住了,直接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出了蘇府。

鳳闌夜見歐陽逸走了,而且他臨走前那備受傷的眼神,使得她相信,自己又解決了一個,雖說被氣得要死,不過能解決這傢伙是幸事,深呼吸,最後領著叮噹走了出去。

接下來,歐陽逸果然沒出現,看來是真的被鳳闌夜打擊了,所以沒臉出現了,某人如此理解過後,心安理得。

譙城知府蘇衍派人送信進了瑞王府,五皇子瑞王最近已位列朝堂幫助昊雲帝處理些政務,接到了密折,再加上最近得到的消息,都有傳聞關於兩個村子失人的事,甚至於引起了鬼怪之說,這於朝廷可不是好事,立刻帶了密折進宮面呈父皇,昊雲帝一看大怒,沒想到那嚴文華如此大膽,連官家的金礦都敢動,難怪最近那金礦開採不出來什麼好成色的金子,原來被私人動了手腳,昊雲帝好個憤怒,臉色難看至極,望向瑞王。

“睿兒,立刻派西門雲帶精兵前去剿滅,還有務必要把那些被抓進去的百姓解救出來,妥善安排這些人。”

“是,兒臣遵旨。”

瑞王南宮睿領命,想起一件事請求昊雲帝:“父皇,兒臣有一事稟報。”

“說?”

昊雲帝的精神狀況並不是太好,現在的他精力大不如從前,總是生病,所以不少的政務交到南宮睿的手中去,讓他學著打理江山,也許他很快便會接手他的事了。

“譙城知府衍,兒臣已派人打探過了,在地方上聲譽極好,而且為人正直,是個武將出身,倒是個可用之才,現在兵部侍郎一職還空著,兒臣想把他調回京城。”

昊雲帝眯眼想了一下,瑞王回京不久,雖說很多人明白他將接位,但到底是剛回京,只怕那些人有所欺瞞,有些自己人倒是好的,便點首同意:“好,待會兒朕下一道聖旨,一併讓西門雲帶上,等處理完金礦上的事,便讓那蘇衍一併隨兵回京吧。”

“謝父皇。”

瑞王退了出去,其實他根本無心於皇位,只是朝廷多一個可用的人才是好的,想想自己,瑞王南宮睿眼神不禁黯然,他真的很不想讓父皇傷心,可是?

瑞王南宮睿沒再多想,出宮去將軍府宣皇上的口喻,很快宮中的太監也把聖旨送了過來,西門雲接到聖旨,連夜帶了五千精兵秘密離京,前往譙城而去,用了七八日的功夫,總算趕到了譙城,但不想驚動譙城的人,所以便把五千精兵隱在城外,自己一人領著兩個手下喬裝進城,直奔府衙而去。

蘇衍知道來人是西門雲將軍,早沉穩的把人領到蘇府裏,他們做這件事,府衙內伯那些人還不知道呢,所以最好避著他們,以防洩露消息。

蘇府正廳內,主客分賓而坐,有人上了茶水退下去,二人開始商定計劃,希望一舉拿下嚴文華設私礦的證據。

因為此事兩個女兒一直參與著,所以蘇衍便派了一個人過去詢問女兒是否要參與此事?西門雲將軍也知道蘇府的兩個女兒乃是女中豪傑,不由得稀奇,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奇特的女子。

不過鳳闌夜和霧剪卻沒有出現,既然朝廷來人了,爹爹和朝廷上的人自然可以一舉殲滅那些匪眾,只是她們還真好奇來的是什麼人,吩咐了叮噹去前面悄悄打探一下,看看從京城過來的是什麼人,姐妹二人在房間裏等消息,叮噹很快便打探了消息過來稟報。

“小姐,聽說是一位大將軍,奴婢偷偷的瞄了一眼,長得真俊啊。”

朝中英俊的大將軍有兩三個,不過別人都分佈在各個邊境,鎮守京城的就那麼一位。

“西門雲。”

兩個人脫口而出,鳳闌夜倒是不以為意,因為她換了容貌,相對的來說,她已不再是鳳闌夜,而是譙城的蘇清雅,但是霧剪卻不一樣,她雖然毀了半邊的容顏,但若真的露出另半邊的臉來,輕易是會認出她仍是安王妃司馬霧剪。

“要去見他嗎?”鳳闌夜望向司馬霧剪,霧剪搖首,見他做什麼。

“不必見了,等到此戰勝利,我們該回京了。”

這兩日她一直在想,想闌夜進京後,她是否一個人去浪跡江湖,可是最後還是想努力一下,如果南宮昀真的放棄了一切和她離開京城,那麼她們還有前情,若是他不願意,仍執念留在京城,那麼從此後,他們之間再沒有過往了。

“嗯。”

叮噹站在一邊聽著她們的話,輕易便知道她們原來和來的那位將軍認識啊,如此想著,心下激動起來,看來小姐是大有來頭的人啊,難怪有那種淩霸天下的狂傲之姿。

屋子裏安靜下來,這時候小環從外面走進來,恭敬的垂首稟報:“小姐,有兩個女子要見你。”

“帶過來吧。”

鳳闌夜知道是佟小魚和萬星兩個女子,便吩咐水上環把她們帶進來。

小環應聲走了出去,很快便領著兩個人過來,佟小魚和萬星恭敬的給兩個小姐見了禮,然後開口:“我們來是想問問,我們做的事蘇小姐或還滿意,沒白了那銀子吧。”

鳳闌夜點首,京裏這麼快來人,她們自然是出了力的,這些消息陸續的傳回京城去,當然會引起人的注意,所以昊雲帝才會下旨,由此可見她們確實是很認真的做事了。

“嗯,沒白了那銀子。”

佟小魚和萬星聽了,點首算是對此事有個交結了,和鳳闌夜告了安退出去。

鳳闌夜眯眼望著她們退了出去,想起進京後很多地方需要人手,而這兩個人確實是可用的,都有身手,以前開鏢局的,現在混客棧,自然是有能力,以後她們回京,用人的地方少不了,雖說叮噹很聰明,可要跟著她身後侍候她的,至於小環她們,只能是居住的一些小丫頭罷了,想到這,鳳闌夜便有了主意,望向叮噹。

“叮噹,去把她們兩個人叫進來,我有話問她們。”

“是,小姐。”

叮噹奔出去喚人,房間裏霧剪望著鳳闌夜,忍不住笑起來:“你是不是又想留她們兩個人。”

“我看著挺好的,身邊有一些可用的人,現在跟著我,就是我的人,不是哪個府裏的,你也找些可用的人,進京後,波光詭譎,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啊?”

這一次司馬霧剪倒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點首想起:“我倒是相中了一個人,聽你這麼一說,可以把她好好調教一下,她是個乞丐,前兩日上街買東西我給了好一兩銀子,她倒說要跟著我的,好像叫小曼。”

其實她原來的婢女就挺好的,小瞳和小圭兩人,可惜她趕往北境的時候,只帶了文莨,並沒有帶她們兩個,想到文莨,霧剪的心便很難受,文莨陪了她很多年,她知道他喜歡她,可惜她只當他是兄長一般,兩個人一直相依為命,可是最後他卻死了,眼裏浮起氤氳的熱氣。

鳳闌夜立刻感受到她心情不好,伸出手來握著她:“是不是想起不開心的事了,別想了,都是為了我。”

霧剪立刻抬首推了鳳闌夜一下,輕點她的腦門:“你胡說什麼呢,小混蛋,你誰啊,我妹妹。”

“是,姐姐,”鳳闌夜撒嬌似的窩在霧剪的肩膀上,霧剪的心便好受一些,注意力不在以前的事上了,這時候叮噹領著小魚和萬星走了進來,三人恭順的一排站著。

鳳闌夜抬首望向小魚和萬星,唇角勾出淺笑,慢慢的開口。

“若是我讓你們兩人以後跟著我,可願意嗎?從此後風光一生的活著,再不是從前的卑微的自己。”

小魚和萬星二人像聽到天外來音般好奇,她們以前家裏開鏢局,後業落魄了,家人都分散開來各自討生活,而她們是合夥開了一家小客棧,雖立做了老闆,可是沒有後臺,沒有資本,很困難,只能溫飽而已,實在賺不到多少錢,現在聽到鳳闌夜如此問她們,愣了一下開口問。

“蘇小姐真的願意留我們嗎?”

她們倆原也有些想法,因為聽了城裏那些人的議論,知道這蘇小姐是個厲害的主子,很欽佩,只是她們兩個人身上一股江湖的落魄味,沒有豪門大宅中的那份細膩柔軟,所以才沒敢動心思,今兒進府來,還想提著,可惜最後還是作罷,只是沒想到蘇小姐竟然提出來了。

鳳闌夜點首,小魚和萬星立刻跪下來:“是,從此後我們跟著小姐了。”

她們兩個人,一身清白,沒有家口拖累,就是進府也沒什麼可麻煩的。

“嗯,你們跟著我,一定要記著兩件事,第一,身子是自由的,如果將來有一日想走,隨時可以和我說,第二件但凡跟了我,心中一心一意只有主子,不能有二心,若是被我發現了,可就不是皮開肉綻這麼簡單。”

鳳闌夜說完,小魚和萬星二人立刻點頭:“是,小魚和萬星謹記小姐的教誨。”

“起來吧,我相信將來你們不會後悔的,現在回去把手中的東西安排一下,回頭過來找叮噹便行。”

“是。”

兩人退了出去,房間裏叮噹很高興,她和小魚萬星本就不錯,現在又一起侍奉小姐,自然很高興。

霧剪也笑了起來,闌夜就是會用人,這一方面她可就差勁了一些,站起了身:“走了,坐了一下午累了,回去休息一會兒。”

“行,你去吧,別忘了你說相中的那個小丫頭,問問她若是跟著你,帶著吧。”

“好。”

大將軍西門雲和知府蘇衍,制定了計畫,連夜密調了府衙內的兵將和從京城帶來的精兵,合二為一,一部分由前山進去,控制住嚴文華手中的人,一部分進後山,查處私礦,來他個甕中捉鼈。

天黑後行動,兵犯霧成山,經過半夜的行動,最後果然大獲全勝,金礦上下徹底被控制了,就是嚴文華也被抓了,嚴府的上下全部被下入大牢,府內的東西都被查抄了,聽說後院的地下搜出黃金幾十箱,價值二三百萬兩,一個小小的知府竟然貪得如此多銀錢,不由得不讓人咋舌。

此案立刻由西門雲手,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西門雲領著手中的兵將,處理後繼的事情,並等候皇上的指示。

昊雲帝接到這消息,震怒,立刻吩咐刑部接手此案,重審孟津金礦一案,此事在朝廷引起轟動,這是繼寧府一案之後又一件大案,接連兩件這樣的貪污大案,昊雲帝真正的憤怒了,立刻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發下重令。

如若再有人貪污至此,一經查出,九族滅門,一人不留。

一時間朝廷中該動的停了,不該動的更不敢動了,倒是安穩了很多。

刑部接手此案,西門雲和蘇衍撤出了此案。

西門雲宣讀了皇上的聖旨,譙城知府蘇衍為人正直,忠心可嘉,特封為二品兵部侍郎,隨西門雲將軍一起前往京城上任。

十一月二十五日,蘇衍揩全家老小,隨西門雲前往京城,出任兵部侍郎一職。

蘇夫人和兩個女兒坐一輛馬車,幾個丫頭坐一輛馬車,蘇衍等人皆騎馬而行,一隊人浩浩蕩蕩的回京,因為人手太多,行程較慢,所以一時間倒急不得,走走停停,不過女賓一直未和男人有過多的接觸,那西門雲雖覺蘇家的女兒奇特,倒也沒強行要見她們。

路上,休息的時候,霧剪逮了空檔和鳳闌夜提起了一件事。

“雅兒,雖然我知道你很想見南宮燁,但是現在一來京城什麼情況我們不知道,二來我們頂著蘇家的女兒,若是讓人知道你是雲鳳國的亡國公主,只怕又有人把目光對準你,雖說你不怕,但那些魔爪未必不動到爹娘頭上。”

這件事霧剪是認真想了的,現在京城是什麼情況她們不知道,究竟誰是好誰是壞,一切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樣,所以做事切忌不能莽撞,若是害了爹娘,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姐姐,我知道,你放心吧。”

雖說她恨不得一回京便見到南宮燁,但如何做,她還是有分寸的,不會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何況還是愛著蘇父蘇母,幾個月不見難道還在乎一日兩日,該見的時候自然會見。

姐妹二人說定了,休息了一會兒,便又上路往京城而去,因為人多所以走走停停的很慢,本為半個月的路程,結果愣是走了二十天,等她們一行人回到安絳城的時候,已經是年關將近了。

安絳城門前。

西門雲和他們一行人分開進城,因為人多怕引起民慌,他派了手下的人領蘇衍進城,眼下他們進城,住的是原兵部侍郎的府邸,原兵部侍郎被皇帝撤了職,降了幾級,外放到別的小地方去了,只怕永遠回不了安絳城,他的府邸瑞王口諭指給蘇家了。

城裏,人山人海的很熱鬧,很多採辦年貨的馬車在大街上穿過,討價還價的聲音熱切而持久,鳳闌夜掀簾望向外面,熟悉的街道,依舊那麼輝煌,街道兩邊的商家已掛起了紅燈籠,她不由得想起了舊年的煙花,那般的燦爛奪目,炫了整個天邊,而他那麼出色,是那晚僅有的一顆星辰。

燁,我回來了。

鳳闌夜放下車簾,只聞後面的馬車上,幾個小丫頭嘰嘰喳喳的聲音,心中不由湧起思念之情,忽然想看看齊王府怎麼樣了?大家都還好嗎?掉頭望向一側的霧剪:“我想走盤塢街,行嗎?”

司馬霧剪抬眸望著她,看她一張桃花般嬌豔的臉上,籠罩著淺淺的落寞,眼瞳裏是深深的思念,心底倒底不舍,這小丫頭還真是挺愛齊王的,正想說話,一側的蘇夫人已經開口:“那就走盤塢街吧。”

蘇夫人這一路行來,已多少猜出,自己認的兩個女兒大概正是京城的人,只是當初她們為何落在北境的河道上的,對此深感奇怪,而且她也不知道這盤塢街,乃是京城的要地,各家王孫貴族居住的地方,這盤塢街大半條街都是齊王府的範圍,這些街道平常有巡邏的兵將,很少有車輛穿行,但是鳳闌夜一心想看看齊王府的樣子,所以才會央霧剪,而蘇夫人並不知道這些,卻已吩咐了馬車停下,一隊人全數停了下來。

西門雲手下的兵將策馬過來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蘇夫人掀簾淡淡的開口:“請問將軍,是否可以走盤塢街過去。”

那手下愣了一下,說實在的,他們要去的地方離盤塢街可是有好大一截道路呢,本不願意繞路而行,但一想到眼前的夫人可是未來的兵部侍郎夫人,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消息說,他們現在住的府邸仍是五皇子瑞王點了要給他們的,那麼說這人很可能就是瑞王的人,他們自然要擔待著,那人想了一會兒,總算點頭應了,走到前面指揮人繞道而行,一路往盤塢街而去。

盤塢街屬皇孫貴族之地,一走到這條街上便感受到不一樣的氣氛,街道兩邊是高大的圍牆,看不見分毫,一路上偶有豪華的馬車經過,也是匆匆而過,完全不似別處。

馬車緩緩而行,鳳闌夜掀簾往處望,只見遠遠的齊王府的招牌灼灼生輝,門上掛著白色的綢曼,一個白色的燈籠垂吊在門前,待到馬車行近,只見鳳闌夜三個大字清晰可見,在風雨的吹拂下已有模糊,朱紅色的大門前,守門的侍衛面無表情的分立在兩邊,完全不似往日的輕鬆。

正想得入神,忽然一輛馬車從遠處疾駛過來,停在府門外,後面有侍衛一躍而下,掀簾恭敬的開口:“王爺,請下馬車。”

一隻白皙的手掀簾,緩緩而下,瀉在陽光裏,是那般的傲挺,那般的逼人,周身華光四射,一襲紫色的長 袍映襯得整個人如珠玉一般華貴,只是整個人卻好似玉冰玉琢一般,沒有半分的生機,即便是隔了這麼遠,依舊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徹骨的冰寒。

不知道是否感受到有人在看他,他忽爾掉頭,竟無端的望了過來,只見觸目所及,是那樣一又靈動的眸子,深邃神秘,那般的熟悉,他只聽到自己的心咚的往下沉,那麼響,心窒息般的難受,臉色一剎那的蒼白,飛快的抬首望去,只來得看見那香花一樣嬌媚的容顏,卻不是自己熟悉的人,可是為何卻讓他感受到了心疼,似乎有什麼東西墜落了,那人是誰?為何讓他靜如死潭的心激起了騰騰的浪花,為何只一眼便會心疼,似乎從剛才的眼瞳中找尋到了自己所熟悉深愛著的人,可惜她卻不是她,只一眼恍然若夢。

身側的月瑾看到主子臉色難看,不由得緊張的追問:“主子,怎麼了?”

“派人去打探一下,剛才過去的馬車內坐的是誰?”

“是,屬下這就命人去打探。”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2:19 PM

我在這裏等你 第098章 真假鳳闌夜

月瑾領了南宮燁的命令去辦事,南宮燁轉首往府內走去,臨進門的一剎那,忍不住再望過去,低低的輕喃,那是何人?然後走了進去。

而遠去的馬車內,霧剪伸出手放下鳳闌夜手中的車簾,緩緩的開口:“很快便會見著的。”

鳳闌夜歪靠在霧剪的肩上,看著那樣豐神俊朗的他,卻是那般的死寂,那般的傷痛,他還記得她折的生魂燈,他還在悼念他們的過往,那狹長的眉上染著的是冬日的寒霜,那雙眼睛中是深深沉沉的枯潭之水,那絕色的容顏竟自消瘦,雖然不減他的魅力,可是她知道,他不快樂,很傷痛,而她看到這樣的他,很難過。

燁,我回來了,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不知道你是否還認得我,接受這樣的我,這樣想著忽然一剎那的有些心疼,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事的她卻對未知的事感到不安。

齊王府。

書房內點著明亮的燈火,朦朧的燈光下映照一人慵懶的靠在軟榻上,滿臉的若有所思,竟少了白日的淩寒,整個人雍擁雋華,潤澤柔和,想到了那雙眼睛,那麼像,狡詰清靈,好似汪了一潭碧水,又好似狡猾的狐狸,他以為這一生再也看不到這樣的眼睛了,可是卻再次見到了,但她卻不是闌兒,他看得真真切切,那如花似玉的容顏,並不是他心中深藏的倩影,唯獨那眼睛和記憶中的重疊在一起,讓他恍若做夢。

闌兒,你是否沒有死,當日懸崖下並沒有找到你的屍骨,也許你是被人救了,可是為何你卻不是你?

南宮燁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一顆枯寂的心再次起了波動,很快便矛盾的暗斥起自己來,明明那女子不是闌兒,他在這裏想的什麼,即不是對不起闌兒。

這時候門響,有人推門走了進來,正是月瑾,身後跟著玉流辰和千渤辰二人,三人同時走了進來。

月瑾恭敬的稟報:“王爺,屬下查過了,今天從街上經過的是即將任兵部侍郎蘇大人的家眷。”

兵部侍郎,蘇大人?那麼說她真的不是闌兒了,而是蘇府的小姐,而她長了與闌兒何其神似的一雙眼睛,單是那雙眼睛,他就想去看看她,從她的眼睛中找出闌兒的過往來,至少那樣,他竟覺得她還活著,一定會回來的。

她不是說過嗎?生魂燈刻上你要想見的人的名字,那個人無論多遠,都會被帶回來。

闌兒,不管時間過去多久,這盞燈永遠不滅,它一定會牽引你回來的。

月瑾等手下不知道主子想什麼,臉色忽明忽暗,眼神更是閃爍不定,與往日的冷漠不一樣的是他不再那麼冷,帶上了點點迷茫,點點的自責,一向冷漠無表情的王爺竟然這副模樣,這是為了什麼,三人相覷過後得出結論。

難道和那蘇府的經過的人有關,先前王爺匆匆一瞥,神情便有些恍惚,想到這月瑾立刻恭身開口。

“王爺,那屬下去查查蘇府的人。”

南宮燁挑了一下狹長的眉,點點瑩光浮起,揮了揮手,沉魅的開口。

“不必了,你們出去吧。”

三個人退了下去,南宮燁依舊歪靠在軟榻上,閉上眼睛,淡淡的想著,既然在京城中,總會相遇的,何必唐突,明知道不是闌兒,而是另外一個相像的人,何必報著太大的執念,可是看到那雙眼睛,他竟然盼起闌兒還活著,心底似乎也深信她還活著。

闌兒,若是你還活著,快點回來吧,南宮燁想著,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

蘇府,現在住的房子是原兵部侍郎的房產,他們一家人住進去,立刻動手收拾起府中的一切,該扔的扔,能用的繼續留著用,這裏比起她們在譙城的府邸,雖然大豪華很多,可是卻沒有譙城的那份細膩。

進府,第一件事就是把門楣換了,第二件事招一些下人,他們從譙城來,只帶了管家趙伯,並幾個下人,另外蘇夫人的丫頭帶了過來,至於鳳闌夜有自己的丫頭,叮噹隨身侍候她,小魚負責在街上幫助她打探消息,她一般不用跟著她,每日只在安絳城滯留,注意到什麼重要的情況,便稟報給她,至於萬星幫助她處理一些雜務,三個人分派得妥妥當當。

霧剪身邊有小曼一個跟著就行了,至於原來侍候她們的小環等人照舊侍候蘇夫人。

等到一應安排妥當了,府裏又開始一系列的打掃除活動,打掃環境,清洗各種器具,拆洗被褥窗簾等,灑掃各處,撣掃垢蛛網等,因為新招進來的人手,還不熟悉,很多事情便要鳳闌夜和霧剪指喚著,兩個人忙得連想事情的功夫都沒有,而管家趙伯要領人去街上採辦貨物,各人分工合作,蘇夫人把京城內所有的人抄了一份名帖,等著年後請人過來品茶,雖說不需要拉攏人,但是好歹要關關節節的打通了,這京城不比別處,出門便會遇到個王爺,或者將相候爺的,他們即便是二品的官員,也要夾著尾巴做人。

沒想到,臘月二十六,蘇府竟然接到了安山候府的請帖,對於安山候夫人,鳳闌夜和霧剪是知道的,安山候是皇上舊年的心腹,曾兩次救過聖駕,後來落了個病根子,皇上便賜了他安山候,留守京城。

至於這位安山候夫人是京城貴婦群中有名的社交名伶,雖然安山候沒有實權,只享受著奉祿,但是因為安山候夫人的社交能力,再加上安山候世子現在在內廷行走,頭上頂著二品內廷衛將的官帽,所以這位安山候在京裏可算是個不錯的人物。

安山候夫人一年四季都會舉辦各種宴會,到會的大都是豪門貴婦,以及家中的小姐公子,這些宴會其實就是活動宴會,有時候公子小姐相中了,便會成就一段佳話,即便不聯姻,也會在這種場活中推出很多的才子佳人,那些什麼第一才女,第一美女大部分都是從這些盛會中產生出來的。

只是沒想到她們蘇家一進京,這安山候夫人竟然送來了請帖,可見她七巧玲瓏之心,這京裏的事變幻風雲,誰又能說得清下一刻是什麼樣子的呢,所以面面俱到是最重要的,這也是安山候夫人社交得來的經驗。

蘇夫人拿了請帖扶持找鳳闌夜和霧剪。

“晚兒,你們看?”

兩個女兒既然是京城裏的人,對於這裏的情況肯定比她清楚,所以她才會來詢問她們。

鳳闌夜和司馬霧剪看著手中的請帖,相覷了兩眼,既然這安山候夫人發了請帖自然是要去的,賞梅宴,想必會有很多人吧,正好大家相交一場,以後活動起來更方便。

“娘親,明日去赴宴吧。”

“那你們也陪娘親去嗎?”蘇夫人顯得很不安,也許在譙城她是個土皇帝,可是在這裏什麼都不是,心裏很緊張,只怕晚上覺都睡不好了,明兒個的見面場合不知道什麼樣子呢?

鳳闌夜和霧剪看出她的緊張了,笑著點頭:“放心吧,我們陪你一起去。”

蘇夫人放心的站起身,只要女兒陪她們一起去,她就沒什麼好害怕的,現在還是回去想想明天穿什麼衣服為主,明天的場合可都是豪門貴婦,若是穿的太寒磣了,只怕會受人排擠,想到這蘇夫人詢問兩個女兒的意見。

“你說娘親明日是不是要穿得華貴一點。”

她華貴的衣服還有兩套,只是若穿出去了,那些人會不會說她們蘇府暴發戶嘴臉啊,蘇夫人是左右為難起來了,鳳闌夜站起身走過去攬著蘇夫人的肩:“娘親,你明日就像平常一般打扮就成了,要記得若是穿得太光豔,就會奪了別人的風光,那些候夫人,一品誥命的即不記恨娘親嗎?”

“對,對,對。”

蘇夫人立刻點點贊同,那些人若是因為而心生怨氣,可就是她失敗了,她雖然沒什麼能力,可不能給夫君添亂。

想著蘇夫人便往外走去:“娘親知道了。”

房間裏,鳳闌夜和霧剪二人相視而笑,笑完坐在燈光下,想起明日的宴會,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會來。

“明日,我想他們恐怕都會出現吧,這樣的盛會,任何有價值的人都會被請,既然安山候夫人請了,就不可能不來吧。”

“來就來吧,我倒要試試看他是否認得我?”

鳳闌夜唇角勾出一抹笑,想著南宮燁傷痛的神情,心便會疼,不過她回來了,燁,以後我會永遠的守候在你身邊的,不過心底還是渴望他能一眼便認出自己來,雖然她的容貌和以前不一樣了,但是女兒家的心思,還是希望自己深愛的那個人,能從萬千的人海中一眼便認出自己來,那樣的話,只怕終生難忘。

“我想他會認出你來的。”

雖然容顏變了,其實認真的看,闌兒還是和之前相差無幾,一個人的氣質,狡詰,說話方式,都是原來的那個人。

“如果他認出我了,我立刻便會和他相認,若是認不出我來,就懲罰他,遲一些告訴他,讓他認不出我來。”

鳳闌夜說完嘟起了嘴巴,嬌豔可人,要說重生後她有什麼變化,就是比以前更柔軟,冷漠只是針對外人而言,對於親近的人,她是那麼的珍惜和真心以待。

“呵呵,那我要保佑齊王一眼便認出你來了,要不然又要害咱們雅兒受相思之苦了。”

房間裏兩個人鬧笑著,叮噹和小曼二人立在一邊看著,十分的有意思,而且兩個人終於知道了,原來這兩個主子根本不是真正的蘇府小姐,而是認了蘇夫人做娘親,尤其是二小姐清雅,愛她的人竟然是齊王。

雖然才到京城不久,但是每日小漁會出去打探情況,因此她們也知道了很多關於齊王的傳聞。

傳聞齊王長得傾國傾城,性涼薄,連娶了兩個妻子皆洞房斃命,後來又娶一位小王妃,聽說他很寵那位小王妃,可是後來那小王妃卻死了。

叮噹前後推算一下,便知道原來二小姐仍是齊王妃,不過容貌可能受過傷,所以改變了容顏,才會擔心那齊王認不出她來吧。

姐妹二人鬧了一會兒,便各自分開盥洗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天空竟飄起了小雪,整個世界白茫茫的,蘇府的長廊外,伸出一枝寒梅,紅溢似血,在雪白的世界中,別樣的妖嬈,鳳闌夜還沒起床,剛睜開眼睛,便看到叮噹和萬星從外面採擷了幾枝寒梅捧了進來,插在花瓶裏,暗香浮動,回頭一見小姐醒了,趕緊走了過來。

“小姐,外面下雪了,好漂亮啊。”

兩個小丫頭很興奮,她們生長在譙城,從來沒看過雪,原來如此的美麗,如此的乾淨。

鳳闌夜眯眼望向外面,白得耀眼,白得晶瑩,翻身坐了起來。

叮噹把準備好的衣服捧了過來,是一件薄荷色的對襟小襖,衣服的下擺斜繡著幾枝臘梅,下著一件百褶裙,另外還準備了一件淡粉的斗篷,整個的穿戴整齊,真是清新得好似一株水仙花,頭上挑起一些墨髮,挽成髻,後面的盡數披散在肩上,只在鬢髮間插了一枝碧玉流蘇釵,隨著她的走動,婀娜多姿,輕靈飄逸。

叮噹和萬星忍不住誇讚:“小姐好漂亮啊,今日一定奪得頭魁。”

鳳闌夜抿唇笑了一下,回首啐了叮噹一口:“要那勞什子頭魁做什麼,我只不過陪娘親去赴宴罷了。”

“聽說今兒人各家小姐都會表演,小姐準備表演什麼呢?”

叮噹恭敬的請示,她不說鳳闌夜倒忘了,她一說便想了起來,今日賞梅宴,必然要有女子的才藝,以增情趣,就是男子也有會表演的,如果真的讓她表演,她表演什麼呢?琴是沒辦法彈的,因為只要一彈便會露餡,就是她和南宮燁相認了,對外,她仍然是蘇府的二小姐,因為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例如宮中的木棉,若是知道她還活著,指不定又想出什麼主意呢,所以她和燁相認,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鳳闌夜想著,便提醒叮噹。

“前兩日我一時興起釘的那雙鞋子帶上吧,如果真的讓我表演,我就給他們來一段冰上舞。”

“冰上舞?”

叮噹對於這個詞很新鮮,聳了聳肩,笑著開口:“小姐是說那雙溜冰鞋嗎?”

這也是個新詞,不過既然小姐說了,她自然是記得的。

鳳闌夜點頭,今日正好下了一夜大雪,那河面定然結冰,聽聞安山候府的後院有一座碧湖,此時定然結冰,若是真的需要她表演,她就給他們來一段冰上舞吧。

一應東西準備好了,鳳闌夜出去用膳,反正時間還早呢,又不著急,剛走了過去,便看到長廊對面走過來的霧剪,今日霧剪內穿一套對襟褙子,面前盤著的鴛鴦扣,扣邊各繡著牡丹圖,一身的明豔皎潔,質美如蘭,外罩一件白色的斗篷,在大雪天裏,真的與雪融為一體了,同樣的高潔,乾淨,她們的斗篷是近兩日置辦的,這裏的氣溫本就低,一定要預備寒衣。

霧剪的臉上依舊罩著薄紗,只露出一雙深幽的眼睛,瑩瑩如水,長睫輕眨,便是一身的風情,看到鳳闌夜走過來,眼睛一亮,舉起拇指。

“妹妹真是漂亮,今日一定豔壓群芳。”

闌兒現在的容顏確實足可以豔冠群芳,再加上那一身的氣質,讓人移不開視線,不知道今兒個齊王能不能一眼認出她來,她很期待他們兩人的相見,想到齊王,便又想到安王南宮昀來,對於已死去的自己,他又是怎麼樣的?

霧剪的話說完,叮噹笑了起來:“奴婢說過這話了。”

鳳闌夜才不理會這丫頭,伸出手牽了霧剪一起進去用膳,膳後休息了一會兒,便有小環過來請她們姐妹二人。

“大小姐,二小姐,夫人在府門外的馬車上候著小姐呢。”

“好。”

鳳闌夜和霧剪應了一聲,兩人起身,同時往外走去,小環在門前眼睛雪亮,忍不住嘴快的讚歎:“大小姐和二小姐真漂亮啊。”

尤其是二小姐,簡單的穿著,襯得她明眸皓齒,清麗脫塵,通身上下的靈氣,雖美,卻美得高潔,燦若曉月,這世上美人多的是,可是卻極少有看到像她這般帶著一種玲瓏剔透的美。

鳳闌夜和霧剪抿唇笑,兩人相揩走了出去,其實鳳闌夜知道,霧剪是不願意醫臉上的傷痕,若是她修復了容貌,她的美不輸於自己多少。

一想這個,鳳闌夜便晃著霧剪的膀子:“姐姐,我給你修復一下容顏吧。”

她臉上的傷痕並沒有傷及到皮下過多的組織,所以只要服藥便成,每天換藥,用紗布裹著,然後施針刺激修復皮膚下的細胞,可是她就是不願意。

果然,鳳闌夜一說完,司馬霧剪便點了她的頭:“你啊,省省吧,等我想治的時候,自然會找你的。”

說話間一路往蘇府的前門而去,經過幽道長廊的時候,看到很多下人正忙著掃雪,那些人看到兩個小姐,都看呆了,直到主子們走過去才回過神來,讚歎不已。

蘇府門外停了一輛馬車,馬車很高大,鳳闌夜和霧剪一出現,蘇夫人便掀起簾子望向外面,眼裏閃過讚賞,微笑著伸出另一隻手:“上來吧,該走了。”

一先一後拉了兩個女兒上去,馬車後面另備了一輛馬車,讓三個小丫頭坐,她們一個帶了一個小丫頭。

馬車徐徐而行,離開了蘇府往安山候府而去。

安山候府離這裏有一段路程,一個在南半部的街道上,一個在北半邊的街道上,半面靠近皇城範圍,大部分都是皇親貴族出入的地方。

馬車內,鳳闌夜和霧剪打量著蘇夫人的衣著,淡肉紅的撒花褙子,朱紗馬面裙,上下輝映,端莊中顯其別致,確實不錯,頭上戴著玉蘭花點翠金步搖,別的也沒什麼飾物了,顯得很整潔。

“娘親今天穿著還行嗎?”

蘇夫人摸摸頭發問鳳闌夜和霧剪,兩個丫頭立刻點頭,一左一右挽著她:“行,不會輸於別人的,這種場合,我們只要支應著就行,用不著刻意的去打扮。”

“嗯,對。”

蘇夫人贊同,不過看到鳳闌夜的模樣,還是忍不住讚歎:“雅兒的光芒就是想擋也擋不住,今日一定是我們雅兒最引人注目。”

鳳闌夜不依的搖著蘇夫人的膀子,一側的霧剪斂眉輕笑,馬車直奔安山候府。

安山候府,早停了很多的豪華車輛,不是有人進進出出,府門豪華大氣,兩側有很多下人在忙碌,大門外,一邊放著一張紅木桌,有人在登記,有請帖的方能進,沒帖子的根本就不得進,那管家的領關人在另一邊招呼著,先登記了,然後便有人領著她們進去。

蘇夫人和二位女兒下車,剛站穩,便聽到有人議論。

“這是誰家啊,好俊的丫頭啊。”

“是啊,到時候打聽打聽,給我家小子提提,我家那小子眼高於頂的,快急死我了。”

大門前有幾個夫人說著走了進去,蘇夫人一臉的自豪,領著女兒走過去,先把帖子交上去登記,然後安山候府的管家,立刻熱情的招呼人過來領她們進去,雖然眼前的人未必金尊玉貴,可是這兩個女孩兒可指不定,這管事的可是個靈活的人。

安山候府和她們蘇府不可同日而語,一走進去,翠閣朱闌,清溪瀉玉,石磴穿雲,好一個大氣磅礡的府第。

兩個下人在前面領路,直往後面而去,前面走著的幾位夫人,身側有跟著小姐的,全都放慢了腳步,等到蘇夫人和鳳闌夜等走了過去,立刻笑著打招呼:“這是兵部侍郎夫人吧,失敬失敬。”

蘇夫人對眼前的有有些對不上號,不過該有的禮儀還不會忘,趕緊堆都會滿臉的笑:“夫人們客氣了。”

這些夫人家中有子的,緊拿緊眼的盯著鳳闌夜和霧剪兩人,一邊往裏走一邊笑著開口:“這是令千金嗎?”

蘇夫人點頭,指著霧剪和鳳闌夜:“這是長女清晚,這是小女清雅。”

“真不錯呢,今年芳齡幾許了。”

那些夫人問的是鳳闌夜,對於霧剪,不是不感興趣,而是她蒙著個臉,誰知道長什麼樣子啊,雖然外表看上去很漂亮,可是為何罩著個臉啊,因此便盯著鳳闌夜,蘇夫人客套的開口:“長女十八了,次女再有幾天便十四。”

那幾人點頭往裏走去,鳳闌夜瞪了她們一眼,這幾人中,根本有特別位高權重的,只不過是幾個二品官員夫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以為是什麼皇親國戚嗎?

鳳闌夜不屑的冷哼,眼看著一行人被一直引領到後面,轉過長廊,最後眼前一亮,一條折帶朱欄的平橋,懸懸晃 晃的架在一座不寬的碧湖之上,度過去便見滿目梅花林,橋下碧湖果然結了冰,雪白的積雪覆蓋了一層,襯著岸上的梅花,紅白相映,說不出來的魅惑,身邊各式紅裳綠衫的嬌豔女子從橋上而過,那感覺真像瑤池仙境。

碧湖岸邊栽種了上百棵的梅花,風吹過,飄飄逸逸的落下,走過去,只見各種各樣的碎石堆積在一起,或如鬼怪,或如猛獸,縱橫拱立,不時的看到三個一群,五個一黨的貴婦們圍在一起說話兒。

鳳闌夜等三人一走過去,便有幾人迎了過來,為首之人雍擁華貴,舉手投足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離老遠便伸出手來握著蘇夫人的手。

“這不是兵部侍郎家的夫人嗎?快快,歡迎不已。”

對於這個一臉笑意,風韻猶存的老夫人,蘇夫人已猜出一定是發了請帖給她的安山候夫人,忙笑著彎腰:“見過候夫人,您真是太客氣了,早就該來拜望你了,結果還勞你惦記著我們。”

安山候夫人笑得風情萬種,一邊拉著蘇夫人,一邊便瞄上了身後的鳳闌夜和霧剪二人,指著她們兩個人開口。

“這兩位姑娘是蘇小姐吧。”

鳳闌夜霧剪二人走近前一些,彎腰行禮:“見過夫人。”

“起來吧,起來吧,長得可真俊啊,水靈靈的,得有多少人喜歡著呢?”那安山候夫人一看到鳳闌夜,便滿目華光,伸出手便拉了過去,招呼著後面的幾個夫人:“姐妹們,過來看看,這蘇小姐長得可真俊啊,一看便讓人歡喜。”

安山候夫人第一眼便相中了鳳闌夜,自己的兒子還沒個可中意的媳婦呢,那小子眼光太高了,找不到可心的竟然堅決不成親,真是急死她們老的了,今兒個的梅林宴,其實她的私心是找一個可心的媳婦兒,本來相中了翰林掌院沈家的二姑娘,可是現在看了這丫頭,卻是更讓人移不開視線呢,雖說蘇家門楣低了點,不過任職兵部,可比一般的有前途。

安山候夫人一番盤算,那手就不鬆開了,而她身後的幾個夫人看著鳳闌夜,眼睛可就都亮了,有小子的人家可都願意,只是看候夫人一隻手巴巴的拉著這蘇小姐,擺明瞭她是中意著的,她們家哪有資本和安山候家的爭,所以便又把眸光移向了別處。

鳳闌夜望著安山候夫人,臉上掛著笑意,那眼瞳一閃而過的戾氣,心底便有些煩,掉首望向一側的霧剪,霧剪看她神情,自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立刻走過來開口。

“妹妹,你不是喜歡梅花嗎?今兒夫人這裏的梅花開得真豔啊,我們去看看吧。”

安山候夫人聽了,立刻滿臉堆笑,越發的柔和,鬆開鳳闌夜的手:“去吧,好好玩著,那邊也有好些丫頭呢,初來京城別拒謹著。”

她是越看鳳闌夜越滿意,放開了鳳闌夜,便打起了蘇夫人的主意,拉著蘇夫人一口一聲老姐妹的找人群去說話了。

鳳闌夜和霧剪走過去幾步,總算松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早知道就不來了,還真是讓人窒息啊。”

姐妹二人挑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欣賞四周的風光,今日的梅花宴,採取的自由格局,場地正中,臨時搭建的高臺,兩邊分別擺放著高臺案几,上面各種杯盤器皿,應有盡有,美酒佳醇,珍稀果蔬擺放得流水一般,而在高臺之下的不遠處,排排的團墊,矮幾擺放著,等人全部到齊了,各人挑著自己可口的食物,一邊賞梅,看才藝,一邊用膳。

這安山候夫人果然會享受啊,場地最裏面是一排五間的雕樑畫棟的房屋,屋頂外面延伸出去幾米遠的架子,上面用琉璃格著,下面各處設了暖爐,一時間,竟不覺得寒冷,反而溫暖如三月的春天。

“這裏看來是專門為了冬日設宴而打造的。”

鳳闌夜感歎,霧剪點首,收回視線,便聽到耳邊有人說話聲。

“這兩人是誰啊呀?還沒見過呢?那小丫頭好美啊。”

話音裏有濃濃的酸澀的味道,另一道上聲音也不無嫉妒。

“聽說是新調進京兵部侍郎家的小姐,那個大的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蒙著臉,會不會是太醜了。”

“誰知道呢?”

鳳闌夜和霧剪聽著這些人的說話,便抬首望了過去,說話的幾個小姐,兩個是認識的,是吏部尚書家的千金小姐和工部尚書家的小姐,看到鳳闌夜她們望過去,立刻笑眯眯的湊過來打招呼。

“你們好,我是吏部尚書家的小姐,這們是工部尚書家的小姐。”

鳳闌夜和霧剪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招呼,幾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到不遠處傳來候夫人張揚的笑聲,隨之是數道說話聲,眾人望了過去,只見一群夫人簇擁著走過來的正是文薔公主,隨在她身側的有太尉家的一品誥命夫人,還有丞相夫人,這些人陪著笑臉一路招搖著走了過來。

鳳闌夜身邊的幾個千金小姐,一看到公主出現了,早一臉笑的奔了過去,鳳闌夜和霧剪二人相視了一眼,轉首望著不遠處的湖面。

“真是夠有趣的,這些豪門深貴,向來都是如此的無聊。”

“是啊,不過你看到文薔公主沒有,她似乎不似之前那樣的囂張,那麼多人吹捧,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完全沒有往日的張揚和招擺了。”

鳳闌夜細心的開口,霧剪回頭望了一眼,還真發現些不一樣的地方:“可能是宮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變得成熟吧。”

最近幾日她們已經對安絳城的事有所瞭解了,離開後發生了哪些事。

正想著,忽然便有數道驚呼聲響起,鳳闌夜和霧剪順聲掉首,一剎那間二人齊齊的呆住了。

只見從門口處走來一隊光彩逼人,豐神雋秀的男子,一瞬間,整個場地寂靜無聲,所有的待家小姐全都臉紅心跳的垂首,不敢看那些走過來的人,為首的正是剛回京的五皇子瑞王,他的右側跟著面無表情的七皇子齊王,而左側跟著的是六皇子安王,身後還有大將軍西門雲,安山候家的公子,護國候家的公子,林太尉家的公子,丞相家公子,身後還有隨行的各家大員的公子,一時間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鳳闌夜完全看不進別人,眼中只有那走過來的南宮燁,即便身處在一群人中,他依然那麼的奪目,今日他穿了一件白色錦袍,束腰銀絲盤蟒玉帶,垂掛著七色彩絡,一頭墨髮用銀簪束起,滿頭青絲如綢傾瀉,一張俊如冠玉的容顏上,狹長的眉峰上染著輕霜,眼瞳更是冷冽萬分,舉目所及,令人寒顫輕驚,可是卻在數十道的身影中,一眼便看到一個嬌俏出塵的人兒,她的眼睛染著靈魂狡詰,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既沒有別人的害怕,也沒有絲毫的避讓,就那麼瑩瑩笑意的望著他。

心陡的一跳,這眼睛那麼像,狡詰得像個小兒狼崽,即便容貌不像,可是那眼睛,那神容,還有她笑意盈盈的樣子,那般的想像,她竟是闌兒?

南宮燁的身子一瞬間的輕顫,心突突的跳起來,他感覺到自己不能呼吸了,即便有再多的人,他第一眼也會看到這麼一個人,這麼一雙眼睛,是屬於他的。

無數道的聲音在心中吶喊,那就是闌兒,沒有錯,是他的闌兒,闌兒她回來了。

雖然他不知道為何她會變了一個容貌,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來了,只要她回來,世間什麼事都不重要了,南宮燁冷寒逼人的容顏之上,忽然染起笑意,剎那間,光華瀲灩,只看到宴會上多少人倒抽氣,目光移不開來。

這齊王真的太俊了,那麼俊,人中龍鳳,即便傳聞他克母克妻又怎麼樣,只要他願意,她們還是願意嫁,得到這樣一個深愛著,死也甘願了。

身邊再多的吵雜,再多的喧嘩,都影響不了他們彼此。

他的眼中只有這麼一個,而她的眼中也只有他一個。

兩個人彼此深望著,一言不發,卻似乎有千言萬語在眸中湧過,南宮燁慢慢的走過來,只見有人叫起來。

“天啊,齊王不會是看中我了吧,他走過來了。”

“他看中你什麼?他是看中我的。”

“天哪,我心跳得好厲害啊,好厲害,怎麼辦,快抓著我,我要暈倒了。”

那些嘰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影響不了南宮燁和鳳闌夜,他們眼中根本就沒有別人。

南宮燁腳下大踏步的往這邊走,誰知道身後的瑞王南宮睿走幾步拉住他:“七皇帝,你做什麼?這裏才是男賓處。”

今日梅花宴,男賓在半邊,婦賓在半邊,讓男女可以相見,這樣一來有利於聯姻,而南宮睿等人是昊雲帝下了聖旨,務必要參加的,昊雲帝分派了一個任務給南宮睿,一定要把南宮昀和南宮燁帶來這裏來,他們兄弟三人,今日只要看中眼的,回宮稟報他,定會為他們賜婚。

南宮燁被五皇子瑞王拉著,正想甩開五皇子瑞王的手,忽然聽到耳邊有人驚叫。

“天哪,那是誰啊?齊王妃嗎?”

有人像看到什麼驚恐的事一般指向某一個方向,眾人順著視線望過去,只見梅花林外走進來三四個女子,為首的一個近四十歲的婦人,珠光寶氣,綾羅綢緞,顯得很俗氣,但是她身邊緊跟著的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雲鬢高綰,紅裙翩然,那通身嫻雅的氣派,淡淡若高天輕雲,一張臉更是千嬌百媚,嬌柔曼妙,舉手投足間優雅貴氣,輕輕的隨著那婦人走過來。

梅花宴上的眾人無一不例外都呆了,連順著眾人視線望過去的鳳闌夜和霧剪也呆了。

因為這走進來的女子,真的與原來的鳳闌夜無一絲分別,就連舉手投足間的氣韻都是那麼相似,鳳闌夜就好像看到了從前自己的影子,若不是極力的忍住,只怕她就要叫出聲來了。

如果那個人是鳳闌夜,那她是誰?腦子一剎那有些混亂,不知道眼前的是什麼狀況,不但是她,就是南宮燁也呆愣住了,回首遙望了一眼鳳闌夜,再望向門前的影子,是真正的被困住了,他的直覺一向不會錯,那個眼瞳狡詰,笑得好似狐狸的小丫頭該是闌兒才是,可是眼下又出來一個真正一模一樣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自己評估錯誤了,南宮燁還呆愣著,身側的瑞王已驚喜的叫了起來。

“七皇弟,還愣在哪里幹什麼?還不快上去問問是怎麼回事?”

就連一側的六皇子安王也推他過去,而門前的人已走了進來,安山候夫人回過神來,趕緊迎了過去,這來的人是京兆府尹的夫人,那麼身側這人是誰啊?

安山候夫人和京兆府尹陸夫人是遠房的親戚,此時一把拉過陸夫人,還連帶拉了隨在她身側的女子。

“陸夫人,這是誰啊?”

陸夫人呵呵笑了兩聲,拉過身後的女子,介紹起來:“這是我收養的義女陸佳,我們家老爺在未上任之前,救了她,可惜她失去記憶了,所以便起名陸佳。”

說完示意一側的女子:“陸佳,過來見過安山候夫人。”

“見過夫人。”

陸佳淡淡的施了禮,這時候梅花宴上多少雙眼睛,多少只耳朵都聽到了陸夫人的話,那麼這女子真的是齊王妃了,傳聞齊王妃曾懸崖而亡,那麼這陸小姐定然是失去記憶的齊王妃了。

所有人都肯定了,只有南宮燁在遲疑,因為他從陸佳的身上感受不到那種強烈的心跳,更感受不到那種熱切的渴望,身後的南宮睿和南宮昀不由得替他著起急來,兩人一起望著他。

“七皇弟,究竟怎麼了?”

而南宮燁望了望鳳闌夜,又望了望陸佳,最後慢慢的走了過去,他必須要先瞭解眼前的這個陸佳究竟是不是闌夜,還是她是別有用心的,只是為何長得和闌兒一模一樣呢?

而南宮燁走了過去,圍觀著的女子全露出失望之色,最後把眸光移向別人,沒想到這已死的齊王妃竟然復活了,她們還有什麼希望,還是看著別人吧。

不遠處,鳳闌夜轉首望向霧剪,眼瞳中一剎那心痛,最後緩緩的退出去幾步遠,望向不遠處的碧湖,落寞的一言不發,雖然知道這不怪他,任何人遇到這種狀況都是直覺的去看那人,可是她親眼所見,還是會難受。

霧剪一伸手拉了她的手,就要往南宮燁那邊去:“走,我們去和他說清楚,告訴他你才是闌兒。”

鳳闌夜一聽難過的心情一掃而光,立刻抽回手,沉聲:“這怎麼行?要知道既然出現了這麼一個人,說明就有人動起了心思,我們更不應該露面了,不知道這人打的什麼主意?”

鳳闌夜眯眼望過去,唇角挽出冷笑,敢打她鳳闌夜男人的主意,就要承受她的怒氣,她會查清楚,她究竟是什麼人?想幹什麼?到時候一定會讓她知道,什麼叫該做,什麼叫不該做?

周身一瞬間的戾氣寒氣殺氣,籠罩在她的四周,司馬霧剪松了一口氣,她剛才只是激闌夜了,其實齊王那麼聰明,他會查出來的,她此刻的不動聲色,不是說明他認了那個人,而是眼下的局面他必須這樣做?

她的想法鳳闌人雖然取雖然贊同,不過想到南宮燁竟然棄她而走到陸佳那一邊,她小女兒的驕傲心性使得她心底便記了一個帳。

南宮燁,你等著吧,你一日不認出我來,我就不地主動告訴你,我是誰?而且就算你認出我來了,我也不會輕易認你的。

她在心裏狠狠的低喃,這時候安山候夫人的話響了起來。

“今日梅花宴,感謝在家的賞光,現在大家可以到一邊去選擇自己喜歡的膳食,然後坐到位置上,接下來我們會有節目叫哦,今日盛宴,不過是女賓還是男賓,一律要有節目,沒節目的人要認罰的。”

安山候夫人的話音一落,眾人陸續的走到一邊去取食物,女子一邊,男子一邊,井然有序,其實這種宴會,吃只是像征性的意義,女子這邊更是扭捏一已,有些小姐只挑了一些水果便算了,相對于小姐們,各家的夫人要放開一些,一時間衣鬢衫動,交頭接耳。

鳳闌夜和霧剪二人走了過去,蘇夫人也走到了女兒的身邊,看鳳闌夜臉色不好看,不由關切的詢問。

“雅兒,怎麼了?不舒服嗎?”

鳳闌夜搖頭,也許剛才是生氣了,不過現在好多了,那南宮燁和陸佳說了幾句話便分開了,看到他們兩個說話,她心底酸酸的直冒水,難道這就是吃醋了,她吃醋了?

鳳闌夜被這想法驚到了,不過自己不可否認,她是吃醋了,看到南宮燁和陸佳走得近,她就冒酸水了,南宮燁,這帳我給你記著。

“娘親,我沒事。”

鳳闌夜拿了盤子,撿起了很多食物,惹得身邊很多人望過來,堅挨著她身邊拿食物的正是文薔公主,看了她一眼,竟然給她一個溫和的笑意,鳳闌夜心驚得差點把手中的盤子掉到地上去,這文薔變得太離譜了,今日還要有多少驚喜留給她啊,鳳闌夜意識的開口。

“公主,你沒事吧。”

文薔公主挑了一下眉,奇怪的望著她,不過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莞爾一笑,轉身走了。

鳳闌夜像看到天外來星一般,轉首和霧剪嘀咕:“她腦子沒病吧,和以前判若兩人了。”

“也許是成熟了,以前到底少不更事的,最近宮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該長大了。”

霧剪說著話,眼看著眾人全回到位置上了,她趕緊推了推闌夜,已有好幾個人望了過來,其中就有安王南宮昀的目光。

霧剪臉上罩著面紗,本就引人注目,先前是站在角落的位置裏,但現在在高臺邊,很是醒目,好多人注意到了她,和身邊的人打聽她是誰。

安王南宮昀望著不遠處的身影,心陡的一跳,竟然控制不住,直接站了起來,從男賓那邊走了出來,直忤忤的站在司馬霧剪的面前,眼瞳熱切的望著她。

“請問這位是?”

好多人望了過來,蘇夫人趕緊站了起來,給安王施了禮,緩緩的開口:“這是小女清晚。”

“清晚?你為什麼蒙著一張臉,是害怕人看到嗎?”

南宮昀磁性的暗啞的聲音響起來,竟帶著很深的激動,女賓這邊已有人竊竊私語起來,不知道安王是什麼意思,安山候夫人也走了過來瞭解情況。

“安王殿下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安王南宮昀眼瞳深沉,執著的指著司馬霧剪:“我想看看她的臉。”

身側所有人倒抽氣,這安王好霸道啊,為什麼要看人家小姐的臉啊,聽說安王妃失蹤了,這安王不會受刺激腦子不好了吧,好多人不由在心中打了折扣,不時的小聲議論著,司馬霧剪坐在團墊之上,手指微動,她真的害怕南宮昀認出她來,她真的沒做好準備想見他,一側的鳳闌夜伸出手握住了她,站起了身,望向南宮昀,冷冷的開口。

“安王殿下請自重,請別為難家姐,既然蒙著臉,必然是有難言之隱,難道皇室中的人素來喜歡為難別人,抑或是讓別人出醜。”

不卑不亢的口氣,淡定若馨,清眸含威,唇角勾出淺笑,瀲瀲華光,一身的傲骨之氣。

看到很多人側目,尤其是對面的男賓那裏,好多人望了過來,看著這樣出色的小丫頭,舉止嫻雅大方,面對皇室的人大膽鎮定,慧光流轉,那話裏帶帶著淡淡的諷刺。

齊王南宮燁一雙深邃的眼瞳跳躍著,看到這丫頭,心便跳得很快,這次他可肯定,如若這兩人有一個闌兒,那麼該是個小丫頭,雖然他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至使得她容顏俱變,但是有誰有她的這等傲骨,而頂著她樣貌的人,雖然一身的嫻雅,卻沒有那份骨氣裏映出來的東西。

南宮燁的一顆心跳得越來越熱切,臉上的笑意更甚,知道闌兒還活著,這感覺真好,就是不相認,他也開心,滿臉的笑意,看哪里哪里都是那般的美好,天怎麼如此的藍,雲怎麼如此的白呢,心情愉快,真想高呼一聲。

原來老天還是厚待他的,南宮燁一雙美目望向這邊,一眨不眨的,不過很多人望向這邊,所以大家也不以為異。

六皇子安王並沒有因為鳳闌夜的話而放棄,相反的執著的盯著司馬霧剪,似乎她不揭開臉上的面紗,今日他就不不離開,這時候司馬霧剪緩緩的站起身,一伸手揭開了臉上的面紗,只是揭了一半便停住了,冷漠的聲音響起來。

“原來安王殿下不讓小女出醜是不甘心的了。”

她的半邊臉甚是駭人,周遭一下子傳出譁然,議論聲起:“她恐怖啊,難怪蒙著面紗。”

“原來她毀了容貌,這安王殿下真是的,何必為難人家呢?讓人家出這麼大的醜。”

安王南宮昀呆住了,他以為這女子是霧剪的,肯定是她的,沒想到卻是別人,還毀了容貌,想到自己給別人帶來的難堪,趕緊道歉:“對不起,本王唐突了。”

霧剪已坐了下來,鳳闌夜皆坐了下來,南宮昀一臉暗沉的回身便走,周身的沉重,慢騰騰的走到對面的男賓組裏,坐下來再沒抬起頭,蕭穆難過。

鳳闌夜貼著霧剪的耳朵,小聲的嘀咕:“嚇死我了,嚇出一身汗來,他已經認出你了,如果再仔細一點,只怕你就逃不掉了。”

司馬霧剪抬首望向對面的男子,看他不好受,她很心疼,可是想到安王府的一切,她難道真的要重回王府,然後面對那些女人,大將軍歐陽錯的女兒歐陽晴,難道說那些女人就不是有嗎?他是迎娶了人家進門的,一日兩日尚可,總不能一輩子不聞不問吧,除非他真的把她們送回去,或者讓皇上賜婚,可是這可能嗎?

霧剪反復的想著,最後低首吃東西,再不去想別的。

高臺之上,安山候夫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好了,今日的梅花宴和往日不一樣,往日都是抽籤,今日我們來個新玩意兒,那就是可以挑戰,你想挑戰那一個,便把梅花擲向那人,由那人出場表演節目,若是一方勝了,敗的一方可以向別人求助,不管是男賓裏面的公子,還是女賓裏面的朋友都可以,這就是遊戲規則,下面第一個誰願意上臺。”

作者: koou    時間: 2013-7-24 12:22 PM

我在這裏等你 第099章 驚鴻一舞

安山候夫人話落望向下面,女賓這裏誰也沒有站起來,有好些個小姐扭扭捏捏的互相張望,而鳳闌夜和司馬霧剪直接低頭吃東西,理也不理四周的人,她們兩個的心情可不十分的好,而且霧剪從來就沒打算上臺表演什麼,一時間諾大的場地上竟然鴉雀無聲,最後有人笑著站了起來。

“既然人人都不當這第一,那就讓我來當這個第一吧。”

清潤如水的聲音響起來,悅耳動聽,眾人齊刷刷的望過去,竟是最後出現陸夫人認的義女陸佳,此時嫻雅的轉身脫下身上的斗篷走了出來,站在梅花宴前,頓時有好幾道光芒射向她,眼中是一閃而過的驚歎。

鳳闌夜正在吃東西,沒想到第一個出來表演的竟然是陸佳,不知道陸佳表演什麼,琴?舞?還是詩棋繪畫,她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什麼真材實料充當她。

傳聞齊王妃的琴技仍是天下一絕,此刻看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陸佳出場,四下裏的人立刻鼓起掌聲,希望看看這陸佳是否也是琴藝超群,這時候安山候夫人已從高臺上走了下來,滿面笑容的詢問陸佳。

“陸小姐是準備彈琴嗎?”

陸佳搖了搖頭,緩緩開口:“我給大家表演的是一段舞蹈。”

“啊?”

一聽她的話,很多人臉色失望,隨之又想著既然琴技那般厲害,只怕舞蹈也是十分厲害的,安山候夫人轉身示意陸佳上臺表演。

這時候梅花宴上,安靜如入無人之境,大家都望著高臺之上的陸佳,只見她今日穿了一件紅豔如火的篷篷裙,分明是有備而來的,她輕盈的身子徐徐而起,紅裙豔麗,好似一團紅霞在高臺上翩然成趣。

跳,躍,點,推。

行雲流水一般的舞下來,下首的人不時的指點評判著,男賓那裏面,有幾個眼睛亮了,滿臉的笑意,鳳闌夜細看之下,南宮燁倒是沒什麼變化,別人的她不感興趣,把眸光移向臺上的陸佳,她的舞已接近尾聲了。

說實在的陸佳的舞很完美,再配上她嬌麗的容顏,簡直是無可挑剔,但是卻太過於生硬化了,完全是精心練成的,不帶一絲的感情在裏面,這舞便少了靈魂,也就不完美了。

鳳闌夜正想著,四周已響起了鼓掌聲,陸佳緩緩輕盈的收手,對著眾人施了一禮,便往裏面走去,順著階梯走了下來。

她臨走離開的時候,那悄然一眼,鳳闌夜看得清清楚楚,陸佳的視線可是南宮燁,她真的是失去記憶的人嗎?分明是別有用心,他究竟是誰?

這時候安山候夫人捧著一枝梅花走到陸佳的面前,笑盈盈的開口。

“陸小姐的舞真是驚豔,堪稱完美,現在陸小姐想挑戰誰?”

陸佳美目流轉,風情萬種,對面的很多青年才俊都雙目炯炯,不過想到此女子仍是齊王妃,多少人便打消了念頭,這時候陸佳緩緩的伸手接過了候夫人手中的梅花,悠然的一擲,便扔到了鳳闌夜身側不遠的工部尚書家小姐的手裏,這小姐一驚,手捧梅花站了起來,不滿的瞪了陸佳一眼,她還沒做好準備呢?

工部尚書家的小姐,看到對面的男賓裏很多人望過來,可都是儀表堂堂,風流倜儻的國之棟樑啊,她們誰不想嫁個好夫君啊,因此工部尚書家的小姐立刻調整呼吸,面帶微笑,腳踩蓮花步走了出去。

說實在的這工部尚書家的小姐長得眉清目秀,舉手投足很大方,倒也是男子心目中的理想對象。

她表演的是彈琴,琴音如流水,悠揚在梅花宴上,好似清涼的風習習吹拂著臉面,令人忍不住閉目流連在其中。

霧剪似乎也感受到了,側身望了一眼闌夜,低語:“還不錯。”

“嗯,不過比起陸佳的舞只怕欠一點了。”

這確實是不爭的事實,兩個人說完了話,臺上的一曲已終了,只見臺上的小姐已站起了身,逶迤的望向四周,那眸光中有一抹楚楚可憐,其實她已經意識到自己技不如人了,安山候夫人站了起來,走到高臺下首,望向眾人。

“大家認為哪一個該罰。”

立刻便有人喊了出來:“黎小姐,黎小姐該罰。”

這時候場地有些白熱化,很多人望著高臺的黎小姐,不知道她會找何人幫忙解圍,都拿眼望著,尤其是女賓這邊,工部尚書夫人那叫一個緊張,站起了在半個身子往男賓組指,讓女兒找人幫忙。

男賓那邊,有人對黎小姐感興趣的便望著她,不感興趣的自顧說著話,似乎對於眼前的狀況不為所知。

黎小姐望了一眼男賓組,最後看到丞相家的公子似乎對自己有興趣,那公子長相俊雅,倒也不失為人中之龍,黎小姐立刻臉紅心跳的開口:“可以請柳公子幫忙嗎?”

柳公子正是當朝丞相的長子,聽到佳人有請,早面帶笑容的站了起來。

這下工部尚書夫人那叫一個滿意啊,朝著身邊的夫人哈哈笑著,那些夫人立刻露出嫉妒的嘴臉來,然後又估摸著男賓組裏的那些公子,但願自家的女兒也挑選一個不錯的夫婿啊。

柳公子表演的是吹笛子,笛音飄渺,悠揚好似一首輕歌,在梅花林中穿過,直上九天雲宵。

纏綿動聽,他吹得動人,那黎家的小姐一雙俏麗的美目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高臺之上,郎情妾意,看來成就了一對佳偶。

柳公子一曲吹完,便自下去了,這時候輪到黎小姐擲那枝梅花了,黎小姐因為自己敗給了陸佳,心裏終究不樂意,掃視了一圈,下面很多小姐都是她熟悉的,哪些人有本事她還是知道的,最後竟把眸光對上了蘇家的二姐妹,這兩人是她所不熟悉的,而且是從小地方過來的,想必沒什麼本事吧,一想到這,她便笑意盈盈的把手中的梅花往司馬霧剪懷中擲。

司馬霧剪望著手中的梅花,她根本就不想表演,雖然她臉上蒙著面紗,但若是表演什麼,面紗不慎滑落下來,真的會讓自己暴露出來,一時間臉色便冷沉下來,抬眸望向高臺上的黎小姐,那黎小姐見霧剪一臉的為難,以為她被自己難住了,眼瞳的暗處不由得揚起一抹得意。

這時候鳳闌夜按了按霧剪的手,接過她手中的梅花,緩緩的起身,淺笑嫣然。

“既然黎小姐挑戰我們蘇家的人,我願意代替家姐接受黎小姐的挑戰。”

一時間,整個梅花宴的人都望向她,只見她傲然林立在群芳之中,那般的奪目,璀璨逼人,男賓組的人全都望了過來,齊王南宮燁見身側的所有人都望著那小巧纖細的身影,不由得眼瞳暗沉下去,心中便是不舒服之極,好似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了一般,恨不得站起身狠揍身邊的人,看到自己這樣的心境,越發的了然,這人小丫頭是真正的闌兒,只有她才會如此的狂傲,如此的與眾不同,即便改變了所有,也改變不了骨子裏的傲氣。

他眼下最重要的是和她相認,把她納在自己的範圍中,若是誰敢動她的心思,殺無赦。

南宮燁心裏想著,一雙深邃栩栩生輝的眼睛便鎖著那小丫頭,不知道她今日想表演什麼,若是彈琴只怕會露出破綻,所以她一定不會是彈琴,那麼她會表演什麼呢,南宮燁的心中升起期待。

“好。”

黎小姐倒也沒有為難,沉聲應下了,看那小丫頭一身的傲骨,不由得便來興頭,她就不信,這丫頭有那麼大的能耐。

所有人都望著鳳闌夜,安山候夫人原就中意這丫頭的,現在在邊上看兒子雙眸冒光,更加的窩心了,從旁邊走了過來,一臉慈愛的詢問:“蘇小姐表演什麼?”

“冰上舞。”

三個字好似驚雷炸開,眾人瞠目結舌,不但是女賓這邊的佳人,就是男賓那邊也被驚到了,冰上舞,這是說蘇小姐要在冰上舞跳舞嗎?真是前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由得越發的好奇起來,所有人都竅竅私語起來。

鳳闌夜緩緩的掃視了周遭的人一圈,最後淡定的開口。

“我要表演一段冰上舞,所以現在請大家移駕到外面欣賞。”

說完她脫了身上的斗篷,轉首望向身後叮噹,叮噹拿著那雙稀奇古怪的溜冰鞋,跟著小姐的身後走了出去,眾人皆陸續的起身,跟著蘇小姐的身後走了出去。

一時間,說話聲起,熱切而持久,議論紛紛,不知道蘇小姐身後的小丫頭捧著的是什麼東西,說是鞋子吧,又不像,只有兩個小輪球,究竟是什麼東西啊,這時候一眾人全都站在碧湖邊。

湖邊結了薄冰,但並不厚,上面踩一腳便會掉下去,這小丫頭竟然說在冰上舞跳舞,有看好戲者滿臉傻笑,有擔憂者眼瞳中滿是憂慮,只有南宮燁一臉的光華,滿眼的驕傲,闌兒是什麼人他會不知道嗎?

這時候叮噹已侍候鳳闌衣穿上了那雙溜冰鞋,眾人大眼瞪小眼的望著蘇小姐腳下的幾個輪子,只見她穩穩的站在上面,動都不動一下,便有人佩服的說起來。

“媽呀,太厲害了。”

“是啊,真厲害,這倒底是什麼東西啊。”

一時間議論紛紛,鳳闌夜已不再理會身後的眾人,足下一動,那輪子便滾動起了,呼呼生風,足下好似踩了五彩祥雲一般,輕靈的踏上碧湖之上,那身影飄然若仙。

岸邊,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睜大眼睛望著碧湖正中的倩影,那般的美妙。

像一隻飛舞的彩蝶,在薄冰之上飄過,越來越快,最後竟看不見半分的人影,只看得見一抹飛舞的白蓮花,在碧湖之上不斷的盤旋,不斷的飛舞。

男賓那裏,南宮燁俊若美玉的面容上,勾出瀲灩的笑意,眼瞳中是流泉一般的清潤。

心中浮起點點的激昂,周身的細胞好像在跳躍,整個人都舒展開來,腳下一點,人已躍起,好似一個世外謫仙一般飄然而落,立在碧湖之上,明明是薄如琉璃,偏偏臨湖而立,一點事也沒有。

輕風撩起他袍擺,墨髮在空中飛舞,那俊美如玉的容顏,光華瀲灩。

一瞬間,好似天上的謫仙降臨,大家看得癡狂若顛,身遭圍著的女子有人甚至尖叫了起來。

“齊王好俊啊。”

“是啊,真的好耀眼啊,若是他看我一眼,我死也甘願了。”

“他想做什麼呢?”

不時有聲音響起,這時候南宮燁拿出了身後的一枝玉蕭,臨湖吹奏了起來。

湖心之上,一人舞動,一人吹蕭。

一人似臨江仙,一人似雲中蓮,天作之合一般,周遭的男人女人全都嫉妒不已,雖然嫉妒卻不能不承認,這兩個人的一蕭一舞真的是今天的頭魁,實在是太不凡了,那舞靈動得就像真正的盛開著蓮花,那蕭吹出來的音,就像仙樂之音。

一曲終了,那舞動的蓮花慢慢的收手,最後滑滑的滾過半截湖面,笑意盈盈的望向圍觀在湖邊的眾人,清悅的聲音響起。

“謝謝各位的賞臉。”

一時間掌聲如雷,叫好聲不斷,那些候夫人一品誥命的更是連連點頭讚賞,小姐們便是滿眼的嫉妒,青年才俊們自然是眼露金光,緊盯著鳳闌夜,其中瑞王和安王一臉的若有所思,七皇弟什麼心性他們不知道嗎?那是相當孤僻狂傲的一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跳出來幫別人吹奏呢,眼下的情況還真有些讓人玩味,兩個人的視線一起望向陸佳,只見陸佳的眼瞳中深深沉沉的,嬌麗的容顏上布著一層輕霜,心裏似乎相當的不舒服。

安王南宮昀側身詢問南宮睿:“這叫什麼事啊?不是說他很愛齊王妃嗎?先前要死不活的樣子,現在怎麼看上蘇家的小女兒了?”

“也許是有原因的。”

瑞王沉聲說,他知道七皇弟對鳳闌夜的感情很深厚,那麼眼前的情況一定是有原因的。

周遭的人讚歎的有之,嫉妒的有之,更有南宮燁癡然想望的,心中激動,滿眼只有那俏麗的人影兒,再容不下其他了,若非是在公眾的場合上,他真的想狠狠的把她摟在懷裏,然後揍她的小屁股,知不知道他的心很痛,知不知道他生不如死,知不知道他度日如年,可是現在只化成一腔濃濃的愛意,只見鳳闌夜緩緩的走了過來,對著南宮燁施了一禮,仰著小腦袋高傲的開口:“謝齊王殿下的奏樂,永幸之極。”

說完頭一甩很驕傲的滑到一邊去了,岸邊眾人讓開了道,有人回身往裏走去,外面太冷了,鳳闌夜一上岸,叮噹便走了過去,給她脫了鞋子,拎著跟著她身後走了進去,霧剪迎了過來,陪著她一起往裏走,身側的那些男人眼冒金光,全都盯著鳳闌夜,身後的南宮燁,那叫一個鬱悶,這丫頭擺明瞭是生氣了,一定是先前看他走向了陸佳,她一慣就是個要強刁蠻的,看來要儘快想辦法和她認了才好,要不然這麼多人惦記著,他不鬱悶死才怪。

真不是個省心的丫頭,先前失去了蹤影差點沒折磨死他,現在出現了,也是個不省心的,今兒個這麼一出,只怕京裏有多少人家惦記著她了,南宮燁看到很多貴婦人往蘇夫人身邊走去,一路拉著走了走去。

鳳闌夜和霧剪走了進去,所有人陸續的走了進去,歸位,依舊坐好。

每個人的心中都很激動,想起剛才的一蕭一舞,真的太棒了,有的官家小姐忍不住掉頭向鳳闌夜打聽。

“蘇小姐,你腳上的那個是什麼東西?”

“對啊,是什麼東西?穿上那個東西跳起舞來真的太好看了,整個人好像會飛一般呢。”

完全是羨慕的口吻,連坐在鳳闌夜前面的文薔公主都忍不住掉過頭來,一臉笑意的望著她,各家貴夫人也豎起耳朵來聽,鳳闌夜笑著隨意的開口:“沒什麼,是一種鞋子,溜冰鞋,它可以在冰上跳舞,也可以在比較滑的地方跳舞。”

“溜冰鞋?”

便有人把頭伸過去張望,叮噹滿臉自豪,乾脆把那鞋子舉到半空,讓大家看個夠,那吏部尚書家的小姐一臉羨慕的開口:“蘇妹妹,我可以跟你學習做一雙這個鞋子嗎?”

然後好多道聲音響起來:“是啊,是啊,我們也想學。”

以後跳給自家的相公看,剛才她們可都看見了,男人們的眼睛都直了,以後若是會這麼一手也不錯的。

鳳闌夜愣了一下,她隨手所做的,沒想到竟然引起了轟動,想到這不由的起了念頭,以後倒可以做一些新鮮的玩藝兒出來,帶動潮流,還可以賺銀子,真不錯,不過望著身邊大大小小的眼睛,然後點了頭:“好吧,以後若是誰想做的話,就來蘇府找我吧。”

“好,好。”

個個高興起來,點頭,連文薔公主都點起頭來,這時候安山候夫人走了過來,把手中的梅花枝遞到鳳闌夜的手上,想著若是得了這麼能幹的媳婦,以後可是她的一大幫手啊,剛才她已和蘇夫人提過了,有這個意向,不過她也知道,今天好多家相中了這丫頭,就不知道她可不可心自個的兒子。

“來,丫頭,現在該輪到你了,你把這梅花扔給誰,誰接下來表演。”

鳳闌夜接了梅花站了起來,望了一圈,因為她剛才的驚人表演,導致很多人垂首,若是出場,只有輸得很難堪罷了,不過鳳闌夜望向文薔公主的時候,發現公主眼瞳中閃過期盼,似乎很想自己把梅花擲給她,這是什麼意思?文薔想上臺表演嗎?想到這,鳳闌夜便把手中的梅花扔到文薔的手中,文薔的座位就在她的前面,看她扔了過去,嘴角挽起說了一聲,謝謝。

而那些不知情的人,看到小丫頭竟然把梅花扔到文薔公主的手心裏,不由得震驚,要知道這種場合,公主若是輸了,即不是出醜,誰人能敵得過她的冰上舞,卻不知道文薔是帶著心思的,她不怕輸,因為她想讓一個人出手幫忙。

安山候夫人站起身恭敬的開口:“下面是文薔公主表演才藝了,大家來點掌聲。”

好歹是公主,不管男賓,還是女賓,自然小姨子拂了公主的面子,因些掌聲熱切的鼓起來,文薔一臉笑意的起身,往高臺走去。

高臺之上,文房四寶,琴棋書畫應有盡有,各種樂器也都有。

不知道文薔公主寫什麼樂器,最後公主竟然挑選了一柄三弦琴,一般的琴都是七弦的,三弦琴很少有人用,不過既然公主挑選了,眾人也沒說什麼,等候著公主的表演。

文薔公主的琴音一起,便是那種哀怨纏綿的,琴音的大意是,少女芳心暗動,初生情愫,可是那不解風情的公子啊,卻為何遲遲沒有動靜,空讓少女的一腔心思付於落花流水。

琴音低沉纏綿,把小女兒的心態勾動起來,宴會上竟有一大半的小姐動容,陷入到她的琴音裏去。

一曲終了,那安山候夫人站了起來,望望文薔公主,望望鳳闌夜,這可讓她如何說,明眼人都知道,公主是輸了,可是誰敢說公主輸了的話啊,倒是文薔公主自動站起身溫婉的開口:“是我輸了。”

這下沒人說話,倒是對公主的深明大義稀籲不已,卻不知道文薔是明知道自己會輸的,她上臺只是為了一個人,眼光瞄向一側的男賓那裏,大將軍西門雲,緩聲開口。

“西門雲將軍可否幫助本宮嗎?”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很多人相望,公主的心思一覽無遺,原來是相中了西門雲將軍,西門將軍確實是人中龍鳳,又手握兵權,誰不眼熱,不過聽說這西門將軍一向眼高於頂,沒想到現在連公主都看中他了,想來他一定中意公主了?

西門雲站了起來,望向文薔公主,說實在公主既然開了口,他就不可能拂了公主的顏面,於是走了出來,上臺表演了一段劍舞。

英氣逼人,劍風如虹,倒也是一大經典,看得很多人心情澎湃,熱情沸起。

鳳闌夜望向一邊的霧剪:“看來公主是看中西門雲將軍了。”

“可惜西門雲看不中她。”

霧剪輕語,西門雲若是看中她,只怕早就對她有回應了,鳳闌夜並不贊同這個觀點:“說實在的,她算來是勇敢的,也未必不可成,世上事凡用心的,不必不成,只要自己努力了,說不定峰迴路轉呢。”

“你倒會替她說話了,過去沒忘了她給你的刁難。”

霧剪斜睨的望向鳳闌夜,鳳闌夜搖頭:“我記著呢,只不過是就事論事,並不是說忘了她從前的刁蠻,也許她對我刁蠻,正換來了今天他人給她的難堪呢?”

說著呶嘴望向高臺,若想打動西門雲將軍的心,也非易事,公主後面的路有得走了。

臺上的劍舞已經結束了,女賓這邊手拍得啪啪的響,男賓那邊也很給意思的拍掌,接下來公主要扔梅花了,鳳闌夜對於下面的節目有些不感興趣,便彎著腰拉了霧剪一起退了出去。

裏面的說話聲傳來,鳳闌夜回首笑了一下,望向遠處。

“姐姐,你真的不認安王嗎?那麼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她和燁相認是遲早的事,可是霧剪呢?如果她最後依舊回了齊王府,霧剪呢,如果跟她一起進齊王府,南宮昀一定會發現的,而且她看到南宮昀有好幾次望了過來。”

“也許我會去闖蕩江湖吧。”

這時候她想起了方莨,如果他沒事的話,一定二話不說的陪她離開這裏,去闖蕩江湖,可惜他死了。

霧剪的心沉甸甸,鳳闌夜伸出手拉著她:“你又想起文莨了。”

“算了,想他做什麼,都過去了。”

霧剪甩甩頭,拉著鳳闌夜:“我們到四周逛逛吧,反正這宴會還要有一會兒呢?”

“行。”

姐妹二人拉著手轉身離去,身後跟著叮噹和小曼,誰知道剛走出幾步,便看到一塊奇形怪狀的亂石堆後面繞出一人來,正是陸佳,一臉的淺笑,迎面看到她們,便淡淡的打招呼。

“原來是蘇家的小姐。”

“你好,”鳳闌夜不動聲色的微點頭,這女人出現幹什麼?微眯起眼睛望著陸佳,看得很仔細,很認真,想看看她是不是易容了,可是最後的結果卻不是,那是真正的模樣兒,不由得眼瞳沉下來,思索著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自己回來了,那麼這個人便成了她,她的目的是什麼?是傾慕南宮燁,想嫁給他,還是另有目的,想加害他呢,不管那一種,她都會查出真相。

陸佳溫雅的站到一側,淡淡的開口:“一起隨便逛逛吧。”

“嗯。”

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話要說,鳳闌夜望了霧剪一眼,也不拒絕,點首,幾個人一起順著碧湖邊散步,一邊走一邊說,只聽陸佳心情沉重的開口。

“她們都說我是齊王妃,可是我失去了記憶,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是齊王妃?”

鳳闌夜唇角勾出冷笑,輕潤的開口:“那麼你一點記憶都沒有嗎?例如自己以前叫什麼名字,是哪里人?”

陸佳聽了搖頭:“沒有,什麼都不記得了,但剛才已有人告訴我和,說我真正的名字該叫鳳闌夜,雲鳳國的亡國公主,沒想到我竟然有這麼悲慘的身世。”

她說著還歎息了一聲,鳳闌夜清眸望著她,然後狀似關心的開口:“要不要我給你診下脈我的醫術雖不說天下第一人,但是卻也不錯,說不定可以幫到你呢?”

她說完伸出手去,陸佳立刻避開了,不過很快感覺到自己有些動作過大了,趕緊抬首笑了起來:“我沒事,大夫看過了,說早晚都會想起來的。”

她說完轉身往前面走,這時候後面又響起腳步聲,鳳闌夜和霧剪掉頭望過去,只見文薔公主領著兩個婢女走了出來,一看到前面鳳闌夜等人,便加快腳步走了過來,鳳闌夜只得停住腳步等她,幾人行了禮。

“見過公主。”

“嗯,起來吧,”文薔伸出手拉起鳳闌夜,眼睛很快看到一側陸佳,對於陸佳明顯的有一抹抵觸的情緒,這是從前她們便有的隔膜,鳳闌夜看著有些好笑,沒想到換了一副容顏,文薔竟然對她如此友好,這事還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陸佳看公主對她不耐,便淡雅的開口。

“我先回去了。”

說完領著一個婢女轉身離去了,鳳闌夜和文薔等人一直望著她,然後鳳闌夜慢騰騰的開口:“人人都說她是齊王妃,公主怎麼看?”

文薔調過頭望了鳳闌夜一眼,然後抿唇笑起來:“她確實長得和七皇嫂一模一樣,不過那個性不太像,若是真的是七皇嫂,剛才只怕就不會走了,反而會留著,要說那性子,你倒是挺像的。”

文薔笑得一臉的燦爛,拉著鳳闌夜在前面走,霧剪和叮噹等人跟在身後,她可不想引起文薔公主的注意,到時候自找麻煩。

“你叫蘇清雅是嗎?”

鳳闌夜點頭,不知道公主問她這些幹什麼?不動聲色的注意著她接下來的動作,文薔笑著開口:“我看到七皇兄似乎喜歡你,你喜歡七皇兄嗎?”

鳳闌夜眼一翻,這文薔不會給自個的兄長說媒來了吧,若她知道自己正是她口中的七皇嫂,不知道會做何感想,不過眼下的狀況是她必須表明自己的姿態。

“公主說什麼呢?齊王妃已經回來了,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男人啊,不喜歡了也沒辦法啊,即便她以前是齊王妃,可是現在七皇兄不喜歡了,完全可以讓父皇下旨給你們賜婚。”

“可她是齊王妃。”

鳳闌夜有點無語了,公主是什麼思維啊,這麼個人存在著,她原是皇上賜婚給齊王的,皇上可是金口玉言,怎麼能出爾反爾呢?看來文薔還真不喜歡以前的自己,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排擠自己了,雖然那是一個假的自己。

“反正我看七皇兄很喜歡你,一定會讓你進齊王府的。”

“我可不做側妃。”

鳳闌夜傲然的直截了當的開口,文薔掉頭望她,最後哈哈笑起來,拉著鳳闌夜:“你這個性我真喜歡啊,我們女人就該努力爭取屬於我們的。”

鳳闌夜聽她話裏有感觸,立刻轉換話題:“公主喜歡西門雲將軍嗎?”

幾個人說話間,便已走到了一座八角翠寶亭,亭四周有圍屏,一走進去便暖洋洋的,這時候外面有笑聲響起,竟然是安山候夫人,一面笑一面領著幾個丫頭,手中端著茶水和各式的點心,一一擺放在亭中的石桌上。

“真正是怠慢了公主和蘇小姐,我來侍候公主吧。”

文薔一看到她過來,鬧了她們說話,便笑著開口:“你自去吧,我們自己說會子話,用不著你煩心些,還是把那梅花宴顧著吧,待會兒我們自去了。”

“好,好,那我先過去了。”

“嗯,”文薔揮手,安山候夫人便離去了,鳳闌夜和文薔坐在一起,霧剪坐在她們的對面,文薔一看到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先有六皇兄要看人家的容貌,她已見到那麼一面,容顏盡毀了,不過仍然覺得她像一個人。

“你家姐還真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呢?”

“喔,是嗎?姐姐受了傷,容顏毀了,要不然也是美人一個。”

鳳闌夜歎息著,文薔立刻關心詢問:“沒法醫了嗎?宮中有很多的御醫,要不然讓她進宮,我給她找個御醫看看。”

霧剪立刻站起身來,緩緩施一個禮謝過文薔公主的好意,然後又安靜的坐下來,鳳闌夜怕文薔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霧剪的身上,趕緊轉移話題:“公主,來,喝茶。”

她親自給公主斟了茶,然後擺放在她的面前,文薔接了過去,輕輕的吹拂了一下,抿了一口,便放下來,從頭到尾都顯得很落寞,心事重重的樣子。

鳳闌夜挑眉,不動聲色的開口:“公主怎麼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覺得很寂寞,以前還有二皇嫂,現在她不在京裏了,而文蓓竟然瘋了,就連西門雲也是不懂心意的。”

看來公主真的太寂寞了,竟然當著她一個外人的面說起了這些皇室中的事情,鳳闌夜眼瞳暗沉,卻不發表任何意見,這皇室中的事她可不想管,不過對於男人倒可有點建議。

“既然公主喜歡西門將軍,何不努力,要知道男人的心原也是軟的,公主一直高高在上,讓人覺得遙不可及,適當的柔軟還是要的。”

鳳闌夜說完,文薔公主立刻睜大眼睛望著她:“你是說我要向他示弱。”

鳳闌夜不說話,抿唇輕笑,西門雲是人剛硬的男人,像他那種心性的男子自然是有保護欲的,而公主看上去那麼強大,自然入不了那男人的眼,若是嘗試別的方法,倒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不過她不想再多說什麼。

三個人在亭中,有一搭搭的說著話,文薔又好奇的詢問鳳闌夜關於那個鞋子的事情,一番聊天下來,竟使得文薔把她當成了朋友一般對待。

眼看著天色已不早了,文薔起身:“我該回宮了。”

“嗯,公主保重。”

鳳闌夜和霧剪起身把文薔公主送出亭子,亭子不遠處,那賞梅宴會上,已有人陸續的走出來,看來是才藝表演結束了,大家都走出來來散散心了,安山候夫人把一撥一撥的人往外送,鳳闌夜和霧剪松了一口氣。

“走吧,總算結束了,這些宴席真能要了人的命,以後還是少參加為好。”

“嗯,走吧。”

兩姐妹手拉手的走了過去,剛走過去不遠,便看到齊王南宮燁領著手下徑直走了過來,一步兩步,眼看著越來越近了,鳳闌夜停住腳步,神情淡淡的望著他,只見雋美的面容上罩著一層華光,深邃的眸子神秘莫測,炯炯有神的盯著她,似乎那眼裏隱藏著一頭小獸,整個燃燒起她。

兩個人就這麼凝望著,霧剪抿唇輕笑,正想避開,誰知道那南宮燁還沒走過來,便從另一側走過來一人擋住了他的去路,正是眾人傳說中的齊王妃陸佳,她抬起如水的眸子深深的望向南宮燁,南宮燁一低首間幾不可見的冷漠,再抬首時卻看到鳳闌夜領著霧剪二人轉身往遠處走去了,蘇夫人也緊走幾步趕上女兒,一眾人走上懸晃的吊橋,往安山候府外走去。

南宮燁心底一瞬間湧起戾氣,冷薄如冰的聲音響起來。

“陸小姐怎麼了?”

陸佳望著他臉上的罩著一層寒霜,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手捂著胸口,滿目委屈,咬著牙輕輕的開口:“她們說我是齊王妃?”

“那麼你是嗎?”

南宮燁一字一頓的問,然後沉聲開口:“我希望你能想起來你是誰。”

說完他大踏步的越過陸佳朝外走去,陸佳無助的望著從後面走過來的人,瑞王南宮睿和安王南宮昀二人,二人朝陸佳輕點螓首,輕聲的安慰她:“別急,今天的事太突然了,七皇弟還沒有心理準備,這對他是措手不及,相信他很快會接你回府的。”

陸佳點頭,看著兩個王爺走了過去,想著他們方才的話,臉上不由自主的浮起笑意。

安山候府門前,南宮燁追過去的時候,那蘇府的馬車已經離開了,他不由懊惱的一踩腳,臉色便沒了下來,難看異常,經過他身邊的人無一例外的避得遠遠的,這齊王可是喜怒無常的,她們還是小心些才是真的。

這時候瑞王南宮睿和安王南宮昀走了過來,不解的追問:“七皇弟,這是怎麼回事啊?你究竟是怎麼了?”

明知齊王妃回來了,可是他卻不理不睬,整個的視線卻放在那位蘇府的小姐身上,他不是很愛鳳闌夜嗎?為何卻變了。

“我們進宮去。”

南宮燁沉聲的開口,瑞王南宮睿和南宮昀點首,他們才是打算進來著,可是沒想到他會進宮,既如此就一起進宮吧。

宵元宮,昊雲帝剛休息醒過來,便聽到太監的稟報,三個王爺求見,便宣了他們進去。

三人走進大殿,行了禮,昊雲帝賜了座,想起他們三人今日是去參加安山候夫人府上的梅花宴,不由來了興致,溫和的詢問。

“今日梅花宴上可有中意的女子?”

他不提此事倒好,一提南宮燁陡的起身,臉孔冷寒陰沉,直截了當的開口:“父皇,那京兆府尹的千金是怎麼回事?”

昊雲帝一愣,瑞王和安王全都望向南宮燁,一臉的恍然大悟,難道說那陸府千金,是父皇動了手腳,從哪找來這麼像的人啊。

“父皇?”

兩人皆不贊同的望向昊雲帝,昊雲帝沉聲開口:“朕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陸佳是怎麼回事?”

“朕怎麼知道。”

昊雲帝臉色微暗,雖說自己愧欠南宮燁,可是被他指責,臉面終究有些掛不住,不過他的神情卻不像做假,而且若真是他做的,被南宮燁識破了,怕也不會回避,所以說陸佳的背後是根本不是父皇,那麼是誰?

南宮燁一臉的若有所思,安靜的坐了下來,昊雲帝望向南宮睿:“睿兒,這是怎麼回事?”

南宮睿起身,恭敬的稟報:“回父皇的話,今兒在安山候夫人的梅花宴上,兒臣等看到了剛調回京京兆府尹的小姐,竟然和七弟妹長得一模一樣。”

昊雲帝一聽南宮睿的話,竟難得露出了笑臉:“這是好事啊,”

隨即一想,如果真是那墜崖的鳳闌夜,那麼南宮燁就不會責問他了,他責問他是因為,昊雲帝眼瞳陡暗:“難道那人是假的不成?”

此言一出,殿內的人全都望向南宮燁,南宮燁已揮了手:“兒臣會處理好這件事。”

說完站起了身,緩緩的恭身:“兒臣告退了。”

他本來以這陸佳背後是父皇,因為他曾說過,只要闌兒回來,他便不計較從前的事,所以才會想到是他動了手腳,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其實想想也是,父皇不是那種蠢笨的人,假的終究是假的,惹惱了他,只怕怒氣比從前更甚,所以他是不會動這個心思的,那麼背後又是何人呢?

昊雲帝揮手讓他下去,瑞王和安王也順便起身告安,一起退了出去,三人出宮而去。

齊王府裏,南宮燁召了月謹和玉流辰千渤辰等人在書房,研討重要的事。

書房中,三個手下望著一臉冷沉的自家王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今兒個梅花宴上,玉流辰和千渤辰沒去,所以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月謹可是知道的,當他看到小王妃出現的時候,心裏那叫一個激動,可是王爺一點都不激動。

結果是王爺看中了人家兵部侍郎的二小姐,倒把小王妃給扔了一邊了,這叫什麼事啊,他還和蘇二小姐來了一段那麼唯美的仙樂舞,不過確實讓人看了心動,只是他們王妃回來了啊,王爺怎麼那麼淡定呢?

“王爺,不知道召屬下何事?”

三人一起望著主子,南宮燁正蹙眉,不知道如何開口,欲言又止,說實在的,他對這方面沒什麼經驗,所以才會召了三個手下進來商討,不過讓他開口,一時還真有些難言。

南宮燁深邃的眼瞳掠過幽光,犀利的黑瞳不住的閃爍,就是不開口說什麼事,三個手下乾著急,心裏暗自猜測著,這事一定挺重要的,要不然王爺不會如此難開口,他一向冷沉,什麼時候遇到這麼難開口的事了,究竟是什麼事呢?結果三人一起猜測著。

書房內死一樣的寂靜,最後還是月謹猜想出一些苗頭。

“王爺,你是不是惹了小王妃不高興,所以想辦法消她的氣?”

除了這個,他想不出還有什麼事讓王爺如此難開口的,這麼多年來,除了小王妃的事讓他上過心,別的幾乎沒有。

南宮燁瞄了月謹一眼,其他兩人皆不相信的瞪著他,胡說什麼,當心少主抽你的嘴巴,誰知道南宮燁竟然難得的開口。

“你們說,若是女人生氣了,做什麼她才會高興?”

“少主?”千渤辰和玉流辰同時叫出了聲,不會吧,兩雙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原來王爺如此難開口,真的是因為惹到了小王妃生氣,所以需要做些什麼嗎?

月謹才不理會旁邊的兩個人,一本正經的望向王爺。

“王爺,我聽我娘說,如果惹了女人生氣,你就多說些好話,她便不會生氣了。”

“屁,小王妃和你娘不一樣。”

千渤辰直接碎了他一口:“王爺,這種事我們男人不太懂,不如問問女人吧。”

“女人的心思,女人是懂的。”

千渤辰的主意一出,一側的玉流辰也贊同的點頭,南宮燁挑起狹長的眉,眼瞳幽深暗沉下去,唇角一挑便是冷冽的笑:“哪來的女人?”

月謹和千渤辰等人無語,他們王府自然是有女人的,爺眼裏除了小王妃,就沒別的女人了,天下的女人大概都只是空氣,趕緊開口:“去把葉伶叫過來問問吧。”

南宮燁張了張嘴,最後停住嘴,因為他實在想要知道如何才能讓闌兒消氣,今兒個的事,她是生氣了的。

月謹立刻閃身奔了出去,很快把葉伶從別的地方找了過來,那葉伶不知道王爺找她幹什麼,一路小心翼翼跟著月謹的身後走了進來,一進來便跪下來。

“葉伶見過王爺。”

現在的王爺讓她們害怕,他可不是小王妃在府裏的時候那個樣子。

“起來吧。”

葉伶聽著王爺今兒的話似乎有那麼一些不一樣了,到底哪里不一樣,也說不上來,小心的起身彎腰候著,也不敢抬頭,月謹在一邊輕聲的詢問:“葉伶,你說你們女人若是生氣了,要男人做什麼才會高興啊?”

“啊?”

葉伶驚呼一聲,一抬首看到王爺眼瞳陰暗的望著她,唬得立刻垂首,趕緊用力的想著,女人生氣了男人做什麼才會高興:“當然是說好聽話了。”

“和我娘說的一樣。”

月謹先笑了起來,不過一接到王爺的冷眼,馬上規矩的立著,書房內的三人都望著葉伶,見她繼續往下說:“不過最好做一些能打動她的事,然後讓她心疼,她只要心疼了,就不會生氣了。”

“心疼?讓她心疼?”

南宮燁話音一落,人便起身急急的走了出去,那千渤辰和玉流辰趕緊跟上去,月謹也轉身往外走,葉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發生什麼事了?”

“小王妃沒有死,她回來了,王爺正去找她呢?”

“啊,小王妃沒死。”

葉伶驚訝的重複了一遍,然後直接歡呼起來,奔了出去,滿府的宣揚起來,整個齊王府立刻活躍了起來,諾大的王府內,歡快不已。

冬日的夜晚,天黑的很早。

蘇府內,所有人用完了膳,便都各自回房休息。

鳳闌夜和霧剪兩個人呆在房間裏說白日的事情,一想到出現的陸佳,鳳闌夜臉色便有些陰沉沉的,想著南宮燁,臉上便融出一絲笑意,不過最後又冷了臉,一想起那個陸佳便覺得心煩,這女人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你在想那個陸佳。”

霧剪輕聲的開口,對她臉上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生氣的樣子很是了然,伸出手握著她:“總之只要齊王知道就好,我看他是知道了,要不然也不會給你吹樂了,你知道嗎?你們兩個人的配合真的天衣無縫,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那個陸佳到底是什麼來處,看來我明日要派小漁去查一查,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嗯,我看她一定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還裝失憶,失憶還纏著齊王,分明是不安好心,不知道她究竟想幹什麼?”

“我會查的。”

鳳闌夜用力的點頭,這時候忽然聽到宛轉悠揚的蕭聲,那般的狂熱,纏綿,竟然是一首鳳求凰,鳳闌夜以為自己聽錯了,望向一側的霧剪:“我聽錯了嗎?有人在吹蕭,還是鳳求凰的曲子。”

“是,沒錯,我也聽到了,”霧剪點頭,兩個人都站了起來,這是誰啊,竟然在大黑夜裏跑到蘇府來吹這鳳求凰,想到白日裏鳳闌夜在梅花宴上技壓群芳的樣子,便一臉的諂笑。

“不會是哪個公子吧?”

“你?”鳳闌夜瞪她,叮噹從外面走了進來,急急的開口:“小姐,老爺和夫人讓小姐去前面一趟,說齊王在蘇府院中的一棵大樹上吹蕭,怎麼叫也不下來?”

“啊。”

鳳闌夜一聽是南宮燁,不由得臉色一暗,這大冷的天,他跑來吹什麼蕭啊,旋風一般的奔了出去,身後霧剪和叮噹趕緊跟上去。

蘇府的正院一側,有一棵高大的樹,雖是冬日,卻枝葉茂密,此時在樹丫間,迎風而立的站著一人,白色的錦袍在風中輕擺,絕美的面容溫潤如水,吹奏著手中的玉蕭,蕭聲纏綿而熱切,漆黑的夜風涼徹骨,而他好似全無知覺,就那麼一動不動的吹奏著。

蘇衍早嚇得誠惶誠恐,不知道這齊王跑到府中來吹什麼笛子,這大冷的天啊,若是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他的小命就不保了,前思後想一番,難道他是為了自己的女兒,聽夫人說起過今兒個梅花宴上的事,保不准這齊王喜歡上了他們家的丫頭,既然喜歡讓皇上賜婚就是,為何不下來,卻在樹上吹蕭呢。

“王爺,你下來吧,下來吧,有什麼事好商量。”

“是啊,王爺,你別嚇我們了,若是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你說我們誰擔待得起啊。”

“下來吧。”

蘇衍和蘇夫人一遍遍的說著,可惜樹上的南宮燁好像沒聽到似的,直到一道嬌俏的冷冽的聲音響起來:“齊王,真是好雅興啊,這大冷的天,竟然不怕冷,跑到我們蘇府來吹蕭了。”

蘇衍一聽女兒冷然的話,趕緊拉著鳳闌夜:“雅兒啊,和王爺好好說,讓他下來吧。”

這時候霧剪也過來了,趕緊拉了蘇衍和蘇夫人離開,然後把院子裏所有人都驅散了,只留下南宮燁和鳳闌夜兩個人,只見鳳闌夜雙臂環胸,氣定神閑的望著南宮燁。

“齊王殿下,你還是回去吧,用不著吹了,別打擾我們了。”

她說完,南宮燁終於停了下來,俊美的五官上,黑瞳馥鬱,一剎那的波光瀲灩,動人至極,忽爾那唇角勾出淒苦的笑:“闌兒,知道嗎?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鳳闌夜一聽他的話,陡的糾結起來,想像著他的痛苦,心窒息在一起,眼瞳便浮起淚光點點,抬眸望著他,其實他不好受,她又何嘗好受,她的臉毀了,受了足有幾個月的罪,還有最初的那些憤怒,只到過去了幾個月才慢慢的平復下來,現在她回來了,沒想到卻出現了一個陸佳,想到陸佳,鳳闌夜便想起白日的情景,眼瞳中的淚光生生的憋了下去,冷冷的開口。

“齊王殿下,胡說什麼呢?快回去吧,別打擾我們了。”

說完轉身便走,樹上的南宮燁定定的望著她,絲毫不動,望著那纖細傲然的背影,一字一頓的說。

“闌兒,再沒人比我清楚,你只是有一副冷漠的外表,你的心是最善良的,我知道你會心疼我的。”

他低喃完,依舊靠向身後的大樹,吹起了笛子,風嘯嘯兮水寒,鳳闌夜腳下千斤重,最後一回首望向那大樹,唇角揚起一抹笑花,暗夜中,璀璨奪目,她的身子陡的一躍,白裙飛舞,好似一朵潔白的冰蓮花,在半空旋轉,直直的落了過去,而樹上的人,瞬間周身的光華,手中的玉蕭滑落,張開雙臂,望著那飛舞而來的身影。

闌兒,你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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