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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韓媛 -【英皇劫最終回】魈‧女神的守護 [打印本頁]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1 11:50 AM     標題: 韓媛 -【英皇劫最終回】魈‧女神的守護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4-11-6 11:09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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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真是夠了,他怎麼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想他可是破案率百分百的警官,打擊犯罪的英雄
同時也是鼎鼎大名的「魈影」,技術完美的易容高手
只因為一時的善心大發,自願免費保護她的安危
卻害自己變得不正常,思緒和情緒都自相矛盾
不僅行為能力變遲鈍了,精明的腦袋也抽筋打結
就連偽裝的面具都被她看穿,幾乎無所遁形
為了不讓她成為他唯一的弱點,落得不好的下場
他選擇逃離這個笨方法,堅持保守身分的祕密……
可惡!她果然是他無法輕易擺脫的剋星
明明已經狠下心要放她自生自滅,不做會後悔的事
卻又不得不認栽,誰教他先愛上了就得先認輸
只是他的反反覆覆似乎惹惱了她,終於踢到鐵板
別說是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她直接就將他封殺出局……

【出版日期】2010-05-13
【出版社名稱】禾馬
【書系及編號】水叮噹T0965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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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1 12:14 P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4-11-1 12:32 PM 編輯

楔子

「這次的案子,你立了大功。」

警政署內,難得的洋溢著歡喜的喧鬧聲,眾警員認同的目光一致落在其中一個男人的身上。

「這是大家一塊努力的結果。」男人站在警政署署長的辦公桌前,身子筆直,態度不若其它人那般喜悅,而是嚴謹不苟。

「阿澤,你實在太謙虛了,再過三天就過了追訴期,那幾個要犯便能逍遙法外,誰想到這件案子會交到你的手上,你可是人稱破案率百分百的特警小隊長啊!哈哈……算一算,犯罪的懲處加上脫逃十多年,林林總總的罪責加在一塊,他們的刑責將是一輩子。」因為抓到通緝要犯而得到總署表揚,得立一大功,署長顯得好不快活。

「既然做錯事,本來就該承受應有的處罰,這只能算是遲來的正義。」男人始終是以就事論事的口氣說話,若真要說他的態度有什麼細微的不同,那就是他眼中隱隱閃動著欣慰的光芒。

「好,我知道你不愛邀功,不過這次上面很滿意你的能力,我想只要接續做下去,等我退休了,署長這位置非你莫屬,你可得好好的幹。」署長十分看好他的前景,忍不住提醒。

「署長……」男人一臉無奈,對他的暗示和他口中的位置興趣缺缺。

「不念了,我知道你不愛聽這個,回去休息吧!這半年來你為了追那幾個犯人幾乎沒有休息,趁著年關將近,好好的放個大假。」署長笑呵呵的拍拍男人的肩頭。

「如果可以,我希望得到你的許可,我想把這三年來的特休一次休完,當然,如果有緊急狀況,我還是會隨傳隨到。」

「沒問題,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好好的休息吧!」

轉過身子,離開署長的辦公桌,男人回到自己的座位。

「小隊長,你要休假啦?」

四周的警員們流露出崇拜的眼神,來到男人的身旁。

「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們辛苦了。」男人微微揚起嘴角。

「唉!小隊長不在,我看最高興的是外頭那些犯人。」有人笑說。

「是啊!現在只要聽到傅瀧澤的大名,哪個嫌犯不嚇得束手就擒?」

「小隊長,這次要休多久?」

「四個月左右。如果有事,再和我聯絡。」

「不用了,你好好的休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眾警員眼中的小隊長,是個超時工作,把警政署當家的警官,他的認真、嚴謹和正直,有目共睹。

「是啊!我們會在你不在的這四個月,多抓幾個犯人。」

眾警員鬧哄哄,笑成一團。

將桌上的物品整理乾淨後,男人笑著拍了拍身旁圍繞的警員們,大步離開警政署。

「傅警官真是個可怕的男人。」看著男人的背影,突然有人這麼說。

「說他生來就是個打擊犯罪的英雄,真是實至名歸。」

「每次危機發生時,他都二話不說的沖第一。」

「抓犯人的態度像在賭命,完全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真是可怕。」

「嗯……否則怎麼會是人稱破案率百分百,犯人的最大剋星,咱們中正一區第一小隊隊長傅瀧澤呢!」有人羨慕的說,眼中充滿崇拜。

黑色轎車經過山林間,繞上山頂,進入一條漆黑深長的隧道,短短數分鐘後,車子駛出隧道,出現在陽光底下,黑色的外觀不知為何已變成銀灰色,連車牌號碼都已更改,加速往前疾駛。

傅瀧澤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的道路,緩緩搖下車窗,單手掌控方向盤,過了一會兒,他的前方出現一棟壯觀雄偉的豪宅,他又緊急踩下煞車,車子不偏不倚的停在豪宅門口。

搖上車窗,將車子熄火,拔出車鑰匙,他伸手提起一旁座位上的袋子,另一隻手的指頭探向自己的頸子。

下一秒,一層輕薄如膜的面皮自他的頸部由下往上被快速的撕離,面無表情、神態嚴謹、不苟言笑的俊帥面容消失不見,換上另一張不同的臉孔。

他將撕下來的薄膜放進袋子裡,把後視鏡對準自己的臉孔,然後露出微笑。

「終於可以好好的休息了。」他滿意的低聲呢喃,連說話的音調都有些微的不同。

打開車門,踏出車外,他拿起鑰匙,對準大門。

大門開啟的剎那,手腕上的表毫無預警的發出聲響。

低頭看著手錶,他不急於中斷聲響,只是微微挑起眉頭,臉上浮現一絲絲的無奈。

真快啊!他的假期……

「看來假期又泡湯了。」

苦笑的搖頭,他推開銅製的厚實大門,走了進去,然後低沉的關門聲響起,在空氣中迴盪……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1 12:15 P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4-11-1 12:33 PM 編輯

第一章

宋花音一手提著大包,神色淡然,刻意走在鮮少行人的街道邊緣。

一雙眼眸沉靜、冰冷,即便晶瑩剔透,但是搭配她冷然的神色,總是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碰觸的距離感。

約莫過了十分鐘,她抵達住家所在的巷口。

逐漸遠離熱鬧的街道後,行人更是稀少,這處格外寧靜的住家區域最近的地價正夯,主要的原因在於這裡的住戶都十分單純,附近也沒有任何不良商店。

她家就在前方那棟大樓裡,大樓總共十二樓,而她住在六樓。

踏進電梯,電梯門關上,開始快速向上攀爬,而她從頭到尾保持毫無情緒的冷然神色。

她是一個不愛笑的女人,渾身上下總是散發出冷漠的氣息,少言、行事低調是大樓裡其它住戶對她的印象。

電梯門緩緩的開啟,宋花音拿出鑰匙,踏著輕快的步伐,朝自己的家走去。

從來沒有朋友來拜訪她,從來沒有聽她談過家人,她是個行事神秘的女人,就算在電梯裡碰到其它住戶,也從來不會主動與人打招呼,即便有人與她攀談,除了點頭響應外,她不曾出聲。

宋花音就像是個獨行俠,鮮少有人聽過她說話,有人說這個漂亮的女人也許根本就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但是曾經有八卦的主婦說聽過她開口說話……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沒有人有肯定的答案。

大門開啟,宋花音才剛抬起左腳,下一秒,身後毫無預警的出現一道可怕強勁的推力。

她幾乎無法反應,硬生生的摔進屋內,跌坐在地上。

快速的回頭,她面露恐懼,眼中閃現驚慌和愕然,不安的情緒瞬間降臨。

她被那個人找到了嗎?

「宋花音,可讓我找到你了。」

陌生的嗓音,可怕的笑聲,她皺起眉頭。

不對,不是那個人的聲音,是個完全沒聽過的陌生人。

宋花音抬起眼,看見一個男人,他的臉上有著令人膽寒的戾氣,仇視著她。

突然,她不知道想起什麼,驚訝的瞪大眼。

「怎麼樣?看到我一點也不陌生吧!」男人露出殘狠的笑容,眼底浮現殺意,關上大門,一步一步的逼近她。

宋花音假裝鎮定的盯著男人,小心翼翼的移動身子向後退,雙眼不斷的梭巡四周,尋找能夠幫助自己脫逃的防禦武器。

「可真有你的,我都已經變更外貌,你竟然還能讓警方盯上我。是你,對吧?我很肯定,就是你將我現在的容貌告訴警方。說,你是怎麼做到的?說不定我會好心一點,在殺你的時候溫柔一些。」男人齜牙咧嘴,神情猙獰,緩緩的挽起衣袖,輕鬆得宛如正準備做的事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宋花音冷凝著臉,發現找不到任何可以保護自己的武器,只好瞪著眼前的男人,企圖尋找可以攻擊他的目標與弱點。

「我很好奇,聽說最近有好幾件案子,全是整型、刻意更改面容以利逃亡的通緝犯,卻都莫名其妙的被警方發現,也全被抓了,而你就是幕後的告密者,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男人緩緩的蹲下身子,一口鮮紅的唇齒看起來十分駭人,當他直視著她時,發現她有一張好看的面皮,瞬間眼底閃動著詭淫的光芒。

她繼續向後退,直到無路可退,整個身子緊緊的抵著牆壁。

男人揚起右手,然後用力一揮,賞她一巴掌。

宋花音頓時感覺天旋地轉,臉頰疼痛、發燙,嘴角滲出血絲。

「你是啞巴嗎?不會說話嗎?呸!」男人惡狠狠的瞪著她。

即便他這麼大吼,宋花音依然沉默不語。

等了好一會兒,男人似乎確定她真的不會說話,忍不住又啐了一聲,「他馬的,竟然是個啞巴。算了,反正是不是啞巴都不重要了,我告訴你,我已經把你的消息放在道上了,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前些日子是誰告的密,害得那些人被舉報、被逮捕,你可真有膽,竟然敢與我們作對。」

男人站起身,邪佞的笑著,又抬起腿,狠狠的踹了她一腳。

「哼!像你這種女人,就是應該有人好好的教教你,得罪我們會有什麼樣的下場!」男人毫不留情的再次踹了她一腳。

宋花音痛得倒在地上,緊緊抱住受傷的腹部,卻還殘存著一絲理智,記得要沿著牆壁移動。

「逃?你想逃去哪裡?嘿嘿,等我把你弄死了,再來好好的玩一玩。我看你長得也算漂亮,可惜是個啞巴。」男人抓著她的腳,將她拉向自己。

宋花音拚命的掙扎,想要擺脫男人的箝制,她的雙眼發紅,她的身子顫抖,恐懼在她的心底蔓延。

「告訴你,老子為了躲避警方的追緝,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正常的生活了,這都是誰害的?你這個女人,對我們來說是禍害,現在發生這種事,你能怪誰?只能怪你自己愛管閒事。」男人用雙腿壓制住她,雙手掐住她的脖子,「這就是得罪我的後果,下地獄去吧!就算你後悔了,向我求饒,也沒有用。」

宋花音咬緊牙關,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伸手推阻他的大掌,奮力抵抗。

男人與女人氣力的差距,在此時此刻展露無遺。

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雙腿無法動彈,痛苦不堪。

救命……誰來救她……

「只要殺了你,我想這也算是為我們這些人除害,你就乖乖的去見閻王吧!」男人狂妄的大笑,表情猙獰駭人,他眼中的宋花音,他手上的這條人命,對他來說,如同螻蟻,毫不值錢,也不重要。

宋花音臉色僵白,無力抵抗,痛苦得幾乎要失去知覺。

這時,大門發出可怕的撞擊聲。

不一會兒,新鮮的空氣毫無預期的灌進她急喘的口鼻間,她連忙大口呼吸,顧不得追究男人為何不再對她痛下殺手。

逐漸反應過來,她緩緩的睜開眼。

突然,一聲可怕的哀號響起。

她疑惑又慌亂的抬起頭,看向一旁。

令人害怕的犯人不知為何飛摔到地上,才那麼一瞬間,也許只有幾秒的時間,原本囂張的男人竟然滿臉是血,緊緊抱著自己的腹部,蜷縮著身子,不斷的哀號。

她疑惑的轉移視線,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男人,另一個……陌生人。

那是一個渾身上下充滿暴戾氣息的男人,他的雙眼像是著了火,身子四周彷彿被染上岩漿,爆發著令人驚駭的烈焰,他的模樣十分殘狠,即使躺在地上的男人神情痛苦,他仍然毫不留情的朝男人揮拳。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花音驚慌的起身,躲到沙發後頭。

她傻傻的流著淚,愣愣的望著那名進入她的家,又救了她的命,卻不知道到底是敵還是友的陌生男子。

「花音……」

半晌,宋花音咬著唇,感覺不到自己正不斷的撫摸著烙印了紅色指痕的頸子。

「花音……」

他的聲音很好聽,有一絲絲剛硬,此時這種剛硬的聲律卻令人異常的感到放鬆。

她抬起沒有焦距的眼眸,淚水在眼眶裡滾動,但是她渾然未覺。

「花音,別怕,我是來保護你的,你已經安全了。」

他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的身旁,伸出手,輕柔的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努力壓抑怒氣和暴戾,讓自己沉穩下來,揚起令人心安的笑容,但是他無法完全壓抑,隱隱流露出的氣焰仍然令人感到恐懼。

宋花音忍不住的瞧著他,淚水如泉水般滑落臉頰,口中逸出受到驚嚇的嗚咽。

她剛經歷一場生死駭人的危難,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微弱與卑小,她的身子仍然不斷的顫動,顯現出的神情不是冷漠、不是鎮定,而是極度的不安。

「別怕,我會保護你,我的名字叫做魈,從今天開始,負責你的安全。」他拍了拍她顫抖不止的肩膀,動作生硬的替她抹拭淚水。

他發現自己說話時,她始終不出聲,不知道想到什麼,快速的離開她身邊,當他再次出現時,手上多了一張紙和一枝筆。

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將紙遞到她的面前。

別怕,我會保護你,我的名字叫做魈,從今天開始,負責你的安全。

宋花音錯愕的抬起頭,看著男人認真嚴肅的臉龐。

他的雙眼透露出嚴謹和沉穩,他的臉部線條十分緊繃,但是他的行為十分溫柔,好像怕嚇著她。

淚水滾滾滑落,她再也忍不住的靠在他的肩頭,啜泣出聲,身子顫抖,怎麼也無法掩飾自己的脆弱。

她安全了,她安全了……宋花音哭著,安心的鬆弛緊繃的神經,緊緊抓著他的襯衫。

魈僵硬的伸出手,眼底有著放鬆和安心,輕輕緩緩的拍著她的肩背,安撫她驚慌的情緒。

還好,他趕上了,還好他來得及救她……還好!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1 12:33 PM

第二章

偌大的屋子,清靜的室內,整潔的環境,魈站在客廳,環顧只有他一人的空蕩蕩空間,忍不住悄悄的歎了一口氣。

保護她……和自己一個人休息度假到底有什麼差別?

只能說,那個女人真的是太善待他了,她幾乎不讓自己擁有存在的氣息,即便兩人之間僅僅隔了一扇門的距離,但是太冷清了,除了他自己外,連第二個人存在的生息都沒有。

抬起手,看著表,魈再一次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抬起腳步來到房門口,他只猶豫了半秒,敲了敲房門。

「花音……花音,你醒著嗎?」

基於安全,他帶著宋花音離開她原本的住處,來到這裡已經整整兩個星期了,這段期間,他發現自己十分清楚且摸透了這個名叫宋花音的女人的個性。

房門緩緩的開啟,一身簡單輕便的宋花音走了出來。

「午安,花音。」魈露出和善的笑容,「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房內,我想也許你想出去走走。」

這時,他不知道又想起什麼,轉身來到客廳,將放在桌上的紙和筆拿到她的眼前,似乎正在等待她的回應。

淡淡冷冷的看了紙筆一眼,宋花音微蹙眉頭,沒有任何動作。

「還是不想回應我嗎?嗯,這樣我怎麼知道你有什麼想法呢?」魈的表情有些困擾。

她不會說話,但是聽得見,兩人相處的這些日子,他一直試著與她溝通,但是很難。

看著眼前的女人,瞧著她冷淡的面孔,他感覺有些無力。

是,他很喜歡清靜,尤其討厭吵鬧的女人,但是像宋花音這種不會說話,甚至連用紙筆交談都不願意的女人,他覺得自己被打敗了。

「如果一切只以點頭和搖頭來談論,你不覺得生活過得太無趣了嗎?」魈釋出善意。

宋花音皺起眉頭,搖搖頭,眼中閃動著冷淡的疑惑,靜靜的看著他的臉龐。

不知道發現了什麼,她突然挑了挑眉,眼底流露出一絲有趣的笑意,但是一閃即逝。

「什麼事這麼好笑?」魈看見了,發現向來冷淡的宋花音竟然露出有趣的神情,疑惑又好奇的伸手撫摸自己的臉龐,「我的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緩緩瞇起眼,眼中閃動著質疑與莫名的瞭然,她微揚嘴角,卻又搖搖頭。

「好吧!你不想出門?那麼……能不能讓我知道你到底在房裡做些什麼?我很好奇,到底我的家,你目前居住的臥房,有什麼有趣好玩的秘密是我沒有發現,卻被你找著了?能不能和我分享?」

好吧!基本上,宋花音是個個性十分冷淡的女人。

這是他的發現,不只是在與她相處的過程中發現,還有在他的調查資料中,她確實是個生活十分低調的女人。

她沒有朋友,不常出門,沒有家人……不算有家人,她的父母在很久以前過世,留下她和她的哥哥。

但是年滿十八歲的宋花音,不知何故,開始一個人不斷的搬家,幾乎每隔幾個月就會換一個住所,不只不曾和她唯一的哥哥聯絡,更別說她因為擁有父母留下的遺產,所以從來不曾在外頭工作,每天都待在家裡,非必要,絕對不會出門。

他會對她產生好奇,以及現在會保護她,緣自於一樁事件。

對於他的詢問與好奇,宋花音陷入猶豫。

下一秒,不知道想到什麼,她先是以奇怪的目光盯著他的臉孔,然後大方的打開房門,示意他可以進入。

「謝謝。」魈高興的笑了。既然她不喜歡煩他,不喜歡在兩人必須相處一塊的生活中打擾他,那麼只好換他來煩她了。

一踏進他特地為她準備的房間,有那麼一瞬間,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

愣愣的站在門口,他眨了眨眼,瞪著眼前的景象,心底閃過驚悚。

宋花音繞過魈僵住的身子,在梳妝台前坐下,繼續被打擾前的忙碌工作。

雖然他替她準備的房間不算漂亮,但是至少簡單又舒適,只消讓人瞧一眼,就能輕易的看出那是一間臥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這是哪門子的鬼啊?」他震驚的低喃,雙眼環顧著房內。

該是讓女人擺放用品的梳妝台變成了工作桌,臥房內的小型沙發、小型玻璃桌,還有床頭擺燈具的地方,竟然擺了數個模型臉孔,那些臉孔除了是純白色之外,簡直就和真人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有點膽量的人,說不定在踏進這間房間的瞬間,便被那些模型臉孔嚇得半死,更別說如果是在夜晚看到這些東西。

「花音,你……這兩個星期一直待在房內,就是在做這些東西?」魈的聲音有些緊繃,雖然他是個很有膽量的人,但是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看到,還是會被嚇到。

對了,他差點忘了自己保護宋花音的原因。

宋花音是個天才,一個對於人形有著極敏銳、能夠將顱骨恢復原形的塑模天才。

不只是塑模損壞人形顱骨恢復原狀,因為她的奇異能力,同時也擁有能夠改造人形的塑模能力。

通常這種天分大都被運用在科學上,或者罪證研究組上,但是她僅僅將它視為興趣。

就是因為擁有這種奇特的天分,她成為通緝犯追殺的對象,只因為不少罪犯在犯案後為了躲避警方的追緝,通常選擇整型、削骨、在自己的臉上做不同的手術,讓人難以辨識。

但是她在意外幫助警方塑模某位在逃通緝犯的顱骨模型,進而讓人發現對方不但整型變臉,更一舉將人逮捕歸案,讓犯人再也無法逍遙法外。

因為那一次的意外密報,對於警方來說,是一個令人驚訝又值得興奮的好消息,雖然當時幫助警方破獲那一樁案件的幕後人並沒有現身,但是憑著一枚指紋,還是有少數人發現宋花音的身份。

之後,她又默默的替警方破獲好幾樁同樣改變面容的案子,誰知她的身份最近竟然意外走漏。

「雖然這些模型看起來很逼真,但是……你不覺得把這些東西放在房內,每天睜開眼便瞧見它們,真的很嚇人嗎?」魈忍不住低聲呢喃,尤其是這些模型臉孔與真實的人差別僅在於一個是活的,一個是死的。

而她竟然把這些器具全搬到這裡來,可見她有多瘋狂。

「現在你的生命受到極大的威脅,你該不會忘了這件事吧?怎麼連逃命的時候都帶著這些東西?」魈驚訝的問。

當時他以為她手上拎著的兩大只皮箱裝的是衣物,誰知這兩個星期看到她,她身上的服裝就那兩、三套,沒什麼改變,原來皮箱裡裝的是這些……

他無言以對,只能驚愕的看著坐在梳妝台前忙碌,不給他半點回應的宋花音。

她很忙,真的很忙,忙得連理他的時間都沒有,就是因為在忙這些事,所以才會關在房內,放他一個人在外頭無聊的養蚊子。

「你現在又在忙什麼?」雖然被邀請入房間,但是得不到理會,魈聳聳肩,自動的靠在她的左後方,與她有些距離的牆上。

看著她正在做的模型,他又是一陣錯愕。

「你知道嗎?我覺得你真的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你的生命正面臨危險,你沒有顧忌安全問題,竟然有時間塑模那一日差點殺了你的嫌犯的臉孔。」

那個傢伙已經被抓了,其實她根本不需要做這些,擔心自己的性命比較重要吧!

「我真搞不懂,為什麼你會這麼拚命?難道你沒有想過,其實做這些東西對你根本沒有幫助?就算警方因此抓到犯人,那些功勞也不是你的,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事?」魈知道宋花音有在聽,但是也知道她根本不可能理會他的問題。

畢竟兩個星期以來,那張給她使用的白紙始終乾乾淨淨,連半個字都沒有。

反正他就是念他的,他就是說他自己的,他就是自言自語,自己找事情做,誰教他是心甘情願的來保護她。

「如果我是你,一定會很後悔當初幫忙警方抓到那些犯人。我告訴過你了,因為你在將資料寄到警局時,在數據上頭遺留了一枚指紋,所以警政署的部分人員知道你的身份,而那些犯人會查到你的事,也是因為警方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夠完善。」魈自顧自的說,雙眼一直看著她正在製作的模型。

老天,她的能力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也因為你發生這種事,所以才會派我來保護你的安全……不過這有點不負責任,因為這是個秘密行動,如果有人問起警方,或者最終因為我保護不當而害你受傷,消息被媒體記者發現,官方絕對打死不承認。」他實話實說,為了預防未來有任何麻煩先做準備。

很吵……真是吵……

宋花音確定最後一塊白土毫無錯誤的黏著後,停下手上的工作,緩緩的吐了一口氣,轉頭,冷冷的瞧著魈。

「全世界有多少人擁有我這種能力?能夠憑著一己之力幫助警方,保護民眾的安全,即便知道有可能引來殺機,難道就應該埋沒上天賜予的這項才能?」

魈的臉龐僵了僵,雙眼瞠大,好像被什麼嚇到,遲緩的將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她會說話?

他以為自己只是心裡這麼想,沒想到已經說出口,因為下一秒宋花音再次開口。

「這個問題,其實我很早就想回答你了,只是不想破壞你認定的想像力……我不是啞巴,只是不習慣說話,也不習慣接觸人群,不擅長與人交際、攀談,我習慣獨處、喜歡孤獨,因為這樣讓我感到安全。還有一件事,我得為了兩個星期前你救了我的事情對你說聲謝謝。如果那天不是你出現,我想我不會在這裡,但我還是得告訴你,當我選擇做這件事時,已經預想過生命會發生危險,只是想歸想,當危險發生時,我還是被嚇壞了,因為太可怕了,從現在開始,我依然會繼續幫助警方製作臉孔塑模的工作,不過我也學會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更加注意自己的安全……所以這陣子恐怕得麻煩你了。」

宋花音不開口,就是堅持不出聲,因為這樣會顯得寧靜些,但是她沒有想到整整兩個星期當個啞巴會造成這麼大的誤會,讓魈信以為真。

為了防止接下來的日子繼續聽他嘮叨,她不得不出聲。

「你……你會說話?」

「是的,我會說話。」她的嗓音十分輕柔,卻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你為什麼不說?」他終於回過神來,表情沉凝,覺得自己被耍了。

「你沒有讓我開口的機會,記得嗎?」眼一挑,眉一蹙,宋花音看著鏡子內的魈。

他記得嗎?他哪有沒讓她說話的機……對了,當時他救了她,真以為從頭到尾不開口的宋花音是個啞巴,所以他確實連機會也沒給她,逕自說完話後,又拿了紙和筆……事實證明,本來他以為她聽不見也無法開口,沒想到又誤會她能聽卻無法開口……結果卻是她能說話又能聽。

「還有另外一件事,能不能拜託你安靜一點?你真的很吵。」她淡淡的說,發現他似乎受到極大的驚嚇,回不了神,於是滿意的點點頭,又繼續塑模。

是誰說她不能說話的?又是誰給他先入為主的觀念,認定她有這種情況?

沒有人。

也就是說,這兩個星期以來,他像個傻瓜一樣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是他自己的錯囉?

真是……

這個男人……何止很吵,簡直是太吵、太聒噪。

宋花音瞪著眼前那一副痞樣,宛若變了性子的男人,開始有點後悔出聲回應他了。

「你的意思是說,從今天開始,客廳將成為我的工作室?」環顧週遭大大小小的模型器具,她覺得有些頭痛。

「當然,既然知道你待在房內都在忙這些,與其讓你關在裡頭,整日不出現,不如把大一點的空間讓給你使用,這樣我也好就近照顧你。」魈說得理所當然,完全忘了方才自己對她做出多麼無禮的行為。

貿然進入女人的臥房,雖然這間屋子是他的,但是不顧她的意願,也未經她的許可,逕自把她房內的器具全搬出來,真的很無禮。

「我習慣一個人。」習慣只有獨自一人的空間,習慣寧靜,習慣孤獨,習慣……身旁不存在任何人。

「那麼我想你最好從現在開始習慣有我的存在,有我的陪伴,有我的聲音,還有不時有我的打擾。」魈得意的揚起嘴角,不容許她的拒絕和反抗。

宋花音靠在房間外的牆上,與他保持一段距離,雙眸清冷、淡漠,就算對上嘻皮笑臉的人,還是維持獨樹一格的冷傲。

空間中的氛圍很微妙,位在客廳的魈,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溫暖、活躍,但是只要踏出客廳的範圍,一股霜冷的凍氣自然而然的由宋花音的身上擴散、蔓延,只要一經過,絕對會打冷顫。

「別這麼冷淡,花音,我們接下來要相處的時間會很長,你知道直到確認你的生命安全無虞要多久嗎?既然我們將成為保護者與被保護者,以及房東和房客,不如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大家好好的相處。」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瞧他多有誠意。

宋花音的眉鎖緊蹙,這與她對他的印象真的不一樣,就像……就像一個性情完全轉變的千面人。

先不說他那笑吟吟的臉,就她的印象與認定,替她解圍的男人像一團焚燒不盡的烈火,應該沉重又穩定。

但是此刻的魈,才短短的一天時間,他又轉變了,轉變成另一種性情的男人,變得讓人捉摸不定,難以查探。

宋花音無法理解眼前的魈,卻又偏偏對他感興趣……不!不是對他這個人有興趣,而是對他那張臉。

再一次,魈捕捉到她銳利的雙眼直瞅著他的臉。

一股莫名的惡寒硬生生的自體內竄出,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自在的與一個人的雙眼對視。

好像她的那雙眸子能輕易的將人看透,能將他完全透視,能……瞧清楚他的靈魂。

「對了。」魈咳了一聲,微微撇開頭,「我發現一件事,你似乎很喜歡和我保持距離,你很喜歡將自己關在小小的空間裡,你說習慣一個人,習慣孤獨……為什麼?」

「這不關你的事。」宋花音的反應很大,幾乎動怒。

他對她眼中閃過的不安感到疑惑,但是刻意視而不見。

「如果你有任何心事,隨時歡迎你來找我傾訴。」他再一次化解了兩人之間沉重的氛圍。

「每個人,包括你,都有一些秘密是不希望別人打探的,我相信你十分認同我的話。」她知道自己的情緒太激動,懊惱的皺起眉頭,再一次掩飾不善的口吻。

這下子,氣氛又變得尷尬,魈很肯定,因為聽出了她意有所指。

是的,每個人都秘密,都有不希望別人知道的事,尤其是他,他有無數不能讓人發現的秘密,有的是小事,有的是大事,有的則是被發現的話,就必須置對方於死地的不能說的秘密。

「這點我認同,但絕對不是好奇,我只是關心你。」

她的排斥感太重了,對他……不,不只是對他,根據他手上的調查資料,宋花音的孤僻和排拒週遭的人是令人最難以理解的情況。

如果不是經歷過什麼傷痛,她不可能關上心房,沒有人喜歡寂寞和孤獨,但是她的情形十分嚴重,不只避開人群,甚至在逃,不知道在逃什麼,她不斷的變換住所,好像有什麼人、什麼事、什麼物讓她感到恐懼,她的生命受到莫名的威脅。

「不需要關心我。」明明是一句令人心暖的關心話語,宋花音的身子卻不住的微微顫抖,咬著牙,努力將湧現的懼怕和恐慌埋藏、壓抑,可惜效果不佳。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她無法冷靜,低垂著頭,充滿懼意的眼眸看著地面。

她明明什麼都沒有說,明明不曾在他的面前表現出脆弱,甚至不曾說過自己有什麼夢魘,為什麼他能看見她的不安和驚慌失措?

她討厭他那雙眼,他的眸子太深沉,直視人的目光讓人心慌……被一個不算完全認識的男人瞧清自己的恐懼和弱點,真的好可怕。

「好好好,我不再惹你了,你放鬆一點。」魈發現她異樣的情緒,有些擔憂。

宋花音咬著唇,神態少了些許冷傲,此刻的她變得無助,心臟急促的跳動,好像回到過去的夢魘裡,那麼令人不安,令人害怕,令人……想逃。

「你……確定住在這裡不會被人發現?」

第二次,他在她的眼中看到無助和脆弱。

是誰?是誰曾經帶給她傷害,讓她變成如此?

沒來由的怒火侵襲著魈,連他都不懂,為什麼對宋花音會有這樣的情緒?他無法明確的詮釋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是因為他看了她太久了嗎?是因為……他真的對她注意得太仔細了嗎?

他急忙搖頭,想將不正常的想法甩離。

他在想什麼?他竟然對她有了心疼?!

該死!他現在的身份是魈,是負責保護宋花音的魈,他只是一個保鏢,不該有太多的私人情緒,但是從及時救了她開始,他有了不正常的想法,慶幸自己來得及救她的命,慶幸原來她會說話、能夠聽見聲音,慶幸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而現在他又開始為她眼中的痛苦感到心疼?

「不會,我保證這裡絕對不會有人發現。」他輕聲回答,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是多麼的溫柔。

宋花音緩緩的抬起頭,放心的吐了一口氣,好像在心底確定了什麼。

「花音,我會保護你的安全,有我在,你不必給自己壓力。如果你不希望我打擾你,從今天開始,只要你出現的地方,我保證會盡量閃開。如果你待在客廳工作,我可以……你知道的,我會很樂意把自己關在房內,不出來吵你……如果這是你的希望。」他知道自己真的不太對勁,不禁無力的歎了口氣。

看看現在的他到底在做什麼,就因為她充滿懼意的眼神,他忘了自己應該扮演好魈的角色,想當初第一次面對她時,明明他是嚴厲剛毅的魈,怎麼現在……他真的搞不懂自己了。

聽他說得那麼委曲求全,宋花音悄悄的看著他,不知怎地,壞心情消失無蹤,竟然變得有些想笑。

她真的搞不懂這個男人,他負責她的安全,他讓她脫困,他根本不需要做這些事,但是現在他又為了不讓她感到害怕和困擾而勉強自己……這樣反而讓她變成自私可惡的傢伙。

「不……不用了,你不需要這麼做,我……我會自己調適心情。」她彆扭的收起利爪,努力不與他敵視,並不斷的提醒自己,這個男人是安全的,他不會傷害她。

她知道,因為她感覺得到他的關心,至少跟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他從來沒有做過令她畏懼的行為。

她可以試著相信他,相信他與其它男人不同,與……那個人不同。

「如果你不想說話,也沒有關心,我會努力告訴自己,你忘了如何開口。」確定她對自己的敵意逐漸淡化後,魈忍不住得寸進尺,還不忘讓自己的神情更加溫和又痞。

抿了抿唇,宋花音不客氣的瞪著眼前的臭傢伙。

真是得了便宜還買乖,他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她的嘴角緩緩上揚,眼底卻是無奈居多。

她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1 12:34 PM

第三章

「不要吵我,不要來煩我。」第一百零七次,無奈兼微微動怒的話語自屋內傳出。

歎口氣,暫停手上的工作,宋花音後悔了,後悔對這個男人釋出善意,後悔認定他不會傷害她的安全,更後悔不該讓他擁有太多待在她身邊的自由權。

這個男人根本是個麻煩,他很吵,真的很吵。

「把東西還我,然後滾到那邊去。」她的情緒瀕臨崩潰,清澈的雙眸冒著火焰。

一般識時務的傢伙都知道這時候不該在老虎嘴上拔毛,盡快乖乖的滾到一旁,免得被怒火燙傷。

但是魈不同於一般人,只是好整以暇的站在她的身旁,比之前的距離更加接近一些,似笑非笑的挑起眉頭,無視她的怒目,彷彿打算與她耗到底。

「你知道嗎?就算是機器,也需要休息,更遑論是人,你整整兩天坐在這個位子上,忙個不停,除了上廁所,我沒有看到你休息……身體需要適當的鬆懈,請問你這兩天喝了多少水?吃了多少東西?躺在床上睡了多久?」

這個女人會不會繃得太緊了?

不過是製作顱骨模型,就算停下來,這些工作也不會自動跑走,她有必要這麼埋頭苦幹嗎?

宋花音怒瞪著魈。「把東西還給我,我就快要完成了,你現在的舉動等於在浪費我的時間。」

她連續工作兩天,情緒已經夠糟了,這傢伙卻在這時候跑來當炮灰,她一點也不想因為自己的情緒問題,把怒氣發在別人的身上。

「不想要我浪費你的時間?可以。」他和善的笑了笑,當著她的面,將手上的模具放在她勾不著的酒櫃上頭。「來,我準備了午餐,你先過來吃。」

宋花音表情僵冷,雙眼冒火,「我說了,我還不餓。」她只想快點把工作完成,然後好好的休息。

「你兩天沒吃,不可能不餓。」他堅持不讓步。

「你沒有資格告訴我現在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既然我負責保護你,那麼你的安全和健康都是我要顧慮的事。」

「不要管我,我知道自己的健康狀況,我做事向來都是如此。」

「所以你才會身上半點肉都沒有,你太瘦了,身子需要好好的調養。」

「我的身材如何,不關你的事。雖然我瘦,但是沒有病痛。」

「是嗎?別告訴我,你沒發現自己的臉色有多糟、多蒼白,彷彿風一吹就倒,我肯定你的抵抗力十分不好,很容易生病……別說我胡扯,那天在你家,我看到廚房裡有好幾包藥,你不只不按時休息,調養身子,就連生病了,藥也只是帶回來擺安心,根本沒有吃。」魈嚴肅的盯著她,語調雖然溫和,卻是一針見血。

「那是我的事。」被他說中事實,她顯得退縮。

「不,花音,現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無論你怎麼想,我都必須告訴你,我們現在是在躲避追殺,當你面臨這些危機時,怎麼可以還在顧念著做這些事?你忘了自己就是因為做這些事才會變成現在的情況嗎?你真的不怕死嗎?」魈無奈的歎了口氣。

是,他是個工作狂,在轉變成某個人的時候,他不是魈,所以盡心盡力的扮演好那個人的角色,成為一個鼎鼎大名,正義感十足的名人。

但是褪下偽裝後,他是魈,是其他人的身份,懂得讓自己適時調劑心態,這和花音不斷忙碌的做法不同,他更無法認同。

「怕,我當然怕。」

「既然怕,為什麼……」

「但是憑自己小小的力量可以幫助更多人,不是很好嗎?」

她的神情堅定,「如果因為自己小小的力量,可以幫助警方早日將犯人抓到,像我的父母意外被在逃嫌犯殺害的機會是不是就會減少?」

她的雙眼沉靜,眼底卻充滿壓抑的哀傷。

「有的時候,踏錯一步,遺憾隨時有可能發生,你相信嗎?魈。」

魈望著她,沉默不語。

「我的父母在我高中的時候過世了……」宋花音緩緩的坐下,隨手把玩著未黏塑過的軟土,苦澀的說:「他們死得很無辜,因為那名犯人為了躲避警方的追緝,花了一大筆錢改變容貌,明明犯錯就該得到處罰,他卻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這樣不是很不公平嗎?只要換一張臉孔,就可以用另一個人的身份生存……我也有錯,當那個傢伙和我的父母成為朋友時,我看過他的臉,發現他的模樣有些奇怪,注意到他可能有問題,可是我沒有出聲,沒有告訴我的父母,沒有及時救他們的命……」

魈收斂笑容,沉重的看著自責不已的她。

他知道這件事,調查花音的資料中顯示,當初犯人改變容貌,接近和善的老夫妻,然後僅僅為了一、兩百萬的逃亡費,犯人將老夫妻殺害,留下當時年僅十六歲的花音和她的哥哥。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高中時就有現在的能力,如果當時我把自己發現的事告訴父母,就算是被笑,或被當作想太多,都沒關係,至少我的爸媽會有一些些警覺。」可是她沒有這麼做。

「魈,當你擁有這項天分時,不能盡力酌幫助人,就是浪費,不是每個人生下來就特別,重點是你必須活得心安理得。能盡一點忙,我很開心,無論這一點小小的幫助有沒有用處,至少可以安慰我的內疚和自責。

宋花音發現,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吐露過自己的心事,這種內心深處永遠沉痛的秘密,是屬於她的私人領域。

魈方才說的話,無論他想表達的是善意,還是對她行為的不認同,但是她感覺到了,感覺到被人照顧和關心的溫暖。

其實她不是真的這麼喜愛孤獨,不是想要獨自一人,她只是怕了,害怕再遇上可怕的人,害怕不知道該找誰不再讓自己孤獨。

久而久之,為了不讓自己變得脆弱,她不斷的催眠自己,其實很享受寂寞。

然而……久違的關心,她有好久不曾感受到這種溫暖,原來有個人待在自己的身旁,是多麼的令人安心。

花音認真的口吻,她心中存在的自責,即使知道危險,仍然不得不做的行為……魈的態度軟化了,忍不住輕聲的說:「就算是如此,你的父母並不會怪你,你其實不需要一直怪罪自己。」

「我知道,但是我不希望這種錯失時間的遺憾發生在別人的身上。」

霎時,無語的沉靜在兩人之間徘徊。

魈的目光十分複雜,眼底有太多無法說出口的情緒。

他的眼眸好深沉,宋花音瞧得有些不自在,發現自己似乎對他說太多,這些全是她個人的想法,一點也不想讓他知道。

困窘的情緒頓時湧上心頭,她失去與他對視的勇氣。

她真是瘋了!何必說這麼多?

「算了。」

既然不知道該如何打破僵局,她只能彆扭的起身離開。

「你要去哪裡?」魈一時之間無法反應,心思仍然沉浸在她方才說的話。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他的眉鎖緊蹙。

就這麼望著花音,他的心會為她的強迫堅強和故作勇敢而隱隱抽痛。

她很冷淡,她的個性很冷漠,不認識她的人,對她的第一印象絕對是這個女人很難相處,她孤傲、孤僻、自我、淡漠,會刻意擺出高高在上的驕傲女王氣焰。

但在所有的偽裝之下,她的孤傲是寂寞的,她的孤僻是恐懼的,她的自我是保護的,她的冷淡是害羞的,她不是高高在上的驕傲女王,只是一個無法自在的表達內心情緒、怯於接近人群的孤鳥。

糟了!他似乎感受到太多屬於她的思想,似乎理解太多關於她的脆弱與心境,他的心跳因為在意她而加速。

「到哪裡?咳,當然是吃飯,否則……你會把東西還我嗎?」

宋花音故作冷漠,壓抑困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刻意用利嘴嘲諷他。

「當然不會。」魈順著她的話回答。

瞧,她這副彆扭、窘迫的模樣是不是很可愛?

突然,他喪氣的垂下肩膀,歎了口氣。

他在想什麼?再這麼面對她,他臉上的面具愈來愈戴不住了。

一方面心喜她的退讓,另一方面又煩惱自己面對她的心境有那麼一絲絲不同,那麼的令人感到不安……

甩開複雜煩亂的心思,魈重新振作,努力揚起嘴角,隨著她一塊步入餐廳。

他的那雙眼始終追隨著她的背影,只是不自知。

午後,難得艷陽高照。

宋花音踩下煞車,好奇的轉頭,看著身旁的魈。

她的雙眼充滿疑問,好像是在質問他,這個主意真的很好?

「相信我,待在外頭好過整日關在屋內,這種做法,對你絕對是有好無壞。」坐在副駕駛座上,魈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終於把她從椅子上拉下來,拐出門,要不然再放任她不停的工作的話,先瘋掉的人會是他。

這個女人很可怕,如果先前自認為工作對他非常重要,他是一個工作狂的話,那麼這個女人根本已經對塑模上癮了,她簡直到了不工作會死的地步。

家中擺滿了無數的模型,這也就算了,反正它們栩栩如生,他已經習慣了,半夜起來喝水,偶爾看見桌上或洗手台邊掛著一、兩顆顱骨模型,他也已經被嚇到不懂什麼是害怕了,但是最令他不能忍受的是,這個女人一工作起來六親不認,就算他在她的身旁晃來晃去,她完全視若無睹。

想想他這張臉孔,完美、帥氣又迷人,難道她瞎眼,看不出來?寧可整日面對那些不會說話的模具,也不願意和他閒聊幾句。

「你也讓我開車?」敲了敲方向盤,宋花音忍不住謂侃,嘴角莫名的微微上揚。

「我信任你嘛!而且我有先問過你會不會開車,你也點頭子,不是嗎?既然你會開車,就由你當駕駛,偶爾讓女人載,這可是新鮮的經驗。」他活到這麼大,從來沒有搭過女人駕駛的車子。

真敢說!宋花音不予置評的瞪他一眼。

「以男人的角度來看,你的開車技術算不錯了。」

突然,魈想到一件事,他在她家時好像沒有看到任何車子。

一個非必要絕對不出門,整日待在家中的女人會買車嗎?

「如果我開車的話,我想你會覺得沒有安全感。記得嗎?那天我帶你離開時,在車上,你從頭到尾緊緊抓著把手,身子僵硬,一動也不動,我猜想你對我可能仍有顧忌,所以為了緩和你的心情,不如由你親自駕駛,這也能證明我對你絕對沒有任何壞念頭。」他體貼的說。

「我說我會開車,只是因為我有駕照,但是自從十八歲那年拿到駕照之後,我再也沒有碰過車子。」所以繼駕駛訓練班的車子之後,他這輛高檔車是她的第一次。

第一次啊!誰有這麼大的福氣,第一次開車上路就是駕駛一輛百來萬的名車?這個男人可真有膽子。

「是……是嗎?呵呵……那我可真是榮幸。」魈的臉色僵硬,忍不住偷偷捏了一把冷汗。

原來這就是她所謂的會開車……沒人說過,有了駕照等同會開車啊!他可真是盡責,連自己的生命安全都賠進去了。

瞧他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宋花音心想,都到了目的地才緊張這件事,會不會太晚?

再說,他說的話似乎提醒了她某件事。

從出門到現在,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很近,觸手可及,但是她沒有半點排斥和不安,這和兩人第一次見面,而她坐進他的車子的感受很不同,那時的她緊繃又恐慌,彷彿隨時會休克,然而就在方纔,她竟然有些愉快,而且在心底哼著歌曲。

宋花音咬著唇,臉色變得僵惱。

「怎麼了?我剛才說的話不是在諷刺你,真的,雖然一聽到你說第一次開車上路,我有點緊張,不過你開車的技術真的很好,我沒有騙你,一回生,兩回熟,我相信多給你載幾次,我就不會這麼擔心了。」魈以為自己又說錯話,讓她受到打擊,連忙解釋。

誰在想他剛才到底說了什麼啊!著他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宋花音不再感到困擾,也無法繼續冷硬,就是無法克制的想笑。

可以和這個男人和平共處這麼久,她怎麼能否認已經習慣有他的存在呢?

她抗拒男人靠近,抗拒與男人接觸,但是面對魈,就算剛開始是逼不得已的,現在也已經對他產生信任。

至少他不會心懷不軌,不會做出令她害怕的舉動,而且和他相處,她感到很安心。

還是說……借由和他相處,她能夠合理的懷疑自己不是真的那麼排斥男人?也許她的抗拒沒有想像中嚴重,一切全是她的多疑與窮緊張?

「你想繼續和我在車上抬槓?」宋花音瞪著他,眼中卻閃動笑意。

「不,我們趕快下去吧!在你改變心意之前。」天知道他花費了多少的口水才讓她答應出門。

下了車,她頗有成就感的望著車子,又有些不捨的將車鑰匙還給魈。

接過車鑰匙,魈看到她戀戀不捨的眼神,一心頭一軟,「如果你真的覺得開車很有趣,車庫裡還有另一輛車,你隨時可以開出去繞一繞。」前提是得告訴他,他必須陪著她,或者有他保護才行。

「不怕我撞壞你的車?那些車子價值不凡。」宋花音調侃,睨著身旁高大的男人。

在陽光的照射下,魈的臉龐十分耀眼。

他有一雙迷人的眼睛,當他心情好的時候,當他笑的時候,他的雙眼十分明亮,他的身形也算高大,她肯定他絕對超過一百八。

但是,望著顯現在自己眼底,他的那張臉……她就不苟同了。

對他那張臉,除了他的雙眼吸引她之外,其他的不看也罷。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而她是個不喜歡挖掘別人秘密的善良之人,所以……除非他願意,否則她不會傻得拿針戳破他的偽裝。

「沒關係,我寧可你多出來走走,也好過整日把自己關在家中,如果真的撞車……人沒事就好,車子再買就有了。」而且他的那些車可是標榜安全性能十足,如果讓她使用,他也安心一些。

宋花音沉默,不知道自己應該回答他什麼。

他說車子再買就有……他的意思是,她此他的那些車重要?

好奇怪的感覺啊!被人重視的感覺……好像她宋花音是所有人事物中的第一位,她的一切是頭一個被考慮的。

心脹得很滿,暖暖熱熱的,就像是被火爐烘烤過,變得膨脹,不斷的由體內向外擴散,直到她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了,那股暖意仍然不願意放過她,持續不斷的增加,不曾減少,她忍不住環抱住自己的身子,好像不這麼做,她的身子會被熱火炸開。

「你……真是莫名其妙。」

她能說什麼呢?她還能給他什麼回答呢?

他說到做到,在保護她的期間,一切以她為主,她的生命、她的健康,現在連她的心情也想爭奪,他會不會太過分了?

「什麼?為什麼說我莫名其妙?」

他有說什麼嗎?他又惹火她了嗎?

沒有吧!他可是小心翼翼,不想讓她傷心難過。

儘管困惑,魈卻無法問,深怕真的碰觸到她的哪一個傷心記憶。

「來吧!我們去中央看一看,我那天看到你放在抽屜裡的那本素描簿,發現你不只是個厲害的塑模師,連素描都逼真得讓人歎為觀止,而且有好幾張畫的是風景,在很久以前,你應該是個非常喜愛戶外活動的開朗少女吧!」魈刻意岔開話題。

「是啊!我以前確實喜歡戶外活動,真是抱歉,以前的開朗少女現在變成孤僻女子了。」

這個男人的個性真是奇怪又奇妙,一下子說些讓人感動、無法反應的話,一下子又拿把刀刺進別人的胸膛……怎樣?孤僻女子又犯到他了,是吧?

豬頭!魈懊惱的皺起眉頭,恨不得把自己這張嘴縫起來。

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怎麼只要遇上宋花音,他就變得這麼不正常,行為能力變遲鈍不說,連腦袋都抽筋打結?

偌大的市立廣場,有人在跑步,有人在拍照,有人拿著樂器在演奏……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宋花音靜靜的坐在石椅上,看著前方不遠處的樹蔭下,男男女女、大人小孩正在野餐,一副幸福快樂的樣子。

揚起溫柔的微笑,她低下頭,用自己的巧手和一枝筆,如實勾勒出那幅畫面,讓陽光、綠葉、歡笑、幸福、甜蜜……停留在畫紙上,成為永恆的記憶。

魈說得沒錯,她確實曾經喜歡戶外活動,曾經一個星期出門兩次,到各個地方觀望人群,或者一整個下午進行素描寫生……

如果不是他的提議,說不定她早忘了自己曾經有過這種感覺。

有個路人好奇的探頭,瞧著她的畫作,忍不住因為她傳神的技術而停下腳步,接著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眾人開始聚集在她的身旁,忍不住驚艷,忍不住讚歎,讓人捨不得轉移目光,移動腳步。

沉靜柔和的臉龐,白皙清秀的五官,一頭長髮柔順的披在肩後,她身穿白色襯衫、黑色合身牛仔褲,坐得端正,與時下的女人沒什麼兩樣。

完成最後一筆,宋花音閃動滿意的眼神,放下筆,看著手上的畫,心情變得愉快。

一次、兩次,到無數次,在魈的陪伴下,她最近愛上了出門,適應了人群的走動,不再懼怕人們停留在她的身旁,因為她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害人之心,更況何魈總是待在她的身邊。

單單有魈的存在,勇氣似乎自然而然的冒出,也許再過不久,她就能夠變得無敵了吧!宋花音猜測。

「好了,我們走吧!」

她站起身,抬起頭,望向習慣待在她身後陪伴她的魈。

她的四周圍滿了被她的畫深深吸引的人群,她已經適應了,她剛才是這麼肯定。

但是……她在人群中尋找那道熟悉的男人身影。

沒有!

魈不見了。

她看不到他……

宋花音神情驚慌,急忙收拾所有的畫具。

「對……對不起,借過。」她的語氣不確定,「對不起,請讓我過一下。」

她四處張望,尋找魈的蹤影。

不在……他怎麼不在自己的身邊?他跑到哪兒去了?

望著眼前陌生的男男女女,她看不到他們眼中對她的崇拜和對她漂亮臉蛋的驚艷,只是伸出手,想替自己開出一條可以逃走、可以離開的路。

不對!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在這裡?魈呢?他剛才有說要去哪裡嗎?她怎麼沒有發現?

難道是她畫得太久,而他等得不耐煩,所以走了?

一點點的恐懼在心底形成,發酵的速度驚人的快,宋花音發現自己又開始害怕了,又開始恐懼人群圍繞在她的身旁,她的身旁沒有令她安心的男人,她又是那個排斥、抗拒人接近的宋花音。

原來她不是過於想像自己懼怕男人、懼怕人群,從頭到尾她根本就沒有錯,是因為魈,所以她才適應、她才習慣,除了魈之外,其他人對她來說都是可怕的。

「對不起,請讓讓。」她努力鎮定情緒,但是心跳加快,整個人慌亂又著急。

離開圍觀的人群,她疾步向前走,不停的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尋找魈的身影。

「找不到……找不到……」

他在哪裡?

宋花音驚慌失措,呼吸急促,心情低落。

望著眼前經過的人群,看著一張張陌生的臉孔,她的身子開始打顫,雙腿沒有力氣移動,整個世界之於她,似乎變得好巨大、好可怕,而她……變得好渺小。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1 12:36 PM

第四章

「我想請你幫我回總部,查宋花音的資料。」魈坐在木椅上,看著人群聚集的前方,似乎在自言自語。

「喂,你別太過分,我都已經幫你暗中保護那個女人了,現在你還要叫我當你的跑腿工?」有個男人也坐在木椅上,手上拿著報紙,好像是在看報,根本不認識魈。

「算我欠你一份人情,下次需要幫忙時,我會還你。」魈的雙眼不曾轉移,仍然在說話。

「回總部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這你也懶?」

「不是我懶,而是我現在不能離開她,花音好不容易開始適應人群,我擔心自己一不見,她會再把自己封閉起來。」

「你會不會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看你才是離不開她吧!哼,整日像只哈巴狗一樣纏在她身邊,真不知誰對誰比較重要?」男人嗤之以鼻。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欠你一次,你就好人做到底。」魈滿不在乎的撇撇嘴。

「不過……我真好奇,既然你都來保護她了,為什麼我得持續待在她四周?你可是魈耶!論身手、論能力,誰比得上你?有你一個保護她就夠了,為什麼我得繼續在你家附近風吹日曬雨淋?」男人愈說愈不滿,咬牙切齒的用力翻動報紙。

「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多做一些防備,總是比較好。」魈說得理所當然。

「是是是,你老爺可好了,整日面對美女,陪著她玩樂,有屋子可住,又有床好睡,我呢?只能睡在車子裡,連一頓好料都沒辦法盡情享用……你啊!這次欠我可欠大了。」

「好了,就這麼說定,警政署查到的花音資料太籠統,有些細節似乎都沒有個正解,所以讓英皇那些人幫我查查。花音有個哥哥,不是嗎?我要知道他現在的情況。」

對!花音還有家人,她有個哥哥,但是他發現她不和她的哥哥聯絡,甚至抗拒、排斥他提到家人的問題。

而且……魈也很好奇,在她是密報者的消息傳開之前,為什麼她要不斷的搬家?她在躲誰?她在怕誰?到底是誰讓一個曾經開朗活潑的女人變得如此?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接下你的委託了,真是麻煩。」男人無奈的嚷嚷。

「謝了。」得到回應,魈滿意的笑了,瞧了瞧手錶,他離開花音不過二十分鐘,依照她那種一專注起來便什麼都能忘、任何人都能忽略的情況來看:她應該沒有發現他不在她身邊。

想到花音,他忍不住揚起嘴角,站起身,神色自若的走向她所在的地方。

那個女人啊,真不是蓋的,不但這些日子任由他拉著她不斷的往外跑,而且愈來愈有活力,這是個好現象。

他發現她很喜歡高性能的跑車,而且不是他在說,她的開車技術愈來愈贊,今天她開車來這裡時,他坐在副駕駛座上,忍不住想豎起拇指叫好。

更重要的是,她很享受這種生活,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

也許……也許他可以把那輛跑車當成禮物送給她,她肯定愛不釋手。

沒來由的,他想要看見她心喜、愉快的模樣,就是想要寵她。

哎呀!真是的,想到哪裡去了?他真的瘋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魈的步伐愈來愈大、愈來愈快,連神情也愈來愈愉悅。

來到宋花音停留的石椅前,他的笑容霎時消失。

熟悉的人兒不在座位上,連她的畫具也全都不見了。

「花音?」

心中莫名的湧現不安,他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尋找她的身影。

人呢?她到哪裡去了?她在哪裡?被誰帶走了?還是發生什麼事?

「花音?」他的聲音加大,神態不再從容,面色變得嚴厲,目光逐漸銳利,心底卻浮現憂慌。

是誰趁著他離開之際將她帶走?她發生危險了嗎?

「花音……」

他的腳步變快,然後疾奔,在人群中尋找她。

恐懼不斷的加大,魈非常自責,他不過離開一會兒,他不該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他不該……不該帶她出門!

想起每當花音害怕時,她脆弱的神色、無助的目光、顫抖的身子……他湧起一股想殺人的念頭。

最好她別出事!誰也不能動她!

「花音,你在哪裡?」他的聲音很大,神態很可怕。

路過的行人瞧著他的模樣,有人好奇,有人疑惑。

「花音?」魈對眾人的注目視若無睹,只是不停的尋找,腦中滿滿的都是祈求與不安。

他跑了好遠一段路,突然,雙眼看著某個地方,無法轉移,過了一會兒,毫不猶豫的衝上前。

那是一個渾身散發出孤獨、無助和恐懼氣息的女人,彷彿將自己關進無光的陰暗地帶,縮著身子蹲在地上,咬著唇瓣,眼睛沒有焦距,神情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讓他心痛。

悄悄的鬆了一口氣,他來到宋花音的身旁,輕聲的呼喚,「花音?」

但是,他得不到任何回應。

魈不確定的伸出手,輕拍她的肩膀。

宋花音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驚恐的抬起眼。

「花音,是我,魈。」他好自責,瞧瞧她現在的樣子,她……

「魈?魈?你……你去哪裡了?我找不到你!」明明很恐懼,明明她的眼底閃動駭懼的光芒,卻故作堅強。

驀地看到出現在身旁的男人,她回過神來,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態度充滿依賴,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安心和無助,她只是虛弱,只是憂心,只是紅了眼,莫名的無法冷靜下來。

「對不起,我剛才去打電話,然後發現自己想上廁所,廁所裡的人太多了,我排隊等很久,所以晚了點回來……你能想像嗎?男廁竟然需要排隊!站在我前方的那個男人好像有點障礙,他站在尿斗前好久,久到你無法想像,而我又不想重新排隊,所以只好陪他耗了。我沒有告訴你我要離開一下嗎?」魈的語調很輕柔,溫柔的揚起嘴角,又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撫她的情緒。

宋花音被動的搖搖頭。

「真是抱歉,一定是因為我看你畫得太專心,所以不想打擾你,我以為你會畫更久。」他一臉的歉意。

她有些傻愣的搖頭,雙眼紅通通,不像以往那般冷淡,宛如找不到方向的迷路小女孩。

「你畫了好嗎?」得不到她的回應,他只好主動伸出手,拉她起身。

宋花音點點頭,毫無抗拒的任由他牽著自己。

「我們回家好嗎?」魈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大混蛋,想要狠狠的揍自己。

「魈。」她咬著唇,緊盯著他溫柔的臉龐。

「嗯?」幸好,她終於出聲了。

「不要隨便離開,不要……不要再讓我找不到你。」

她的聲音十分輕柔,卻彷彿一支大鐘,重重的敲向魈的心。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瞪大眼,忘了應該如何呼吸。

翻騰的情緒幾乎無法壓抑,他用力的深呼吸,試圖恢復鎮定。

「好,我不會離開,不會讓你再也找不到我。」不一會兒,他再次揚起讓人心暖的溫柔微笑,深深的望著她。

寧靜的夜晚,房門被開啟。

宋花音踩著無聲無息的步伐,在魈的床邊停下。

她的神情專注,眼中有著複雜的情緒,無法移開視線,只是靜靜的、一動也不動的、認真仔細的瞧著眼前的臉孔。

說什麼不要隨便離開,說什麼不要再讓我找不到你……好糗!她竟然對這個男人說這些話。

這樣子的她,不是間接表達了自己對他有多重視,又對他有多依賴和在意了嗎?

宋花音啊宋花音,你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從今天開始不知道應該如何與他面對面的蠢事嗎?你竟然對一個男人有這麼大的情感投注,真的是犯傻了。

咬著唇,她眼底的複雜清晰可見。

她沒有想過有一天魈會離開,當她再也不受危險的威脅後,他的任務也算完成,兩人終會有分離的一天。

一想到這裡,心慌的恐懼瞬間湧上她的心頭。

她真的太依賴魈了,幾乎將他當成自己的家人,當成生活中某一種無法忽視的重心,這樣子是不對的,她竟然對一個男人有這種感覺……多麼可怕!

但是想到魈,她總是安心,這種壞習慣要如何更改?

熟睡的魈,靜靜的閉著眼,呼吸十分規律,胸膛緩緩起伏。

瞧著他舒服的睡臉,她心中的不平又多了一樁。

這男人可好了,在她的心湖裡丟下一顆大石頭,擾亂她的情緒,讓她無法平靜,自己卻心安理得的睡覺。

真是不公平!

宋花音蹲下身子,雖然知道現在這種行為是不對的,怎麼瞧都像個怪婆婆,可是……

她忍不住緊盯著他的臉龐,腦中自然浮現出不一樣的臉孔,伸出手,著迷的在距離他的臉孔近一公分處緩緩畫弧。

他有端正的臉骨,他的鼻子其實很高挺,他的唇……其實是薄的吧!只是他刻意修改,讓它有了一點厚度。他的臉色肌膚與他的頭皮色澤不同,這個男人應該是十分淨白的……他有完美的體格,可是刻意讓自己的身子微微彎著,像是不想讓人發現他比實際還要高上許多。還有,他的髮色……真的是深棕嗎?

凝視著魈,像是看上癮了,她的眼底閃動濃烈的渴望,好想用力扯下他的發,好想看清楚這個男人的真實模樣是不是如她想像的……

除了他的雙眼,她看到的都是他的假面。

是的!她知道自己面對的男人,從頭到尾都不是真實的,所以每當兩人說話時,她才會緊緊盯著他的眼眸,只有真誠的雙眼不會騙人,只有那雙深邃的眸子才是真實的。

心中湧起一股衝動,宋花音掙扎的皺起眉頭。

頭一次她有了私心,想要製作一個人的衝動,她想浪費自己的才能,為自己做一份渴望,她想自私的利用自己的能力做一件與幫助人無關的事。

她想塑模出真實的魈……這樣算不算侵犯了他的隱私權?

這樣會不會太過分?

但是,她想要試一試,好想知道自己每日面對、那個給予她信任的男人,到底生得什麼模樣?

慾望戰勝了理智,她緩緩站起身,眼底閃動著微微的興奮和緊張,緊盯著他的臉孔,將他的輪廓刻劃在腦海裡,然後快速離開房間。

當房門無聲的關上後,床上的男人睜開雙眼,散發出詭讞駭人的光芒。

魈坐起身,眉頭蹙起,神情疑惑。

他掀動開被子下床,與方才沉睡的模樣完全不同,毫無疲累的神態,臉色僵冷、沉重的走到窗邊,瞧望外頭的漆黑大地。

好,我不會離開,不會讓你再也找不到我……老天,他瘋了,當時怎麼會衝動得脫口說出這些話?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隱隱約約的,他浮現不好的預感,十分排斥的異樣情緒慢慢的發酵。

這已經是接連幾日來,她在半夜跑到他的房內看他了。

雖然平日她總是一副什麼事都不曾發生的自在模樣,但是某些時候他還是可以抓到她望著他的臉孔發愣的奇怪舉動。

老實說,他得承認自己不喜歡她那雙過於清明的雙眼,每當她望著他,他都覺得自己的某個部分正被她的目光透視,無所遁形,那是因為她的眼神太清利了嗎?又或者她太過專注的注視他?

只是最近她莫名其妙的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次數太頻繁了,也太久了,單單感受到她的注視,他的情緒便會若有似無的煩躁、慌亂。

這種不安定的魈,是連他自己都從未發生過的經驗。

他已經想逃了,想逃離有她存在的地方,他的心因為她而變得太多,他……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花音……花音……」低沉的呼喚,魈望著窗外,雙眼眨也不眨,了無睡意,他的心情紊亂,心靈染上了不安的灰色色彩,淡淡的恐懼和不安令他驚悚。

受到打擊,他撫著頭,一陣陣的恐懼和下踏實感在心中發酵,他不認識這種魈,也不認識這種對一個女人擁有感覺的無敵者。

四周的景物似乎在旋轉,他昏昏沉沉,急急喘息。

想到花音,他覺得自己的胸口被緊緊束縛,氣息混沌,失去理智,不安正在襲擊他的堅強,他……喜歡……不!他愛上……

倏地中斷思緒,魈抓起一旁的外套,像是後面有敵人在追殺,逃命似的衝出屋子。

他必須走,他需要透透氣,他發現自己的生活變得很不對勁,好像……好像一直繞著花音打轉,他的腦中全是她的名字、她的笑顏、她的憂傷和她的淚水……他快瘋了。

靜謐的屋內,宋花音無神的睜著眼,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魈不見了……已經兩天了……

她的心底有一絲絲不安,但是不至於到達恐懼的地步。

因為這裡是魈的家,而她非常確定,自己在這個空間內是安全的。

但是就算安全,身邊的那個男人毫無預警的消失,她當然會擔憂和著急。

他說他不會突然不見,他說他不會讓她找不到人……那麼,現在他去哪裡了?

「好……安靜。」她無知覺般的低聲呢喃。

這兩天,她無法靜下心做事,連最喜愛的工作都無法吸引她。

她有多久沒有感受這種孤獨的寧靜了?她有多久沒有過一人存在的生活?

好像已經很久了,她的身邊有魈的陪伴,她的生活有了聲音、有了笑聲,變得好吵、好熱鬧。

「怎麼會……這麼冷呢?」宋花音輕聲的自言自語,緊緊抱住自己的身子。

除了空間裡飄散著魈的淡淡氣息外。她覺得這個家真的太安靜,也太令人孤獨了。

突然,大門發出響亮的關閉聲。

宋花音回過神來,想也不想的起身,快速衝向大門。

抬起頭,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她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下,眼底浮現喜悅的光芒。

「你到哪裡了?」

第一次,她因為擔憂而發出質問,但是她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方纔的舉動有多麼的依賴。

「你整整消失了兩天,都沒有告訴要去哪裡,我擔心你。」她脫口說出自己的想法,忘了應該冷淡,忘了自己是個清冷無情的女人,她只是……心中多了著急和喜悅。

「有點事,所以比較忙。」魈簡單的解釋,神情微僵,刻意迴避她的雙眼,好像在躲避什麼事。

「是嗎?我以為當你有事的時候,至少會留一張紙條給我,讓我知道你暫時不會回來。」面對她的男人又變了不同的個l生,宋花音發現自己有點緊張。

她和他之間好像出現一道鴻溝,他……在躲她嗎?

「吃飯了嗎?我買了午餐。」魈邊問邊走進客廳,自始至終他的雙眼不曾與她相視。

「還……還沒有。」

習慣了那個開朗又老愛逗人的魈,兩人之間話最多、最會找話聊的總是魈,但是現在的他變成這副冷淡的模樣,宋花音有些不知所措。

「一塊吃吧。」

她被動的跟在他的身後,一點也不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那天晚上,當她決定要做出魎的塑模時,為了怕他發現她不正常的舉動,她悄悄的躲進房內工作,結果這一做,一整晚沒睡,天亮後才上床。

她一直睡到下午才醒來,卻發現魈不見了,然後接下來整整兩天他都沒有出現,更沒有回來。

如果有事要忙,不是應該留一張紙條說明一下嗎?還是她的認知錯誤了?

她替他擔心了整整兩天啊!他……不需要和她說一下去了哪裡嗎?

還是說……其實她全想錯了?

「魈。」宋花音站在他的身後。

「嗯?」那個總是在她呼喚時,會面帶微笑的轉身瞧著她的魈,這一次連頭都不回,只是不停的忙著手上的工作。

「如果……你要走,別擔心我會留你,我不會做讓你覺得困擾的事,但是請告訴我一聲。」她發現自己十分恐懼,冷靜不了,無法冷漠,變得不堅強了。

魈的身子瞬間僵硬,眼底閃動複雜的情緒,心裡不斷的掙扎,但是裝傻的說:「我沒有要走,我剛才說了,最近有點事,所以比較忙。」

「喔,那……很好,我只是想說……你要記得說再見,我只是……只是提醒你。」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達什麼。

壓抑的吐口氣,魈閉上眼,低聲呢哺,「我不會……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嗯。」她不確定的點頭,笑容變得僵硬。

「先吃午餐,吃完之後,下午我帶你出去走走。」

宋花音僵硬的繞過他,在他的對面坐下,沉默的望著飯盒。

氣氛變得好奇怪,沉悶又僵冷,她莫名的覺得寒冷。

魈沒有開口再說話,低頭吃飯。

「魈。」

「嗯?」1

「你……你的臉上有任何傷痕嗎?」宋花音鼓起勇氣,找話題與他聊。

拿筷子的手停了下,魈依然低垂著頭,「為什麼這麼問?」

「呃……是這樣子的「我這幾天心血來潮,想做出你的模樣,所以就開口問了。」她扯動僵硬的嘴唇,故作愉快的說。

「你有看到我的臉上有任何傷痕嗎?」他的服眸變得森冷,覺得她的問題很怪。

「不,我不是說你現在……現在的……臉孔,我是說……」她抬起頭,「我是說你的真實模樣。」

「你……說什麼?」魈的身子靜止不動,彷彿聽到了什麼駭人的消息,眼底閃過不安和驚慌,冷靜和沉穩完全被打破。

「你易容,不是嗎?」宋花音不覺有異的說出事實。

「易……易容……」

「是啊!你現在的臉孔並不是你的真實模樣,你偽裝了。」她說得理所當然,好像從頭到尾都知道他所有的一切。

魈手上的筷子掉落桌面,眼中充滿震驚,臉龐冷硬,「我偽裝?」

「對啊!你的臉孔不是真實的,不是嗎?」』

腦袋瞬間空白,他震撅得發不出聲音。

她……在說什麼?她說他易容……她知道他易容?她知道他偽裝,她知道他……現在的模樣是假的?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他冷冷的出聲。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宋花音據實回答,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魈的表情會這麼難看?

她早就發現了?她早就知道了?她……所以他才會一直覺得她很可怕,覺得自己在她的面前根本被看透了。

「你在打探我嗎?」他的嗓音更加冷列。

「什麼?」宋花音怔愣住。

「你打探我的長相做什麼?這些與你不相干。」

那個對她和緩溫柔的男人消失了,今天從他回來到現在,一直給她不善的神情和態度。

她驚訝的睜大眼,感受到他的不滿,以及他對她的敵意。

「我……我只是找話題聊,隨便問問,沒有惡意……我以為你知道我早就清楚……你知道的,我的工作是塑模,所以對於人的輪廓和臉型比較敏銳,我不知道你……你沒發現我……」

「那是我的私事,與你何干?你不過是我保護的女人,你看我的模樣是真是假要做什麼?是誰給你這種權利研究我的面容?憑什麼你要做我的塑模?我死了嗎?還是說我也是罪犯?」魈冷酷的打斷她的解釋。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想知道……」

「你沒有任何資格知道我的事,更不應該妄想打采我的真面目。」

「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你會這麼生氣,我不應該……」他第一次對她發火,宋花音一臉不安、恐懼。

魈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雙眼充滿令人害怕的敵意和危險,「別把你無用的舉動放在我的身上,說一句實話,你和我之間並沒有熟識到可以相互侵略的地步,你好好的看清楚自己的本分和地位。」

「我……對不起。」她腧矩了,終於發現這個事實。眼前的男人,她完全不認識,他的身上充滿敵意和抗拒。

她不懂,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但是他的話傷了她,他的行為讓她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她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知道我的面目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魈冷冷的警告,明瞭她半夜出現在他房內的原因了。

這個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就這麼想死嗎?難道她以為他不會對她下手?

他一點也不需要她毫無用處的關心,她的話嚇死他了,只要一想到有一天她將死在他的手上……

他明明已經將自己的情緒收拾得很好,怎麼一面對她,又變得不像自己了?該死!難道待在她的面前,他就會變得這麼不正常?他到底在做什麼?

丟下筷子,離開餐桌,他邁步走向大門。

待在這裡,他會忍不住想要發火,控制不了這種令人恐懼、無法壓制的情緒。

她難道就不能乖乖的成為被保護者,不要給他增加這麼多令他心煩的事?

難道讓他會關心她還不夠?他滿腦子全是她的身影啊!他快瘋了,她知道嗎?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身為一個保護者,他從來不曾對哪個人有這種心煩不安的感覺,她帶給他的溫度,她對他的影響,每一種都是為了侵蝕他堅強的心所下的毒藥……她能不能別再讓他困擾了?他後悔了,不該在發現她有危險時,寧可浪費自己好不容易的休假,跑來瞠這渾水。

煩煩煩,一切都不對勁,他痛恨現在的自己,尤其當自己的言語讓她露出受傷的表情時,他的心情更糟,這一切都脫軌了。

大門被用力的關上,發出巨大的關門聲,宋花音的身子不住的顫抖。

她把他惹火了,她踩到他的界線,她真的是個大笨蛋。

空蕩蕩的室內,只剩下她孤單一人……

「魈……」

他走了,被她氣走了……她被丟下了。

他……他剛剛明明才答應她,絕對不會丟下她:明明才答應她,不會讓她一個人……他怎麼可以走?他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

恐慌和不安不斷的蔓延,思緒來來回回,在恐懼的空間裡穿梭。

她被拋下,他氣她,她不是故意要惹火他……魈……別把她一人丟下,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有心的,她不問了,再也不會過問他的事,別丟下她。

屋外傳來車子離去的聲音,宋花音踉蹌的離開餐桌,情急之下險些絆倒,急急慌慌的衝向大門口。

「魈……」

她不會再想知道他面具下的真實模樣……他其實對她很好,在她傷心的時候,他總是故作無所謂,實際上卻給她安心。

她不想要他離開……至少……至少讓她有機會跟他道歉,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魈,別走!」

慌亂的拉開大門,她衝到外面。

「啊……」

一把銳利的刀子出現在她的眼前,閃爍著詭異、駭人的光芒,宋花音停下腳步,露出驚恐的神情,緩慢又僵硬的轉頭。

才短短的數秒,或者數分鐘,她恐懼到了極點。

「嘿嘿嘿……終於逮到你了,花音,你看,我多瞭解你,你最喜歡去戶外寫生了,對不對?只要多跑幾個景點,我就知道有一天一定會遇到你,你瞧,我們果然相遇了。」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男子聲音響起。

逃逃逃,逃了這麼久,她一次又一次的變換住所,好不容易,她以為自己已經安全了,再也不用逃跑,再也不會恐懼,誰知……

「哥……哥哥……」

那是一張她一輩子都不可能遺忘的可怕臉孔,這個男人的聲音,就算到死,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一輩子!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1 12:37 PM

第五章

他,英皇集團鼎鼎有名的「魈影」,被喻為技術完美無缺的易容高手,成為「魈影」至今整整十年,這十年間,只要是他做出來的臉孔,從來沒有人能輕易的識破,但……

那個女人有什麼資格挑動他的情緒?那個女人憑什麼讓他覺得煩惱?

魈後悔了,他不該成為宋花音的保鏢!

當他是傅瀧澤時,當他收到宋花音寄來的密報,指出發現犯人變臉整型時,不該對她的身份感到好奇,私下請人調查她。

當她不斷的將密報透露給他時,他不該因為一時的情緒而加派人員在她身邊保護;當她成為眾嫌犯獵殺的對象時,他不該給自己找麻煩,成為她的守護者。

他以英皇的魈這個身份保護她本來就腧矩了,根本沒有人委託英皇保護她,是他給自己找麻煩,是他一時心軟才會出手相救。

結果是,他讓自己陷入死胡同,他沒有想過這個女人會這麼麻煩……她憑什麼關心他?又憑什麼以為他會在意她的善意?

狗屁不通!他需要任何人的關心嗎?他何時希望有人在意他?

他猛踩油門,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飆馳,在車陣中穿梭。

厭惡,心煩的情緒在他的體內不停的發酵,像是快要喘不過氣,魈痛苦的將假面皮用力從自己的臉上扯下,彷彿只有這麼做,他才能好好的呼吸,才不會窒息而亡。

宋花音……他討厭這種情緒被一個女人牽引的關心,他恨死這種脆弱的感覺,他獨自一人數十年,最不需要的就是心動。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打擾了他的思緒。

滾開!別來煩他,誰都別在這時候吵他,他需要冷靜,他無法恢復正常的情緒,現在的他除了瘋狂之外,什麼都不想理會。

宋花音只是個平凡的女人,他從來不曾為了某個人而影響思緒,但是這一次他知道自己無法平靜的面對她,他憎恨她的面容,憎恨與她相處時渴望柔軟的自己。

別管她了,別再理會她的死活了,這種有可能成為他的弱點的女人,讓她自生自滅吧!

不知道想到什麼,魈像是驚醒一般,神色充滿震驚。

老天!他剛剛才答應過她,絕對不會丟下她一個人,他才向她保證,不會離開她,怎麼前一刻才下的決心,下一秒他又不受控制,懦弱的逃了?

手機鈴聲持續響起,他心煩意亂,強忍著將它丟出車窗外的衝動。

劇烈起伏的胸膛,蒼白冷冽的臉龐,他的眼中閃動著殘狠的光芒,彷彿他的眼前出現了令他極欲殺死的仇人。

手機鈴聲不絕於耳,似乎不願意輕易的放過他。

努力壓抑快要爆炸的情緒,他接聽手機,並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又沉穩,「什麼事?」

「魈,你在哪裡?」他是英皇的成員,當初就是魈請他暗中保護宋花音的安全,直到現在,他依然待在她的附近,持續的保護、看顧著她。

「在高速公路上。」魈緩緩的吐氣,同儕的聲音讓他冷靜了不少。

「快點回來,宋小姐被抓了。」

好不容易稍微平穩的思緒又開始大亂,魈的神色變得沉重,「你說什麼?」

被抓?花音?她被抓了?

「你才一離開,宋小姐就被一個男人押上車,我現在正在跟蹤那輛車子。」

「誰抓了她?」魈咬牙切齒,表情猙獰。

「是她的哥哥。老天!你絕對不會相信我手上這份調查資料有多可怕,宋小姐之所以一直搬家,全是因為她的哥哥。」

「為了她的哥哥?」

「是的,你知道嗎?宋小姐的哥哥愛她,而且是以男人看待女人的方式愛她,宋小姐在十八歲之前不但一直被她的哥哥囚 禁,有幾次還差點被性侵。」

該死!

「你現在在哪裡?」魈神色一整,加快車速,急著尋找交流道。

「我在……」那人說出自己所在的大概位置。

結束通話,魈的臉色變得駭人。

可惡!那傢伙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將人帶走?

雖然只是簡扼的聽完調查資料,但是他發現自己的情緒已經到達爆發邊緣。

花音……想到她此時會有多麼的恐懼,想起她不安的哭泣和脆弱無助的神色,他咬緊牙關,不斷的加快車速。

他變得太矛盾了,簡直不正常到了極點。

明明才剛決定從此不管她的死活,就算她被抓,他也不再理會,但是……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受驚嚇的小臉,以及她的哀傷和絕望,他該死的就是放不下。

魈十分清楚,他一定會後悔,後悔去救她,然而他就是無法狠心的拋下她,害怕她發生任何意外,他好擔心她……

等一等,別害怕,花音,我很快就會去救你了……

高速奔馳的車子在大街小巷中穿梭,駕駛的情緒就如同車速,急慌得令人心顫。

「哥哥,你不要這樣子,放開我……哥哥,求求你別這樣。」宋花音淚流滿面,不停的發出驚悚的哭喊聲。

壓在她身上的男子置若罔聞,直盯著她淚濕的小臉,露出得意又淫邪的笑容。

「別哭啊!有什麼好哭的?我找了你很久,你真是不乖,竟然敢逃跑,你以為自己可以跑到哪裡?你以為自己可以逃離我的手掌心?」

宋花音雙手無力,不斷的掙扎,推抵著男人。她無處可逃,無路可走,只是咬著唇,不停的哭泣、大喊。

曾經,她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有一個疼愛她的親哥哥,但是當她失去父母後,她的世界全都變了樣。

「哥哥,你放開我!你瘋了嗎?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我們是兄妹,你快點放開我。」

救命!誰來救她?她害怕極了,要如何離開這裡?這個男人是她的親哥哥,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為什麼逃了這麼久,她還是無法擺脫他?

「對,我們是兄妹,所以我才愛你,花音,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就是因為我愛你,才會一直找你,你很頑皮喔,怎麼可以溜走呢?你以為憑那一點小手段,可以阻止我嗎?別擔心,等我得到你之後,明天就帶你去公證結婚,我們便可以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了。」男人露出駭人的瘋狂表情,充滿侵略性的看著身下的親妹妹,眼中盈滿深情和無可自拔的愛意。

衣服在掙扎、扭動中被狠狠的撕裂,白皙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他既淫慾又貪婪的瞅著她。

「哥哥,這樣子是不對的,你醒一醒!你不要這樣子,放開我。」

驚悚到了極點,宋花音不顧一切的抵擋著眼前可怕的男人。

「乖,我會好好的疼你,別害怕喔!」低下頭,男人親吻她的肌膚,雙手在她的身上游移。

她逸出絕望的尖叫聲,恐懼的掙扎著,感覺受到侵犯,他的碰觸禽人作嘔、昏眩。

他瘋了,真的瘋了,明明他們是親兄妹,她的親哥哥對她卻.有不正常的愛情!

自從父母過世後,哥哥拉拔她長大,誰知長久以來的互相依賴、互相依靠,導致哥哥對她的親情轉換成變態的情感。

他們是彼此在這世上最親也是唯一的親人,卻這得她不得不在成年時從他的身邊逃離,哥哥的變態性獨佔欲,駭人可怕的愛戀情緒,有一段時間嚇得她不敢獨自面對他,無法在夜晚時好好的入睡,而今,這場夢魘再次侵襲她的世界,她動彈不得,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誰來救救她?

「救……救命,放開我。」她的哭喊聲破碎,害怕極了。

「別怕,哥哥疼你。」男人貪婪的啃吮她的肩頭,大掌覆在她的胸口,將自己的身子擠進她的雙腿之間,眼神變得猙獰、淫穢,不顧身下的妹妹有多恐懼,只是渴望將她佔為己有。

誰來救她?救命!

「魈……救救我……」宋花音大聲的哭喊。

他在哪兒?他到底在哪兒?他明明說過不會離開她,明明答應過不會丟下她的。

「魈?那是誰?你竟然背著我和其他男人在一塊?你這個賤女人。」聽到她呼喚另一個男人的名字,男人的雙眼進射出狠戾、瘋狂的光芒,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你是我的,我告訴過你,我會愛你一輩子,這一生一世,沒有哪個男人會像我一樣的愛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聽?」

男人低下頭,咬破她的唇,雙眼發紅,用力扯下她身上的衣物,完全不顧她激烈的反抗和哀求。

再怎麼努力,也無法遮掩赤裸的身子,宋花音害怕又絕望,只能蜷縮著身子,雙手摀住胸口,痛哭失聲。

「別害怕,哥哥疼你啊!哥哥最愛花音了,花音是我的寶貝呢!別怕,明天我就帶你去公證結婚,我們將會是最幸福的夫妻。」

他的碰觸令人毛骨悚然,她不停的踢動雙腿。

「你終於是我的了,花音。」咬著她身上的肌膚,男人的眼中充滿情慾,脫下自己的褲子,拉開她的雙腿,下半身蠢蠢欲動。

突然,爆裂聲響起,房門被沖鹼。

男人驚愕的抬起頭,「誰?」

魈站在門口,看到宋花音渾身赤裸的躺在床上,神情渙散,不停的發出絕望的哭喊聲,雙眼瞬間進射殘戾的光芒,充滿嗜血的殺氣。

「我要回家,魈,救救我,救救我。」

他的一顆心劇烈疼痛,像是利刃直接插了進去,毫不留情的割刨著,除了摧毀一切的殺意外,感受不到其他的情緒。

「你是誰?竟敢聞入我家,我要報警,叫警察抓你。」男人充滿情慾的眼眸透露著瘋狂。

魈此刻的情緒比他狂暴,迅速上前,朝男人的下巴用力揮出拳頭。

下一秒,男人頭暈目眩,自床上摔落地上,還來不及反應,便慘遭拳打腳踢,痛得幾乎要休克。

魈發狂了,失去理智,根本無法克制自己失控的行為。

躺在地上的男人蜷縮起身子,不斷的哀號,還不忘出聲求饒。

「魈,救救我,我要回家。」宋花音睜著眼,流著淚,無意識的低聲呢喃,她的臉上有清晰可見的掌痕,她的身子不住的顫抖。

魈冷冽的瞪著昏死在地上的男人,情緒仍然高昂,嗜血的殺意依舊濃厚,不過當他聽到她絕望空洞的聲音時,毫不猶豫的來到床邊。

拉起被子,他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身子包裹得密不透風。

察覺到有人碰觸自己,她受到極大的驚嚇,激烈的掙扎,大聲喊叫:「不要碰我!不要……魈,救我,快來救花音,魈……」

「花音,我在這裡。」魈咬緊牙關,壓抑心痛的感覺,坐在床上,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別害怕,他無法傷害你了,我在這裡,我是魈,花音,別怕。」

他加重力道,想要借此將勇氣和溫暖傳進她的體內。

他後悔了,不該因為一時的衝動情緒,把她一個人丟在家中,她會發生這種情況,全是他造成的。

「魈,帶……帶我走,我要回家,魈,我要離開這裡,我要回家。」

宋花音毫無理智的大叫,彷彿找到浮木,緊緊的偎在他的懷裡。

「好,我們回家,我立刻帶你回家。」

魈自責不已,咬著牙,抱著她起身,惡狠狠的瞪著昏死在地上的男人。

該死的傢伙,他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1 12:38 PM

第六章

令人厭惡的碰觸感,令人恐懼的雙眼,就像蟲子一般,一再侵襲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宋花音紅著眼,流著淚,不安又驚懼的刷洗著身子,不停的用熱水沖洗,卻還是覺得自己的身體不乾淨。

「好髒,怎麼洗都洗不乾淨。」她發狂似的折磨著自己的身子,儘管它已經紅透了,快要破皮了,仍然不停歇。

那種被濕意的碰觸,那種被撫摸的感受,她的身子忍不住顫抖,每每有畫面竄進腦中,她就想大叫,壓抑不住的渴望瘋狂。

她的身子被碰到了,她被咬了,好髒,還有她的嘴唇也被咬了,那種另一人的味道好清晰深刻,令人害怕,令人恐懼,她怎麼也無法清除那種可怕的氣味。

「還沒有乾淨……怎麼洗都洗不乾淨。」她忘不了那個人的手在她身上四處游移,忘不了那個人在她身上留下的感受,她……

「你在做什麼?」

魈出現在浴室門口,看到她那自殘自虐的行為,憤怒的上前阻止她。

顧不得她此刻全身赤裸,刻意忽略她佈滿淚水的臉龐,他拿起浴巾,緊緊包裹住她幾乎快磨下一層皮的身軀,又不顧她的掙扎,逕自將她帶出浴室,放到床上,他也在床沿坐下。

「你想讓自己死在浴室裡嗎?你沒看到浴室裡熱氣瀰漫,空氣少得會讓人窒息而死嗎?」他壓抑著怒氣,嗓音輕柔的說。

「我洗不乾淨……」宋花音的眼眸空洞,無助的搖頭。

她的身子還沒有洗乾淨,還得再洗一洗才行,那個可怕的氣味……

「你很乾淨,你沒有事,你已經安全了,花音,清醒一點。」魈 於心不忍,輕聲安慰。

「我沒有……沒有……」她用力抓身子、抓頸子,彷彿自己有多麼的骯髒。

「花音,別再抓了,都是傷了。」魈冷不防伸出手,緊緊擁抱她。

他知道曾經受到類似傷害的受害者會有什麼舉動和行為,但是當受害者是自己在意的對象,那種感受、那種心痛、那種不知如何撫慰的絕望,他不曾體會。

「魈,我好害怕,他是我的哥哥,可是他說他愛我,要娶我,要和我當夫妻……這是不對的行為!我逃了好久,為什麼他不放過我?」為什麼要傷害她?

「你別怕,他不敢再來找你,也不會再傷害你,他從此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眼前。」也沒有能耐出現,因為他已經替她解決了,她不用再恐懼。

睜著無助的雙眼,淚水不停的滑落,宋花音抬起頭,想看看低聲安慰自己的男人,但是她的視線掃到一旁的鏡子,身子又開始顫抖。

「好髒,好髒。」

她想到她的哥哥親吻她的唇,他咬破她的唇,他將氣味送到自己的口中,再次覺得噁心,伸手推抵著魈,然後用力抹拭受傷的唇瓣,儘管傷口流血,疼痛不堪,她依然一抹再抹,想將所有可怕的記憶抹去。

「夠了!」

溫厚的氣味在宋花音的鼻息間擴散開來,睜著疑惑不解的眼眸,她一動也不動,靜靜的望著與自己近距離接觸的魈。

他有力的大掌制止她的雙手,她粗暴的行為惹惱了他,他的雙眼緊閉,他的唇輕輕的覆在她的唇瓣上。

他聞到了血腥味,也嘗到了鮮血,不解的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自己,到底要做到什麼地步?

溫燙的火花在他的唇上點燃,魈輕柔的以唇撫著她的唇。

她一點也不髒,她能不能不要再這麼殘害自己?

被人傷害不是她的錯,她不過是被一隻瘋狗咬了一口,僅此而已,為什麼她無法將這不好的記憶忘掉?

除了血腥味,她身上還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她的唇有著淡淡 的甜昧,他完全不覺得她有什麼不同,有什麼改變。

「別再傷害自己,那個傢伙已經被抓,他會坐一輩子的牢,再也不會傷害你,你得自己爬出來,別再想他,他和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你別再怕了。」

確定她冷靜下來,魈離開她的唇,輕聲安慰。

睜開眼,他與她四目相接,他的眼底閃動著心痛不捨,他的臉龐嚴肅又認真,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紅腫的臉頰。

烙印的掌痕一時之間無法消除,可見當時那傢伙的力道有多大,他不會忘了破門而入時看到的情景,不會忘記當時瞬間飆起的心情有多殘狠,如果可以,他想直接扭斷那傢伙的頸子,但是這麼做又太便宜他了。

「你看,你的唇瓣除了你的氣味外,我什麼也聞不到。你別再傷害自己,看看你的身子,都受傷了,你怎麼能受得了這麼折磨它?」

「他一直用手摸我的身體,用嘴咬我的身體,還一直抓我,我覺得好曙心,我不要……我不要這種感覺,它們好可怕,它們讓我好想吐。」想起那雙淫邪的眼睛,想到那雙令人作嘔的手在她的身上四處游移,宋花音又開始落淚,不停的搓揉頸子和手臂。

「夠了。」魈薦次扣住她的雙手,薄唇一一落在她的肩頭、頸子上,刻意忽視她身上被殘虐過的痕跡,輕柔的說:「你已經乾淨了,瞧,我一點也沒有聞到任何奇怪的氣味,除了你身上的香味外,什麼也沒有。」

再次低下頭,他輕輕的吻著她白皙的頸子,輕緩的噶咬那道傷痕。

宋花音忍不住顫抖,雙眼睜大,不敢閉上,承受著被咬的疼痛,偶爾逸出悶哼聲,但是不敢有任何動作,任憑那抹刺痛蔓延。

「瞧,這是我咬的,你會怕我嗎?」不帶情慾的離開她的頸子,魈抬起頭,低聲的問。

看進他深邃的雙眸,宋花音僵著身子,用力吸了一口氣,緩緩的搖頭。

「我不會傷害你,你知道的,對不對?」他的嗓音輕緩。

她被動的點頭。

魈低垂著頭,依循著那傢伙曾經傷害她的痕跡,重新烙印屬於自己的痕跡和氣味。

「把那個人忘了,記得這些吻是我的,好嗎?」

彷彿存在於傷害當時的記憶不斷的在腦中盤旋,淫穢的笑聲、邪惡的眼眸、粗魯的啃咬、令人噁心的氣味與撫觸,宋花音與自己的心魔抵抗著。

不是他,是魈的吻,是魈撫摸,是不會傷害她的魈在碰觸她,她一點也不害怕,是魈的手,是魈的唇,是令人安心的魈,他不會讓她恐懼,他一點也不恐怖。

激烈顫動的身子緩緩的平復,她的雙手仍在抖動,她的臉色蒼白,雙眼布著1驚駭,但是當她僵硬的低下頭,看著正以唇輕撫著自己臂膀的男人,恐懼和不安逐漸消失。

那是魈,他沒有令她害怕的邪佞氣息,他很小心的吮吻著她的肌膚,她沒有感覺到厭惡、可怕、她……放心的閉上眼,感受著他的撫慰,感受著他輕柔的對待。

先是頸子、鎖骨、唇瓣、肌膚,當身上的浴巾緩緩松落時,感覺到空氣的涼意,宋花音忍不住瑟縮,她的雙眼緊閉,勇氣消失,害怕看到魈的神情、看到她胸口上的傷痕,她怕……

他溫柔的撫觸著她,那是一雙很溫柔的大掌,有些粗糙,有著厚繭,不過力道既溫和又堅定。

她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些疼痛,她知道是被那個再也不會來傷害她的男人所傷的,但是奇異的,那一陣陣明明令她感到驚懼的疼痛,在眼前這個男人的撫觸下,異常的舒適,她不再覺得那種感覺很痛苦,不再覺得那種撫觸令人作嘔,只知道魈正小心的對待她。

這是一種煎熬,很難想像他竟然有如此大的克制力,就算是聖人,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表現得毫無感覺,更何況他根本不是聖人!

魈撇開頭,閉上眼,調整呼吸。

他的雙手正感受著令人著火的柔軟,他的鼻腔充滿讓人發狂的幽香氣息,他所面對的是個柔軟香甜,令他無法不在意的女人,但是他讓自己陷入死胡同。

這真的是報應,對吧!是老天對他當時不顧她死活所給予的最殘忍的報應。

就算知道自己此刻的行為只是想抹去她難受的記憶,但他仍然是個活生生的男人,無法否認自己也有可怕的獸性慾望,即便他努力的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傷害她,但是他現在猶如站在地獄邊緣,只要一個鬆懈,只是一個不注意,他有可能成為讓她恐懼的第二個兇手。

咬著唇,宋花音清醒了,終於發現自己在做什麼,臉龐漲紅,顯得不知所措。

明明應該感到害怕,赤裸著身子卻一點也沒有想逃離的慾望,反倒對魈的碰觸湧現異樣的感受……她到底在做什麼?

她好像又做了另一種傻事。

微涼的冷意令她不住的打哆嗦,她發現眼前的男人一直望著自己,手也依然在她的身上移動,她覺得自己的心跳變得好快,整個人緊張又害羞。

看著她不知如何是好的無辜神態,魈的雙手緩緩離開她的身子,僵硬的幫她拉上浴巾。

「瞧,你現在不會再害怕,不再發抖了,不是嗎?」他的嗓音沙啞,語調盡量保持平穩,「很抱歉,我想……我只能幫你做到這裡,其他的……我恐怕……愛莫能助。」

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現在是他停下來的最佳時機,要是再這麼下去,他怕自制力會失控,自己會傷害她。

僵著身子站起來,魈深深的瞧著她暈紅的臉蛋,確定她不再哭泣,於是暗暗告訴自己,快點轉身離開,離開這暖昧的房間,離開那誘人的床鋪,逃離這驅使自己變成野獸的地獄。

「你……你好好的休息,我回房了,如果有事……你再出聲叫我,我會……馬上趕過來。」

他轉身,準備離去。

宋花音伸出手,拉著他的衣角,阻止他離開。

魈疑惑的轉頭。

低垂著頭,她緊盯著自己的腿,身子微微顫抖,有些緊張。

「你說過,不會丟下我……」

她不安的抬起頭,望著魈,好怕他這一踏出房間,又不見了。

「我只是要回到隔壁的房間。」他發現她現在的恐懼來自於他曾經食言。

「你說過,你不會不見……」如果她讓他離開,一定又會見不到他。

「花音,我不會離開,只是在隔壁,我發誓,你不要擔心……」

魈內疚的說,安撫她慌亂的情緒。

宋花音用力咬著唇,不斷的搖頭,抓著他衣角的手怎麼也不願放鬆。

「花音?」

「你……你能不能留下來?」她幾近哀求的說。天知道要說出這句話,她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

好一會兒,魈憋著氣,似乎忘了應該如何呼吸。

「你……」

「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離開這裡?陪著我好嗎?」她再次瞧著自己的腳,心跳又急又猛,好像快要無法呼吸了。

「我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你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乖,我真的會在隔壁,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打開相通的房門,這樣你只要抬起頭,就會看到我在床上休息,花音……」

「不要!我要你待在這裡。」宋花音在發抖,伸出另一隻手,用力抓著他衣服的另一角。

「現在的情況不適合,花音,我必須說實話,剛才那麼對你……我的情緒現在很不正常。」魈困頓的坦承。他有慾望,對她,而且很強烈,他不覺得自己可以冷靜下來。

「我……我知道自己正在說什麼,我希望魈……你留下來陪我……」她的臉蛋漲紅又發燙,因為緊張,連手指都在顫抖。

沉沉歎了一口氣,魈的臉色格外僵硬,「花音,我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你應該知道,我是個男人,就算再如何保持理智,就算我有自制力,但是現在……你只是太脆弱了,才會一時衝動。」

尤其是方纔他和她……老天!留下來?她要他留下來?她瘋了嗎?

「魈……」吞嚥唾沫,宋花音抬起頭,勇敢的直視他的雙眼。

看著眼前的男人……有著真實面貌的男人,瞧見他H艮底的火焰,他的臉龐緊繃,她突然覺得原本緊張、羞怯的心情逐漸放鬆,揚起令人著迷的微笑,她緩緩的偏著頭,眸底充滿溫柔的笑意。

「魈,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你……你不願意嗎?」

是不是她的行為太不知羞恥了?是不是她的主動太教人輕蔑?還是……他一點也不想碰她?

「老天!花音,你……這真是太瘋狂了。他的喉結因為飢渴而上下滾動,好像眼前的她是難得的甘霖,令他渴望掠奪。

他不願意嗎?她才剛經歷了那種事,他一點也不想趁人之危……

「拜託,我……我想……我想忘掉……」宋花音覺得自己好可惡,竟然想利用他。

如果是他,她願意;如果是魈,她一點也不會覺得害怕……

她希望他能碰觸她,不要他離開。

她一定會後悔的,他保證;他一定也會後悔的,他確定。但是,此時此刻的他渴望順從她的要求,渴望臣服在自己的慾望下。

溫暖厚實的大掌像是有自己的意識,緩緩的向上移動,撫摸她柔軟的臉龐:

他與她面對面,雙手捧著她的臉蛋,雙眼瞅著她紅潤的臉頰,陷入理智的掙扎和渴望的衝動中。

宋花音咬著唇,看著他的臉龐愈來愈貼近自己,不禁屏住氣息,一動也不動…靜靜的等待著。

由輕輕吮吻,到深切的貼合,溫熱的氣味和氣息瞬問籠罩著他們,引得兩人心頭戰慄,電流傳達到彼此的體內,完美的融合。

她感覺昏眩,無法呼吸,嘴唇被開啟,令人心悸的強烈氣味正侵略她的理智,她幾乎站不穩。

魈的氣味十分陽剛,身上散發出狂野的氣息,令人安心,令人心慌,令人感到無所適從。

她怯怯的伸出手,緊緊揪著他的襯衫,以防自己雙腿發軟,跌坐地上,感受到他侵略般的吻佔領了她的嘴唇,承受他的侵佔與交纏。

嚶嚀喘息,宛如一把火由口中向下流竄至胸口,她的身子戰僳,因為陌生的情緒而驚嚇不已。

不一樣……像被大火侵襲的熱烈氣息擴散至她的四肢百骸,不曾有過的悸動滋味令她手足無措,只能承受,而無法逃離。

這種感受、這種被侵略的氣焰,和那個人對待她的方式完全不同,除了顫悸外,她一點也不覺得排斥和恐懼,反倒情緒被撩撥而渴望、虛弱、承受。

懷中的花音逸出嬌吟,嬌軟的身子微微顫動,就像一隻誤入狼窩的白兔,她逃不了,又這麼的無助,讓魈更加衝動,渴望狠狠 的佔領,對她展開侵略,想要狠狠的疼愛她。

也許從他注意到櫻花這個密報者開始,也許從他對她感到好奇,進而查探和事後的保護工作開始,他的注意力已全數遺留在她身上而下白知。

也許當他自願免費保護她之際,她的一舉一動已輕易的烙進他的眼底,否則向來不曾對人如此渴望,總是冷然待人的他,為何唯獨對她有漫天的渴望和注意?

不是侵略,不是佔領,宋花音重重的喘息,感覺自己的身子被強而有力的雙臂箝制住,同時頸子承受著愛撫般的吮吻。

魈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間,停留在她的耳邊,令人顫動的親吻有著不同的感受,她不自覺的呻吟出聲,眼前的景像一片模糊,她無力的向下墜落,感覺有力的臂膀正撐著她虛軟的身子。

她在他的撐扶下,緩緩的躺到床上,身上的浴巾被解開,赤裸白皙的身軀宛如誘人的圖像,令人無法移開雙眼。

火焰在眼底跳動,魈的大掌落在她的頸子,往下移動,撫上她的肌膚,當他的大掌來到她的胸口時,她逸出一陣誘人的拙氣聲,身子變得有些僵硬,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遮掩,但是他阻止了,輕柔的包覆住她迷人的高挺。

「魈……」她無助脆弱的呢喃,身子火燙,忍不住弓起身子。

他一手揉撫著她的一邊渾圓,張嘴含住另一邊,輕輕的吸吮。

她的心跳瞬間飆快,他的吸吮、他的挑逗,令她無法正常喘息,只能嬌喘、呻吟,承受著一波接著一波的陌生快感,腦中一片空白,再也沒有任何想法。

感受他、承受他,任由心慌的情緒飄揚、上升、飛竄,口中吟喊著,身子戰慄著,宋花音的雙手緩緩抬起,摟抱住他的頭顱,揪』抓他的頭髮,讓他的吻更加深入,將她徹底的佔有。

愛撫、揉觸著令人著迷的胸口,看著她令人著魔的身子,魈再也無法壓抑,失控的大掌撫著她的身子,在她的腰部、腹部游移,再緩緩的來到她羞潤的地帶。

柔軟的觸感,帶著令人發狂的濕意,他的手指在她的身下滑動,他的身子緩緩向下,親吻她的腹部,感覺她僵繃的身子微微發抖,因為害羞而意欲閃躲。

「魈……」她羞紅了臉,私密處被他撫觸,讓她急著合攏雙腿,想要逃離這種不受控制的情慾,但是又不知道如何逃開。

顫動的身子隨著他的唇落下,停留在她的身下,激起愈來愈強烈的欲獸,宋花音叫喊出聲,雙手急慌的向下探,想將埋藏在她雙腿之間的男人拉起來,卻徒勞無功。

被撩撥得發狂,變得不是自己了,她除了呻吟和嬌喘,身子痙攣,染上欲潮,充滿飢渴的騷動,極欲得到解脫與抒發。

誘人的濕意,晶亮的水液,熱燙的舌頭挑逗著她未經人事的潤口。

她急促的喘息,雙腿合不攏,戰慄的快感不斷的在體內竄動。

魈再次攫住她的唇瓣,她的滋味與他的氣息散佈在他與她之間,令人燃令人心智混沌。

褪下身上的束縛,宋花音感覺他燙灼的身子與她緊密相貼,她的思緒混亂,無法思考,她的身子酸疼,難以忍受。

捧著她的臀,火熱的慾望與她的濕潤正親密的接觸,魎的雙眼閃著慾火,舌頭探進她的口中,然後勃發的慾望迅速且深沉的佔領她的羞澀深處。

她急促的喘息,睜大眼,感覺疼痛的滋味在身下蔓延、叫囂,像是被侵略了,像是某種無法承受的巨物侵襲了她的身子,她痛得不斷的掙扎,扭頭想要大喊。

但是她無法喊出聲,她的舌頭被撥弄著,她的身子動彈不得,只能忍著疼,承受襲擊而來的後座力。

被撕裂、被充滿、被撐張,她的身子顫抖,慾望的狂熾和難忍的痛楚形成矛盾的感受,她快瘋狂了,快到極限了,為的是自己的慾望衝擊和痛苦難耐。

魈的臉部線條緊繃僵硬,眼睛微瞇,緊咬著牙關,身子顫抖,彷彿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又好像壓制著驚人的情緒,他無法動作,不願動作,似乎正等待著什麼。

好一會兒,侵略的痛楚、不適的感受仍然存在,宋花音感覺他的身子依然緊繃。

他緩緩的睜開眼,與她四目相望,他眼底的火苗狂熾,他的渴欲濃烈。

激情的熱流在體內流竄,她不再掙扎,眼神與他交纏,怯澀的吸吮他的舌頭,主動攀上他的頸子,雙腿順從的纏上他的腰 部。

突然,她覺得這種緊緊擁有他的火熱感覺十分暖昧,不知所措,卻又有著絲絲的喜悅,他令人臉紅的火熱慾望還在她的體內,她正纏覆著他,她與他的身子緊緊貼合。

這個男人的神情是這麼的嚴肅又沉凝,他的目光是這麼的專注又熾熱,他的眼底下有她的影子,有她凝望他的臉龐,宋花音的心頭湧現無法形容的羞怯和喜悅。

魈重重的喘息,感受到她的主動和等待,於是不再壓抑,緩緩的移動身子,努力溫柔的擺動臀部,讓灼熱的慾望完全侵入她的緊窒。

令人瘋狂的濕潤,他體內的野獸甦醒,亢奮的昂藏在她甬道內抽動,他溫柔的佔有變得野性,就像嗜血一般,他由著衝動引領思緒,感受擁有她的甜蜜。

嬌聲急喘,她的理智消失殆盡,身子跟隨著他擺動,胸口的渾圓誘人的晃動。

慾望、激情狂飆,一波又一波的情潮自體內擴散,那難耐的飢渴讓兩人下斷的呻吟喊叫,低沉的男聲,嬌柔的女音,兩人不斷的緊緊交纏著彼此,誰也不願意鬆開。

體溫逐漸升高,前所未有的極致快意自腹間急急竄湧,宋花音哀求哭喊,彷彿快要窒息,身子沉淪在慾海內。

她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揪著他的手臂,激情的呼喚,感覺令人恐懼又期待的陌生快感正在體內流竄。

魎狂猛的嘶吼一聲,加快衝刺的速度。

她的身子劇烈的顫動,感覺飆起的慾望佔領了她的所有,她的心神、她的感官,全都化作一攤水,眼前的世界,除了閃耀的白色光芒之外,其他再也感受不到……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1 12:39 PM

第七章

難得微涼的夏季午後,男子一臉憂鬱,精神頹廢的進入客廳。

「唉……」

幾名男女坐在沙發上,立刻被他吸引,轉頭看著他。

「怎麼了?你的模樣看起來好糟糕。」輕柔的女聲緩緩說出眾人心中的疑問。

「我心情不好……不,何止不好,簡止是糟透了。」男人跌坐沙發上,一副吞了一斤苦瓜的難看臉色,顯然是遇上了大麻煩。

「心情不好?好奇怪啊!最近你幾乎沒在做什麼事,怎麼會心情不好?」

女人好奇的睜大眼,移動腳步,來到男人的身邊。

「你都不知道,魈真的很過分。」看到有人關心他,男人立刻大聲抱怨。

「哦?你說……魈?從我加入英皇到現在,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的那個傢伙,傅瀧澤?那個人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嗎?」似乎察覺到什麼好玩的事,整日窩在屋內,無聊到發慌的女人面露喜色,眼巴巴的看著男人。,

「就是他,我說魈那傢伙……唉!真是太過分了,竟然叫我保護一個女人。」男人忿忿不平的說。

「然後呢?」女人癡癡的等著他說下去。

「然後?然後我在那女人的附近保護她近八個月,你說,魈過不過分?」

「嗯,是有那麼一點點過分,不過這不是委託的工作嗎?」女人很配合的點了下頭,雖然覺得保護一個人八個月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什麼委託工作?這才不是委託工作,從頭到尾,這主意是他出的,這要求是他提的,我只是剛好那天沒事,又倒霉的遇到他,結果就這麼被抓去當那個女人的小跟班。」男人愈說愈生氣,想他也是英皇裡小有名氣的保鏢,竟然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只能躲在角落裡,見不得光。

更慘的是,先前魈也出面保護那個女人,那段日子還算輕鬆,可是有一天魈不知何故,竟然又落跑,還要求他繼續保護那女人,這……這也太過分了吧!為什麼魈可以理所當然的待在屋子裡,吃好睡好,而他這個倒楣鬼得躲在外頭,忍受風吹日曬雨淋?

「是喔!那可真是辛苦你了,不過……既然沒有人委託英皇,為什麼你要負責保護那女人呢?」是什麼女人這麼重要啊?

「哪沒有人委託?魈啊!咱們的傅瀧澤大警官就是委託者嘛!哇,真是過分,為什麼我得接下這工作?」男人撇撇嘴,不爽到了極點。

「傅瀧澤委託?你?保護一個女人?」

哇哇哇,這可真是聳動的大新聞啊!那個老是不給人看見真面目的魈竟然委託保護一個女人?

女人耶!也不是八風吹不動嗎?那傢伙的個性最討厭了,每次都一臉冷酷,而且又神秘兮兮的,連她的男人都沒有看過魈的真面目。

「對啊!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不只要保護她,還不能太接近她,又得負責她的安全,可是又不能貼身保護。」男人開始大吐苦水,像個囉唆的老太婆。

「是有一點過分。」這不是重點,她最想知道的是,那個女人和魈那傢伙到底是什麼關係?「然後呢?那個女人和魈是什麼關係?」

「嗯?」男人愣住,神情錯愕,「什麼什麼關係?」

「我是說,魈為什麼要你保護那個女人?為什麼他要親自出馬?又為什麼他離開了?發生什麼事了嗎?那女人和他有什麼特別的秘密嗎?」快說,她好奇極了。

「沒……沒有啊!我怎麼知道?這八個月來,我都躲在屋外,他們是什麼關係,在屋內發生什麼事,我怎麼會知道?」男人一臉無辜加疑惑,似乎不瞭解她為何要這麼問。

「夫,你什麼都不知道?」真不好玩!沒得到八卦,女人擺擺 手,一點也不可憐他了。

「知道什麼?」男人抓抓頭,還是一臉無辜,哪有什麼秘密可言?

「算了,真無聊,我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結果還是一樣無趣極了。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收斂好奇的表情,逕自忙著自己的事。

「什麼大事?喂,心琳,你說說看,到底有什麼事是大事?我真的不懂。」男人仍在狀況外,急著追問。他不過是覺得自己可憐,想吐吐苦水,博取同情,怎麼這些人這麼冷血,一點也沒有同胞愛?

「算了,沒事。」只是太過沒事,無聊得快發瘋罷了。

「所以,然後呢?你很可憐的保護一個女人近八個月,然後呢?有什麼問題嗎?嫌太累?」唐心琳不感興趣的打個呵欠。

「當然累,本來為了保護她就很累了,現在又發生一件事讓我更累。」

「哦?什麼事?」快說完,她已經有點想睡了。

「就是那個女人她……」

快要進入夢鄉去會周公的女人瞬間睜大眼,跳了起來。

其他的男男女女也像野獸發現美食一般,眼神飢渴的看向男人。

「你說什麼?」

「我……我說那個女人她……」

沉靜了幾秒鐘,客廳裡爆出可怕的驚吼和尖叫聲,吵嚷的氣氛不斷的擴散、蔓延……

看來英皇內又有事情要發生,一點也不無聊了。

宋花音神色凝重的站在警政署門口,向內張望。

裡頭的警員小周注意到她,走到她的面前,「小姐,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她的眼中充滿不確定,沉吟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冷靜的開口,「警官,我想找傅瀧澤警官。」

「你要找傅警官?呃……請問你找他有什麼事?」小周疑惑的皺起眉頭。

「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他。」找了半年,她不知道來這裡到底是對還是錯。

魈,不見了。

在那天晚上發生那件事之後,他消失了,連一點訊息也沒有留下,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再也沒有蹤影。

在魈消失後的第三天,出現了另一個男人,他說魈因為接到其他任務,不得不離開,而他是魈派來保護她的保鏢。

但是,他無消無息半年,再加上發生哥哥找到她居住之處的那件事,她又被帶到其他地方,而這一次,她的生活完全平靜整整半年。

魈最終仍然沒有出現,連一通電話都沒有,而那名保護她的新保鏢,連一步也不曾踏進安排給她居住的新住所,他只是靜靜的守在她家門口,待在附近,她和他根本沒有交談的機會,更別說想從他身上打探到任何有關魈的資料。

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宋花音想到了當初魈說是警方派人來保護她的,那麼……也許傅瀧澤知道魈的消息,如果傅瀧澤不打算承認自己有派人保護她的話,也沒關係,她會想盡辦法讓他理解。她只是想要知道魈的消息,其他任何警方的私人內部行動,她一點也不想過問。

小周打量了一會兒,覺得她怎麼看都像個沒有殺傷力的女人,確認安全性後,粗氣的開口,「你先進來吧!我去樓上請傅警官下來。」

走進警政署,這裡的空氣對宋花音來說,有些微的不同和陌生的感覺,彷彿這裡的世界與外頭的世界是完全兩極化的。

警政署內的氣息有些嚴肅,有些凝重,如果不是真的有事得找傅瀧澤警官,她想,自己大概一輩子都不會踏進這裡一步。

她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有些緊張和不安。

過了好一會兒,她聽到腳步聲朝自己走來。

「傅老大,就是這位小姐找你。」小周的聲音自她的身後響起。

「你好,我是傅瀧澤,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接著響起的是陌生男子的嗓音。

宋花音趕緊站起來,轉過身子,「傅警官,你好,我叫做宋花音,想要請問你……」她吸了一口氣,抬起頭,勉強擠出來的笑臉瞬間僵硬,時間彷彿停上了。

看著眼前的傅警官,那個老是上報的知名英雄人物傅瀧澤,她忘了該如何開口。

傅瀧澤神情嚴肅的看著女人,眼中閃過幾不可察的錯愕光芒。

她的眉頭緩緩的蹙起,表情凝結、沉重,好像疑惑,好像不解。

小周好奇的看著她,「小姐,你怎麼了?」

有禮的面容、僵硬但和善的微笑消失了,宋花音似乎發現了什麼,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怒氣和理解。

「你是傅瀧澤?」他是人稱破案率百分百的傅警官?

被欺騙的憤怒慢慢的擴散,她的雙眼凝聚著火焰,那是她真正生氣的前兆。

「是啊!小姐,這位就是傅瀧澤警官。」有什麼不對嗎?小周似乎也察覺到她莫名形成的怒氣,連忙出聲,再好奇的看向不出聲的傅瀧澤,隨即傻眼。

一向以沉著穩重著稱的傅瀧澤竟然在瞧見眼前的女子後,整個人發愣僵怔,動彈不得,好像發生了什麼令人驚嚇的可怕大事,這可是前所未見的景象啊!

小周瞧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

「呃……咳,傅警官,你怎麼了?」

傅瀧澤終於回過神來,恢復眾人所認識的沉穩模樣。

「小姐,我……我是傅瀧澤,請問你……找我有事嗎?」

她認不出來的!他面無表情的望著宋花音,就像是在面對第一次見面的女人。

她認不出他的,絕對認不出來,因為現在的他不是偽裝的魈,不是有著真面目的魈,他是傅瀧澤,這張面皮已經跟著他數年,從來沒有人看清他的偽裝.。

「有……有什麼事?」宋花音深深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所有的謎團彷彿在瞬間被解開,她懂了,真的全懂了……她懂魈為什麼會保護她,魈為什麼知道她被追殺,魈為什麼會說警方派人保護她,她從頭到尾都徹徹底底的瞭解,也知道自己被耍了。

眼前的男人看著她的模樣,完全的陌生,好像她和他之間毫無關係,好像她和他從來沒有見過面,好像……當她在想念魈,像個瘋子一樣不斷的尋找他的時候,他已經自動的將她摒除在外,把她當成陌生人,所以他才會在那一夜之後,連再見也不說就走人,從頭到尾他都將她當作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答應過,也保證過,不會離開,不會丟下她一人,不會突然不見,可是……

得知這個事實,她受到極大的打擊,全身震顫。

她好像大傻瓜,竟然在人家將她遺忘的同時,日日夜夜的想念他,她……她真的是好傻。

用力吸一口氣,宋花音眨了眨眼,壓抑怒意和濕意,再次與眼前的男人對視。

「不,我沒事,只是發現自己像個笨蛋。」她瞪了他一眼,隨即撇開頭,不再看他。

「沒事?小姐,你剛才不是說找傅老大有事要請……」小周好奇的開口。

「你沒事可做嗎?」傅瀧澤硬生生的打斷小周的問題,用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快滾。

「呃……我暫時沒事。」小周假裝看不懂他的眼神暗示,想要留下來看看到底發生什麼驚人的大事,方纔這位小姐看到傅老大時,表情好不震驚,而傅老大的模樣也很怪。

傅瀧澤沉默不語,看著她低垂的頭顱。

他已經很久,久得連自己都記不清楚到底有多久沒有見到她……天知道這半年來他的心情有多糟,他……有多想她。

儘管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冷靜,但是他瞧不見自已凝視她的雙眼有多麼的專注和火熱,好像不緊緊的盯著,她將會在下一秒平空消失。

紅著眼,低垂著頭,宋花音只覺得自己既生氣又難過,她不要再想念魈了,不要再為了那個沒良心的傢伙整日頹靡不振了,不要再當傻子了,他不要她、丟下她、不想再見到她,那就算了,反正沒有他,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一點也不希罕。

心很痛、很酸、很委屈,她拿起放在一旁的皮包,轉身,打算離開,再也不會來見他了。

看見她要離去,傅瀧澤終於反應過來,伸手拉住她,「等一下。」

「做什麼?不要碰我。」宋花音像是發狂的小母獅,無視自己身在何處、面對何人,毫不忌憚的轉身,對著他猛打猛踹。

「你冷靜一點,花……我是說宋小姐,你冷靜一點。」他完全沒察覺她為何如此失常,當下的反應只是希望她能留下來,再多看看她。

「宋……宋小姐?你叫我宋小姐?」

真的是夠了!宋花音發現自己的情緒已經緊繃到極限,要是再面對這個男人,一定會在警政署內犯案,錯手砍殺他。

「呃……宋小姐,請你冷靜一點,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生氣,但是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怒,就算你真的很火大,也請你看在這裡是警政署,不是婦產科的份上,平息怒火,你大著肚子,這樣發飆,我擔心你肚子裡的寶寶會受到驚嚇,若是有個萬一,那怎麼得了啊!」小周趕緊跳出來打圓場,眼看她氣得張牙舞爪,忍不住替她提心吊膽,又看著從頭到尾沒將她的怒氣看在眼底,持續保持溫和兼果愣模樣的傅瀧澤,他這下很肯定,這兩個人之間絕對有些什麼。

寶寶?大……大著肚子?

傅瀧澤像是聽到什麼駭人的消息,緩慢的移動僵硬的頸子,向下看,然後破天荒的爆出驚駭的抽氣聲。

她……花音竟然出門還帶著一顆球?

不,不是球,是小西瓜……是……是……

「你懷孕了?」他後知後覺的大吼。

為什麼他沒有收到通知?

「又不是你的孩子。」宋花音更生氣了,也大聲吼回去。

「這……不是嗎?」傅瀧澤感覺自己的神經似乎斷了,無法思考,無法冷靜,他的腦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混沌。

他記得自己在半年前和她發生關係,然後又在當晚發現某件事,情緒無法負荷的情況下,像個膽小鬼一樣逃跑了……

不是他的嗎?那……那是誰的?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膽敢搶奪他的女人?

「這個孩子的父親是一隻豬,你是那隻豬嗎?他是一個膽小鬼,將人吃干抹淨後,又不負責的逃跑了,你是那個膽小鬼嗎?他是一個王八蛋,從頭到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縮頭縮尾,連一個女人都怕,你是那個王八蛋嗎?明明熟識,卻又裝不熟,宋小姐、宋小姐的叫,他是一個豬頭,你是嗎?這孩子不是你的,我寧可一個人照顧孩子,也不要一隻豬來照顧他。」宋花音痛罵一頓,抬起頭,挺直身子,又不客氣的用力推開傅瀧澤,這次不等他反應過來,大步離開。

傅瀧澤怔愣的瞪大眼,動彈不了。

小周同情的看著從來沒有這麼呆的傅大警官,總覺得剛才宋小姐在罵的人,好像意有所指,那隻豬……好像是他旁邊這一位呢!

「我……我要當爸爸了?」茫然的呢喃,傅瀧澤完全忘了自己的身旁還站著另一個人,怔怔的望著前方,無法回神。

果然就是他這隻豬!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1 12:40 PM

第八章

那一夜,他擁抱了她。

那一夜,他將自己的情感展露無遺。

那一夜,是傅瀧澤,也是魈最震撼的一夜。

他讓花音瞧見自己的真面目,當一得知她被人捉去時,他慌亂憂心,變得不像自己,腦海中裝滿她驚慌欲泣的小臉,他的心被她奪去了,他的不安和著急都是為了她。

這是最糟糕的結果,這是最令人沮喪的領悟和事實,他知道,早就知道,早在自己不正常的對她感到好奇,對她的安全行蹤充分在乎時,他便該明瞭,最終的路途將是把自己送上掙扎的斷頭邊緣。

為了救她,他忘了自己早已卸下偽裝,那時的他,不是魈,也不是傅瀧澤,是真真實實的以自己的真面目面對她。

老天!這是多大的錯誤行為?他犯了多麼可怕的錯?他可是冷靜自製的傅瀧澤,可是演什麼像什麼的魈,怎麼……怎麼會在遇上宋花音後,成為脆弱的男人?

除了他的父母外,除了數十年前的教育時期外,有誰真正瞧過他的真面目?他從來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失控,不曾忘了自己的本分和職責,但是……但是該死的他交了,為了花音。

站在陌生的大門前,傅瀧澤感覺手心在冒汗,他無法否認自己正在緊張,甚至不知道當大門開啟,花音見到他的一瞬間,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麼?

她似乎察覺自己是魈,就算自己偽裝得再好,只消她瞧一眼,他的真面目無所遁形……

是的,這就是那一夜他擁抱了她,然後像個不負責任的膽小鬼逃跑的原因。

他發現自己竟然重視她更勝於臉上沒有易容,他發現她房內那個完成的塑模是他的臉孔,他真實的模樣。

老天!他沒有想過花音竟然這麼厲害,能夠就算不瞧清他的真面目,他能完整的塑造出他的真實面貌,他太小看她了。

他發現自己的真實全暴露在她的眼底下,她早就將他摸得一清二楚,他害怕了、恐慌了,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成為那個神秘的魈,他在她的眼中,是個切切實實的男人……他為了讓自己的秘密永遠保持下去,必須殺了她。

門鈴聲明明沒有響,傅瀧澤確定自己並沒有按下門鈴,但是,眼前的大門正緩緩的開啟。

宋花音的雙眼紅通通的,像是哭了很久,穿戴整齊,看來準備要出門。

當她發現眼前站著現在最不想看到的男人時,原本傷心脆弱,瞬間變得堅定又憤怒。

「花……花音……」傅瀧澤僵著笑容,傻傻的喊出聲。

門又被用力的關上,巨大的聲響讓人清楚的感受到她不想見到他的怒火。

他發現自己甚至連對她微笑的機會都沒有,瞬間被排除在外。

她雖然有了孩子,但是真的瘦了好多,連以往冷淡的臉龐也染上一層無法磨滅的憂鬱……

他的心陣陣抽痛,酸刺的激劇痛楚令他無法呼吸,好像吸一口氣,他的五臟六腑就要崩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內的人兒發現他的存在,堅持不再開門,而傅瀧澤只能傻傻的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像個僵硬的木頭,不願也不捨得離開。

宋花音受不了了,她肚子餓,她的寶寶餓得想吃東西,不斷的踹她的肚子,提醒她這個粗心的媽咪該用餐,但是他一直站在她家大門口,不願離去,於是她打開大門,怒氣衝天的衝向他,語氣十分不好的質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花音,你小心一點,不要動怒。」這會兒,明明是個所向無敵的男人,卻變成溫馴的小貓,瞧她臉色蒼白,卻怒氣不減,他忍不住為她感到擔心。

「你不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就不會動怒,你到底為什麼還要來?不是丟下我了嗎?現在來要做什麼?我以為你一點也不想再見到我。你走,我不是小狗小貓,不需要你的任何同情和憐憫!你怎麼可以這麼過分t高興來就來,高興走就走,你到底把我宋花音當作什麼?我也會痛,也有感覺,你知道自己離開時,我有多麼著急嗎?我有多擔心你嗎?結果呢?當我在大街小巷找你的時候,你正快樂自在的做高高在上的傅瀧澤……魈,你這個大混蛋,我最討厭你。」宋花音咬牙切齒的大吼。

人家說,身為孕婦時期的女人,情緒最不穩定。

她不知道這理論的可信度有多少,但是此刻失控的罵人態度,她決定全都歸咎在這上頭,反正……反正這半年以來,她確實沒有正常過幾天。

「我很抱歉。」原來她果然是察覺到傅瀧澤的真面目了。

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很厲害?是不是真的好可怕?她竟然能夠輕易的一眼就將他看穿,他……他能不逃嗎?他能不怕嗎?

他逃,他怕,因為當時的他六神無主,卻又知道自己無法下手殺死她,就算她發現自己的真面目,他對她仍然無法狠心……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先愛上了就先輸的理論?真是糟啊!

「你要去哪裡?我陪你去,好嗎?」自己是惹火她的罪魁禍首,明知道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見到他,但是他只能厚著臉皮請求她。

不是因為花音有了他的孩子,他才又突然的出現,他只是……這麼久沒有看到她,今天在見到她的剎那,他整整悶沉憂鬱半年的情緒就這麼暢活了起來。

只有和她在一塊,他才能感覺自己是快樂的;只有面對她,看著她的面容,瞧著她的喜怒哀樂,他才能自在的做自己。

傅瀧澤以為自己是快樂的,在離開她之後,誰知原來這整整半年,他不斷的告訴自己,他一點也不想她,她一點也不重要,她不過是一個過客,全是池在自我安慰,說服自己,他在自己騙自己。

先愛上了就先輸啊……他認了,真的認栽了,就算她能看清他的真面目,那也只能認了,誰教他已經先輸了!

「不用。」宋花音憤怒的瞪著他,「你走開,滾回你的世界,去當你正義的傅瀧澤,去做你率性的魈,我玩不起這種遊戲!你只會躲,只會逃,只會生氣就走,動不動就消失,那我呢?走開,這裡不是你傅大警官該來的地方。」做什麼?他又突然同情心發現?

踏出大門,將門上鎖,她走向電梯,將跟在身後的男人當作一抹看不見的影子,對他的存在視若無睹。

「花音,你走慢一點,小心一點。」傅瀧澤無奈的笑著,只能像個小跟班,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後。

「我已經決定把你丟在腦後了。你不知道和一個人睡了之後,隔天早上起來,發現對方突然不見,那種感覺很糟嗎?就算你不滿意我,就算我知道你是在半強迫的情況下才勉為其難的和我那個……可是你也不能這麼做。」宋花音氣呼呼的抱怨。

她的怒氣不小,也不理會緊緊跟在身後的傅瀧澤臉色有多麼的尷尬和怪異,只是一逕的說下去。

「這個小孩是我一個人的,我也不會分你,反正從今天開始,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我不想再和你有牽連了。我現在有了孩子,已經學會讓自己不再孤僻,我會為了這個孩子好好的生活。」

她再也不要承受那種思念一個人的痛苦,因為現在讓她思念的男人,個性太難捉摸,身份有太多秘密,她不想一輩子被蒙在鼓裡。

「走開,我不認識你。」宋花音難過的皺著眉頭,不停的低聲嚷嚷。

她不理他,這一切全是他自找的,怪得了誰?

「不要跟著我,走開。」

她的嚷嚷聲不斷,傅瀧澤的關心話語也跟著不斷,從門口到電梯,一連串的爭執不斷,然而不管她怎麼氣呼呼的吼叫,他彷彿鐵了心般堅持跟到底。

那個男人很可惡。

宋花音瞪著自在大方的在她面前走動的男人,怎麼也搞不懂,何時開始他又將她的家當成他的家?

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雖然電視開著,但是她的雙眼不時的停留在廚房裡忙碌的男人身上。

皺著層,抿著唇,她好疑惑,直到現在還是不懂,為什麼傅瀧澤……不,是魈……算了,反正就是這個傢伙為什麼冠冕堂皇的進駐她的家?

真耍認真思考的話,她發現問題似乎出在自己的身上。

一開始她很氣他,氣他總是消失得不見人影。

但是這次當他出現後,他似乎不再逃了,而且總是露出無車的表情在她家門口站崗,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久而久之,她心疼了,想他白天工作辛苦,晚上卻只能坐在她家門口打盹,有時左鄰右舍也會對他投以好奇的眼光,然後……

宋花音忍不住撇撇嘴,突然,她發現這個現在正在廚房替她搾果汁的男人心機真的很重。

他趁人之危,欺負她有同情心,他裝無辜對她,害她很難對他怒顏相向,尤其當他一副完美好男人的模樣,她更難對他生氣。

這種男人……真的很可惡又很可怕,他有好幾面,擁有好幾種不同的個性,但是她無法理解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哪一面才是裝出來的……可惡的傅瀧澤,可惡的魈,可惡的男人。

「來,你要的果汁。」傅瀧澤一身居家的休閒服,面帶微笑的出現在她的身旁。

接過他遞來的果汁l瞪著他,瞧著他的臉孔,宋花音撇撇嘴,轉移視線,不再看他。

「有好一些嗎?還有哪裡不舒服?」他嚴酷的面容流露出濃濃的關心,在距離她最近的另一個沙發上坐下。

咬著杯子,她還是不看他,自動將他的關心拋到腦後。

反正……反正他的關心也是假的,她已經變得很不瞭解他,更不相信他會出自真心的在意她到底有沒有不舒服。

傅瀧澤心疼的望著她瘦小的身子,除了她那圓滾滾的肚子外,這些日子以來,就算有他的注意和特別的照顧,她的身上仍然沒有長半點肉,好像所有的營養全被她肚子裡那個渾小子吸收了。

「怎麼還是這麼瘦呢?」他憂心的說,輕聲歎息,臉上表露出對她的心疼。

宋花音聽見了,難以忍受的不滿霎時爆發,放下手上的杯子,難得的正視眼前的男人。

瞪著他,她的怒意顯而易見,神情又帶著委屈。

「你能不能不要再這個樣子?」

「什麼?」她的突然出聲與不滿,傅瀧澤摸不著頭緒。

「不夏再故意對我這麼好,我說過,我不需要同情。」這些日子,他總是表現得體貼,但是對她來說,這是最可怕的傷害行為。

「同情?」他擰起眉頭,十分不贊同她的說法。「我並沒有任何同情你的想法。」

「有,你有。」她垂下眼,然後垂下肩膀。「我說過,你不用負責,不管是對我還是對肚子裡的寶寶,這全是我一個人的決定,我自己承擔一切的結果,你不要故意對我好。」她怕了,真的怕了。

「花音,我不懂,我並沒有……」

「那天為什麼突然離開?為什麼把我一個人丟在屋裡,再也不出現?」宋花音輕聲質問,眼裡閃動堅強的光芒。

傅瀧澤神色複雜,不知道如何解釋。

「為什麼又突然出現?不是因為我到警政署去找傅瀧澤,而你剛好是傅瀧澤,又發現我有孩子了,你才又出現的嗎?如果不是我發現你,不是我找到你,你現在會在這裡嗎?」她的話語十分尖銳,卻都是事實。

「我……」瞧著她,他微微的感到恐慌。

「我說的是事實,相同的,現在你又出現了,代表你同情我i但是我要的不是同情,我更不需要你的一時憐惜造就未來的傷t痛……魈……不管你到底是魈還是傅瀧澤,你不覺得自己很殘忍嗎?如果未來有一天你再離開,你知道這短暫的憐惜將對我造成多大的傷害嗎?」

把一個重要的人自身邊推離是非常癟苦的,但是長痛不如短痛,她和他之間有未來嗎?他的未來藍圖中,有容納她的空間嗎?

「花音,我並不是同情你……」傅瀧澤掙扎著,正與內心的自己搏鬥。

要一個習慣將心思鎖在心房內的人完全敞開屬於自己的秘密,他好煎熬,但是只要想到不將一切解釋清楚,無法得到她的諒解,也許這將是最後一次她願意面對他的機會,他便無法繼續保持沉默。

這個女人是脆弱的,有時孤寂得令人忍不住想心疼,就像是故作堅強的小女人,但是有時又像現在,她是個令人恐懼失去的堅強女人,當她覺得受傷、認定被背叛時,可以選擇狠狠的痛一回,也要將全部放棄……而他這個該死的笨傢伙,就是被她準備放棄的笨蛋。

「我承認自己也有失去勇氣、沒有自信的時候,我承認不告而別的那一次是我害怕了,我發現自己完全被你看穿,面對你時無所遁形,不禁慌了,我的心思全亂了。」

就是因為太在意,所以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地帶,他掙扎不了,逃不出去,不知道如何面對,最後選擇最笨的方法,逃離。

他的眼中閃動悲哀的光芒,不曾有過這種令人心慌意亂的情緒,無法坦然的面對,當時的他像個被發現做錯事的大男孩,不知所措又緊張不安。

「可是我後悔了,在離開你後的第二天,我真的後悔了,我很想你,想要見你,渴望聽到你的聲音,卻又怕自己陷入擁有你的世界,那會讓我變得更加脆弱,你將成為一向無敵的我的弱點。」

傅瀧澤苦澀的說。

「所以你逕自把我放棄了……承認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面,不可以嗎?你不是石頭做的,在意微不足道的宋花音,對你來說有這麼可怕?」她好受傷,不禁紅了眼。

所以說,事實果然是最殘忍的,不是嗎?她來不及得知自己被他在意,就被他先行封殺。

「我很抱歉,當時我的行徑……我以為時間能沖淡一切,但是現在不同,我們將有孩子,我們將組成一個圓滿的家,我們可以相處在一塊,我們還是能夠從頭開始,只要你能原諒我……」

傅瀧澤凝望著她,像是等著被判刑的犯人,而主宰他生死的法官就是她。

所以他果然是發現她有孩子,才勉為其難的待在這裡?

突然顯示的答案,讓宋花音的心口被劃破一個大洞,疼得她急促的喘息,眼中溢出水液。

結果仍然不是為了她,結果她還是第一個被捨棄的一方……她要的只是被重視,只是想成為他心中的第一個唯一,為什麼會這麼難?

「花音,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我帶你去醫院。」他被她急喘的模樣嚇壞了,憂心的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不要。」她堅定但冰冷的出聲拒絕他的碰觸,身子微微瑟縮,眼底浮現強硬的光芒。

傅瀧澤的手僵在半空中,與她僅僅剩下半寸的距離,驚訝的瞪大眼,動彈不得。

「不要碰我。」她緊握拳頭,努力逼迫自己冷卻痛灼的心,冷冷的開口,「魈,你被判出局了。」

空氣彷彿凝結了,心房和思緒宛如跟著被凍結成霜,他的胸口被鑿了一個大洞,任由寒風吹進來,身子逐漸失去溫度。

「從今天開始,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如果你還有一點對我感到自責和抱歉,能不能請你放手離開,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傅瀧澤的臉龐僵硬,流露出恐懼和絕望的眼神,但是發不出聲音。他被判了死刑,被完全排除,正式的遭到封殺,就像忘了應該如何呼吸。體內的空氣完全消失後,他痛苦的深吸一口氣,直到這時才發現,原來真正的心痛是如此的難熬和扎刺。

這……就是他丟下她時,她所感受到的情緒和滋味嗎?

好澀、好苦、好痛……

「拜託你,讓我快樂好嗎?離開我的生活,離開我的世界,離開……再也不要讓我過著感受到你的存在的生活……」

離開嗎?傅瀧澤好絕望,眼中滾動著祈求的濕氣,但是不能開口。

離開有她的世界,再也不要存在於她的生活中……他才剛正視自己的情感,才剛要面對愛上她的事實,能不能……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能不能不要這麼快放棄他?

「花音……」

「如果你對我有那麼一點點,就算是微量的情感,我請求你,放過我,讓我自由。」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1 12:41 PM

第九章

笨重的身子寸步難行,宋花音緩緩的踏出電梯,走到家門口。

放下裝著水果和食物的,數個袋子,她的手伸進背包內,尋找鑰匙。

位在她家右邊新住戶的大門毫無預警的開啟,兩個有著雷同臉孔的小毛頭好奇的探出頭,朝宋花音的方向瞧望。

「媽媽,花音姨回來了。」高分貝的叫喚聲出自雙胞胎中的其中一個小子,好像看到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對,媽咪,花音姨回來了,而且她很不乖,一個人偷偷跑出去,還提了很多重重的袋子,完全不顧身上抱著一顆球,讓自己陷入危險。」另一個小子說話比較惡毒,嘲諷人都不帶髒字。

本來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的躲進屋內,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宋花音,不禁露出悲慘的表情,可憐兮兮的偷瞪那兩個愛告狀的可愛小傢伙。

「噓……小聲了點,不要這麼大聲,你們想害死我啊!我已經披你們媽咪念到怕了,如果隔壁你們的心琳伯母也聽見我又這麼做,絕對不會輕饒我。

她很窩囊的哀求小毛頭們,雙手合十。

「花音姨,誰教你不夠意思,要出去玩也不帶我們,我們才不救你。」較為活潑的小男孩顯然在意的是自己被放鴿子,好玩的事沒找他,所以藉機報復。

「如果怕被念,花音姨,你就該知道自己的狀況,媽咪說你身上有顆大球,能不提重物就盡量不要提,誰教你自己犯錯,犯錯就要受到處罰。」而這個處罰就是被他的娘和心琳伯母念到耳I鳴為止,活該!

「花音?」位在宋花音家左方的另一個新住戶的大門也打開了。

一聽到那熟悉又令人頭皮發麻的輕柔呼喚,宋花音的身子、忍不住緊繃、瑟縮,連逃的力氣也沒有了。

「早……早安,心琳。」她牽強的微笑,一看到站在門口的女人,心知肚明今天一整天將會很不好過。

唐心琳好奇的瞧著她一臉心虛,移動目光,當發現她腳邊有數袋水果和食物時,不禁驚悚的大叫,「老天啊!你怎麼又一個人跑出去買東西?」很不滿意的蹙起眉頭,像是被宋花音傷害了,十分難過,「你有了孩子,怎麼可以拿這些重物?難道你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全?要是摔倒了、受傷了,還是發生意外,怎麼辦?」

她急忙來到宋花音的身旁,接過鑰匙,替她打開家門,將所有的袋子摧進屋內,再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宋花音走進屋子。

兩個小毛頭也很機靈,快速的跟進去,等著看好戲。

「坐好。」唐心琳扶著宋花音在沙發上坐下,勤勞的將她買回來的東西全都放進冰箱,還不忘替她倒了杯羊奶,神色凝重的來到她的身邊。

宋花音像是犯了錯被抓到,十分困窘,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應該知道我很不喜歡女人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吧?」

唐心琳嗓音輕柔溫和的說。

「我知道。」宋花音縮著肩膀。

「你應該知道女人就是該讓自己時時刻刻保持在傭懶輕鬆自在的生活狀態吧?」如沐春風的話語讓人聽了感覺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我知道。」

「你知道女人的工作就是負責指使男人跑腿操務嗎?這裡有兩個大男人任由你指使,還有兩個小鬼當你的跑腿工,為什麼還要自己忙呢?」唐心琳的聲音愈來愈優雅輕柔。

宋花音愈聽愈毛骨悚然,連句話都不敢吭。

「你不把我們當成家人!」唐心琳直截了當的指責。

「我沒有,真的,心琳,你們對我很好,又十分照顧我,我怎麼會不把你們當成家人?」

住在左邊的唐心琳和她的丈夫,搬來這裡整整三個月,他們熱情又十分照顧她,她感激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把他們當成外人?

「那就是不把我、我家老公和我的兒子們當成自己人了。」另一道同樣令人感到驚悚的女性聲音,可憐兮兮的響起。

「若芽,你千萬別誤會,我也絕對沒有不把你和你的家人當成自己人。」

宋花音急忙解釋。

這是住在她家右邊的住戶,一家四口,有男女主人,還有現在坐在身旁的那兩個小毛頭,他們都很親切,同樣在三個月前搬來這裡,對她熱情有加,十分照顧她。

如果不是確定和他們兩戶人家才剛認識,宋花音很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大善事,才會在飽受創傷,需要人幫忙、關懷時遇上他們。

「那麼,你為什麼還是不聽話?」

站在宋花音面前的兩個女人異口同聲,彷彿正在訓誡不懂事的小女孩,口氣嚴厲,卻又充滿關懷。

「我……對不起,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但是,她若真聽她們的要求,對人家丈夫指使東,指使西,就太沒禮貌了。

這些話,宋花音不敢說,事實上,有大腦的人都知道,這種行為稱之為不禮貌,然而眼前的兩個女人不懂,她們被她們的男人寵壞了,導致天不怕,地不怕,不管有禮還是無禮,什麼話都敢說,更別談什麼是禮數。

「花音,如果系是明瞭你真的很喜歡我們的陪伴,我會以為你討厭我。」

唐心琳瞧宋花音一副欲言又止且無奈的神情,使出最擅長、最能騙人的絕招。

「心琳,我很喜歡你,你就像我的姐姐。」這可是誣陷!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無法生孩子,所以仗恃著自己大腹便便,就懶得理我?」唐心琳滿臉憂愁、哀傷,好像受盡委屈。

「我……對不起,從今天開始,我一定聽你的話,你別這麼說,我真的沒有這麼想,也沒有看輕你任何事,我知道你的身子不好,怎麼可以怪你?」宋花音有些著急。

「那就是瞧不起我是個驗屍官,鄙視且不認同我的身份和工作,所以才會把我的小小請求置若罔聞。」羽若芽在一旁呢喃,神情受傷的垂下眼,像是受到不小的打擊。

宋花音頭痛了,急忙用力搖頭,「若芽,你誤會了,我怎麼會因為你的工作而鄙視你?你知道嗎?你能夠成為驗屍富,維護…社會正義,替警方偵破不少案子,我好敬佩你暱!對不起,你別難過了,我知道了,從今天開始,我真的什麼都不動。」天啊!宋花音確定了,她已經敗給她們的熱情和關心,這兩戶人家,他們不只將她當成家人,根本就認定她也是一家人。

「真的?」

兩個前一刻還哀傷得不得了的女人,下一秒同時睜亮眼睛。

宋花音很用力的點頭,向她們保證。

面對熱情十足、令人無法招架的兩戶人家,她要如何故作冷j漠?她們對她這麼好,這麼照顧,她又如何能夠無情的不去理會?就算短不想理她們,但是……她從來沒有遇過如此開朗又大方又活潑的同性,像朋友,像家人,像姐妹,她完全招架不了,只能像個不懂事的小女孩,被照顧得好好的,在她們的陪伴下十..分安心……這對她來說,是奇妙的體驗。

「那就好,來,把牛奶喝完,等會兒若芽負責煮午餐,我讓兩個小毛頭負責陪你去散步,我呢,就幫你打掃家裡。身為孕婦,你的工作就是保持身心愉快,多走走,多看看,多笑笑,不要老是愁眉苦臉。」雖然花音在大家的面前總是佯裝快樂,但她的眉頭若有似無的糾結,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好。」宋花音揚起嘴角,感激的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

「那好,現在解散,大家去做自己的工作吧!」羽若芽大喝一聲,走進廚房。

「小鬼頭,你們兩個負責保護花音姨,知道嗎?身上有沒有防身用品?」

唐心琳意有所指。

兩個小毛頭點點頭,乖巧的各自牽起宋花音的手,笑瞇咪的帶著她走出家門。

大門一關上,其中一個小毛頭忍不住抱怨,「慕焰,你看到了沒有?女人都很可怕。」

「是啊!尤其是門內那兩個,都是披著羊皮的狼。」神色較為深沉,個性較為穩重的男孩第一次認同早他幾分鐘出生的兄弟的看法。

「所以說,老婆是娶來讓自己短命的。」

「何止讓自己短命,想自殺的話,娶個老婆最快。」

「是啊!我看以後咱們離女人遠一點好了,看老爸,他好可憐,雖然每次都是媽咪被老爸壓制,可是只要媽咪裝裝可憐、撒撒嬌,老爸還不是放任媽咪任性?」

「嗯,女人心,海底針。」

「女人是惡魔。」

「是魔鬼。」

「比巫婆更可怕。」

「錯,巫婆都比她們有良心。」

「我說……巫婆是女的耶!她也是女人喔!」宋花音表情僵硬,忍不住開口。

拜託!怎麼說她也是個女人,能不能不要在她的面前說女人的不是?她聽了很不舒服。

兩個小男孩若有所思的停下腳步,不約而同的抬起頭,看著宋花音。

「花音姨,乖,好女人千萬不能學家裡面那兩個。」慕烙語重心長,像個經驗老到的學者。

「對,否則你也會變成邪惡的巫婆……不對,爸爸說了,變成巫婆還好,如果變成像心琳伯母那樣的話,就更可怕了。」慕磊推翻自家兄弟的論點。

「為什麼?」宋花音很有求知慾望的詢問。

「因為心琳伯母是吃人肉不吐骨頭的邪魔女,功力比巫婆略勝一籌。」慕磊解釋。

兩個小毛頭愈想愈覺得可怕,忍不住打冷顫。

宋花音瞧著他們,翻個白眼。

對了,她忘記了,心琳和若芽是妯娌關係,而她們的丈夫是親兄弟,同樣是雙胞胎,但是個性天差地遠。

電梯門打開,三個人一塊踏進去。

當電梯門緩緩的關上時,宋花音後知後覺的發現一件重要的大事。

也就是說,她現在正和巫婆與魔女相處,感情好得如同姐妹.

那她是什麼?

一個巫婆,一個魔女,她……是等著被宰殺的小綿羊?

那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

走到社區的公園內,宋花音習慣的坐在距離家最近的木椅上,雙眼迷濛,面色哀愁,直瞅著住家大樓的方向。

他那時總是習慣坐在這裡,每一天看著她出門,等著她平安到家。

撫著木椅,她陷入回憶中,一點一滴,細細的回味,慢慢的品嚐。

是她要他定的,是她將他從自己的身邊推離,她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只是……仍然傷心,仍舊任由腦海裝滿他的身影。

轉頭,看著慕家兩個孩子正在遊戲區玩樂,宋花音舒服的靠向木椅的椅背,輕撫著愈來愈大的肚子,感覺肚子裡的寶寶正微微的動作,像是呼應她,不禁淡淡的笑了。

「魈……」這個孩子,應該是像他吧!她如此期盼。

他應該過得很好,有她或沒有她,他都能自由的掌控生活,因為對他來說,她不是最重要的。

「花音姨!」慕家兩個孩子不約而同的呼喚沉浸在回憶中的宋花音。

她回過神來,輕笑的提醒,「小心一點,不要受傷了,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兩個孩子再次不約而同的笑著揮揮手。

宋花音揚起嘴角,眼底的哀愁並沒有因此而淡化,再次看向前方的街景,浮現眼前的景象卻是一道清晰的人影。

「有一天,我們的孩子也會在這個公園內遊玩,到時候我會告訴他一個關於守護者的故事。」她低聲呢喃。

雖然最後守護者與被保護的女人沒有在一塊,但這是女人自己的選擇,她不會後悔。

「魈……」其實想要找他,很容易,因為她已經知道他的另一個身份,不過採取行動需要很大的勇氣。

她總是不斷的告誡自己,做出選擇後就不能後悔,也不停的說服自己、安慰自己,她從來不後悔,但是……那種時時顯現的思念,不斷湧起的渴望相見,到底是什麼?是因為她對他仍然有情感,所以割捨不下嗎?還是說,其實這一切只是在自欺欺人?

人家總是說,被愛是幸福的,與其選擇一個你愛的人,不如選擇一個愛你的人,因為你永遠知道他愛你;相反的,如果你選擇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不是未來的日子將會更不開心?

緩緩的閉上眼,宋花音吐出一口氣,她的心口破了一個好大的洞,直到現在,仍然沒有修復的跡象。

它好像宣告著,這輩子將不會再復合,這種思念的情緒將一輩子跟隨著她,直到生命結束。

再次睜開眼,不由自主湧現的淚水讓她的視線變得模糊,用力的眨了眨,努力擠出微笑。

她不能不快樂,就算笑不出來還是得笑,否則家中的兩個女人會擔心的。

轉頭,她的視線落在公園內的另一處。

突然,一抹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底。

一閃而逝的驚訝讓宋花音怔愣,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伸手抹去H髓中的淚水,她快速站起身,努力的想要看清楚方纔那抹人影。

是魈,是傅瀧澤……是他?

她不確定的想要出聲,卻在下一秒發現男人的身影竟然消失無蹤。

是魈,是傅瀧澤,是他……是另一個由他裝扮而成的男人是嗎?

宋花音不確定,因為距離有些遠,但是她相信自己看人的能力,也相信自己不會認錯,魈……他應該是怕被她發現,所以又偽裝成另一張臉孔……應該是他吧!

心中才這麼堅定的肯定,下一秒她又變得不肯定了。

他已經答應她不會再出現,怎麼可能會來看她?她是不是眼花了?是不是她想太多了?是不是因為她太想念他,所以將別人誤當成他?

宋花音忍不住搖頭苦笑,看來她得了相思病,且病得不輕呢!

怎麼可能會是魈呢?她都已經把話說得這麼絕,也傷了他的自尊心,他怎麼可能想再見她?

「花音姨,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慕家兩個小子發現她怪異的神色與舉動,紛紛跑上前來關心。

「沒有……我想我可能看錯人了,我以為看到認識的朋友。」

宋花音搖頭,嘲笑自己。

兩個小毛頭不約而同的轉頭,看著彼此。

「花音姨,風好大,我看還是回去休息好了,不然你感冒,媽咪會擔心的。」慕焰拉起她的手,帶著她走向大樓。

「我想媽瞇不只會擔心,還會狠狠的打我們一頓。」慕磊輕淡的說,神態倒是十分肯定,畢竟他母親的個性有時也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在打不乖孩子這一塊。

「好。」宋花音揚起笑容,任由兩個小孩予牽著走。

當她來到大樓門口時,忍不住轉頭,看向公園,似乎想要尋找什麼人的身影。

失望的看著無人的木椅,她悄悄的歎息,幽幽的垂下眼,跟著兩個孩子一塊踏進大樓。

三人的身影消失,公園內依舊有著成群的孩子正歡樂的遊玩著。

一個男人緩緩的自一棵大樹後面走出來,凝望著宋花音進入的大樓,跟底深沉,充滿憂鬱,然後緩緩的抬起頭,注視著位在高樓層的某一戶。

輕輕喚著早已離去的人兒,魈強忍住渴望出現在她面前的衝動,一連三個月,他總是不斷的變換自己的模樣,小心翼翼的待在她的附近,望著她。

他很抱歉,還是食言了——

他無法履行不再見她的誓言,每每告誡自己不可以去瞧她,但是當他回過神來時,已經停駐在她家樓下。

偶爾能夠幸運的看到她的身影,不過大多時候他只能像個傻子一樣,呆呆的站在公園內,癡癡的望著大樓。

連他都覺得自己不正常,但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無法不去見她。

花音……魈的腦海中滿滿都是分離時她最後的模樣,她的哀傷、她的心痛、她的眼淚,總是不斷的扎痛他的心口,教他無法將她割捨。

就算她不想他再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出現在她的世界裡,他還是偷偷的跑來張望。

她……看起來過得很好,這樣的結果,魈稍稍的安心了,請若芽和心琳幫忙是正確的,她們把他的花音照顧得很好。

沒有他,她反而更快樂了吧!瞧她的身子,經過三個月的調養,變得更加豐腴,可見她過得很好。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只要她快樂,他也快樂。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1 12:41 PM

第十章

下午兩點,燥熱的空氣讓宋花音睡得十分不舒服。

吃力的坐起身,她發現臉上沾滿未干的淚水,不禁無奈的苦笑,已經習慣近日來的多愁善感。

堅強的收斂憂鬱的心神,她抹去淚水,緩緩的離開床。

當她來到浴室門口時,腹部突然湧起一股不適的悶沉疼痛。

「寶寶乖。不要一直動,媽媽很不舒服。」她輕輕撫摸圓滾滾的肚皮,對著肚子裡的孩子說話,感覺小傢伙今天似乎更加不安分了。

不疑有他,她走進浴室,打算洗去一身的汗味。

數十分鐘後,宋花音清爽的離開浴室,遲緩的移動步伐,來到廚房,替自己倒了杯牛奶。

她正準備走向客廳時,陽台外隱隱約約傳來爭吵聲。

好奇的走到陽台}她聽到僅僅隔著一道牆的若芽家不知為何事,正激烈的吵鬧著。

「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疑惑的偏著頭,從認識若芽到現在,從沒聽過若芽這麼凶。

喝完牛奶,宋花音離開陽台,拿起鑰匙,決定去隔壁關心一下。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膽小。」羽若芽怒聲大吼。

就算站在大門外,宋花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是是是,你不膽小,只是變得多愁善感,是吧?你就不能再嘗試一次嗎?就算被拒絕又如何?像只打不死的蟑娜,對她死纏爛打,我想她會相信你的決心……」羽若芽不知正在和誰辯論,口氣聽起來頗憤怒,「怕?怕什麼?我認識的阿澤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不是總說自己無敵,沒有什麼事能夠難倒你?她都快生了,你不知道她最近的情況真的很需要有人陪嗎?與其我們待在她的身邊照顧她,我肯定她此時最想要的人是你。」

屋內似乎還有其他人,而且對方的聲音十分輕細,似乎刻意壓低,不想讓人發現。

宋花音有些猶豫,不太確定自己這時候是否該進去打擾?

若芽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很生氣,如果下進去關心、瞭解一下,她怕會發生什麼嚴重的事。若芽一個人是不是應付得了?

是不是會發生危險?

「老天!你到底是誰?我怎麼老是覺得現在面對的男人不是我這些年來熟悉的傢伙?你以為自己還是未成年的毛頭小子嗎?你不懂女人有的時候喜歡口是心非,其實非常想念你,希望你能陪在她的身邊,卻又容易為了一點點的小事而一時衝動,選擇與期望相反的事實,你到底有沒有大腦……你懂個屁!阿澤,你真的是……我真的是敗給你了!你的腦袋為什麼都轉不過來?你到底是天才還是白癡?」

喔!開始發出可怕的丟擊聲,宋花音嚇了一跳,趕忙按門鈴。

「若芽,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我聽到爭吵聲,你有危險嗎?需不需要報警?若芽?」

離奇的是,她一出聲,屋內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隔了好一會兒,大門終於開啟。

看著眼前的人,宋花音不禁嚇了一跳,「慕……慕先生,你也在家?」

這下子,她真的被搞迷糊了。

「宋小姐,抱歉,我們似乎打擾到你了。」慕毅的臉上沒有笑容,表情稱不上溫和,但是嚴冷的態度又不像情緒不好。

「不……不是,我以為……我以為若芽遇到什麼麻煩,可能需要幫助。」

她尷尬的笑了笑。

「就算她需要幫助,我想以你現在的情況,恐怕在危急的狀況下,只會把事情搞得愈來愈糟,因為你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

慕毅就事論事的說。她快生了,在這時候別說和人爭吵,就算是一個不小心的絆撞,都有可能把全世界的人嚇死。

「咳!對……對啊!真是抱歉,我好像忽略了這一點。」她更尷尬了。

慕毅擋在門口,似乎無意邀請她進入屋內。

「那麼,若芽沒有事,是嗎?」宋花音小心的跟他確認,雖然她一點也不覺得眼前這難相處的慕毅會欺負若芽,但是屋內應該只有他們兩人……否剡若芽在和誰吵架?

「放心,她安全無虞,只是最近脾氣暴躁了點,你知道的,女人每個月總有幾天會發生這種狀況,再加上我家最近突然多了一隻巨型蟲,怎麼也打不死,所以她有點困擾。」慕毅難得的說了個冷笑話。

宋花音怔了怔,再次被搞迷糊了,「好吧!若芽沒有事,我就安心了。」

屋內的若芽完全不出聲,她也不好再打擾,跟慕毅說聲再見,隨即轉身,打算回家。

「宋小姐。」慕毅若有所思的出聲。

她轉身,「嗯?」

總是一臉陰沉的慕毅,不知道為了什麼,突然笑了,說不上和善,卻多了一股讓人迷惑的陰媚。

「我在研究一種藥。」毒藥。「它能夠讓服用的人從此忘了令自己困擾、心煩的回憶,你有需要嗎?」

睜著清亮的雙眼,宋花音偏著頭,似乎認真的思考他的問題。

「藥?可以忘了所有不快樂的事?」

「是,忘記所有令你感到傷心難過的回憶,而且服用之後保證沒有副作用,你有任何希望遺忘的痛苦往事嗎?」的確是沒有副作用,但是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他不準備研發出解藥,因為他對解藥沒興趣。

她思考了半晌,表情很豐富,又是心喜,又是憂心,又是難過,卻又有些愉快,她不知道的是,她煩惱的過程中,有一男一女躲在門後,屏息等待她的答案。

「慕先生……」她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難為情。「我想請問你,你有任何痛苦不好、希望遺忘的回憶嗎?我是說……我聽若芽說過,她曾經差點丟了性命,這對你來說是很痛苦的回億嗎?你會想忘記它嗎?」

「不!如果為了忘記這件事,而將所有關於與若芽相處的生活點滴全都遺忘,我寧可讓那段傷痛回憶繼續存在。」慕毅想也不想便說出自己的看法。

「嗯,我也是一樣,為了一段小小的痛苦記憶而忘了更多經歷過的快樂,好不值得,而且我覺得再痛苦也是一種甜蜜,至少這裡,」她拍了拍心口處,「它會痛,而不是毫無感覺。」

「所以,你沒有任何希望遺忘的記憶?包括那個搞大你的肚子,到現在還不見蹤影,也不敢現身的傢伙,你不恨他?」慕毅故意挑撥離間。

「恨?不會啊!只是覺得時不我與。我曾經想過,寧可選擇愛自己的人,也不願意選擇自己愛上而對方卻不愛自己的男人,因為這樣子會比較幸福。可是現在我的想法有些變了,被愛也許幸福,但是不會永遠快樂,因為我的愛不是給了他。如果選擇自己所愛的男人,就算他的感情無法比我濃,至少時時刻刻都能見到他。仍然待在他的身邊,仍然擁有他,這才是真正的幸福,」

未來的結果不知道,也不明確,如果只為了眼前而放棄,那就太傻了,而她,宋花音,就是那個傻子,她自動放棄了所有的可能性。

「我瞭解你的想法了。」

「謝謝你,慕先生。」她含笑的轉身,準備離去,腹部的疼痛卻莫名的加劇,她停下腳步,難過的蹲下身,逸出呻吟。

「宋小姐?」正準備關上門的慕毅察覺有異,打開大門,快步衝上前,屋內的羽若芽緊跟著出現,「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若芽……我的肚子……好痛。」和先前感受到的假性陣痛不同,刺扎難忍的痛楚令宋花音不住的冒冷汗,心跳加快。

「要生了。」羽若芽肯定的說,趕緊衝到隔壁,用力敲門,「阿蕭、心琳,快點出來,花音要生了。」

有個擁有了得醫術的傢伙住在隔壁,果然方便。

唐心琳急匆匆的打開門,衝到宋花音的身旁,「預產期不是還有兩個星期嗎?怎麼會提早了?」

「哎呀!早一、兩個星期沒有關係,足月就夠了,小孩子可能想出來了。」身為醫生,慕蕭很有經驗,神情平常,沒有任何異狀,然而當他低下頭,看到宋花音痛得冒冷汗時,神色變得有些沉重,「走開,先把她扶到我們的屋裡,上星期我已經將超音波器材送來了,必須幫花音做檢查。」

「喂,沒聽到蕭說什麼嗎?膽小鬼,你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你老婆都要生了,你還在顧慮有的沒的,小心惹火了老娘,我真的會揍你。」羽若芽氣沖沖的站在門口,大聲吼道。

宋花音難受的抬起頭,察覺到若芽的意有所指,忍不住轉移視線。

不一會兒,門口出現一個陌生的男人,他一頭及肩的長髮,臉龐是巧克力色的,細長的單眼皮。

宋花音一看到他,忍不住笑了,毫不猶豫的出聲,「魈……」

「花音,你怎麼知道他是魈?今天他出現在門口時,我還在想,是哪個跑錯家的鄰居?」羽若芽驚呼。

再怎麼說,她和魈……不,剛開始她認識的是傅瀧澤,嫁給慕毅,加入英皇后,才知道魈這個身份,但是就算兩人認識好幾年,她都無法像花音一樣,在瞧見陌生臉孔的瞬間,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老實說,在場所有的人都沒有辦法,連慕毅和慕蕭這兩兄弟與魈結識多年,都做不到。

但是,花音做到了。

魈一聽到她呼喚自己,再也無法克制衝動,顧不得自己曾經答應過她從此不再出現在她的眼前,快速來到她的身旁,先將她抱進慕蕭的屋予裡,然屬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很想你,對不起,我那時說了氣話,我怕受傷,所以把你推開了。」

宋花音紅著眼,輕聲呢喃。當她想通了一切後,才知道原來後悔是這麼令人痛苦。

「你沒做錯,是我發現得太慢,對不起,讓你受到傷害。」魈吻著她的手,拚命壓抑激動的情緒,他以為……以為再也聽不到她呼喚他了。

「有好幾次我以為自己看到你如現在我身旁的幻影,原本我比的以為那是我在作夢,可是剛才我發現你認識若芽……是你辟托他們來照顧我的?」宋花音咬著牙,感覺疼痛愈來愈劇烈。

正在替她做檢查的慕蕭則是神情凝重,轉身向一旁的妻子唐心琳交代幾句。

唐心琳快速拿起話筒,撥了一串號碼。

「嗯,我怕你沒人照顧。」魈輕撫著宋花音的額頭,感覺她正在冒冷汗,連身子都不正常的顫抖。

「你也時常出現在樓下的公園,對不對?你總是……總是變換不同的臉孔,就像先前那樣,待在那裡,靜靜的看著我、保護我,對吧?」她吃力的說,急急喘息,一臉痛苦。

「是……蕭,花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記得若芽要生的時候,並不是這個樣子。」魈緊張的望著慕蕭。

「臍帶繞頸,我已經通知總院派出救護車。若芽,你幫花音把該準備的東西整理好。魈,你把她抱起來,三分鐘內救護車就會到達樓下,一到醫院,我得馬上幫她剖腹。」慕蕭沉著的命令。

魈聽得心慌意亂。

臍帶繞頸?剖腹?那代表什麼意思?他的花音有危險?

慕蕭拍了拍魈的肩膀,「不要太擔心,這對孕婦和胎兒來說,是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深吸一口氣,魈點點頭,輕緩的抱起宋花音,在走出大門前,突然看嚮慕蕭,強調的說:「蕭,如果真有什麼危險……我要以花音為優先。」

「我知道,我會以媽媽的安全為第一考量。」慕蕭淡淡的笑了。基本上,他很討厭被人看輕自己的能力,不過……偶爾嚇嚇那傢伙,也是滿好玩的一件事。

「花音,我還有好多事要和你說,所以你得加油,不要讓自己出事,知道嗎?」魈在電梯裡,輕輕吻著她的額頭。

宋花音汗如雨下,依然擠出笑容,「當然,我還要好好的和你……算一算那些帳……別以為我會放過你。」

「記住自己說的話,別嚇我。」魈僵硬的笑說。

「從現在開始,只要……只要是面對我,你都必須用真面目。」

電梯抵達一樓,門打開,魈加快腳步。

「這是和你在一塊,必須做到的條件嗎?」

「當……當然,我可不要每天睡醒,都得面對不一樣的臉孔,那早晚會被嚇死,而且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以為我背著自己的男人亂來。」宋花音大聲喘氣,雙手緊緊纏著他的頸子,腹部的疼痛愈來愈激烈。

「沒有問題,那麼除了我的父母之外,你就是這世上唯一知道我真實模樣的人。」魈急急的望向巷子口,看到救護車朝他們駛了過來。

「唯……唯一啊……」聽起來,多麼的吸引入。「還有很多條件,我……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等我想到了,再……再告訴你。」用力喘息,她急促的說。

「好,我們有的是時飼可以好好的談。」

將她送進救護車,魈趕忙和慕蕭一塊坐了進去。

救護車響著急促的鳴聲,疾速駛向醫院。

燥熱的午後,煩悶的氣氛仍然迴盪在空氣中。

天空很藍,太陽耀眼,天氣真的太好了,雖然有點令人心浮氣躁,但也是美好的一天,至少對大家來說。是令人心喜的好日子。

幾個月後的某一天下午。

「結果……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宋花音確定兒子又被唐心琳抱去玩之後,突然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

「什麼?」卸下臉上的偽裝,傅瀧澤,也就是魈,被她問得一愣一愣的。

站在他的身後,她看著鏡子裡的他,晶亮的雙眼充滿好奇與疑惑….

「我好像不知道你的本名叫什麼,魈是你在英皇的代號,傅瀧澤是你的偽裝,如果說傅瀧澤是你的本名,那為什麼要易容?你真的叫傅瀧澤?」

說著,她趕忙衝到衣櫃前,從他的大衣口袋內掏出皮夾,拿出身份證。

「咦?怎麼會是傅瀧澤?你真的叫做傅瀧澤嗎?既然你姓傅,為什麼我兒子要姓駱?」她困惑極了。

「因為我老子打電話來警告我,如果敢給兒子取個莫名其妙的姓,他要和我斷絕關係。」一說到這件事,魈無奈極了。

這世界上只有他的父母瞭解他真正的底細,平時他喜歡做什麼,也都由著他去做,只要不危及性命,他們幾乎都可以忍受。

但是一說到認祖歸宗這件事,他們可不輕易妥協,就算現在長期定居國外,只要一通電話,就能輕易的逮到他這……呃,渾小子。

「所以你的父親也姓駱?」宋花音馬上聯想到下個月將回來.看她以及兒子的魈的父母,他們非常的開朗熱情,雖然還沒有見過他們,司:是她已經透過電話與他們聊過好幾次,而且相談甚歡。

她很肯定,自己將擁有另一個幸福的家,擁有幸福的家人。

「對:我父親姓駱,當年很不成材的他遇到很不成材的我的母親,偏偏他們很幸運,創立了一間很賺錢的大企業,所以現在他們兩老很快樂的退休,四處遊玩。」魈的口氣一點也沒有親人間的濃厚情感,但是雙眼透露出驕傲。

「你的父母有間大企業,可是你沒有繼承他們的公司?」這是什麼理論?

「嗯,我弟弟接下那間公司,我對管理工作沒興趣,一點也不想把人生浪費在辦公室裡。」那太無趣了。

「你還有弟弟?為什麼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麼沒有說?」宋花音生氣了,仔細一想,她好像真的很不懂他,這個男人會不會太神秘了?

「你又沒問我。」魈就事論事。

也就是說,她想知道任何事,可以,前提是她要開口問。

再次站在他的身後,她透過鏡子,狠狠的怒瞪著他。

最好她會知道要問些什麼事!

「那……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她知道魈隸屬英皇,知道英皇是個不得了的集團組織,再看看那些全寫著傅瀧澤名字的執照、身份證,看來有人想成為傅瀧澤的決心很徹底。

為什麼?至少像慕毅和若芽、心琳和慕蕭,他們雖然有雙重身份,但至少有一面是真實的,為什麼魈會這麼奇怪?真的只是因為他擅長易容嗎?

一問到這件事,魈的表情變得很怪異,十分不自在。

「魈?」宋花音像是見到有趣的事,跑到他的面前,與他面對面,雙眼緊瞅著他的臉。

「這是一個很無聊的問題。」他不自在的撇開頭。

「怎麼個無聊法?」她有沒有看錯?魈在害羞?

「就是無聊!」

「該不會……你的本名很可笑,而你的父母不答應讓你改名,所以你才賭氣的替自己取了傅瀧澤這個名字?」宋花音開玩笑的問。

因為他覺得傅瀧澤這名字很好聽,再加上英皇內高手如雲,一張偽造的身份證和偽造的人生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

魈驚訝的瞪著她,眉鎖緊蹙,心裡很不爽,沒想到她會發現他的秘密。

看著他的表情,她笑不出來了,「真的是這個樣子?」有沒有這麼無聊?

他僵硬的轉移視線,表情還是很不自在。

「這很好笑耶!到底是取了什麼名字,讓你在意成這樣?」她忍不住又笑了。

沒辦法,她從來沒有聽過有人為了這種小事情而把自己的人生搞得這麼複雜。

「說嘛!我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她好奇的追問。

不說,打死都不說!魈很堅持。反正他就是無聊,不行嗎?

「魈……說嘛!我不會笑你的,難不成你的父母幫你取名叫駱夫?」宋花音隨口提起。

如果真的是叫駱夫,那麼就算是她,也一定堅持要改名。

駱夫駱夫,懦夫懦夫,他在求學期間不是被人笑死嗎?不會這麼瞎吧?

宋花音笑了,笑得不亦樂乎,然後低下頭,看見他睜大眼,狠狠的瞪著自己,表情還有些受傷和委屈……笑聲戛然而止。

「你果然是我的剋星。」魈認命的歎了口氣,忍不住垂頭喪氣。

不……不是吧?真的叫駱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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